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月又是高兴又是担忧,高兴的自家可以不用背债了,担忧的是贺家能善罢甘休吗?

白氏跟杏月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桐月冷眼看着贺钱氏闹腾,抱臂冷笑道:“谁骗你们了?你们自个看啊,新契书上写的明明就是五文。”

贺钱氏眉毛倒竖,一双三角眼喷着火,直喷到桐月脸上:“吓,啥五文,你明明说的是五两。”

桐月一脸嫌恶的用手挥挥那股难闻的气息,不慌不忙道:“口说无凭,立字为据,咱看的是字据。”

贺钱氏不识字,怎么去看字据?她左想右想,只好拿着契书冲到院外,尖着嗓门对着众人说道:“你们快来看哟,林老实家的三闺女仗着自个识几个字,就骗俺们,硬把五两说成五文,你们谁有识字的来帮俺瞧瞧。”

她问了一圈,到底还是找到了一个略识几个字的,那人仔细看了一会儿,说道:“上面确确实实写的是五文钱。”

贺钱氏不信,又到处问人,能问的人几乎都问遍了,人人都说是五文。

贺钱氏这才终于不再问了,她去找刚才那个帮她看契书的人,杨东子自知心虚,连家也没回,到别人家串门去了。

贺钱氏岂能善罢干休,她扑通一声往地上一坐,抱着脚开始哭天抢地,她的两个儿子也站在她旁边对桐月一家怒目而视。

围观的众人已经大体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们自然也知道这贺家的不是个东西,大多数人都是幸灾乐祸,夸赞桐月聪明灵活。

贺钱氏拍着腿,开始嚎叫:“你说你小小年纪,心地咋那么毒辣,你仗着比我们多认得几个字,竟敢欺骗俺们。…人在做天在看。”

桐月在旁边冷笑着接道:“我不怕天看,就怕天不看。省得它漏掉你这种该遭天谴的人。你好意思说我心地毒辣?我毒得过你?你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啊,你的心不是肉长的啊,我四妹一个那么乖巧的小女孩被你虐待成什么样了?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还差,大冬天的没一件厚衣服,你还好意思说什么小孩子身上有三盆火,不怕冻,照这么说你儿子身上也该有三盆火,你怎么还给他穿棉衣?你怎么不让他们冻着?”

贺钱氏早见惯了这阵仗,针锋相对地跟桐月争吵:“你别跟我扯这些旁的,咱就事说事,——你就是骗我钱,你先把银子拿来!”

桐月继续说道:“是事必有因,是草就有根。咱先把原因掰扯清楚了。半个月前,你来接我四妹的那次,我是说过要给你五两银子来着,那是你自个不要的,现在我四妹病得还没命了,你倒给送来了。我现在只肯给五文,就这么简单。”

贺钱氏手指着桐月大声骂道:“你只肯给五文,你倒是提前说清啊,你提前说清楚,我就是让人死在家里,也不会给你送过来。老天爷啊,你睁眼瞧瞧吧。这让人怎么活哟…”

桐月指指她手中的契书:“我说清了,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贺钱氏在地上打滚撒泼,又哭又嚎。围观的众人对她指指点点,说说笑笑。

她的两个儿子又窘迫又愤怒,几次想发火,几次又忍住。因为这毕竟不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他们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要是在他们贺家村,这架早打了几回了。

贺钱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吵嚷:“你这个天打五雷轰的,你给我等着,我要去告你。

桐月一脸的气定神闲:“你去啊。”

贺钱氏最后拿出一个杀手锏:“你要是不给我钱,我今儿就吊死在你家门口。”

桐月一点也不怕她的胡搅蛮缠:“有本事你吊啊,我给你拿绳。”

众人哄然大笑,连个劝的都没有。这些人就是这样,平常也未必跟同村的人多好,该吵的照吵,但一旦别村的跟本村的发生争执,他们往往会站在本村的这边。

这边闹得正酣,荷月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了,“四姐,醒。”

桐月心中一喜,也顾不上贺钱氏,当下便跟着荷月回屋。

她一走,贺钱氏便缠上了白氏和杏月。桐月也不担心,这是在她家门口,贺钱氏不敢轻易动手。

梅月果然醒了。

她翕动着干裂的嘴唇,脸上挂着欣喜激动的笑意:“三姐,我就知道你会想到办法接我回来的。”

桐月挨着床沿坐了下来,看着她说道:“你是故意的?”

梅月点头:“对,我是故意的。”

桐月看她有似乎有满肚子的话要说,不得不打断她:“你先别说话,省点气力,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嗯。”梅月有气无力地点头。

桐月跑到厨房,用最快的速度做了一碗鸡汤面疙瘩汤。她端进来,梅月趁热吃下去,精神果然恢复不少。

她有了气力,便忍不住一吐为快:“回贺家的路上,我就想到了这个主意,我本来打算忍到年后再实施这个计划的。可是我很快就发现,我一刻也不想等了。在家里跟你们过上一段那样幸福温馨的日子后,我再也不想过贺家的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那个死老太婆也发现我心不在她家,她竟然、竟然让我们提前圆房。”

桐月听得心头大怒,提前圆房,梅月今年才十一岁啊,都没有发育。这个丧心病狂的老太婆!

梅月的身子抖了一抖,接着低声说道:“我是死也不从,他们母子俩就一起打我。我第一次还了手,我以前从来不敢还手的,因为我知道我要是还了手,只会被打得更狠,可是那天我就敢了…后来,我就不吃不喝,绝食七八天,任凭他们怎么往我嘴里灌东西,我咬紧牙关就是不吃。他们以为我要死了,又怕我真死在他们家,他们最后人财两空,才匆匆把我送回来想赚一笔。”

桐月听罢一言不发,身体仍在微微颤抖。

梅月小声呼唤道:“三姐,三姐…”

桐月突然腾地一下站起来,沉声说道:“你好好休息,我出去看看。”

她关上房门,荷月仍旧像只小尾巴似地跟在她身后。

桐月站在院中,深深地呼吸一口清新冷冽的空气。

她的胸口有一股熊熊怒火在燃烧着,越烧越旺。这股火从货郎传来梅月被打的消息时就有了,到了贺家燃得更旺,却被她硬生生按压下去。

现在,四妹人回来了,婚书作废了。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她还等什么?不在沉默在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她不想变态只能爆发。

桐月抄起一根扁担就往院外奔去,荷月一看就知道又要打架了,她兴奋地在后面大嚷大叫:“打,打,打。”

桐月提着扁担直奔院外,贺钱氏仍在高一声低一声地大哭大闹,白氏被她拉扯着脱身不开。

她的两个儿子眼里喷着怒火,明显已到了崩溃边缘。

桐月奔到贺钱氏面前,指着她大骂道:“你这个天打五雷轰的,活该下十八层地狱的,我这会儿才知道,我四妹是被你打伤和饿病的,就因为她干活干得慢点,你就罚她八天不吃饭,你还是人吗?我今天要是不教训你,老天都看不过眼。”

桐月没有提贺钱氏逼着梅月提前圆房的事,毕竟这事说出来不好听。

贺钱氏大叫冤枉,说她没饿梅月,说着说着,她眼珠一转,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大声叫道:“我是说真的,我没打她,他们两个因为圆——”

桐月忍无可忍,提起扁担就往她嘴上招呼。

“啊——”贺钱氏没料到她竟然真的上手,痛的惨叫一声。

她的两个儿子眼看亲眼被打,再也忍不下去了。

“嗷”地一声就要扑上来帮忙。

那些围观的人哪能让他们动手,几个男人的又是抱腰又是拉胳膊的劝住两人:“女人打架,你们两个大男人掺和啥。”

贺钱氏从来都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她见桐月上了手,自然不肯吃亏,她伸手就去挠桐月,挠不着桐月就挠白氏,白氏也只能还手,杏月也加入进去,这母女三人共战贺钱氏一人。她就算再厉害也是枉然。

打到最后,甚至连荷月也上手了。

大伙看着这小家伙不禁觉得可笑。她提着肉肉的小拳头,在贺钱氏脸上头上一通乱打,也不怕手疼。

贺钱氏被打得哭爹喊娘,头发散乱,脸上身上尽是伤口。

桐月一边乱棒混打一边骂道:“这些都是你欠我四妹的,你这些年打了她多少回,拧了她多少次,今天咱们新帐旧帐一起算,你连本带利一起还。”

贺钱氏扯着嗓门大叫:“聪明,聪慧,你们两个行瘟作死的,你老子娘都快被打死了。”

贺聪明和贺聪慧两人本就有蛮力,这会儿听到她娘哭喊,猛地一使力,当下就挣开了那些人的拉扯。

贺聪明挣脱出来,贺聪慧仍被人钳制住。

贺聪明一个箭步冲过来,恶狠狠地朝桐月奔去,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同时又有些期待。毕竟,他们上次见过桐月的神力。

贺聪明奔到桐月身后,抬腿就踢,桐月像背后长眼似的,他刚到自己身后,她便猛地转过身来,举起扁担对着他的腿狠劈下去。

这一劈之下,连她自己也不由得大吃一惊。只听得咔嚓一声,那根手臂一样粗的扁担一断两截。而贺聪明正抱着右腿惨叫不已。

围观的众人不由得啧啧出声。

桐月正抱着半根扁担发呆,没想到荷月跑过来捡起另外半根,她举着比她还高的扁担对着贺聪明一阵乱打。

众人哈哈大笑。

贺聪明闪躲之下,往后一仰摔倒在地。

桐月想起梅月的话,这个贺聪明也没少作践她。她越想越气,干脆撇下贺钱氏,转头去教训贺聪明。

简而言之,贺家母子三人这次在林家接受了一场深刻的、别开生面的教训。母子三人被桐月和荷月的混合双打,轮流单打,以及一家四口混打。

几场混战下来,母子三人伤痕累累,不成人样,贺钱氏的牙被打掉几颗,说话口齿漏风,吐字不清。贺聪明瘸了一条腿,几颗龅牙险些被拍平。只有贺聪慧还稍好些。

贺钱氏深知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也秉着英雄不吃眼前亏的原则,再不敢提钱的钱,带着两个儿子,吐了几口血,灰溜溜地离开了。离开前,她还不忘摞下狠话:“你们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们给我等着,我回去叫人来。”

这话一出,大家又不由得替林家一家担心。虽然隔得远,他们也知道贺家村那块民风相当剽悍,村民之间,村子与村子之间常常发生械斗,死伤几个人都不算个事儿。万一他们真领来一堆人来可怎么办?

桐月倒不担心,她微微一笑道:“行,我等着,你们尽管来。——就怕你们没那个命,你们做下这等伤天害理的事,老天不收你们,土地爷也得留你们。”

贺家母子三人终于走了。林桐月讲他们目送到村口,看着他们的背背影冷笑不已。这次,她不但送给他们三口人很多礼物,连牲口也没漏掉。也许过不几天,她就能收到好消息。

第五十三章 后续

贺家一家带着满身伤痕,落荒而逃。桐月正式收工,白氏和杏月也大大松了一口气,俗话说,吵架没好口,打架没好手,两人尽管没吃大亏,可身上多少也挂了点彩。那贺钱氏果然是个彪悍的母老虎。当事人走了一方,热闹也算看完了。众人议论着、指点着,陆续离去。

这次打架让一个人名扬全村,这人不是桐月,而是荷月。大家觉得好笑又奇怪,那么个小豆丁竟然也上去揍人,还揍得有模有样。这长大还了得?不打遍全村无敌手才怪。

荷月出名不出名,林家姐妹也不在意,只是付之一笑。她们眼下最看重是的梅月的身体,好在,梅月是绝食饿的,并没有其他毛病,连大夫也没请,只是循序渐进地给她进补些汤汤水水的,她的身体逐渐恢复了健康。

找江家借的五两银子没有动用,桐月抽了个时间,又把银子还给了江星月。

桐月去江家的时候,发现府里的气氛不太对劲。

江星月容颜憔悴,目光黯然。仆人们个个敛声屏气,小心翼翼。

桐月心中一咯噔,她猜测到可能江星辰快不行了。

事实确实证实了桐月的猜测,江星辰身体一直十分虚弱,上次换命事件后,复元一阵,如今随着天气渐冷,他已是灯尽油枯。

江星月低声对桐月说道:“过不了多久,‘我’就要消失了。”

桐月明白,江星辰一死,江星月便要顶着他的身份而活,世上将再没有江星月这个人。

桐月想不出适合的词安慰她,只是默默地陪了她一会儿便告辞回家。

当天夜里,“江星月”便去世了。

桐月是在第二天早上得知这个消息的。

虽然是预料之中的,但她还是看到有些伤感。

荷月自然也听说了这个消息,其实,她当初也考虑过要不要再帮一帮江星辰,但是那次探测的结果是,以江星辰的身体素质来说,他注定活不长,她帮得一时,帮不了一世,而且,每一次帮人都是对她巨大的消耗,再这样下去,她何时能拥有自己想要的力量?更何况,她又不是圣母,哪能一而再再而生的损害自己成全别人?

江星月的死在村里刮起了一阵旋风,人们可怜、惋惜这个容貌美丽又孝顺的薄命姑娘,听说江夫人哭得昏死几回,江家少夫人林桂月,也是险些哭死过去。

做为江星月的结拜妹妹,林桐月自然也要去祭拜。

江家的丧事刚一办完,白佑林又来林家了。

上次的爆炸事件,他只是被震昏过去,受伤并不是很严重。所以,养息了几天后,他便过来了。

听到江星月过世,白估林也是一脸惋惜。

“真是红颜薄命啊。”

林桐月也跟着叹息一阵。白佑林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我听说你上回来找我,我那时还没清醒,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桐月笑了笑:“当时是有点事,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

接着,她就把事情的经过简述给白佑林听,白佑林听后,摇头感慨道:“你的命运他也真够跌宕起伏的,这一出又一出的。”

桐月苦笑:“可不是嘛,我也算体验生活了。”

白佑林中肯点评桐月的做法:“我听专家说,古人,特别是古代农村,文盲率是百分之九十九,识字的人特别少,识字的女人更是稀缺。你这个做法还是不错的,懂得运用咱们的优势。”

两人说完梅月的事,桐月问她上次爆照的事。

白佑林连连摆手:“快别提了。明明公式我记得,配料也对,可是试验时就是不对,那场面真把我吓坏了,要不是一个仆人眼疾手快,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桐月说道:“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吧。科学实验,容不得半点马虎。不是专业人士,没有专业器具,就算知道原理也不行。比如说,一般人就算知道原子弹制造的原理,可也造不出来呀。”

白佑林老实承认:“我这次算是彻底认清了,不会再觉得自己是穿越的,就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桐月想起江星月的抱负和决心,便道:“其实你可以试试走仕途,努力一把考取秀个才举人之类的。”

白佑林看着桐月,慢慢说道:“你以为我没想过吗?你可能不太了解古代的科举制度,你知道考取举人、进士之类的有多难吗?康有为你记得吧?他好像说过这么一段话‘邑聚千数百童生,拔十数人为生员;省聚万数千生员,拔百数十人为举人;天下聚数千举人,拔百数十人为进士。复于百数十进士,拔十数人入于翰林’。可以这么说,古代科举制度,比现代的考清华北大的概率还低。这两所学校好歹每年录取几千人,科举倒好,全国每年只录取数百人。要是科举不难,为什么范进中举后,会高兴到发疯?我考大学那会,赶上扩招,就那样我还是费劲巴拉地才考上大学,而且你还不知道吧,我还复读过一年呢。”

林桐月摇头,表示她真不知道这个。

白佑林叹息一声:“我小时候家里苦,为了出人头地硬憋着一口气。现在,我早没了那股气。”是啊,白家家境优越不愁吃穿,如果他是林桐月这种处境,估计还会拼一拼。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从商?”

白佑林摇头:“不,古代的商人地位太低,我现在又不缺钱,——我想走捷径。”

捷径谁不想走?可是有路吗?

桐月这么想着,没有接话,她在等着白佑林接下来的话。

白佑林沉默一会儿,微笑着试探道:“桐月,你有没有想过,利用我们的知识来扬名世间,比如咱们那老祖宗那些诗词之类的,策论之类的,随便拿几篇也能惊艳古人吧?”

林桐月先是一怔,然后摇头:“我倒怎么想过,毕竟不是自己的作品,难免会心虚。”

白佑林干笑两声,旋即辩解道:“也不用心虚吧,权益之计而已。再说了,用这些古诗词,还帮这些古人扬名异世呢。”

桐月心中有种微微的怪异感,她随即明白了,白佑林这是在为自己辩解。

“没关系的,想这么做也行。”所谓的道德,只能用来律已不能律人。她自己不愿意这么做,不能绑架住也不让别人做。

白佑林说完这番话便跟桐月告辞了,林老实回来时,他刚离开。

林老实埋怨桐月:“你咋这么不懂事,为啥不留你表哥吃饭。”

桐月随口敷衍一句:“留了,人家有事。”

桐月说完,扭身离开了。

林老实还想说些什么也没有机会。

在白佑林来过没几天,那个货郎又来村里了。

货郎也知道了梅月已经接回家了,也不由得替他们感到高兴。

而且这次来,他还给他们带来了关于贺家的消息。

桐月迫切地想知道他们后来如何了。

货郎也不卖关子,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将自己听到的全部告诉他们:“…十几天前,他们摸黑赶路,那拉车的牲口走山崖边时不知真的突然发了疯,撒开蹄子乱跑乱撞,最后连人带驴一头栽进了山涧。”

桐月听得心头大爽,赶紧问道:“人怎么样?死了还是残了?”

货郎接着道:“死了一个,另外两个,一个摔断了胳膊,一个摔断了腿。”

桐月再问是谁死了,谁残了。货郎知道得不是那么仔细,只大概说道,好像是女的断了腿,两个男的一死一残。

桐月大感快意,她心里高兴,一口气买了几十文钱的东西,惊得货郎主动劝她不必买那么多。

回家后,她迫不及待地跟梅月和杏月分享了这个消息,两人不由得拍手称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