搬东西时,他看了杏月一眼,憨憨地笑了一下。

林桐月打量着这人,他生得身材高大,站在两人面前,仿佛一座铁塔似的。他浓眉大眼,面庞黑红,长相虽不英俊,倒也称得上五官端正。

刘二虎把东西放好,等四人坐稳当了,便开始赶车。

车上,王大娘又开始拉呱起来。她一会跟刘二虎唠家常,一会儿跟林家姐妹俩说说话。

“二虎啊,你爹还没跟你说媳妇呢?你也不小了,该找了。”

刘二虎嘿嘿一笑:“是该找了,可没人看得上我呀。”

王大娘热心地问道:“你说说你想找啥样的?婶子给你留心点。”

这个问题让刘二虎很不好意思,他挠着头,嗯嗯啊啊几句硬是没说出什么来。

王大娘见状笑得更欢:“哟,你还害羞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有啥羞的,又不是大姑娘。”

刘二虎为了避免被人说成像姑娘,索性放开了拘束,说道:“…我也没啥要求,就是人贤惠能干,肯好好跟我过日子就行。”

“哟哟,这要求不高。我以后帮你留心着。”

谈话的主场是王大娘和刘二虎,林桐月只是在一旁聆听。

这一路上,林桐月仅凭聊天就把刘二虎的底细都了解个大概:娘死爹在,兄弟四人,大哥已经成亲,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兄弟四人个个人高马大,力大无比。刘家人丁旺盛,堂兄弟众多,在村里无人敢惹。不过,他们却不像有人的兄弟多的人家,随意欺负别人。因此,人们对他们一家观感不错。

王大娘一路上跟刘二虎聊得热火朝天,杏月偶尔插几句嘴,林桐月几乎不说话,只有问到她时,她才说几句。她一直沉默,杨东子跟她差不多。

杨东子对他娘的过分热情似乎有些无奈,偶尔跟林桐月的目光相遇时,会不自觉地无奈一笑。

很快就到了镇上,刘二虎跳下车来,把驴子栓到路旁的柳树上,帮着姐妹俩把东西卸下来。

林桐月要请他们三人吃凉粉,却被王大娘拒绝了:“客气个啥,小本生意可禁不得这么吃,赶紧去做生意吧。我领着东子去逛逛。”

杏月忙说:“好的,你们快去忙吧。”

三人离开后,姐妹两人跟往日一样开始忙碌起来。

生意不好不坏,虽然有另外两家卖凉粉的,但她们做的凉粉味道纯正,份量也足,回头客不少。她们带来的凉粉不多,一个时辰后就卖完了。

两人回去时,没有碰到刘二虎,倒是碰到了王大娘。四人结伴回家。

一进家门,林桐月就觉得气氛不对劲。她家时不时地就气氛不对,但今日感觉比以往都要沉重。

白氏在小声啜泣,林老实在低声呻。吟。

“娘,这是怎么了?”杏月一放下担子就闯进去骂道。

林桐月也跟着跑进屋。

白氏哭了一会儿,抬起头,指着床上的林老实道:“你爹又被宋家打了?”

杏月气得脸色发白,大声骂道:“这个挨千刀的,就看我们家好欺负!”她骂完,又一脸关切地凑上前问林老实:“爹,你伤到哪儿了?重不重?”

林老实慢慢转过头来,林桐月看到他的头上有个鸡蛋大的血包,鼻青脸肿的,看着甚是可怜。

林桐月看他这样,对他的恶感暂时少了不少,也关切地问道:“爹,我去请个郎中来给你瞧瞧吧。”先治伤要紧,宋家的事稍事再说。

不想,她的关切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林老实看着一屋子的女人,再想想今日的挨打受辱,气不打一处来,他粗着嗓门嚷道:哭哭,就知道哭。除了哭和问屁用没有,他娘的,我要是像别人家有五个儿子,看我今天不打老宋家打得满地打滚。都是这些你们这些个行瘟没用的拖累了我,都给我滚,别烦我。”

林桐月看了林老实一眼,仅有的一些怜悯和关切顿时烟消云散。可怜之人果然必有可恨之处。

她什么也没说,默默地退了出去。

然而,就在这时,就听见院外一阵吵嚷。

有人在外面粗声叫骂:“他娘的,林老实,你个龟孙子,我日你全家,你给我滚出来!”

宋家的人打了林老实还不够,又蛮横地找上门来了。

林老实一听老对头来了,吓得顿时不敢吱声。白氏也是不知所措。她想了一会儿,才颤声说道:“老实,我出去看看,多说些好话应承他们,他们总不至于打我一个女人,你在屋里可千万别出去。”

白氏腿肚子打着颤,硬撑着走出门去。

她临去时又嘱咐姐妹三人,“你们也别出去,我、我去看看。”

说是不让她们出去,林桐月和杏月哪能放心让她一个人去。

桐月想把荷月关屋里,生怕一会儿冲突起来碰着她了。荷月倒是很乖巧,这次没乱动。她神色严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要是平常,林桐月看她这副模样,肯定忍不住想笑。可眼下,她根本没有心情。

“林老实,我就知道你是个缩头乌龟,你以为你不出来就完事了。信不信老子砸了你的家,上你家供桌上骂你。”

话音一落,就听见一声响动,那不堪一击的篱笆门被扒开了。

宋老七领着他的老婆儿子,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外面站着闻声来看热闹的乡民。

众人窃窃私语,用担忧、看戏的目光看着白氏母女三人。

今天,这一家人肯定要遭殃了。

第二十五章 大闹

第二十五章大闹

林桐月看着这副场景,不由得紧张得手心冒汗。她真的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场景。别说是这种群斗,她连单打独斗都没经历过。可是她再紧张也得面对。

林桐月从村民的议论声以及爹娘以前的对话中,知道这就是他们时常提及的宋老七一家人。

宋老七其人,林桐月虽没见过,但早有耳闻。他家一共兄弟七人,光在本村的就有五个。他们兄弟七人分别又生了一串儿子。因为男丁繁盛,宋家人自以为有依仗,走路时腰杆都是硬的。他们时不时地欺负一下左邻右舍,尤其爱欺负林老实这种没儿子的、性格又比较怂的人。

上次争水时,两家闹过一回,不过因为有人拉着,又因为大家急着浇地,就没闹起来。在争水之前,两家也时不时地闹点矛盾,每次都是宋家先撩起来的。

这次的原因是,宋老七家的牛跑到林家的麦地里糟蹋庄稼,单是为这事,以林老实的性格就也就忍了。可是最气人的不是牲口,而是人。当时他找到放牛的宋二狗,宋二狗就是宋老七的儿子,他忍着气让他好好看着牛别让它再跑到麦地里,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庄稼人谁不把庄稼看得比天还大?要换了一般人,肯定会先道歉,然后好好看着牛。可是宋二狗不是一般人。他是谁?他是宋家人。老子英雄儿好汉,爹混儿子一般也混。况且,从小到大,他一直听到他爹他叔笑话挤兑林老实,他从来都不把林老实放在眼里。

宋二狗听罢林老实的话,不但不道歉,而且白眼一翻,当着林老实的面把牛赶进地里,他自己还在地里打了几个滚。

一边打滚一边叫嚣:“林窝囊,我就是糟蹋麦子了,你能拿我怎么着!”

林老实当时气得不行,这个宋二狗不是小孩子了,他已经十四岁了,十四岁,都可以娶亲了。

林老实扯着他要去找他家大人评理,宋二狗不把林老实放在眼里,没说几句话就先动上了手。林老实怕惹事,也没放开了还手,结果宋家的人闻讯赶来了,不问青红皂白,一起上来围殴林老实。幸亏地里的人拉开了,林老实才得以回家来。但宋老七一家仍不罢休,他们回家抄了家伙,堵上门来骂。

宋老七四十来岁,黑红脸膛,一双牛眼,生得人高大马大,站在一边,恶狠狠地瞪着白氏母女三人,粗声粗气地叫嚷:“林老实呢,叫他出来。没种的东西,啥事都让婆娘顶着。”

他老婆马氏,膀大腰圆,一张马脸,一双三角眼。骂声洪亮,骂辞丰富,句句围绕着下三路骂。杏月做为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听到这些难听的骂词,难堪得不行。

白氏又怕又难堪,可她再怕也得硬着头皮上前。

“七嫂,孩他爹说了,是你家的牛踩了我家的麦子,你看俺们也没说啥,你们咋又找上门来了。”

马氏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指着白氏骂道:“我呸,我家的牛踩了麦子咋着了,林老实一个人还能跟一头牛计较?”

杏月帮着白氏争辩:“没人跟一头牛计较,可是你家二狗呢?我爹也没说啥,只是让他好好看着牛,他咋能在地里打滚呢?”

白氏叹气道:“七嫂,你也是种地,麦子可是咱们庄稼人

的命啊。牛踩了也就算了,他怎能还在地里打滚呢。你家二狗十四了不是四岁。我孩子爹被你们打得下不了床,俺们家也没说什么,你们还想怎么着?”

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明摆着理都在林家这儿。可是理亏的人并不觉得理亏。马氏强词夺理道:“十四岁咋了?那也是孩子,你当家的一个大人跟孩子动手就是不对,我家二狗被打坏了,今天你们不给个说法,老娘给你们没完。”

围观的众人也明白了,原来,这马氏和宋老七是想讹诈。

明眼人都知道,挨打的是林老实,宋二狗充其量只是擦伤点皮。可是林老实上哪说理去?这年头,拳头硬就是理。

马氏破口大骂,宋老七黑着脸威胁白氏,白氏硬撑着跟两争辩。杏月也一直帮着母亲讲理。

桐月不太擅长这种泼妇骂街,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帮白氏和杏月的忙,她趁着众人争执的间隙说道:“你说你家儿子被我爹打坏了,那咱们去请大夫来看看吧,另外再叫上里正,咱们到你家去看看。”

林桐月说得有理有据,态度也很好。可惜她的对手根本不讲理。马氏根本不理桐月的碴,她逼进一步,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白氏脸上:“我儿子就是被打坏了,请啥大夫,万一大夫被你家买通了说没事呢。”

桐月直视着马氏的眼睛冷笑道:“那就让人去县里请大夫,我家没本事把全县的大夫都买通了。你不敢让大夫去看,是什么意思?”

“你说啥我意思?”马氏再逼近一步,把白氏和杏月逼得后退两步,她伸手去戳桐月,桐月一把拨开她的手,转身就往外走,她要去找里正,里正应该就是管这些纠纷的。

马氏猜测出了林桐月的意图,她一边怒骂一边推搡着,硬拦着不让。

马氏身后的人有些不耐烦了:“七叔,咱跟一帮娘们废啥话,赶紧把林老实弄出来,该咋办咋办,办完事,俺们好回家。”

“对对,让林老实出来,他自个不出来,咱们去请他个龟孙子出来!”

一个出声,多人声援:“龟孙子出来!”

他们说着就要气势汹汹地往屋里冲。白氏拦着不让,马氏用手一推,白氏一个不防趔趄几步,倒在了地上。

杏月大声道:“你怎么打我娘?”

马氏扑上去就去撕扯杏月,一边厮打一边骂:“你这个小娼妇,我就打了怎么着了。”

桐月正准备去帮姐姐,宋老七那帮人已经踹开了门。他们正要进屋,却见一个荷月挡在门口,她圆睁着双眼,口齿不清地骂了一句:“坏畜生。”

这些人也跟去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宋老七用脚把荷月拨拉到一边,不耐烦地说道:“去去,滚一边去。”

谁也没有料到的事发生了。荷月趁势抱住了宋老七的腿,宋老七怎么也甩不掉,如是几次后,他愈发地不耐烦,腿上猛一用力,荷月被他甩飞老远,就听得砰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众人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杏月和白氏、桐月三人先是呆滞,接着惊呼一声,踉跄着跑过去抱住荷月。

白氏哭叫道:“小五,小五,你醒醒啊。”

荷月嘴角流血,气息微弱。

杏月放声大哭。

林桐月先是不停地呼唤荷月,她依旧一动不动。

众人围了上来,有人去探荷月的鼻息,有的去摸她冰凉的小手,他们无一例外地摇着头,叹息着,感叹着。

马氏和宋老七一行人也吓蒙了。他们只是想出口气,讹点钱,没想到闹出人命啊。

宋老七看看自己的腿,再看看地上的孩子,他自言自语道:“我没使劲啊。”

马氏这时猛然清醒,她大声道:“对对,我当家的可没使劲,是你家孩子太弱了。也有可能是她装的。”

众人暗暗交流着眼神,这宋家人太不要脸了。不但对孩子痛下杀手,事后还这般推脱责任,她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知道什么叫装啊。

林桐月在哭声和议论声中,慢慢地站了起来。她没掉眼泪,也没说话,只是一步步地朝厨房走去。这个世界在不停地刷新她的认识下限,针扎女婴她亲眼见了,仗着儿子多把人往死里欺负她也亲身经历了。她只是想过正常人的生活而已,可怎么那么难?现在,荷月被人踢伤,生死未卜。这一瞬间,林桐月觉得那种崩溃的情绪又涌来了,而且比上一次更加汹涌。在这之前,她从来没跟人动过手。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她想打人,还想拿刀砍人。原来,文明和野蛮真的仅仅是一线之隔。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她竟提了一把雪亮的菜刀出来了。

“桐月,你要干啥,你可别气糊涂了!”有人赶紧出声阻拦。

林桐月紧紧地握着菜刀,冷冷地看着宋老七,她颤声骂道:“你之前欺负我们一家人,现在连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你都不放过。你横是吧,我送你到阎王到那儿横,你的儿子侄子,我也一个个地送下去,你们全家接着横!”

宋老七倒也不怕她一个小丫头,直到这时,他仍不忘为自己辩解:“我腿上真没使劲,算了算了,这事就算了,走走。”

马氏连忙跟上,都快出人命了还怎么闹啊。

宋家的其他人也偃旗息鼓,一齐朝外走去。

林桐月大喝一声:“你们想走,没门!”

第二十六章 发威(上)

大家看桐月心绪激动,怕她一时冲动真做出什么来,那些妇人抱着她的腰好声哄劝。

有的说,她妹妹还有气。有的让她想想自己的爹娘。

林老实这时也走出了房间,他看看荷月,虽然气息微弱,但仍没断气。再瞧瞧,方才气势汹汹的宋家人灰溜溜地要离开,他不禁松了一大口气。真要动起手来,他可怎么办?他大哥和弟弟不在家,就算在家,两人也不一定敢帮忙。林老实想着这些,也加入了劝林桐月的队伍。

他抚着用白布包着的额头,瓮声瓮气地说道:“好啦,别闹了。见好就收吧。”

林桐月瞥了林老实一眼,目光中有掩饰不住的鄙夷。

她的目光深深地刺激到了林老实,他被别人看不起就罢了,连自个的闺女也看不起他。她怎么敢?

林老实胸口起伏,脸现怒容,他十分威风地大吼一声,命令林桐月:“你把刀给我放下,听见没有!”

林桐月觉得他既可笑又可悲,她连看都不想再看他。林老实的话引起了还没离开的宋家人的哄笑。

宋老七漫不经心地说道:“哎呀,老实,你就放心吧,你闺女没那个胆子。”

马氏大笑着附和:“是啊是啊,这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窝囊的儿女也全都是怂货。走啦走啦,今日算便宜了你们。”

这夫妻俩的对话,让林桐月的心底一咯噔,本来,她经过众人的劝解和拉扯,情绪已经不复之前的激动,最初的勇气也消散了一些,她在想,自己以暴制暴会不会不对?她是不是应该换个方法来对付宋家人?

可是这两人的话让她猛然清醒,她爹怂名在外,这一次是以荷月的受伤而暂时终结,那下次呢?下下次呢?她想用智慧的办法,可是她现在的情形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她只能用兵的方法来对待兵。

强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她现在再怂也不能表现出来。她再惜命也要拿出不要命的姿态。

今天,她豁出去了。她给宋家人一点颜色看看。也要给村里那些仗着儿子多欺负人的人家点颜色看看,让他们心生忌惮。

林桐月被围观的妇人抱住了腰,但举着刀的右手仍能自由行动,她对准宋老七的后背用力把菜刀掷出去。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菜刀掠过头顶,又稳又狠地冲着宋老七的后背飞去,不由得惊呼出声。

“我的娘啊。”

“老天——”

菜刀紧紧擦着宋老七的脖子而过,然后咣当一声落在地上,又砸到了马氏的脚上。

宋老七这会儿敛起了笑容,吓得脸色发青,他摸着脖子,怔了片刻,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马氏也吓得够呛。

前来助威的宋家人先是一愣,接着才去查看两人的伤势。

其他人也一哄而上去围看伤者。

宋老七的伤在脖子上,还好刀扔偏了,仅仅是擦着皮,流了点血,要是再往里偏一点,后果真不敢想像。

包括宋家在内的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大家用惊异又复杂的目光看着一脸平静的林桐月。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瘦弱的女孩子竟真有一股狠劲。

林老实也半张着嘴,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女儿。白氏和杏月这会儿也顾不上哭了,她们默默地看着桐月,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

宋老七喘了好一会,终于缓过气来,他爬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破口大骂:“我日你娘,你差点要了老子的命。你别以为你是个女孩我就不敢打你!”

林桐月冷笑着回敬道:“你不是早就打过吗?你不是连一岁的孩子都不放过吗?其实你也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怂货,你真有种,你去欺负那些乡绅富户啊?你去欺负当官的啊,你不敢!你就敢仗着一堆没脑的儿子在村里横。你还知道龙凤龙凤生凤啊,人家生一个顶你家一大窝老鼠儿子!”

林桐月的声音平静有力,掷地有声,众人听得暗暗叫好。

就是啊,宋老七遇到比他更厉害的,不也怂了吗?不就是仗着儿子多吗?儿子多又怎样,也没一个有出息的,只知道穷横。估计将来连媳妇都娶不着。

宋老七横行村里数年,没想到却在一个小女孩子面前落了面子,被菜刀吓得跌坐在地上不说,还被她指着鼻子骂。他咽不下这口气。他咽不下气,宋家的侄子们更咽不下,这丫头片子把他们老宋家都给骂进去了,听听,一大窝老鼠儿子。

最先按捺不住的是宋老七的一个侄子,名叫宋大雷,人如其名,脾气像炸雷一样暴烈。宋家那么多子侄中,宋大雷跟人干架的次数最多,而最二狗使坏的次数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