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推着我去给秦征敬果汁,说沾点灵气回来,此事着实有些强人所难,但我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那天晚上给他敬酒敬果汁的人多不胜数,我没有自报家门,他也没有问,估计只是把我当成获奖学生中的一个,见我要敬他,他立刻便回绝了,抬眼在我面上一扫,顿了一下,又举起杯子,同我一碰,抿了一口。

事后想想,可能是我当时的表情太可怜了,他动了恻隐之心,这才从了我请求。三年后高考,他依旧是状元,依旧是学生代表,可是没有去领奖,也没有参加晚宴,我躲在幕后看了他五年,敬了他五年果汁……

这时候沈枫打断我:“等等!周小琪,不对吧!初三,高一,高二,高三……这不是四年吗?”

我掰了下手指,默默抹了抹额角的汗:“够了,你就不用拆穿我高考数学91的事实了!”

我干咳两声,勇于认错,纠正了在我心中埋藏了许多年的错误。

“所以,到现在,我都没有问他为什么第四年放了我爸鸽子!”

这回没错了吧……

当年那些事儿

沈枫戳着我的脑门,不敢置信地说:“想不到你跟他孽缘这么深。”然后又低下头托腮沉思,“我突然觉得秦征挺可怜的……”

我凑上去问:“为啥?”

她横了我一眼。“领了你爸六年奖学金。你听过一句话没有,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拼死赚钱了,就你这公主样的身家,他拍死赤兔马都追不上!男人要面子,他怎么不得塑个金身,闪闪发亮地来娶你过门?要不然啊,以他那相貌,多少人要说他是吃软饭的!人言可畏啊周小琪!”

我倒抽一口凉气。

“我一个月薪三千多的屁民,没有钱包养他那种精英!而且我爸说了,我出嫁是没有嫁妆的!”

沈枫扶额:“那他就更要加倍努力了……”

我觉得他们的思路跟我不在一个维度。第一,我没有嫁妆,所以秦征没有软饭吃。第二,我花钱很省,只要央行不再超发个几万亿钞票促进通货膨胀,我觉得秦征目前的身家已够我们活好几辈子了。

在老家,出门买菜不用付钱,只要报一句:“我爸是周易。”十个人有九个会肃然起敬,因为我们A市地标性的建筑十有八九被我爸冠名了,做公益捐款献爱心之类的好事不通知他参加他会翻脸。但他也没有那么清高,不像雷锋同志做了好事不留名都写在日记上,他俗气得很,鉴于只有初中文化水平,他一般不写日记,只留名,烫金的大字盖遍A市,正午阳光一照,金光闪闪让人不能逼视……

到了X市,出门要是想买菜不付钱,报一句:“我爸是周易。”人家只会把菜抢回去,骂一句:“草,这是哪来的傻逼!”

我烦恼地说:“沈枫,我觉得你的推论根本不成立。”

沈枫翻了个白眼:“草,这是哪来的傻逼!”

我朝她龇牙咧嘴,长叹道:“世与我而相违,复驾言兮焉求?或命巾车,或棹孤舟,老板,再来份盐酥鸡。”

沈枫无力地吸了口奶茶:“周小琪,真想知道你的大脑是怎么长的,思维比刘翔还跳跃,换话题都不带改标点,歪楼也不打一声招呼,你要去当建筑师中国都不用计划生育了……”

当时我们正坐在开着冷气的奶茶屋里,正是下午三点半的光景,学生都开学了,奶茶屋开始营业,但是店里只有我和沈枫两个客人。

这样的奶茶屋基本上每个学校外面都会有几家,可能叫优客、街客、快客,也可能叫快乐杯,欢乐杯,快立杯,快三杯,还可能叫葡京小站,葡葡小站,葡萄小站,总而言之,都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让你分不出来是谁山寨了谁,卖的东西也大同小异,各种奶茶和香炸食品。

奶茶店的繁荣正应验了毛主席的一句话,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时刻想念毛主席!)我记得自己高中那会,奶茶店还很少,装修什么的都是怎么冷艳高贵怎么来,给人一种奢侈品的错觉,一股子资本主义的风骚味。后来开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也不好摆谱了,放下身段融入广大人民群众,真正实现了西为中用,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遍地开花。

这家奶茶店看上去也很有些年份了,一面墙上钉了块木板,上面贴满各种便利贴,便利贴上有各种字体各种非主流……

我挑了其中一张看,显示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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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中情局专用密码吗……”我抽了抽眼角。

沈枫说:“这是非主流专用密码,不用为此觉得自己是文盲而羞愧,因为你一直都是。”

我娇弱地扶墙:“沈枫,你是不损我会死星人吗,孕妇需要社会的关怀……”

其实,我本来挺担心沈枫会像其他人一样戴有色眼镜看我,现在听她一如既往地糟蹋我,我突然好开心……

难道我是传说中的M体质?

老板送奶茶和盐酥鸡上来的时候,被沈枫一把夺去,转头对老板说:“来一瓶没有冰的矿泉水。”又恶狠狠地瞪我:“知道自己是孕妇就别乱吃东西!”

跟沈枫别讨论人权绝对是自取其辱,我放弃抵抗。

老板换了瓶水上来,朝我多看了两眼,笑容可掬地说:“你是七中毕业的吧?”

沈枫口音不像,所以他直接排除了,我一口乡音难改,他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我笑眯眯地说谎:“是啊是啊,我现在都大学毕业了。”

沈枫补充了一句:“都快当妈了。”

老板很惊奇地瞥了我的肚子一眼,“看不出来啊!我以为你才刚毕业,还在想你们大学怎么还没开学。”

沈枫呛了一口,抬眼看我,笑着说:“大叔,她看上去就像高中生吧。”

卖奶茶的大叔都有一颗年轻的心和强大的亲和力,很能跟同学打成一片,并且往往比较纯真,绝对不会把沈枫这句话往歪里想,他可能只是单纯觉得我看上去比较年轻,所以点头说是。但是熟知沈枫为人的我就知道,她这句话暗地里既是夸我又是损我——一看就像没被大学上过的处、女……

偏偏我还搞大了肚子。

“你是哪所大学毕业的啊?”大叔热情地搭讪。

“X大。”我老实回答。

大叔掐指一算说,说了一声:“矮油!你是跟秦征同一届还是同所大学的啊!”

沈枫和我同时停下进食动作,对看了一眼。

大叔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你们那一届考得真是好!后来几届都不怎么行了。不过有点可惜啊,秦征本来是拿了全额奖学金去港大的,后来却没有去,选了X大。”

“大叔,你怎么知道啊?”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不过想了就算了,我素来不惮以最险恶之用心来揣度别人,马太效应是不公平,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学生填志愿就该只选对的,不选贵的!

“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啊!”大叔往我们旁边一坐,开始八卦。“不过就是知道他填志愿的时候把第一志愿改成X大。他是那年的省状元嘛,又过了港大的面试,所有大学所有专业任他挑了,谁知道他最后突然选了X大。听说校长和班主任都去找他谈话,可是没找到人。结果那年的红榜,上清华北大的人就少了一个。对了,我还有存那年的红榜呢!”

大叔说着就兴奋地跑到他店后面的储藏间去,还大声回头说:“等下我啊!”

沈枫拉了拉我的衣袖:“周小琪,你家那位真古怪……不会是X大有什么邪灵在召唤他吧……”

我眨了眨眼:“你是说我吗?”

沈枫嗤笑一声:“你少自恋。我依然记得当年你是怎样想跟人家套交情又被人家如何冷言冷语打击还越挫越勇。他怎么可能是为了你去X大的,他要是早知道你在X大说不定就不去了。”

现实总是太残忍,做人何必太认真。

自作多情空余恨,铁杵磨成绣花针。——周小琪不知所云新作。

大叔从储藏室搬了一个小箱子来,我和沈枫好奇地凑上前去,上面没什么灰尘,显然大叔经常搬出来想当年。

一沓红色的影印纸,是历年红榜,最上面是各种数据统计,下面是优秀学生合影。

“就是这张了!”大叔欣喜万分地摊出来,“那一年的优秀学生真的很多啊,成绩太好了,红榜都做了两张,有史以来,有史以来从来没有过的哦!”大叔比七中学生都更自豪啊……

我扫了一眼上面的数据,看到秦征的名字就排在第一个。

数学:150

语文:148

英语:150

理综:300

这么华丽的成绩,只有在小说里才能看到啊……

沈枫都目瞪口呆了,很久之后才说了一句:“调查显示,考成这样的人多半是心理变态。”

大叔听了这话很不满地扫了沈枫一眼,显然沈枫侮辱到他心目中的英雄了。沈枫无视了大叔的鄙视,低声对我说:“秦征只差个2就圆满了,显然你就是让他圆满的那个二货。”

我深呼吸一口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淡定地无视她的鄙视……

红榜上果然也有白薇,成绩不能和秦征比,但是跟普通人比,也是超了一大截了,在省前50名,上北大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还是出国了。值得欣慰的是出口转内销,她还是回来报效祖国了。想到这一点我就对她多了三分好感。

合影里她和秦征隔了一排的人,秦征和他初三那年看上去差不多,白皙俊秀,带着点生人勿近的冷漠疏离,那么挫的校服都能让他穿出气质来。那时候我们这一片的中学都有一句流行语:“校服是检验帅哥美女的唯一标准。”

显然秦征和白薇都是经得起检验的那种。

大叔大概是察觉了我的视线,干咳两声,指向下面的合影:“白薇也算是不错了,不过比秦征差了很远。不过女人嘛,那么要强干什么,男朋友成才就可以了你说是不是?她听说是港大面试那关没过,最后选择了出国。那时候他们可是七中的金童玉女、模范情侣,早恋的人那么多,老师抓到了就说一句,有本事像秦征白薇那样,要怎么恋是你们的自由!对了,同学你也考上X大了,怎么合影里好像没有你?你没有来吗?你叫什么名字啊?”

“啊?”我楞了一下,回头看了沈枫一眼。

沈枫脸色不太好,抓起奶茶猛地吸了一口,说了一句很入乡随俗的话。

“她爸是周易。”

谣言止于痔者

走出奶茶店,沈枫说:“周小琪,你要冷静。”

我摸了摸脸,“姐们,我看上去哪里不冷静?”

沈枫沉默了片刻,说:“你冷静得像不冷静。”

我哈哈大笑,拍了她一巴掌。“得了,你不会当真了吧!”

沈枫一头雾水地看着我,我掰着手指解释给她听,说:“谣言止于痔者。”

“妞,你的神经比电线杆还粗,我觉得与其担心你想不开不如担心明天发改委会不会打飞机……”沈枫无语地叹了口气,“秦征那样骗你,你都能忍?”

“哈?枫枫,你不会把那位大叔的话当真了吧?”我惊诧地看着她,“你不像那么轻信的人啊?”

“至少,秦征和白薇的关系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简单。”沈枫头痛地揉揉额角,“我本来是想劝你冷静下来,安慰你,让你往好的方向想,怎么结果还是你在说服我……”

我拦了一辆的士,把沈枫塞进车里,报了个地址。

“周小琪,你没成佛真是老天不长眼……”沈枫无力地靠在窗玻璃上。

我嘿嘿一笑,“这种事,我遇到的比较多,谣言不能尽信。我们五中外面的奶茶店老板还传我被富商包养呢。”

沈枫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说:“那得是多富才包养得起你啊……”

“唉,就是我爸开着他的悍马去接我放学,结果就被传成那样了……”我含糊过去,“总之中学的八卦什么的,都不能尽信。谁没年轻过啊,谁年轻时没几个绯闻男友女友啊,你肯定都有!”

从小学到高中,乱点鸳鸯谱的不计其数,甚至还能形成官配,虽然当事双方毫无暧昧,外界还是把他们传成一对,可能仅仅是因为看上去很搭。

我觉得秦征就是属于八卦流言的受害者。

“传言虽然不能尽信,但也不能不信。”沈枫比我还纠结,“你不找你家那位求证一下?”

我颇为诧异地盯着她看:“听说孕妇多疑猜忌,敏感暴躁,枫枫,究竟怀孕的是你还是我啊?”

她不怎么认真地拍了下我的脑袋,说:“滚!”

我摸了摸脑袋,笑着说:“好吧,我晚上打电话求证,这样你放心了吧。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去见一下未来公公婆婆。”

秦征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之前放假跟了旅行团出去游山玩水,前两天才回来。双方约好了今晚去他们家吃饭,我爸妈为了体现对未来亲家的重视,还有对知识分子的尊重,带着我提早半个小时上去报道。

临走之时,我郑重其事把沈枫托付给周惟瑾。“这个姐姐有点坏,你自己多加小心……”

秦征家所在的小区在大学城范围内,左近就是我的母校五中。当时为了就近照顾我,我爸在小区内添置了一套房产,我妈就搬过来和我住。对她来说,最大的乐趣就是每天和知识分子聊天八卦,上菜市场跟大妈大婶讨价还价,她跟秦征的父母就是这样认识的,不过她热情好客,知识分子的话,多少是有点清高拘谨,因此谈不上投机,也算不上深交,直到后来我跟秦征走到一起,双方家长见面的时候,才恍然大悟——竟是旧相识。

上电梯的时候,我妈一直叮嘱我,一会儿该怎么怎么做才不会失礼,就好像第一次上门拜访时一样……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我正想走出去,抬头一看,顿时愣住。

这人长得实在眼熟。

“卫翼?”我猛地眨了下眼睛,人没有消失,“卫翼?”我惊奇地又喊了一声,“你怎么在这里?”

卫翼脸色不太好看,看到我他也有些意外,但是很快掩去情绪,淡淡点了个头,勉强笑道:“好巧啊周小琪,我来拜访一位长辈的。”

这一层楼只有两户人家,他要拜访的长辈难道是秦征的父母?

“小琪,这位是?”我妈疑惑地看着卫翼。

“爸妈,这是我大学的同学,卫翼。”我忙给双方引见,卫翼大大方方地朝我爸妈打了声招呼,又转头来对我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改日再聊。”

我愣愣地点头微笑,直到电梯门关上,我才茫茫然回过神来。

“那年轻人看上去也挺不错的啊。”老妈说,“跟秦征有点像,不知道是不是秦家的亲戚。小琪,你知不知道?”

“啊?像?”我疑惑地回忆卫翼的样貌,实在不觉得两个人相像。老人家看人的眼光实在很奇怪,我怀疑他们说的像可能只是后脑勺相像。“我没听秦征说过卫翼是他亲戚。”

“是嘛。”老妈也是很单纯地相信了,“可能精英都长得比较像吧。”

对此,我回以沉默。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秦家的气氛也有些诡异。秦爸爸神色尴尬,亲妈妈笑容僵硬,连我这么粗神经的都感觉到了,这说明情况一定很严重。幸亏有神经更粗的老妈活跃气氛,饭桌上才不至于太过冷清。

“亲家母,你们说这婚事该怎么办好?”老妈不无兴奋地问。

“这种事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你们觉得呢?”秦妈妈微笑着反问。

“当然是越热闹越好!”老妈拿着办奥运的精神要来给我办婚宴,我觉得压力很大,桌底下偷偷扯她衣角,示意她适可而止。她显然没接收到我的讯号,张牙舞爪地做她的总策划。“首先要名车开道,摆三天三夜流水席,礼炮要九九八十一,客人一定要请齐全……”

我无力地呻、吟,“妈,我觉得领导说得对,要建设节约型社会,不能铺张浪费……”

老妈扯回衣角,鄙视地看了我一眼:“你懂什么,我这叫拉动内需!”

她这样做,秦家爸妈压力估计比我更大。秦征说什么娶我不容易,到此刻我终于理解……

我借口身体不舒服,赶紧滚蛋了。秦妈妈把我领进秦征的房间,他们长辈自去商量婚宴细节。我躺在秦征的床上,听到外面传来老妈的高谈阔论,一阵阵无力……

这是我第二次来秦征家,也是第二次进秦征的房间。他的房间显然经常打扫,虽然很久没有人住,但还是干净整洁。他的书橱和我的就是不同,我的书橱里是各种漫画小说,最有内涵的也就是高中政治教科书,他的书橱一看就让人倍感深沉,最没内涵的都比高中政治教科书强。

上回来的时候,我还装模作样地拿了一本翻阅,看不到三页就开始眼皮打架了。我跟秦征之间的代沟实在是大啊,金融会计类的科目对我的杀伤力太强了。大三的时候,我经常陪秦征去上他们的专业课,上课不到三分钟我就开始打盹。秦征几次劝过我回宿舍睡,我为了表示“夫妻本是同林鸟”,宁死不屈地睡死在他身边。

偏偏那一门课的老师十分之变态,上课不许同学趴着睡觉,我无奈之家只有缩到桌子底下,放平了一排椅子,脑袋枕在秦征腿上,睡得口水横流,在某个十分之暧昧的地方留下了一滩无比之暧昧的口水。下课之后,我一边擦口水一边擦他的裤子,语无伦次地道歉:“秦征,我、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一定不睡觉,至少睡觉不流口水,至少口水不流在这地方,我帮你擦干!”

他一脸黑线地抓起我的手,叹息着说:“算了……”

我怯怯看着他:“那怎么办?”

他一咬牙:“风干。”

于是,我们把教室当成了自习室,坐了很久很久……

可以说,秦征的胸怀,就是这么一点点被我撑开了,他常摸着我的头说:“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这样的他都忍了,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睡在他的床上,突然分外想念他啊……

我一边摸索着他的房间,一边给他打电话。

正是晚饭时间,他应该也已经回到了家,电话响了三声他就接起来了。

“秦征,猜猜我现在在哪里!”

“在我房间里。”秦征立刻回答。

我吓了一跳,左右看了看,“你怎么知道?”

“你现在是不是在东张西望?”秦征低笑一声。

我猛咽了口水,“好吧,你猜对了……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今晚来你家吃饭吗?”

“你没说,我妈说了。你怎么逃到我房间里了?”

“你那么聪明,继续猜。”我一边摸索他的书橱,一边调戏他。

“嗯……你挡不住岳母的火力了?”

秦征那“岳母”二字瞬间让我满血复活了,比什么八十一门礼炮都更让我荡漾啊……

“是啊。秦征,咱们新新人类,应该建设节约型社会,不该铺张浪费,你说是不是?钱多难挣啊,我月薪才三千多……”

“你觉悟越来越高了,值得表扬。不过结婚这种事,一辈子只有一次,高兴就好。”那边传来叮的一声,好像是微波炉的声音。

秦征一些不经意间说的话总是能轻易哄我开心。

我笑眯眯地说:“我怕你压力大啊。没有我在家,你只能吃微波食品,想念我这个贤妻了吧。”

“嗯,想了。悠闲的闲。”一句让我喜,一句让我忧啊……

“秦征……笔墨褪色了没?”我不怀好意地笑。“褪色了记得自己描上去啊。”

秦征轻轻叹了口气:“你果然悠闲得很……这几天没到处乱跑吧?”

“没有……”我拉长了尾音,“就是带着沈枫逛A市,今天下午还去了七中。秦征,你有在外面那家奶茶店消费过吗?那老板是你的忠实粉丝!”

“没什么印象。”

“他还说,你跟白薇是金童玉女,七中官配。”

“什么叫官配?”秦征疑惑地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