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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王素芬出去的脚步声,蓁蓁偷偷睁开了眼睛,确定屋里没有旁人了,这才又翻了个身,小脸朝着窗户的方向,让自己的意识离开身体。

下午在山上的时候看到金灿灿发光的东西,还没等走近就被王素芬叫醒了,蓁蓁想趁着大家都在吃饭的时候,再到山上一探究竟。

夏日天长,蓁蓁认准方向便没有在旁的地方停留,直奔着下午看见的地方而去,也许这是有了目标,蓁蓁感觉不过片刻中就挪到了森林里。

慢慢地沉到地下三四米处,两个大木头箱子并排挨在一起,上面各挂着一把大铜锁。视线穿过箱子,只见第一个箱子里摆的整整齐齐都是金条。人生两世,就是上辈子在商场的黄金专柜也没看到过这么多金子啊,蓁蓁抹了把口水,视线从第一个箱子里退了出来又朝第二个箱子里看去。

比起第一个箱子的整齐,这个箱子多少有些杂乱,金砖、金元宝、银块子、袁大头之类的东西堆了大半箱子,上头扔着一些金银首饰玉镯之类的物件,最上面还有装了几只枪。想起李老太曾经和桂花讲建国前闹土匪的事,蓁蓁琢磨着估计是土匪跑路之前埋下的东西,预备着以后回来挖的。

蓁蓁浮出地面看了看,这里是山上较为较为平坦的一处地方,上面摆着一块几十斤的巨石,估摸是用来做标记用的。

既然见到了这两箱子东西,蓁蓁就没打算把它们再留给土匪,她的意识又和大地融为一体,将两个箱子往山上又挪了几百米,深深地埋在在一处人烟罕至之地,这才放心将意识抽回。

蓁蓁睁开眼睛,此时天已经都黑了,侧耳听了听西屋的动静,依然满是热闹的说话声。蓁蓁这回事真的困了,她翻了个身又沉沉地睡去。

西屋里此时热闹非凡,明东吃饱了饭以后回屋里子检查行礼,明西对野猪心里阴影太大,连肉都没吃几口便跟着明东进屋了。明南、明北和三叔家的明荣、明光四个撑得直打嗝还不愿意下桌,眼睛都盯着桌子上的酱骨头强,准备等消化一会再啃上一块。

李木森一扫前些日子的颓废之气,也许是太过高兴,他只喝了两盅酒便有些酒气,拉着李木武哥、哥的叫个不停。

李老太盘腿坐在北面的炕上抽着烟袋,看着儿子孙子一个个都精神焕发的模样,她心里十分畅快。一袋烟抽完,李老太在炕沿上敲了敲,把王素芬、刘秀花和桂花三人叫到了跟前:“如今天热,这野猪肉不好放,等明天你们回娘家转转,带些猪肉给他们解解馋。”

三人闻言彼此对视一眼,脸上都带着按捺不住的喜色,李老太笑着说:“素芬和秀兰一人拿三十斤去娘家,桂花拿十斤。桂花吃了饭把家里的肥肉都熬了,把骨头都剔出来两家分了,剩下拿盐和酱给腌上,留着慢慢吃。”

桂花应了一声,王素芬见李老太心情好,趁机问道:“娘,你看我明天回家的时候能带着蓁蓁不?打她出生她姥和她舅过来看那一回以后,还没再见过呢?”

李老太听了不免有些犹豫,因为王素芬娘家离着有二十来里地,这么远过去她怕累着蓁蓁。似乎看出了李老太的犹豫,王素芬忙说:“要不让木武去借个大车来,我们坐车去。”

“那行。”李老太点了点头:“那你们明天一早早点走,吃了晌午饭就回来,去的时候带着个小被啥的,要是蓁蓁在路上睡着了可得盖一盖,别让风吹着了。”

王素芬连忙答应:“我都记着了。”

李老太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水壶也给蓁蓁带着,你到你娘家看看有没有那种磨了三次那种细苞米面?要是有晌午就拿那个给蓁蓁煮糊糊吃,要是没有就干脆让她吃奶,旁的她消化不了。”

“行!”王素芬继续应承着。

“还有…”李老太抓了抓脑袋:“你嫂子家那个老小子叫臭球那个是不是刚三岁?那么大正是淘的时候,你可得看好蓁蓁,别让臭球把蓁蓁脸给抓了。”

王素芬连忙说:“可不是咋的,明北那么大的时候拿咱家那铁梳子都把明南的秃脑袋给刮坏了。娘你放心,等到我娘家我就抱着蓁蓁,不把她放下来。”

好像没什么问题了,但是李老太心里依然觉得不放心,孙女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出门呢,也不知能不能适应?

“你们几点能回来呀?”李老太抿了抿嘴,皱纹交错地脸上满是纠结的神色:“要不你把我也带去得了。”

王素芬:…

第 17 章

第二天一早,老李家一家人早早的起来了,桂花切了一块五花肉,给明东炸了一大碗肉酱装到了罐头瓶子里,又把昨天下午蒸好的饼子拿干净的包袱皮包好。

吃过了早饭,李老太抽了口烟袋,嘱咐明东说:“到了冰城记得时常写信回家,有啥事就去找你四叔,他要是不管你你回来和我说,我拿烟袋锅子抽死他。”

明东忍不住笑了,他站在李老太面前,略显瘦弱身躯挺的笔直:“奶,我都是大人了,在学校里有老师有同学,能有什么大事?再说要是真有事,这不家里还有奶嘛,到时候我写信让奶给我出主意。”

“行!”李老太抽着烟袋咧着嘴乐了:“我大孙子也是大人了,以后你也该自己学着做主了。”看了眼站在旁边两眼微红的桂花,李老太从炕上下来穿了鞋往外走:“行了,我去看看蓁蓁,你们俩也说说话,别耽误了赶火车就行。”

明东看了眼李老太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又回过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桂花,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今天你回家以后在家多住几天吧,一年难得回去两趟。”

桂花脸上闪过一丝羞涩,她摸着垂在胸前的麻花辫低着头轻声说:“回家看看就行,也不能多呆,家里这里里外外的少不了我。”

“其实你要是想回家的话你可以和我说。”李明东看着她,语气带了一丝急切:“现在不是十年前那个时候了,你可以随时回家的。”

似乎是没听懂李明东话里的意思,桂花依旧保持着羞涩的姿态,脸蛋上还飞起一抹粉红:“可这里就是我的家呀,我打小就嫁过来了不是吗?”她抬头看了眼明东,眼睛里满是崇拜:“明东哥,你放心去读书,家里有我照顾呢,我等你回家。”

在这样保守的年代,桂花的话算的上热烈和直白了,明东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脸上带了几分惶恐,他看着桂花却不知道该如何回话,静默之下感觉嗓子干燥的有些火辣辣的,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两人对视了一眼,桂花一双大眼睛认真地看着明东,毫不避讳地直视他的眼睛,明东在这样炽热的目光下眼神不由地躲闪了一下,随即狼狈地转过头:“我得走了。”

桂花脸上有些失落,可在明东转过来的时候又挂上让人熟悉的温婉的笑容:“我帮你拿东西。”

明东将早已卷好的铺盖背在背上,又摸了摸缝在衣服里头的钱,这才放心地拎起装着衣裳书本的大包。桂花拎着装着干粮、肉酱、咸菜的篮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倒真像一个贤惠的小媳妇一般。

两人走到门口,李明东到东屋和李老太、李木武、王素芬告别。明东打高中起就在伊冬上学,这离家在外的时候多了,李家人都有些习惯了,因为也没那么些伤感。李木武看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儿子,只是憨厚地笑了笑:“到那边听老师话,好好学习,可别和同学打架。”王素芬抱着蓁蓁嘱咐道:“晚上别总熬夜,冬天穿暖和些,缺少东西写信回来,到时候我叫你爹给邮去。”

李老太看了眼跟在明东身后的桂花,又寻思起年底给两个孩子办婚事的事,只是现在这事当着两个孩子的面不好说,李老太琢磨着回头和王素芬在商量商量看怎么办。

明西从外头进来,顺手接过明东手里的大包袱背在背上,转头和李老太打了声招呼:“奶,那我去送我哥了?”

“去吧!”李老太摆了摆手:“桂花送到门口就行了,一会儿你还得回娘家呢。”

桂花应了一声,但依然又送出门许久,直到明东催了又催,才把手里的篮子递给他,目送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一步三回头的回来。

家里边,李木武把要送到岳丈家的肉放在大车上,又放上两个小木凳子,这是给李老太和王素芬预备的。

李老太到厨房里,把桂花熬好的猪油放到柜子里,又把油滋啦装了两碗出来,剩下的也都放到柜子里锁了起来。明南和明北两个站在厨房门口,看他奶左一样又一样的往柜子里锁东西,忍不住哀嚎:“都锁起来我们晌午吃什么呀?”

“这不给你们留了两碗油滋啦嘛,昨晚剩的白菜猪肉粉条也还有,大骨头也剩了几块,还不够你俩吃的?”李老太嘴皮子利索手脚更是麻利,转眼间已经把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了:“这过日子讲究细水长流,哪能一次把好东西都吃了了?那叫败家不会过日子,我和你们说,就在家的日子已经不孬了,你看谁家和咱家似的又有肉又有鱼的?”

明北扁了扁嘴,试图再为自己争取点利益:“那油滋啦上还没撒白糖呢!”

李老太瞥了他一眼,看着他馋的快哭的模样,只得又打开柜子里,拿出白糖袋子小心翼翼地在碗里散上了一点,连忙又放回去锁了起来。如今白糖也是紧俏物资,明南和明北也不多要,只要能沾点糖味就行。

李老太锁好门,把身上的衣裳抻平整,又嘱咐了一遍:“咱家那肉都放铁桶里在大水缸里冰着呢,后头还晒着一地的苞米,你们俩出来进去的可锁好门,别叫人摸了去。”

明北满嘴的油滋啦,头也不抬地摆了摆手:“奶你放心,就是我丢了肉都不会丢!”

李老太顿时气乐了:“行,有志气。”

外头李木武已经把马车准备好了,王素芬抱着蓁蓁手里拿着水壶被子和一小兜野果从东屋里出来,李老太听到动静连忙过去接东西:“这些我拿着就行了,你保好蓁蓁可别摔了她。”

李老太絮絮叨叨的走到门口,一边把自己大门带上一边不忘往里喊了一嗓子:“出来插门!”

明南放下碗连忙跑出去,李老太本来还想再嘱咐两句,可明南两手一合,痛快麻利的拿门栓子把门锁好了。

“这臭小子这时候倒是又利索上了。”李老太嘟囔着,迈着小脚走到马车上,扶着李木武的手上了车。

蓁蓁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出去串门,她坐在王素芬的怀里,一双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景色。上辈子在城市长大,熟悉的都是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就是有时去什么农家乐或者最美乡村旅游,那也是一排排整齐的房子和一条条宽阔整齐的柏油马路,像这样原汁原味的农村场景,她还是第一次见。

马车在并不宽敞的小路上奔跑着,一边是绵绵不断的红松山,一边是平矮的土房子,院门无一例外的都打开着,有的挑了水回去浇院子里种的菜,有的提了篮子匆匆出门看着要上山的模样。

随着越走越远,渐渐的房子消失了,马车拐了个弯,转到了一条狭长的林间小路上,小路两边除了高耸的树木便没有别的景致了。但仅仅是树,蓁蓁也看的津津有味,她上辈子对树没什么研究,可她现在只打眼一瞧似乎就知道是什么物种,红松、云杉、桦树、椴树、杨树、柳树混生在一起形成了波澜壮阔的林海。

蓁蓁最喜欢在森林里的感觉,感觉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各种植物释放出的旺盛生命力。蓁蓁坐在王素芬的怀里,不安分的左看右看,还时不时的转过头去后头的树。

知道蓁蓁特殊能力的李老太和王素芬生怕她在弄出什么幺蛾子来,王素芬握住蓁蓁的小手,哄着她说:“好闺女,这里指不定就有人路过,咱可千万不能再让树枝飞过来了听见没?”

李老太则把洗好的野果拿出来递给蓁蓁:“好宝,奶给你带果子了,咱吃这个就行了,那些等秋天再摘好不好?”

蓁蓁拿了个蓝莓放到嘴里含着,朝李老太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容。一看见小孙女笑的这么甜,李老太不由自主的跟着笑了:“我家好宝太乖了,越长越漂亮了,瞧这眉眼一看就是有福的。”

“指定有福。”王素芬对李老太这话特别赞同,她压低声音在李老太耳边说:“就凭蓁蓁这本事,啥时候也不能饿着肚子。”

李老太点了点头,可又不太放心地嘱咐王素芬:“这事千万不能漏出去,等蓁蓁大点了,能听懂话了,也得见天嘱咐她。她这本事要是在过去就和有个聚宝盆差不多,搁谁不眼馋啊。”

“你放心娘,蓁蓁是我闺女,我还能不疼她吗?”王素芬连忙保证说,接着又有些担心:“娘,你说这时候还好,野果虽然不熟,但好在漫山遍野都是,谁也不会多想。要是冬天蓁蓁馋了弄回来一盆那可咋整?”

李老太也有些发愁:“回头秋天时候给她晒点蓝莓干、山丁子干啥的,实在不行还有冻梨冻柿子呢,我看松子榛子啥的她也爱吃,到时候换着样的哄着她就行了。”

蓁蓁坐在王素芬腿上一脸感动,当时自己看着没有外人便按捺不住好奇试了两次,想不到家里老的居然这么担心,看来往后吃果子只能再隐秘一些才好。

想起自己从窗户扔到后屋檐下的各种野果的种子,蓁蓁心里偷笑,到时候吃一个长一个,保准谁也发现不了。

一路上说着话,马车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从山道上拐了下去,远远地看到一排排低矮的土房子,路边杂七杂八地堆着些木头。

蓁蓁把李老太带来的最后一个灯笼果塞嘴里,然后两只手朝李老太伸去,含糊不清地说:“洗。”

“这孩子就是爱干净。”李老太乐呵呵得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给蓁蓁随身带的小手帕,从水壶里倒点水,帮她把手和脸都洗干净了。

“芬子回来了?”一个赶着驴车老头迎面过来,李木武连忙把大车往旁边让了让,让驴子先过去。

“朱大爷,拉木头去啊?”王素芬乐呵呵地回了一句。

“恩呢,今天木头多先不和你唠了,你赶紧回家去吧,前一阵你朱大娘还听你娘念叨你来着。”老头一边说着一边驾着驴车往山脚下走去。

说起来,王素芬自打怀孕起就没捞着回娘家,之前每天忙忙叨叨的也顾不得上想家,等真的到家了,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热情的邻居乡亲,顿时激动的嘴皮子直哆嗦,也不管蓁蓁听的懂听不懂,一个劲儿地给她介绍:“蓁蓁,瞅见没,这里是青松森林经营所,姥姥家就住这。”

蓁蓁乐呵呵地点了点头,王素芬忍不住亲了她一口:“我家宝就是聪明,啥也能听的懂。”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村子里,出来进去的人络绎不绝,听到动静的都出来瞧一眼,见到王素芬都热情的打招呼:“芬子回娘家了,你是你家的小丫头?长的可真俊?”

“现在天好,趁着家里也不忙赶紧带着她回来给我爹娘看看。”王素芬笑着回了一句。

“素芬一会儿来家坐啊,咱可有日子没唠嗑了。哎,素芬,这是你婆婆吗?大娘好!”又有一个和王素芬年轻差不多的妇人从大门出来。

李老太眯着眼笑着点头,顺便为自己解释一句:“我这也有大半年没见我亲家了,过来串串门。”

有在外面玩的淘小子见了,屁颠屁颠跑到老王家,进了院子扯了嗓子就喊:“王大娘,俺素芬姨回来了。”

王老太正和媳妇两个坐在院子里摘野菜呢,听见这话连忙站了起来,从围裙上抹了抹手上的泥就急冲冲地往出跑。

这时候马车已经到了门口,李木武从车上下来,冲着跑出来的王老太就叫了一声:“娘!”

“哎!木武来了!”王老太笑着打了个招呼,一瞅车里更是喜出望外:“哎呦,亲家你也来了,赶紧下来,我扶你!”又回头喊了一句:“老大媳妇,赶紧出来,你妹的婆婆来了。”

王家大媳妇贺冬梅把野菜收到一边,又拿了把笤帚把摘下来的烂根烂叶扫到角落里,这才赶紧出来。

等李老太和王素芬都下了车,李木武把把大车赶到旁边的空地上栓好,这青松森林经营所的人基本都靠拉木头为生,因此每家每户中间都隔着一大块地方,中间又有粗壮的木头桩子,专门为拴马栓驴用的。栓好了马,李木武把装着野猪肉的筐拎了出来。

贺冬梅和王素芬一边唠嗑一边往里走,她看着王素芬怀里抱着白嫩嫩的一个小丫头,忍不住笑着问:“这是你去年腊月生的那个丫头?起名了没?”

“起了,大名叫李明蓁,小名叫蓁蓁。”王素芬笑着说。

“蓁蓁…”贺冬梅咂了咂舌:“听起来还怪洋气的。”

“是她大哥给起的名,说是草啊树啊都很旺盛的意思,俺婆婆一听说这名好养活就叫这个了。”王素芬颠了颠怀里的蓁蓁,指着贺冬梅说:“宝,这是大舅母。”

蓁蓁露出两颗小牙,脸上挂了一个甜甜的笑容,贺冬梅忍不住笑道:“倒是个不怕生的,那啥,素芬你抱着孩子赶紧进屋,我去给你们倒点水。”说着赶紧到厨房冲了三碗白糖水端了进来,一碗递到李老太手里,一碗给了王素芬。

王老太手上还带着泥,说了几句话就出来舀水洗了手,一抬头瞧见李木武拎着个筐进来,瞧着还不轻的样子,顺嘴问了一句:“来就来吧,还拿啥东西呀!那个,拿的啥啊?”

李木武憨厚地笑了笑:“昨天上山打了个野猪,这不赶紧给您送点猪肉来。”

“野猪肉?”王老太又惊又喜,赶紧走过来一把掀开上头盖着的树叶子,只见里面装着一大块后鞧肉,瞧着怎么也有三四十斤,顿时笑的合不上嘴了:“怎么拿来这么多肉,你们留着吃呗。”

“家里还有呢,这是给您的。”李木武搓了搓手,把筐给拎到厨房里,看着水缸只剩下半缸水,拿了扁担就要出去挑水。王老太见状连忙拽住他:“快进屋喝水,一会儿你哥回来让他去挑水。”

“没事,我这也坐不住,娘你进屋去说话去。”王老太争不过,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李木武挑着水桶出去了,进屋以后忍不住夸了一句:“你说木武这孩子咋这么好呢,总是闲不住,一口水没喝就非得去挑水。”

“让他给你挑水应当的,亲家你快过来咱俩好好唠唠。”李老太挪了挪屁股,给王老太让出个空来。

王老太坐在旁边,脸上的喜色怎么也遮掩不住:“你们咋还拿来那么大块猪肉呢,你们家人也多,留着吃就得了。”

李老太笑着拍了拍王老太的手:“这不尝个鲜嘛,现在天气也热放也放不住,腌了又不如新鲜的好吃。我想着这大半年副食店一直都没给供应猪肉,好容易得了个野猪,还不得各家亲戚都得尝尝。”

王老太乐的直咧嘴谢了又谢,一扭头看着贺冬梅坐在旁边还发傻,连忙瞪了她一眼:“你赶紧把猪肉收拾了,中午炖上一锅。对了,拿点大米出来,蒸一碗米饭给亲家吃。”

王老太连忙摆手:“吃饼子就行了,吃啥米饭那么精贵的东西。”顿了顿又想起蓁蓁不能吃饼子,赶紧又补了一句:“要是有大米,给蓁蓁煮碗粥吃吧,她吃不了旁的东西。”贺冬梅答应了一声,赶紧去了厨房。

刚才王素芬一家到门口的时候,贺冬梅虽然看着挺高兴,可是心里不免有些发愁,若是单小姑子自己回来了,怎么样都好说,偏生又带着女婿和婆婆。在北岔女婿上门是贵客,亲家更甭说,那得是座上宾啊。贺冬梅想着家里苞米面也不多,正琢磨着要不要杀只鸡待客,可一想那鸡刚下蛋没几天,又觉得有些舍不得。她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就听见婆婆说妹夫带了野猪肉来,顿时乐坏了。

贺冬梅来到厨房,从筐里把猪肉拿出来,先切下一斤多肉洗干净以后,切成麻将块大小,又奢侈的往大锅里放了点白糖炒色,准备做一道红烧肉炖土豆。

肉在锅里炖着,贺冬梅拿着盆去园子里摘了一盆豆角,四五个茄子,家里还有昨天刚从山上采回来的野菜,洗干净蘸酱吃在夏天最可口了。

可纵使这样贺冬梅仍觉得单薄,她想了想切了一点肉去隔壁邻居家,不一会换回来几根黄瓜几个洋柿子,黄瓜就切成条和野菜放到一起,洋柿子准备和鸡蛋放在一起炒,给小姑子的闺女拌粥吃。

贺冬梅在厨房干的热火朝天的,屋里王老太看着坐在炕上乖巧的拿着一块手绢在摆弄的蓁蓁,难免问了句自己外孙子:“东南西北怎么没过来?”

王素芬笑道:“东子今天的火车,去冰城上大学,明西送他;明南和明北太淘气,吃得也多,我让他俩看家来着。”

王老太一听难免有些嗔怪她:“一年也不来两回,难道我不想他们?就是吃一顿能咋了,一年也吃不了我几顿,下回可不能这样了。”

“那我过年时候带他们来。” 王素芬连忙保证。

李老太见蓁蓁玩了一会手帕,就垂下脑袋打瞌睡,连忙抱过她来,摩挲着她的小脸哄着:“宝是不是困了?到我家宝睡觉的时候了,宝在奶奶怀里睡好不好?”蓁蓁摇了摇头,挣扎着就要往炕上去躺着。

蓁蓁打能翻身起就有意识地不让人抱着睡,嫌那样蜷着睡的不舒坦还累的慌,李老太也知道她的毛病,连忙让王素芬把自己带来的小被子铺上,小心翼翼地把蓁蓁放上去,轻轻地拍着她睡觉。

王老太虽然在蓁蓁出生时见过李老太那欣喜若狂的样子,但怎么也想不到那样说一不二的老太太哄孙女的时候居然这么耐心。

李老太嘴里哼着走调的曲子,手里一下下拍着,也就两三分钟的功夫,蓁蓁就睡着了。

“哎呀,这孩子咋这么省心呢?”王老太见状羡慕坏了:“我家那个臭球打小睡觉就耍驴,到现在三岁了还不消停呢。”

李老太见她咋咋呼呼的嗓门特别大,吓得连忙摆了摆手:“别吵吵,我家孙女觉轻,要不咱去院子里说话得了。”

王老太忍不住咂舌:“你家这丫头养的也太金贵了。”

“那是!”李老太十分自得,伸出一只手在王老太眼前晃了晃:“传了五代了,总算出了这么一个女孩。也就是我家东子给她起了蓁蓁这个名,要不然我就管她叫金疙瘩了。”

意识刚溜出来的蓁蓁听到李老太的话,吓得脚下一滑,一跤就摔到了地底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完了六千,呼呼呼,明天抽空改错字。要是我明天白天有空摸鱼的话,也努力更多一点。

第 18 章

蓁蓁这一跤直接掉了地下十来米的地方,摔在了一块大石头上。幸好蓁蓁出来的是神魂意识,要不然非得头破血流不可,后怕的摸了摸脑袋,蓁蓁在石头上坐了起来,琢磨着往这边的农家也走一圈,顺便到山上去看看。

蓁蓁的意识刚走出几步,忽然周边的泥土微微颤抖,似乎想要倾诉什么,蓁蓁停下脚步,闭上眼睛将自己的意识和泥土融为一体,片刻后她惊讶地睁开眼睛,回过头去看那块刚才接住自己的石头。

地底下漆黑一片,用眼睛什么也瞧不见,蓁蓁用意识把这块石头包裹起来,细细探究它的颜色大小和质地。只见这件这块石头有一个西瓜那么大,奇形怪状的整体呈金色。几乎瞬间,蓁蓁就猜到了到这是什么东西:狗头金。

狗头金多产于金矿旁边,蓁蓁除了给庄稼增产外,极少把意识沉到地下,她忽然意识到,伊冬山林底下,也许有比山上更多的资源和宝藏。离开狗头金,蓁蓁感受着大地的指引,大约离这两三里的地方,果然发现了一处金矿。

蓁蓁并没有往里深入,一是她年纪太小,即使发现了金矿也做不了什么,再一个就是想开采怎么也得等十年浩劫时期过了再说。慢慢从地里浮了上来,蓁蓁一路往回走一路给两边的庄稼增收,等她的意识回到身体后,王素芬的嫂子贺冬梅已经做好菜了,摆了一个炕桌在东屋南边的炕上,王素芬的爹娘、大哥陪着李老太一家吃饭,贺冬梅带着孩子们在西屋吃。

众人刚坐下,蓁蓁也翻身坐起来了,李老太赶紧把刚端起来的酒杯放下,下炕穿了鞋就到对面北炕上,把蓁蓁抱到怀里:“宝睡醒了?肚肚饿不饿?”

蓁蓁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亮晶晶的眼睛似乎带了水雾一般,李老太连忙抱着她下了炕,围着屋里走了两圈,看着蓁蓁精神些了,这才抱着她到桌前坐下。

王老爹看着李老太把蓁蓁捧在手心里的架势,忍不住说道:“亲家母,你这疼孩子没边了,让素芬抱着她得了,你快吃菜。”

李老太摆了摆手说:“我们蓁蓁这会还不太精神,我抱一会,等她想吃饭了,再让素芬喂。亲家,不怕你笑话,打我这个孙女出生以后啊,我是一步都离不了她,一会不见就想的要命。前一阵上山干活,实在没法把蓁蓁放家里让她嫂子看着,我这一天在山上就和丢了魂似的。”

王老爹看了看自己这个外孙女,倒确实看着白白嫩嫩的格外惹人疼,只是他实在想不出这人还有疼孙女超过疼孙子的?不过一家人一种活法,王老爹心中纳罕,却也没敢多嘴问。但也不像以前那样轻视蓁蓁了,心里琢磨着这孩子出生时候只送了些鸡蛋过去,就再也没去一会儿,这回第一次上家门了,怎么也得给个红包,要不然就凭亲家母这么宠这孩子的架势,只怕心里会不高兴。

蓁蓁在李老太怀里靠了一会,便伸手够勺子要吃饭,王素芬连忙把她接过来,舀着熬的稀烂的大米粥给她吃。蓁蓁那小牙平时嚼一切皮软都是汁水的野果还行,要是吃菜基本就咬不动了,王素芬只能夹了一块土豆用勺子给蓁蓁碾碎了一点点喂她。

李老太抿了口酒,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嘴里,味醇汁浓不说炖的还十分软烂,香的李老太连连说好:“你家大媳妇这红烧肉炖的香,我们平时在家也炖,可就是不出这个味。”

王老太连忙说:“我这大儿媳妇的爹原先在解放前是个杀猪的,旁的做的一般,单这猪肉做的味最好,尤其他家灌得血肠可是一绝。只可惜如今年景不好,光靠野菜养不肥家猪,又舍不得喂地瓜,这都好几年没吃着他家的血肠了。”

李老太叹了口气:“我瞧着这两个月雨水倒是比前两年勤了些,只希望明年能好吧。”

蓁蓁听着家里人家长里短的说着话,很快就喝下了小半碗粥。肚子吃饱了,蓁蓁嘴却不愿意闲着,她伸手从旁边装着野菜的篮子里拿了一根黄瓜出来放嘴里使劲啃咬着,倒也能咬下来星星点点的,蓁蓁上辈子也没少吃黄瓜,但像这样清香味美的黄瓜倒是头一次吃。原先总听老人说现在黄瓜没有黄瓜味,她还一直不理解,现在可算知道了,和现在这种纯天然无污染的黄瓜相比,后世大棚里长出来的黄瓜顶多能算个萝卜。

贺冬梅在西屋就着土豆吃了一块饼子就赶紧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添置的,李老太笑眯眯地看着她:“亲家媳妇,你不用忙,这些菜已经不老少了,我们吃不了多少,你再坐下吃点?”

“我吃饱了大娘。”贺冬梅连忙谦让了一句,她看着蓁蓁已经吃饱了饭,便伸手要去抱她:“老妹我替你看会孩子,你好生和咱爹娘唠唠嗑。”

蓁蓁也不爱总在这里坐着腻歪,她连忙伸出手去,贺冬梅顺势就把她抱到了怀里,颠了颠笑呵呵地说:“蓁蓁可比我家臭球小时候省心多了。”

蓁蓁原以为自己有四个哥哥一个嫂子已经很热闹了,可到西屋一瞧,我的妈呀,五个小子三个丫头,蓁蓁震惊地回头看了眼贺冬梅,实在想不出这个大舅妈到底是咋生出这么多孩子的。

八个孩子围着一个炕桌上,所有脑袋都低着使劲往嘴里扒菜,贺冬梅抱着蓁蓁在炕沿上坐下,蓁蓁顺势往桌上看了一眼,一小盆土豆红烧肉已经连汤都不剩了,几个孩子正拼命的抢茄子吃。要是以往老王家做菜是舍不得放油的,拿水煮熟了就吃,今天是来了贵客,贺冬梅才正儿八经的用油炒菜。

五个男孩子吃饭像狼一样,捡着大块的往嘴里塞,而那三个女孩明显迟疑了一下,只有一个七八岁的又伸出了筷子,剩下两个只敢低头啃饼子,就这样贺冬梅还不忘嘟囔了一句:“行了,吃那么多干啥,又不能拉木头出力,垫个肚子饿不死就行了。”

蓁蓁看着他们连黄瓜都忘了啃,老李家虽然生活的也艰难,但在刚要断粮的时候蓁蓁就及时催熟了庄稼,隔三差五还能钓条鱼抓个野兔野鸡啥的,算起来比一般人家过的还强些。而且李老太对她比对几个孙子加起来还好,蓁蓁险些忘了这是个有些重男轻女的年代。

三个女孩大的也才十岁,小的也就三岁和臭球是龙凤胎,她们听见贺冬梅说话,又不约而同的赶紧吃了两口,又赶紧把碗里的糊糊喝了,这才从饭桌上下来。

到底是自己生的,贺冬梅虽然心疼粮食,但也没再多说什么,把蓁蓁塞到大女儿春妮怀里,嘱咐她:“你抱着小妹妹到园子里玩一会,我去再给你奶洗点野菜,注意点可别摔着她,她可是你老姑家的金疙瘩。”

蓁蓁听到金疙瘩这词险些没被黄瓜呛着,心有余悸地把手里的黄瓜递给了贺冬梅,贺冬梅拿走了黄瓜,又去厨房里拿了一小块剩下的洋柿子塞她手里。

春妮抱着蓁蓁带着夏妮和秋妮到园子里,老王家的园子在土房子的西头,种了苞米、茄子、土豆、地瓜、白菜这样能抗饿的作物,春妮靠着房根坐下,看了看自家地里的东西,又隔着栅栏羡慕地看着隔壁邻居种的一串串红彤彤的洋柿子。

秋妮把手指放到嘴里,馋的流出了口水:“想吃!”

夏妮叹了口气:“就是种了能给你吃似的?到时候还不都是铁蛋和臭球的。再说了,奶也不让种那玩意,说不顶饿,还浪费地方,好像说种子也不好淘换,听说隔壁种的种子是外地亲戚捎来的。”

春妮摸了摸秋妮的头发:“那玩意不好吃,再等一个来月,山上要啥有啥,到时候姐给你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