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摸怀中的刀,她心想庆幸,这大概是她逃走的唯一希望了。

如此想着,墨非的目光移到桌案上的饭菜,也没多少犹豫,放开了吃起来。

之后几天,墨非一直在平静中度过,平时或去甲板上透透气,或待在房中看书,栖夙让人送来了几卷书册给她打发时间,多是庆国名士的著作,他大概是想让自己对庆国产生好感。

这日,栖夙忽然来见她,告之即将到河口,准备换船。

墨非问:“哪个河口?”

“原虞国境内的灰河界山水道,从此处换船之后,我们就会转入璧江,沿东一直朝庆国的方向行驶,大约半个多月便会到达庆国西南边境。”

半个月,时间有些紧,墨非暗暗思忖着。

栖夙又道:“在下知浮图素爱干净,只是途中多有不便,待到换船时,在下就叫人给你准备一桶热水,让你好好梳洗一番。”

墨非没有反驳,只是说了句:“如此也好,顺便准备几套换洗的衣物,另外,在下还要上好的香牡和氺露,平时用惯这些东西,好不容易有机会清洗身体,我就不客气了。”

“香牡和氺露?”栖夙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着应允道,“没问题,船靠岸之后,我立刻着人去买。”

墨非所说的香牡和氺露是贵族常用的洗漱之物,有洁净污垢和护肤的功效,价格不菲,而且不太容易买到。她平时虽也有用到这些,却并非特别钟爱。她此时这么说,不过是想拖延开船的时间。

“浮图但有所需尽管言之,在下必尽力满足。”栖夙恳切道,“当然,除了让你离开,其余任何事都好说。”

“多谢好意,在下想休息了。”墨非不欲再多说什么,立刻下了逐客令。

栖夙也不生气,有礼地告辞离去。

待到换船当日,栖夙不但为墨非换了一间宽敞的房间,还让人抬来了一个大木桶,里面的热水雾气腾腾,伸手下去,温度适宜。

墨非问:“我要的香牡和氺露呢?”

仆人答道:“大人请原谅,公子已经派人去购置了,可能还需要些时间,今日只能先委屈大人用用这普通物什。”

“我用不惯这些东西,你们拿走吧,把水留下便好。”

仆人只得收拾好洗漱用物退出了房间。

墨非先将门扣好,然后脱下衣服,迅速将自己清洗了一遍,重新裹上胸布,换上新衣,并小心地藏好军刀,这次她将刀绑到了腿上,这样更不容易被发现。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墨非定了定神,上前打开门。

栖夙那张熟悉的笑脸印入眼中,他道:“实在抱歉,在下没想到浮图所要的东西在这镇子上如此难寻,委屈浮图了。”

墨非面无表情,一语不发。

栖夙看着他那头湿润且略带凌乱的短发,竟觉得有些可爱,尽管他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却有种怡人的清新和禁欲的美感,不由得又想起浮图女装时的模样以及那个暧昧的夜晚,他心中似乎有些怪异的骚动。

栖夙咳了一声,道:“我让人把你房间收拾一下。”

墨非突然开口问道:“几时开船?”

“在下说过要尽力满足浮图的要求,如今若连这小小的香牡等物都买不到,岂非失信于人?故在下会让船多停几日,总不能让浮图连洗身之物都没有。”

墨非垂下眼,掩去眼中的喜色,她的目的终于达到,接下来就看是否有脱困的时机了,她必须好好利用这一两天,否则一旦开船,她要在茫茫江河上逃跑就难了。

栖夙恐怕未必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认为她身单力薄,又被囚于船上,即便有此心也无此力,同时他也不认为巫越会冲动地追过来,等他另外召集人手,他估计已经快到达庆国领地了。故他这才大方地给予了方便,若能因此博得浮图的好感,也不枉麻烦这一次了。

不过他终将要为自己这个决定而后悔的。他虽猜到了浮图对巫越的影响力,却未猜准浮图对巫越的重要性。

那个终将会登上帝王之位的男人,竟会一人轻身犯险,这对现在的栖夙来说,是完全不能理解的

第65章 、逃离 …

就在巫越和墨非离开中都三天之后,一男子风尘仆仆地赶到中都,直接前往太守府找到了留守在此的鱼琊。

“什么?戎臻王与浮图回炤国了?”孤鹤惊愕,他此时头发散乱,周身满是灰垢,眉宇间更是带着浓浓的疲色,显是经过了连夜赶路。

“你要是再早三天回来便好了。”鱼琊略有些遗憾道,“浮图一直担心你的安危,若知道你平安无事,必然会开心不已。你这些时日到底去了何处?”

孤鹤呆愣了一会,叹道:“一言难尽,日后再说吧!还请鱼琊将军让人给在下准备一些干粮和水,在下想立刻去追浮图大人,只不过才走了三日,我若快马兼程,应该可以赶上。”

鱼琊看了他几眼,劝道:“你还是先休息一日吧!浮图此次回国,估计会待到明年,你不用担心找不到他。”

“不了。”孤鹤摇头道,“作为大人的护卫,却经常不在大人身边,实在太失职了,无论如何,我也要尽快回到大人身边去。”

鱼琊见他一脸坚决,也就不再多说,只是命人立刻给他备妥物资。在行至马厩时,鱼琊看到马夫正在给一匹马添加草料,那马浑身浅灰色,唯有左眼下那块青斑甚是醒目。

鱼琊微愣,问向身边的孤鹤:“那是浮图的坐骑瑕玉?”他记得自那次营地被偷袭之后,浮图的这匹坐骑就不知所踪,显然是被敌军带走了,却不想如今又在此出现。

孤鹤点头道:“正是。我之所以日久未归,有一部位原因正在于此。”

原来孤鹤那日留下来将追兵解决之后,原本就身中一箭的他,又添了好几道伤口,这次身上没有伤药,他只好暂时隐蔽在林中,为自己疗伤,饿时就用野果溪鱼充饥,困时就在树上浅憩,很是过了一段野人般的生活。

待到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他便准备加快步伐去寻找浮图,谁知刚出林子,就发现一队幽国骑兵带着数百匹战马经过,其中一匹赫然正是浮图的坐骑瑕玉。

孤鹤知道浮图一直很喜欢自己的这匹坐骑,如今既然被他遇到,何不将它偷回去?

主意一定,他便暗中尾随这队人马。

一路上小心谨慎,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将马偷了出来,便想尽快赶往中都。这个时候,他早听说中都被顺利夺了下来,巫越等人开始对鸠望等地用兵。

谁知在赶路途中,竟然又遇到大水阻路,原本的河川水位以极快的速度上涨,漫过河堤,淹没了大片土地,孤鹤被困在了一个小村落中,当他知道这水来自鸠望,心中焦虑自是毋须赘言。当时他心中十分后悔,若是不管瑕玉,及早地赶回浮图身边该多好!

带着这种心情,孤鹤也不等大水退去,决定骑马绕行,越过重重山脉,好不容易赶回了中都,却不想浮图又离开了。

他现在是一刻也等不了,只想尽快回到浮图身边。

“瑕玉,必须再辛苦你一趟了。”孤鹤拍了拍瑕玉的脖子,低声在它耳边说道,“你的主人已经离我们不远了,我们再赶赶,很快便能见到他。”

瑕玉晃了晃脑袋,哼哼了几声,似乎一点也不在乎。

“好家伙。”孤鹤大笑几声,翻身上马。

“一路保重。”鱼琊对他报了抱拳。

孤鹤摆了摆手,驾地一声绝尘而去。

一天后,赶路中的孤鹤与一名骑士交错而过,这名骑士正是巫越派去中都报信之人,此时浮图被掳,而巫越毅然改变了行程。

孤鹤勒住缰绳,回头看向那名已经远去的骑士。

“那不是巫越的亲兵吗?”孤鹤喃喃自语。如今也就巫越的骑兵坐骑装备了马蹬,只是巫越的人为何突然出现在此?莫非他们中途发生了什么变故?

孤鹤皱了皱眉,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想了想,他决定在这一路上仔细留意巫越等人扎营的痕迹,看看是否能找到些蛛丝马迹。他可不想因为一时大意,而再次与浮图失之交臂。

打定主意,他便不再一味赶路,而是循着巫越等人的踪迹追寻,直至达到浮图失踪的那条河附近…此时,墨非被囚之处,正有不少苦力往船上搬运物资,多半是便于存储的食物和干净的水。

墨非静静地看着,心中琢磨着如何逃跑的方法。虽然栖夙不在,但周围一直有人监视,在没有把握之前,她绝不能轻举妄动。

正在思考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定睛看去,只见那群苦力不知什么原因吵闹了起来,仔细分辨,才明白原来是有人在搬货时不小心绊倒了旁边的人,那人不但摔了一大跤,还被货物砸了结实。

看起来这两人分别来自不同的地方,初时只是口角几句,随后引来双方同伴的支援,没多久场面变得越来越混乱,甚至有人开始摩拳擦掌,一副准备干架的趋势。

栖夙的手下见势不对,立刻前往调停,一时间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被那边的骚动吸引。

好机会!墨非眼中一亮,压住心中的紧张。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四周,发现原本监视她的人果然开始走神。

她起身朝茅厕的方向走去,她知道监视的人肯定会跟上,但一般只会停在茅厕那头的夹板上等候。而茅厕过去几个隔间便是储存室,此时正有几个苦力在卸货,一个苦力卸完货便进了茅厕,墨非抓准时机紧随而入,那苦力还来不及惊愕,就被墨非用刀背敲中了后脑,瞬间软到在地。

墨非立刻将苦力的外衣剥下来,换到自己身上,最重要的是,这些苦力头上都包裹着头巾,与阿拉伯人有点相似,这正好能隐藏她这一头醒目的短发。

这名苦力的身高与墨非差不多,只是身材比她壮,衣服穿在她身上略有些宽松,好在经过腰带绑束,倒是还算合身。

一切整理完毕,墨非靠在门边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正好听到几人经过的脚步声。她心头一喜,打开门就跟在几名苦力身后,一边装着用头巾擦汗一边在几人的掩饰下朝船边走去。

没被发现!墨非余光看到那名负责监视的人只是朝这边略略扫视了几眼便不再关注。

此时船边的那群苦力仍在吵闹,只是在船员的调停下,情绪缓和了许多。

众人对旁边经过的苦力都没在意,墨非在这样的情况下顺利地下了船。但她仍不敢大意,强自镇定地朝堆放物资的边角走去,找了个物件挡住自己的身形,在另一群苦力经过时,她适时地跟上,就此悄然离开。

在离开船队的视线范围后,墨非立刻加快了脚步,不过她并没有就这样逃跑,而是找了一户破旧的民宅,跟那户主买一套平民服饰。由于墨非出的价钱比较高,所以这户人家也没问多余的话。即便墨非嘱咐他们不要乱说,他们也同意了。作为穷苦人,这笔意外之财可谓来之不易,旁的闲事还是少管为妙。

墨非此时很庆幸,这里的着装都是带有头巾的,平民的头巾比起苦力的要精致很多,纯手工织成,额头处还有一条编织绳垂下来,若是女子,则会用穿着玉石、金银片或是木珠的细绳缠绕,富贵人家的头巾选料用贵帛,而平民则是普通粗麻,只是若有手巧的,粗麻之上也能弄出不少花样。

当然,此时不是研究古代服饰的时候,墨非将换下来的苦力服装扔进这户人家的炉灶中,然后又叮嘱了他们几声便匆匆离去。

此时,船上的人已经发现了墨非的失踪,他们立刻派人沿路追捕,目标基本锁定在苦力身上。

墨非走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上,虽然暂时安全,但她不敢住客栈,也不敢去寻找商行或者脚夫,因为栖夙肯定能猜出她想离开此地,要离开,最好的方法便是去这两个地方,若是走路,走到明年都可能回不了炤国。

更重要的是,她身上的钱已经不多了。

墨非并未发现,她刚经过的一家客栈的二楼之上,正坐着几名同样做当地人打扮的男子,赫然便是巫越等人。

“主人,码头有情况。”这时一个护卫从外面回来,低声对着巫越道,“浮图大人似乎从船上逃出来了,栖夙的人正在寻找。”

巫越目光一闪,沉默了半晌才道:“继续盯着栖夙的人,另外将其余人都派出去,查找浮图的下落,务必要在栖夙之前找到他!”

“诺。”护卫领命而去,原本在巫越身边的几人也一同离开,只留下了一名精瘦的中年男子。

当栖夙回到船上,发现浮图竟然消失无踪,他心中怒意升腾,脸上却仍然挂着笑容,只是那眼神如利剑般让在场的人都心惊胆战。

他什么话也没多说,只是对那名负责监视的人道了句:“自去领罚吧!”

那人跪伏在地,身子颤了一颤,仍是听令地退了出去,其余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栖夙也不去理会他们,只是径自从怀中拿出一支不过一指粗的竹筒,揭开封口,嘴中发出几声古怪的口哨声,不多时,就见竹筒中慢慢爬出一只细小的虫子,通体碧绿,生有一对半透明的翅膀。

小虫子抖了抖双翅,发出几声清脆的叫声,仿佛在呼应栖夙的口哨声一般,然后在空中飞了几圈,又落回栖夙肩膀上。

栖夙起身道:“你们几个都随我来。”

说着便朝外大步而去…

第66章战与挟

攀阳,位于原虞国东陲,灰河与璧江交界,东通景国、庆国,是商人往来行商的中转站,后经历战火,元气大伤,现驻扎着上千幽国守军,郡令昏庸,以致秩序紊乱,龙蛇混杂,百姓备受欺凌。

墨非一路行来,便看到好几波游手好闲的帮众巡视街道,他们公然调戏民女、索要银钱或是随意殴打看不顺眼的人,其行事如此乖张无忌,百姓却皆是敢怒不敢言,可见积威已久。

墨非看得心头火起,可惜如今自身都难保,此地又是幽国辖地,她实在无能为力。

原本以为人多的地方比较便于隐藏,可是谁知此地如此混乱,若不小心惹到地头蛇,那么即使不被栖夙的发现,也会陷自己于危险之中。

无法,墨非只能往巷道里钻,离开闹市,打算寻一平民家借住。

突然,她心头一跳,那种危险的预感再次出现。

难道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墨非警惕地看向四周,脚步也加快了几分,可是那种危险感一直如影随形,无论她换哪个方向走都无济于事。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被包围了,二是她正被人定位追踪。

第一种猜测不太可能,此地不属于庆国范围,栖夙带来的人手不足以包围她。但若是第二种,那么就代表栖夙在她身上动了什么手脚,能很快追踪到她。

这可真不是个令人愉快猜测。墨非忍不住摸了摸耳朵上锁魂扣,暗想:难道是这东西?

多想无意,既然逃无可逃,不如往人多的地方跑,想必栖夙也不想引人注意,能给他添点堵也是好的。

墨非大定主意,先弯身从裤腿上抽出军刀藏在袖子中,然后转身朝闹市区走去。

没走多久,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转角处出现,墨非停住脚步,淡淡地看着来人。

栖夙颇为诧异,只听他笑道:“浮图先生竟然毫无惊慌之色,莫非早知在乡下即将到来?”

墨非盯着他看了半晌,问道:“你是如何追踪到我的?因为这枚锁魂扣?”

这回栖夙是真的吃惊了,浮图反应之快实在出乎他的意外。事实上,外人一般只知锁魂扣乃庆国贵族赏给亲近之人的专属物,戴有锁魂扣的人,无论身份贵贱,皆可享有士族的待遇,除了皇族和二品以上的贵族,皆不可随意冒犯。其制造工艺繁琐,每一副锁魂扣都只有一把钥匙。

但这并非锁魂扣最特别的地方,锁魂扣的金属中含有一种名为“玉髑”的虫子唾液,而玉髑虫由人血养成,成熟后便可与含有它唾液的锁魂扣产生感应,栖夙便是靠这种虫子追踪到墨非的。

这个秘密即便在庆国,也只有少数人知道,却不想竟被浮图一语道破。

栖夙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还是先请浮图先生回船上吧!你要的东西在下已经帮你备好,我们马上便启程。”

说着,旁边走来四五名护卫,将墨非半包围着。

墨非一如既往的没表情,只是缓缓地举步。

栖夙看着他,不得不再次佩服他从容淡定的风仪。

就在离栖夙不过两米的地方,原本安静的墨非突然一个踏步,就闪到了栖夙身后。

而栖夙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刻自己的脖子就被一把冰冷的刀抵住。

“公子!”周围护卫大惊,纷纷抽出了手中的武器,他们谁也没料到这个看起来瘦弱无害的人竟然会突然暴起。

墨非也不理其余人,只是贴着栖夙的耳朵轻声问道:“锁魂扣的钥匙呢?”

栖夙隐去惊异,笑道:“钥匙?在下并未随身携带。”

口中如此说着,心中却在想:浮图实在聪明,明白即使摆脱了这一次,但只要锁魂扣仍在,他就逃不了。唯有去掉这个隐患,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难怪他见到自己追来,也毫不惊慌,原来他早有此打算。

墨非紧了紧手中的刀,栖夙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一道血痕,引得周围护卫又是一阵怒喝。

“栖夙,别以为我不会杀你。”墨非冷冷道,“只要你死了,我一样没了后顾之忧。”

“那何不动手?”栖夙毫不在意脖子上的凶器,依然微笑道,“浮图向来仁善,不知在下能否令你破此例?”

墨非恨得牙痒痒,她还真想一刀结果了这个男人,可是如今她势单力薄,估计无法解决这么多人,再加上对方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即便有湛羿的帮助,她恐怕也跑不出攀阳。

“叫你的人滚远点!”墨非又道。

“呵!”栖夙不知死活地调笑,“想不到温雅如浮图也会说出‘滚’字…好好,你们,都推开!”

脖子上的寒意让栖夙稍微收敛,但听得出他依然毫无惧意。

墨非知道这人身手不凡,目前如此配合恐怕也是有恃无恐。墨非没有其他办法,待到那些护卫都退远后,她又问:“再问一遍,钥匙在哪?”

“在下真的没带。”

“不可能,这样重要的东西你必然随身携带。”

栖夙笑道:“钥匙对你重要,可对在下可有可无。”

墨非沉默一会,突然叹道:“那么失礼了,我只能杀了你。”

栖夙目光微敛,猛地伸手拽住墨非拿刀的手腕,往外一翻。

墨非一直注意栖夙的动静,虽被抓住手腕,但反应极快地顺着他外翻的力度,用了个巧劲脱离了钳制。可是同时,栖夙一个回身,也从墨非的挟持下抽身而出。

栖夙笑道:“浮图还是太心软了。”

没错,她还是太心软,没有趁其不备就杀了他。

栖夙空手向她袭来,同时不远处的护卫也包围过来。

墨非学习武艺的时间并不长,没过几招就被打翻在地,然后就见几名护卫冲到近处,想将它擒住。

栖夙忙出声道:“莫太粗鲁!”

护卫“喏”了一声,收敛了身上的杀气。

墨非单膝撑在地上,心中微微有些失望,想不到还是失败了,仅靠自己果然很难对付这些人。

就在这时,墨非握刀的手臂一凉,一种奇异的力量漫布全身。

湛羿!

“啊!”空中划过一道血线,最先接近墨非的那名侍卫突然一声大叫,就朝后倒去。

接着,就见原本单膝跪于地的墨非,以极其灵巧的姿态跃了起来,脚尖刚落地就是侧边一闪,不待众人回神,便又有一名护卫的喉咙被割破。

直到死了第三名护卫时,栖夙才反应过来,他此时心中震惊不已,原本以为浮图不过会些花拳绣腿,加上性格温厚,心慈手软,基本没有任何杀伤力。

可是眼前的人,身手诡异,下手狠绝,与他所认识的浮图简直判若两人。

不及细想,栖夙抽出一条金线软鞭,攻向浮图。

浮图一个回身,冷冷的眼神令栖夙心中一颤,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得慢了半分,就是这半分便让浮图抓住机会,在他手腕上留下了一道血痕,还好及时躲闪,否则手臂经脉必然被切断。

好狠!这真的是浮图?那闪灵般得身手,那招招致命的绝决,那凌冽的目光,那如雾影般得步伐…这真的是浮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