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琊道:“虞国刚亡,幽国与景国还在整理战果,民心不稳,能否完全平定局势尚是未知之数。在此之时,虞国溃兵四散,观来报,多数溃兵逃亡至幽国和庆国,一路腥风血雨,罪行累累。幽国若想安抚民心,必然要出动兵力解决这股祸害,然而这不是攻城战,溃兵最大的优势是流动性,很难捕杀。更何况幽国不同戎臻,山地丛林众多,更易于藏身。这股溃兵再不济,也比一般莽夫要精于战术,与幽国军队周旋数月甚至数年都有可能。”

在坐诸人陷入沉思。

“如此一来,”鱼琊笑道,“随着村落一个个被血洗,民怨日深,幽、庆、景几国恐怕都将动乱。”

朔尤撇嘴道:“只是几股流寇而已,能造成国家动乱?”

“若只是这几股流寇,当然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影响,但,若有人乘乱挑起祸端呢?”

朔尤瞪起眼睛,没有说话。

墨非淡淡道:“假流寇之名,动摇民心,掀起叛乱。”

鱼琊笑着点点头。

百里默也明白过来,他问:“那么,会假流寇之名的,是谁?”

“呵呵。”鱼琊似笑非笑,“是啊,会是谁呢?”

议事结束,墨非回到院中,心情有些低落。

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无法了解战争的残酷。她见过那些流亡百姓的凄惨,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带着茫然的表情,一日一日的煎熬。这仅仅只是战乱之后的所见,那些死于乱刀之下的人又是何种的悲哀呢?

墨非无奈也无力,身在这个时代,没有改变一切的力量,就只能在所波逐流中寻求港岸。

也许刚开始她只是想明哲保身,可是越是深入,越是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

这个时代的当权者将战争当作实现最高权威的手段,她阻止不了战争,那么只能期望战争尽早结束,然后再用自己的知识,改变战后的世界,给大多数人提供一个安定的生活环境。

她能做的,仅止于此。知易行难,路途艰辛,吾不悔不惧。

第一卷:声名鹊起 揽才造势

墨非默默地看着摊在桌面上的地图,戎臻地处堑奚偏西,面积比堑奚大了三分之一,却并非富庶之地。在二十几年前,这里甚至还只能称之为蛮地,游族肆掠,百姓凄苦,土地大量荒废。直至分封予巫越,在他黑铁骑的杀伐之下,游族一扫而空,戎臻领地得以安稳,这才吸引了一些商贾和百姓来此定居。经过数年的发展,终有如今的景况。

可是,戎臻在整个炤国乃至天下的影响力并不大,除了黑铁骑的威名,其余乏善可陈。而她目前要做的,就是提高戎臻的影响力。一般来说,要达到这个目的需要从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几个方面考虑。

政治方面有眀翰,他的布局已经开始奏效,两个王子为争夺王位,互不退让,如今更是势均力敌,一场政变在所难免。墨非猜想,巫越这个渔翁直接篡位的可能性不大,但在这场政变中他必将能获得最大的势,而她要做的,就是呼应眀翰的布局,趁着两个王子兵戎相见、闹得民怨四起之时,尽快发展戎臻,为巫越造势。

戎臻的军事实力大概是墨非最放心的一面,巫越门下的优秀将领众多,其黑铁骑更是天下闻名。虽然数量上比不了王都的兵力,但若论精锐,绝对是各城之首。再加上如今正在秘密扩充兵力,新晋士兵向心力极强,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必然又是一股强大的势力。即使正面对抗王军,恐怕也无所畏惧。

至于经济方面,墨非目前也不太担心。戎臻虽无丰富的物产,可是交通便利,土地众多,又无强匪骚扰,随着纸的流通和人口的增加,这里必将吸引越来越多的商人。只要有人,有地,有商机,政策开明,有法有度,再加上四通八达的地利,其经济发展势不可挡。

除开这三个方面,最后只剩下“文化”一途。这大概是戎臻最薄弱的一面,以武立威的戎臻,民风彪悍,武重文轻,大多数文人都不愿意来此发展,这对人才的吸纳和平衡极为不利,同时也代表戎臻在士林中几乎没有地位。虽然她开办学院的计划,也造成了一定影响,可这远远不够,起码短时间内不会改变大多数文人对戎臻的印象。

如此,她的另外一个计划应该可以开始施行了,那就是召集天下有才之士,共同编录异时代版的《四库全书》。历史上的《四库全书》,是乾隆初年起编的一部规模宏大的藏书典籍,耗费十余年,收录了大量的古籍文献,对后世影响极其深远,绝对称得上是国之瑰宝。只是后几经战乱,现已保存不全。

而她准备做的,就是借用《四库全书》中经史子集的分类方式,召集各方名士,搜罗天下典藏,共同进行这场盛事。这将是一个旷日时久的大工程,很可能一个时代继一个时代的编录下去。这个时期可不是乾隆年间,知识传播缓慢,典籍数量远远比不上盛世,故编录的周期会更长,但这也有其优势,若能历经数个时代,将能更详实且同步地记录当时真实的社会文化传承,其意义恐怕比原来历史上的《四库全书》更加重大。而所有参与者也将名留青史,墨非不相信这都不能将众多才士吸引过来。

同时,她还能借此将戎臻书院周围的地方都利用起来,将文人们引入其中,逐步形成一个学术圈,进而再推动商业的发展,纸的推广速度也必将因此加快,简直是一举数得。

如今两位王子正在争权夺利,无暇他顾;各国局势不稳,内部混乱,戎臻全面发展的契机已经到了。

墨非眼中闪过几抹光芒,叠起地图,再铺开一张白纸,提笔挥毫…

“太子殿下希望本王出兵支援?”巫越端坐在厅堂正位,面无表情地望着跪在中间的使者。

使者道:“正是如此,太子得到情报,二王子未得诏令,正私自带兵回都,意图不轨。王都守军虽有数万,然派系繁杂,恐难挡锋锐。故请戎臻王派兵援助,以解太子目前的危机。”

巫越淡淡道:“使者应当知道,本王没有炤王圣谕,是不得率兵入都的。”

使者忙道:“如今王上病重,诸事皆交由太子全权处理,太子之令应该足以代表王上了。”

一旁的百里默笑道:“使者之言恐怕有误吧?据我所知,炤王陛下虽抱恙,却并非完全失去行动力,太子固然已开始处理朝政,但一纸诏令还是可以请到吧。”

使者神色变换,沉默半晌才道:“事有缓急,太子或许考虑不周,还望戎臻王能权宜行事,助太子一臂之力。”

“毋须多言。”巫越冷言拒绝道,“若太子希望本王援助,那么就得请出炤王圣谕,否则本王轻率出动,将来一个谋逆之罪,本王可担待不起。”

巫越心中冷笑,炤王是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召他回都的,两个王子你争我夺,最终无论谁胜谁败,都依然是他厉家的天下。可是他巫越就不一样了,盘踞一方,手握精兵,一旦得势,随时可能篡位。炤王早有削弱他的念头,如今更不可能让他插足权利斗争。想来太子是要不到那纸诏令了。

堑奚,他会去,不过不是现在。

使者张口还待再说,巫越已自顾自地起身离去。

百里默看了看一脸呆滞的使者,开口道:“如今局势难明,我家主公亦须谨慎行事。太子的难处主公略有了解,请使者尽快回都向炤王请旨,如此主公便能名正言顺地派兵前往了。”

使者无言,最后也只能黯然离去。

等拿到诏令,王城都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

堑奚的使者来了又去,墨非并不知晓,她将《四库全书》的计划和编修目录的整理写成折子后,呈给了巫越等人。

众人观之,无不被这个意义深远的计划所惊住。收录天下典籍,这是何等气魄?此令一出,天下所有才士都将意动,戎臻顷刻间将成为人才汇聚之地,这比任何招揽都有用。更重要的是,墨非选的时机实在太好,几乎没有人能阻其势,防其锋。

“浮图大人真是智略过人,吾不如。”百里默感叹,想当初他还十分轻视这个年纪轻轻的男子,但从“他”献三礼之后,就开始表现其卓越的才能,行事不拘一格,思虑深远,为人更是高风亮节,堪称贤者。

作为巫越门下资历最深的客卿,百里默深感颓然,他与墨非的差距,不是学识上的,而是大局上的。

墨非看了看对面神色复杂的百里默,沉思了一会,道:“百里大人,此事重大,浮图自知威信不足,难以服众,故望大人能助一臂之力,再联合几位有名望的才士,共同商办此事。”

百里默眼中微微一亮,深深看了墨非一眼,道:“浮图大人所请,百里必竭诚以助。”

巫越嘴角轻轻上扬,看向墨非的眼神带着赞赏和无法言喻的欣然。

“如此,那就烦请百里大人去邀请几位名望之士,一起商讨细节,务必将此事做到最好。”

百里点头应允。

巫越这时拍板:“此事就交给百里与浮图两位全权负责,一切人手调动,皆可便宜行事。”

不久之后,出自戎臻的招贤令被快马带至炤国各地,此令一出,士林震动,无数才士蜂涌而至。

戎臻学院周围大片地区都被巫越空出来,用来招待来自各地的才士,很多有眼力的商人则租下了学院附近的房屋,开起商铺。如此众多的才士肯定不可能全部由王府供养,只有献书者,才可根据书籍的好坏给予相应的奖励。若是参与编修之人,则可获得一定的薪俸。

同时,墨非从学院中开辟了几个讲学院,鼓励外来的才士参与学院的讲学活动,原本有些师资不足的学院,因为众多才士的参与,开始进入快速发展阶段。

《四库全书》在尚未正式开始编录时,其所带来的影响就已显现,戎臻学院周围逐步形成一股士林流派,真正做到了往来无白丁,出入皆学士。众人以文会友,或激辩,或比拼诗文,相互增长,很是出了一批大才。

一年后,此处被称为“明雅坊”,明辨天下是非,雅会八方贤士,被一众文人当作了访学圣地。

此是后话,暂不多做论述。

在招贤令之初,固然惊动士林,可人们更多的是关注《四库全书》的编录。从审阅官的选拔,到四大藏书阁的建立,再到各种奖励制度、人员分配等各种事宜,墨非等人可以说从招贤令公示第二个月开始就忙得不可开交。

“浮图,你也该歇歇了吧?”孤鹤这阵子一直跟进跟出,可算是认识到墨非的拼命程度了。一做起事来就全心投入,几乎都不知道疲劳为何物了。

墨非手下动作顿了顿,头也不抬道:“在府中我很安全,孤鹤你实在毋须一直跟随。”

孤鹤耸耸肩道:“我也有经常出门好吗?浮图你太专注手上的事,我何时出现何时离开,你哪里注意得到?”

“哦。”墨非目光炯炯地看着桌案上的书册,以往考古钻研的势头又冒了出来,这些可全是这个时代的经典啊!不同于她所熟知的历史,经义学派迥异,却又感觉有所联系,其中各家之言,是了解这个时代文化背景的重要依据,这怎能不令她痴迷?

嗯,或许她做出这个计划为巫越造势的同时,也有着一览天下典籍的心思,不矛盾,不矛盾。

孤鹤无奈,这人又入魔了。算了,这个时候的“他”,神情专注,即便他故意亲近也毫无反应。嘿嘿,也挺招人的…

第一卷:声名鹊起 途中

巫越看着手中的信件,这已经是太子厉宸这个月以来的第三封求援信了。显然如今王都的局势十分紧迫,二王子持着“圣谕”要求面见炤王,而太子则将其拒之城外,两方人马一直僵持。一部分城守开始加入战局,支持二王子与太子的各占一半。不过二王子坚称太子谋害炤王,舆论上对太子十分不利。

“主公,看来是时候前往堑奚了。”鱼琊开口道。

百里默也表示赞同:“估计此时,太子和二王子已然交战,待主公兵马到达,决定胜负之机便到了。”

巫越点头,也不多言,挥手道:“朔尤,你尽快去调集兵马,后日随本王一同领兵前往堑奚。”

朔尤一阵欢喜,大声领命而去。

巫越又对鱼琊和步恒几人道:“鱼琊,你继续留在戎臻操练新兵,步恒注意戎臻警戒,不要让那些流寇偷入戎臻杀掠百姓。”

而他,要前往堑奚了。巫越目光突然移向另一边的墨非,心中有些意动,想将“他”带在身边。可是很快又把这个念头压了下来,墨非不谙武艺,心慈悲悯,他实在不该将“他”带入血腥战场。

墨非仿佛察觉到什么,待抬头看向这边时,巫越已经收回了目光。

二日后,巫越率领三千黑铁骑与三万人马浩浩荡荡地朝王都堑奚前进。

巫越作为将帅,时常不在戎臻府,众人早已习惯,又因为对其勇武的信任,却是没人担心此战不力。待其离开,各人继续开始手中的工作,如今大批文人涌入堑奚,正是忙碌之时。

巫越这一走,墨非也放松许多,不需要再每天参加议事,她可以专心研究古籍了。

是夜,墨非收拾好各种资料,提着油灯准备进屋休息。

灯光摇曳,四周寂寥无声,古时代的夜晚总是如此冷清。墨非随意将外衣脱下,只余下一身宽松单薄的中衣,她钻进被窝,刚准备松松束胸时,却猛然看到床边立着一个高大的人影。

墨非心头一紧,差点惊呼出声。她倏地坐起身,低喝:“谁?”

虽然孤鹤住到了墨君府,但外面还有悦之守夜,这里又是王府,谁能这么无声无息闯进来?

“是我。”来人回道。

墨非面色一呆,这声音,竟然…竟然是巫越?他不是一早就带兵离开了吗?这会又怎么会突然三更半夜地跑回来吓人?

“主公,您…这是?”她迟疑地问着,双手不着痕迹地把被子拉上了一点,心里万幸自己睡觉时一直很谨慎,只是偶尔会解开束胸投一下气,平时即便是睡觉也会保持原状。

巫越沉默了一会,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觉得他的视线在她身上流转着。

“起来穿好衣服,尽快收拾一下行囊,跟本王走。”

“…去堑奚?”

“是。”

墨非纠结:“主公,您返回就是为了带浮图一起前往堑奚?浮图在这方面恐怕帮不了主公,甚至可能成为拖累啊!”

“本王不会让你提刀上阵的,你跟在本王身边即可。”

“可是府中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四库全书》的编录也才刚开始。”

“百里默他们都会处理好的,你毋须担心。”

她不担心!她只想知道巫越为什么一定要带着她?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心中狂躁着,墨非依然坐在床上没动。

巫越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他上前一把掀开墨非的被子,差点把她带出床榻,然后又拿起一旁的外衣,对墨非淡淡道:“需要本王亲自帮你更衣否?”

“不。”墨非连忙起身道,“我自己来。”她一把接过巫越手中的衣物,以从来没有的速度穿着起来。

一边穿还一边挣扎着:“主公,浮图能不去吗?”

“不能。”

“浮图去了有何用?”

“没用。”

“…”

墨非穿戴整齐,心里踏实不少,她又道:“主公,不给浮图一个解释,浮图坚决不去。”

“也就你敢向本王要解释。”

“给个解释也能让臣下死个明白。”

“…”

两人对视半晌,巫越道:“不会让你死的,本王想带着你,所以决定带着你。”

这是解释吗?这是吗?墨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前这人其实是某个外星生物伪装成巫越来调戏她的吧?

巫越目光一凝,命令道:“收拾东西。”

抗议无效,墨非只能认命。她动作利落地收拾几件衣物和梳洗用品,然后把军刀贴身放好,这次没有用她原来那个背包,毕竟现代的东西,有点扎眼,能不用就尽量不用。

巫越一直靠在一边静静地看着,直到她收拾完毕。

“稍等,我得留个信,不然府中的人都不知道我的去向。”

“不用了。”巫越拉住她,道,“本王已经告之沈薄了。”

也就是说,您刚才还去吓了沈大人一大跳?

回自己家,用得着跟做贼一样吗?墨非腹诽着,一路跟着巫越来到马厩,把瑕玉牵了出来。期间倒是遇到了几拨王府守卫,只是在巫越的命令下都保持了沉默。他们估计会在心里嘀咕,这位主子到底是唱得哪出?整得跟私奔似的。

两人就这么踏着夜色,一路赶追前方的大部人马,直到天将破晓时才追上。

一夜赶路,墨非实在是疲倦得不行,趁着还有一点时间,墨非也没多做计较,便到巫越帐内和衣睡下了。

清晨,士兵们收拾装备,准备继续出发。

朔尤来到巫越身边,看了看他身后的简易帐篷,奇怪道:“主公,您的近卫怎地还不给您收拾帐篷?”

巫越淡淡道:“待其余人都整理完备再收拾。”

朔尤摸摸后脑,心中越发奇怪。

正在这时,帐篷突然从里面被掀起,一人揉着太阳穴探身而出。

朔尤瞪大眼睛,惊愕道:“浮图?”

墨非动作一顿,面色淡然地冲他点了点头,才睡了一个多小时,她脸色还有些疲惫。

“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从主公的帐篷出来?朔尤指着她,一脸不敢置信。

事实上昨晚巫越驾马出营的事,也只有他的近卫和营地巡守之人知道,而睡得死沉的朔尤自然是不清楚的。

接着他突然恍然道:“难道你一直被主公藏在披风下?”

你脑袋被门夹了吗?墨非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这个傻大个,有时候就喜欢搞怪。

“嘿嘿嘿嘿。”朔尤一脸怪笑,不再说话。

巫越看向墨非,问道:“待会赶路时若是坚持不下,便让本王载你。”

“没事,浮图能坚持。”墨非想也不想便拒绝。

事实上很多人对墨非的出现都感到好奇,不过没人敢当巫越的面议论,就是看向墨非的眼神透着古怪。武人不同于文人,他们大多率性放达,所以墨非对于他们暧昧的猜测也不甚在意。

既然都已经来了,就放宽心体验下军旅生活吧,顺便亲眼看看这个时代的战争,即便她心有抵触。

数万人的部队,行军速度自然不比上次随同百多黑铁骑去戎臻时,日行大概30里左右,到达堑奚至少需要半个月。

好在一路平地,天气也十分晴朗,整个队伍的行程并无多少耽误。

穿过潞城地界一直行到日暮,待到进入延阳时,墨非突然用袖子捂住的口鼻,心底一阵压抑,她竟然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不,不应该说是闻到,而是感受到,就像是她大脑中直接冒出的提示。

同时,她脖子上的玉符也在微微发热。

巫越注意到墨非的不对劲,奇怪问道:“怎么了?”

“前面,前面可能有些不对劲,我似乎闻到了血腥味。”墨非皱着眉头闷闷道。

血腥味?巫越仔细闻了闻,却没有任何发现。但是他还是摆摆手,命令士兵停下,然后朝一旁的偏将问道:“前面探路的士兵还没回来吗?”

“出去有一会了,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巫越点点头,环视一周,这附近虽有山林,可是大多低矮稀疏,也无天险,并不利于埋伏。那么浮图到底发现了什么呢?

正待他想再问清楚时,探路的士兵跑了回来。

“报告主公,前方发现一个村庄,村内数百名村民都被杀死,无一活口。”

巫越目光一凛,又问:“有发现行凶之人吗?”

“并未发现其他可疑人迹,不过在村子附近找到了一些散乱的脚印,一路还有财物粮食之类的东西残留,估计是贼匪洗劫。”

“贼匪?”巫越冷笑。

大队人马来到探子所说的村落,还未接近百米内,就闻到一股腥臭。墨非一直捂着口鼻,面色苍白,心底那股不舒服感越发浓烈。

待到村中,眼前的场景让这些见惯杀戮的士兵们都惊怒不已。

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无论男女老少,全部被乱刀砍杀,地面上血迹斑斑,空气中弥漫着令人晕眩的死亡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