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越问:“浮图的符牌办了吗?”

“鄢乔刚让人重新整理了一份新的户籍证明,还未去办理。”

巫越没有说话,拿出一张布帛铺在书案上,提笔写了几个字,然后盖上私印递给旁边的仆人。

鄢乔从仆人手中接过布帛,展开一看,上面只有四个字:戎臻上卿。

鄢乔心中一震,抬头飞快看了巫越一眼,见其低头查阅书简不再理他,他只好压下心中的疑惑和惊讶告退出来。

戎臻上卿,有此殊荣之人,即使是一般贵族也不能轻易冒犯或处罚,而有了这个,浮图的符牌将不需要仔细审查,直接便可办理,并且会特别标刻这四个字,这代表的是一种身份和对其才能的一种肯定。能给予他人“上卿”称谓之人,不超过五个,所以说意义非同小可。

在戎臻王府目前有此称号的人仅眀翰一人,看来如今又该多一位了。

鄢乔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淡淡的羡慕和嫉妒。

第一卷:声名鹊起 才士论会(一)

“主公此次进宫发生了何事?”眀翰见巫越回来便沉思不语便开口询问道。

此时书房中坐着五人,巫越在首位,眀翰次位,依次下来是鄢乔和两名武者打扮的男子。

巫越道:“王上有意让我去远安边城驻防。”

“哦?远安?”眀翰低喃一语,目光又有些涣散起来。

对于眀翰一思考就呆愣的模样众人早见怪不怪,鄢乔开口道:“远安地处虞、炤、景三国交界,王上这个时候派主公前往,是为了防止那两国的战争波及我国吗?”

旁边一名武者接口:“不可能,若只是守城,炤国那么多大将,何必派主公?”

“可是,若非守城,难道王上是打算坐收渔翁之利,趁他国混乱分上一杯羹?”另一名武者也猜测道。

巫越没有说话,只是看向眀翰。

眀翰道:“此时加入战圈显然是不智的,王上恐怕是想分化主公的兵权了。”

巫越垂下眼,目光移到手中的茶杯上。

“不是吧?”鄢乔惊道,“在这非常时期分化主公的兵权?这不是自断臂膀吗?”

“正因为是非常时期才有机会收回兵权。”眀翰徐徐道,“王上大概是在为立储做准备了,在新王登基之前,他必然要为其解决隐患。”

鄢乔皱眉:“立储暂且不提,新王登基估计还需要数年吧?”

眀翰点头:“是,不过这个时候开始计划再合适不过。如今虞、幽、景三国正在酣战之中,庆国短时间内肯定也只会隔岸观火,如此一来,王上有的是时间慢慢分化主公的力量。”

其余人皆面露惊异,脑中仔细琢磨也觉得确实如此。

眀翰看向巫越继续道:“只是不知道王上目前是先动黑铁骑还是普通兵力。”

巫越开口:“王上想让鱼琊暂领黑铁骑,允我三万守军。”

眀翰哼笑:“王上还算谨慎,没有贸然动黑铁骑。三万?差不多是主公一半的兵力了。”

两名武者之一说:“以主公的才能,三万兵力足以守稳远安,甚至还有机会获得更多的战绩,王上此举如何消弱主公的力量?”

“朔尤将军,事情恐怕并非如此简单。”另一武者道,“无论攻守,军队都少不了粮草,只要在粮草上动动手脚,主公就得陷入困境。”

“另外,”眀翰补充,“王上离开封地太久也不利于封地的发展。此时正是积蓄力量的大好时机,主公绝不能去边城。”

“可是,”鄢乔皱眉,“一旦王上下旨,主公难道还能抗命不成?”

眀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向巫越道:“大王子三日后会举办才士论会吧?”

巫越点头。

“主公参加吗?”

巫越看了看眀翰:“本王常年在封地,从未参加过这样的聚会,此事不是向来由你和鄢乔处理的吗?”

鄢乔点头:“以往的才士论会,戎臻王府都会派一两名食客参加。在堑奚,我们内府才士的名声向来不张显。”

“这里是天子脚下,内敛是必要的。”眀翰道,“但是这次,主公最好参加,并且还要大张旗鼓地参加。”

“为何?”

眀翰笑道:“为了让人主动接下去边城的任务。”

众人都望向他,可后者却没有揭开这个谜底的打算。

巫越摸了摸杯沿,淡淡道:“只是参加即可?”

“然。”

“好,本王这次就亲自去看看。”

眀翰行一礼:“主公放心,只要您参加了这次聚会,此次危机必然能迎刃而解。”

“本王信你。”

眀翰微笑,其余人则面面相觑,心底都不由得再次腹诽起来。作为戎臻第一谋士,眀翰做事向来诡秘,往往在别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就把事情算计好了,甚至连巫越都不见得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眀翰太过我行我素,尽管才能卓越,但天马行空的行事方式往往不讨上位者的欢心,但巫越却给予了他极大的信任,可能也正因为如此,眀翰才愿意留在这里为他谋事。

如果说巫越是戎臻最狠厉的人,那么眀翰就是最可怕的人。

“对了,”鄢乔忽然道,“主公这次要亲自参加,那么要带上哪位才士?”

眀翰恢复老僧入定的姿态,而另外两个是武者,也不用考虑了。至于鄢乔本人,擅长处理内务,才学略有欠缺,何况他是府中主事,不可能丢下正事去参加什么聚会。

府中如今只有八位食客,似乎都不太镇得住场面。可惜这是在堑奚,若是在戎臻,又何愁找不到人才?

“那,就浮图吧。”巫越低沉的声音传来。

鄢乔一愣:“浮图?主公,那位公子才入府不过几日,其才学尚未显露多少,年纪又轻,是否…”

巫越眯起眼看向他,后者心头没由来地一凛,忙低下头。

巫越收回目光,淡淡道:“一个敢直视本王、并且能在本王面前侃侃而谈的年轻人,无论才识如何,光凭这份从容淡定就足以值得称道了。”

鄢乔俯首道:“鄢乔明白了。”

“明天你便知会‘他’,并且再从食客中挑一个,三天后随本王去参加才士论会。”

此时,正待在书阁研究古籍的墨非还不知道,自己即将以才士“浮图”的身份正式进入炤国的上层。

第二日,鄢乔将做好的符牌交给墨非,后者拿过那块暗青色的符牌,心中喜悦,总算不再是黑户了,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行走在街上,不用担心因为容貌而被人觊觎了。

墨非行了一礼:“浮图谢过鄢主事。”

“不用,要谢便谢主公好了。”这块符牌上多出的“上卿”二字足以让任何才士文人欣喜若狂,可是眼前这个男子竟然毫不动色,难怪连主公也另眼相看,确实有几分气度。

不过鄢乔没想到的是,墨非根本不知道那多出来的字有何意义,当然,以她天生面瘫的脸,即使再高兴也不会喜形于色。

面瘫,实在是能让人随时随地都保持深沉淡定如绝世高人的强大利器…

“另外,”鄢乔又道,“二日后大王子会举办才士论会,主公决定带你和食客卢言参加。”

“才士论会?”墨非道,“主公为何会带我?浮图入府时日尚浅,恐怕…”

“此事是主公决定的,你好好准备下吧。”

也就是说没得改。墨非暗自嘀咕,这所谓的才士论会是什么?这个时代的才士交流大会?

墨非正想询问下论会的具体情况,却不想鄢乔已先一步告辞离去。

她沉默了半晌,转头问木奚:“木奚,你知道才士论会吗?”

木奚回答:“那是权贵氏族和才学之士才能参加的聚会,小奴从未见过。不过…”

“不过?”

“大王子和二王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举办这样的论会,小奴曾听食客们谈论过,每次论会都会设几个论题,然后围绕论题展开辩论或是用笔作文,出彩者可获得不同的彩头。”

“那你知道以往出过一些什么样的论题吗?”

木奚想了想,道:“小奴记得几个,有‘君臣鉴戒’、‘刑法究议’、‘山川作赋’、解字等等。”

墨非用手指点了点额头,她才刚接触这个时代的典籍,对其知识体系和各种著作基本毫无认识,就算做命题作文,完全不引用这个时代的文句也未免太标新立异了一点。更何况还要与别人进行辩论,若连对方提出的论据出自哪里都不知道,她又怎么反驳人家?

唉,这事怎么就轮到她头上了呢?看来只能见机行事了,能不开口最好不要开口。

之后两日,墨非继续泡在书阁翻查古籍,如今担心无用,保持冷静见招拆招吧。

很快,论会的日子到了。

大王子府外马车长排,来自各大氏族的才士们或随其主子或同源结伴应邀而入。

此次应邀人数大概有六十多人,真正参与论学的才士大约三十余人。

很多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聚会了,所以一进到大厅中便相互招呼问好,颇为淡定自若。在聚会还未开始前,贵族官员们会先在内堂休息,才士们也不会贸然入座,必须先等主人们都安坐好之后才各就各位。

不多时,几名仆人将数十个贵人领到各自的座位,刚才还在谈笑的才士们立刻回到各自主公身侧,而那些主公未到或还未有主公仅凭自己的名声受邀的才士则会在稍靠后的位置坐下。

“大王子、二王子到。”仆人高声报道。

声音刚落,厅中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纷纷拜首,迎接主人。

门外徐徐走进数人,为首的一人丰神俊朗,锦衣博戴,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在众人的注视下缓步前行。

紧随而入的男子穿着同样华丽,只是比起前者少了几分温和多了几分张狂,英气逼人的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讽笑。

再之后则是几名文士,他们跟随两位王子各自落座。

大王子厉宸环视一周,开口道:“诸位请安坐。”

众人这才直身端坐。

“此次又到了新一轮的才士论会,犹记前次,众多名士唇枪舌战,风采过人,屡有发人深省之高论,本王受益良多。望此次论会更胜前次,尽显诸位之才华。”

诸人纷纷附和谦让。

在相互客套了一阵之后,厉宸再次笑道:“此次依然是四题,第一题是…”

话未说完,一仆人匆忙进来禀告:“殿、殿下,戎臻王到了。”

“巫越来了?”厉宸眼中闪过惊异,厅中其余人也小声议论起来,谁也没想到不败鬼将巫越会来此,要知道这位大尊可从来不会参加这种聚会的!

在惊讶过后,厉宸心头一喜,立刻叫人将其请进来。

而一旁的二王子厉骁却面色略变,心中惊疑不定起来。

第一卷:声名鹊起 才士论会(二)

巫越一身暗青色精绣长袍,腰束金边绛红鳞纹,博带轻垂,虽作贵士打扮,但龙行虎步,气势煞人,目光凛冽如刀,尽管没有露出什么狠厉的表情也没做出任何让人畏惧的动作,仅仅只是进入大厅便令众人下意识的屏息。

虽慑于巫越的威势,可是很奇异地,众人的目光依然注意到了巫越身后的男子,实在是“他”太特别了,一头利落的短发,秀眉凤目,相貌俊俏,皮肤如象牙般透着光彩,身穿浅色的文士服,整个人带着一种令人如沐春风的澄净气质,与森寒煞气的巫越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一个如黑石,一个如清云,这样截然不同的两人走在一起,却意外的和谐。

“大殿下,二殿下安好。”巫越站定,微微行了行礼。

大王子厉宸愉快地笑道:“巫弟你能来真是让为兄惊喜万分,来人,置案。”

一边的仆人立刻在大王子身侧加了一套桌案。

巫越正要入座,谁知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巫弟,你带的人果然不同寻常啊,连行礼也行得如此奇特。”

敢在这时挑事的人,现场除了大王子便只有二王子厉骁了。“你身后那位年轻公子看着眼生的很,第一次来连跪礼也不愿意行吗?是不是太不把王兄放在眼里了?”

巫越没有回身,连表情都没变化,只是对着厉骁淡淡说了句:“二殿下不如直接质问‘他’吧。”说完也不管身后的人便径自入了座。

在场众人都觉得有些冷飕飕,心想难怪巫越府中人才稀落,像这样一个不管手下死活的主子谁愿意追随啊!

而厉骁到底不敢真的挑衅巫越,只不过想找个由头给厉宸和巫越之间制造点疙瘩而已。

原来在刚刚见礼的时候,墨非如往常一般只行了托手礼,一来是因为实在跪不下去,二来也因为她知道,在跟随像巫越这样位高权重的主子一起拜见贵人时,她可以省略跪礼,这是贵族间一种被允许的默契。

所以她这么一拜原本是可以顺利过去的,但偏偏在她身边的卢言却驾轻就熟地下跪了,这样一跪一立,想不显眼都难。

待巫越准备移步入座,跪在地上的卢言立刻颤颤巍巍地跟了上去,只留墨非一人在场。

这个煞笔的卢言!

大王子先是看了厉骁一眼,然后对着墨非笑道:“这位先生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戎臻府客卿浮图。”如今处于众目睽睽之下的墨非尽管心里有些忐忑,但面色依然如常,说话也不急不缓。

“哦?客卿?”厉宸饶有兴味道,“巫弟府中收人素来严谨,浮图先生能入得他的眼,显然才能卓越,不知先生有何所长?”

“浮图末学后进,在诸位前辈面前不敢自夸。”

厉骁哼笑:“阁下虽年纪轻轻,但似乎颇有傲气,敢见王族而不跪,显然必有所依,何不就在此一展其才?”

墨非淡淡地看了那位二王子一眼,没有回话,只是又对厉宸道:“敢问大殿下,您举办学士论会的目的是什么?”

厉宸微微愣了一下,回答:“求才。”

“既然如此,那么,请允许浮图用一个故事换取不跪之礼。”

“哦?”此话一出,不仅厉宸,在场所有人都好奇起来,不少人还在心里暗道此人胆量可真不小。

“先生请说,本王洗耳恭听。”

墨非先是行了行礼才徐徐道来:“有一张姓牧羊人和一李姓牧羊人,某天天黑,他们在把羊群回家赶之时,惊喜地发现每家的羊群头数都多了十几只,原来一群野山羊随着家羊跑回来了。

“张姓牧羊人想着到嘴的肥肉不能丢呀。于是扎紧了篱笆,牢牢地把野山羊圈了起来。

“李姓牧羊人则想待这些野山羊好点,或许能引来更多的野山羊。于是给这群野山羊提供了更多更好的草料。

“第二天,张姓牧羊人怕野山羊跑了,只把家羊赶进了草原。而李姓牧羊人则把家羊和野山羊一起赶进了草原。到了夜晚,李姓牧羊人的家羊又带回了十几只野山羊,而张姓牧羊人的家羊连一只野山羊也没带回来。

“人才难得易失,古人云:‘大节是也,小节是也,上君也。大节是也,小节一出焉,一入焉,中君也。大节非也,小节虽是也,吾无观其余矣。’做大事者应不拘小节,亦不能因小失大,‘狂夫之言,圣人择焉。’也是种气魄,只有给予人才足够的尊重和自由,才能得到更大的回报。殿下求才若渴,但是否能做到‘以人为贵,鄙陋弃之’呢?”

“以人为贵,鄙陋弃之”这是何种魄力?场中顿时陷入短暂的沉默,众人无不惊诧地看向正中独立的男子,“他”竟然敢面不改色地直问王子。

“哈哈哈,先生的故事大妙。”半晌厉宸才大笑,“本王受教。”

“那么,”墨非淡淡问,“这个故事是否能换取一个不跪之礼呢?”

厉宸笑意盎然地看着“他”:“当然,浮图公子有资格不跪。不仅如此,本王决定今后,不,从此次才士论会开始,所有才士皆可暂免跪礼,只行站立。”

众才士听毕,面上皆大喜,纷纷谢恩。这是所有才士之幸,代表了人才的地位又有了一种提升,而这一改变居然只是因为某人的一个故事。

“大王子贤明。”

总算对付过去了。墨非安然入座,刚才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是松懈了下来。原本还想着低调再低调,谁知一出场就被抓包,还好这位大王子果然如传闻中那么和善贤明。她为了化解麻烦说了这个故事算是她反应快,而厉宸却能很快将其更大化的利用,趁机博得其余才士的好感,这就是他的本事了。

这么想着,墨非不由得看向正位上的厉宸,这个男人确实尊容华贵,气度过人,更难得的是看人的目光温和诚挚,让人有种倍受重视的感觉。这个便是原本她准备投靠的人,可惜阴差阳错,失去机会了。

正在沉思的墨非并未注意到一边的巫越眼中闪过几丝欣赏和笑意,原本他不管不问是为了不和两位王子冲突,刚才那种情况,不管他怎么说都不合适。为了一个手下向王子求情不合他的性格也不合他的身份,而要厉宸主动给他人情更非他所愿。

同时,他也有心看看浮图的应变,即使应对失仪,厉宸看在他的面子也不会过多的为难,只不过是让其他才士看看笑话而已,这对堑奚的戎臻府没有什么坏处。但是没想到的是,浮图不但自己化解了麻烦,还应对自若,不卑不亢,大出风头,还给了厉宸一个招揽人心的机会。

可是接着,他不经意看到浮图对着厉宸出神,想到刚开始“他”原本是要去投靠厉宸的,这会又见他这般模样,心里不由得有些不快起来,眼神也转冷,不过既已入得他府,便不会再给“他”离开的机会了。

厉骁的脸色却不大好,阴狠的目光直看向浮图,后者面色平和,端坐如山。那沉静如渊的气度和俊雅的容貌,让不少人都为之心折。即便心里不痛快的厉骁在看了“他”半晌之后,一肚子火气竟然也莫名的消散了大半。突然有些心痒,生出一种“这个人是自己的就好了”的念头,此念头一出,便再也挥之不去…

在耽误了这么一会后,才士论会继续,厉宸揭开了今日的第一题:用人。

形式采取自由答辩的方式,角落还有几名录言官进行记录。

厉宸问:“王者须为官择人,不可造次即用。用得正人,为善者皆劝;误用恶人,不善者竞进。是以,识人难为,贤能与否,何以可见?”

众人小声议论着,不多时一中年男子越众而出:“我国取士,皆行著乡里,州郡供之,然后人用,故号为多士。然才能高低,难以分辨。在下认为真正的贤能,其仁德与智慧必须兼备,知而不仁不可,仁而不知不可。故选才第一为德…”

随着第一人的论述完毕,之后又接连走出几名才士大胆发言。

其中有些言论很有道理,比如“按名督实,选才考能,令实当其名,名当其实…”

还有人说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亲贤人远小人”什么的,皆是良言。

其他人或许觉得受益匪浅,但对墨非来说,这些道理在她原来的时代,连小孩子也明白,只是没他们这么会说而已。她倒没有什么轻视之心,这些才士以自身的阅历总结出来的学识,比起后人拾遗更显得弥足珍贵。只是局限于时代的落后和见识的不足,无法很快地跳出这个圈子。

这个时代没有系统的选才方式,也没有相对完善的官制,谈起举贤任能难免空乏,除了靠才士的品性道德任贤举贤之外,就没有一种具体可行的举措了,以至于很多人才被埋没。除此之外,知识传播的困难也是造就人才匮乏的一大原因。

尽管明白这些,墨非此时也没有出风头的打算。她所会的,将来只能用于帮助巫越。在这个群雄逐鹿的时代,该思考的已经不是要不要争霸的问题,而是如何争霸的问题。其他国家发展如何,她可以不管,但作为已经打上“戎臻”标签的她,只有让巫越拥有足够的实力,才能确保自己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