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郗俊杰暼了陈老头一眼:“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

蓁蓁回到家里,一进垂花门就听见屋里热热闹闹的说笑着,她先回西厢放下书包洗干净手和脸,又喝了一缸子水,这才到正屋去。

一进门就看到一家人坐在一进门的正厅里,柜子上摆着一个不大的黑白电视机,两根天线一左一右的朝天上伸着,电视里播放着早年的一个老电影。

李老太戴着一个老花镜和李木武、王素芬坐在最前面,明南、孟小溪抱着烧饼、饺子坐在左边,明北、王新雯抱着面条坐在右边,明西和谢雅楠带着元宵坐在一旁吃水果,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电视。

蓁蓁一进屋还没等说话,李老太就回过头来兴奋地朝她招手:“蓁蓁快过来,你大爷给咱家送来一个电视机,你瞅瞅就和电影院放电影似的,就是看着小点。”

看惯了后世的四五十寸的大电视,乍一看这十□□寸的小电视还真有些不习惯。不过算起来蓁蓁也有十七年没看过电视了,其实还是觉得十分新鲜的。

李老太往李木武的椅子上挤了挤,倒出一块空来拍了拍凳子:“蓁蓁到奶身边来坐,奶搂着你看电视。”

蓁蓁笑呵呵地走过去坐下:“这个电视可真热闹,以后奶你以后就有事干了,每天在家打开看看可解闷了。”

李老太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看着电视还颇为感叹:“你说现在的日子多好,以前连饭都吃不饱,整天琢磨的就是多干点活多收点粮食,别饿死了就行。你瞅瞅现在,每天吃的饱不说,还能在家看电视,还能住这么大的宅子,搁以前想都不敢想。”

蓁蓁搂着李老太胳膊直撒娇:“以后的日子还更好呢,您老就踏踏实实的活着,等以后我领你坐飞机去看大海去吃海鲜还能去国外玩呢。”

李老太琢磨了下,摇了摇头:“不中,那飞机是在天上射□□的,我可不敢坐上去。”

蓁蓁顿时笑的前仰后合的:“奶你可真逗,肯定坐专门拉人的飞机。”

李老太想不出“专门拉人的飞机”是什么模样,但她依然笑呵呵的摸了摸蓁蓁的脑袋:“行,到时候奶就等着你带着我和你爹妈到处去玩。”

蓁蓁一手搂着李老太一手拉着王素芬笑的十分开心:“你们就等着以后跟我享福吧。”

因为有了电视机这个新鲜的物件,一家人都围着电视看热闹,连做饭的心思都没有了。孟小溪去拿缸子喝水时一抬头看到了墙上的挂钟,连忙将孩子往明南怀里塞:“哎呀,到吃饭点了,我得赶紧去做饭去。”

王新雯也顺势站了起来,谢雅楠把她们两个按在了椅子上:“你们都看电视,今天我给你们露一手,让你们也尝尝我的手艺。”

王新雯笑着说道:“一家人吃饭呢,我们给你打打下手。”

妯娌三个携手去了厨房,李老太舍不得电视里播的电影,和王素芬商议着:“等吃饭时候咱把电视搬院子里去,桌子也搬院子里去,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还能乘凉。”

一家人看着李老太兴致勃勃的样子,连忙搬桌子的搬桌子,扯电线的扯电线,饭还没做好,一家人已经坐在院子里了。

吃了饭,蓁蓁去空间泡了个热水澡,睡觉前把闹铃调到了五点十分,又坐在床上打开了台灯看了一会书才躺下睡觉。

蓁蓁的睡眠一直很好,躺下就能睡着,她最近也没有什么事要办,因此任由身体陷入沉睡状态,并没有让意识离体去别的地方。

一夜无眠,蓁蓁早上醒来换了一身舒服的短袖短裤,用冷水洗过脸,简简单单的绑了个马尾辫就出门了。

郗俊杰早早的就在门口等着了,老李家的大门一打开,他就迫不及待的转过头去,朝刚迈出一条腿的蓁蓁招了招手,顺便奉送了一个特别灿烂的笑容:“早上好。”蓁蓁看着郗俊杰的笑脸,顿时觉得就凭这张养眼的脸,起这么早值了。

和郗俊杰打了声招呼,蓁蓁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只见郗俊杰从上到下都是专业的运装扮,是国外的一个很知名的运动品牌,目前在国内还见不着。蓁蓁在学校里见惯了衬衣西裤装扮的郗俊杰,乍一看他全身休闲的打扮,顿时觉得颜值果然是重要的东西,只要脸长的好看,穿啥都是那么帅。

两人并肩从家门口往湖边跑去,跑步是需要呼吸的配合,因此两人并没有交谈。郗俊杰跑着跑着就有点走神,他听着蓁蓁和自己步伐一致的脚步声,闻着她身上的淡淡香气儿险些乱了呼吸。

深深吸了一口气,郗俊杰这才发现两人已经跑了大半圈,但蓁蓁依然保持着平稳的呼吸。十分意外地扭头看了眼蓁蓁,郗俊杰加快了脚步,蓁蓁见状立马迎头赶上,朝他灿烂一笑:“还有小半圈,我们快跑如何,看谁第一个到从家门出来的那棵大树边上。”

郗俊杰笑着看着她:“会不会太欺负你了?”

蓁蓁伸出食指朝他摇了摇:“我上山下河的时候,你估计还在幼儿园吃糖呢,不信咱比比看。”

“那好。”郗俊杰停下了脚步,快速地调整了呼吸,和蓁蓁并排站在一条线上,他扭过头笑着看着蓁蓁:“输了可不许哭鼻子。”

“我这辈子还没哭过鼻子呢。”蓁蓁坐了一个准备起跑的姿势,催促着郗俊杰:“你来说开始。”

看着蓁蓁并不专业的起跑姿势,郗俊杰无奈地摇了摇头,声音温柔的都能滴出水来,他用了和蓁蓁一样的起跑姿势,见蓁蓁准备好了,这才喊道:“预备——跑!”

瞬间,蓁蓁像是离弦的箭一样蹿了出去,郗俊杰被她的速度惊住了,略微一晃神蓁蓁已经跑出去十多米远。郗俊杰不敢再大意,连忙加快速度跟了上去,可是真正跑起来他才发现,蓁蓁的速度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快。

蓁蓁从小体力就好,在山上跑个一整天都不觉得累,更别说有异能加持,跑的速度要多快就有多快。

俩人间的游戏,又不是正儿八经的比赛,因此蓁蓁并没有用全力,她一直用意识观察着后面的郗俊杰,以便随时调整的步伐。

郗俊杰还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蓁蓁都看的清清楚楚的,此时他奋力追赶,额头上、脸颊上已经布满了汗水,让郗俊杰原本就好看的脸上又多了几分俊朗。

蓁蓁打量着他结实紧绷的大腿、力量十足的胳膊,默默的吞了吞口水: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又帅又好看的男人,难得的是他似乎也喜欢自己,这样的极品男人要是放过就太可惜了。

光顾着看身后的美男,蓁蓁一不留神跑的更快了,郗俊杰无奈地看着前面的倩影跑到了说好的终点依然没有停下来,反而有越跑越远的架势。

与此同时蓁蓁我发现郗俊杰离着自己越来越远,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跑过头了,她连忙转过身又默默的跑了回来。两人迎头碰上,郗俊杰看着蓁蓁直叹气:“真的输给你了,感觉好丢脸。”

蓁蓁大笑着拍了拍郗俊杰的肩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给他:“还给你的手帕,快擦擦头上的汗。”

郗俊杰接过手帕,刚拿到脸边就闻到淡淡的花香,和蓁蓁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郗俊杰的手顿了一下,珍惜的把手帕叠了起来放进了口袋里,从另一个口袋拿出一个新帕子擦额头上的汗。

郗俊杰身上的衣裳已经半湿了,帝都此时虽然是夏季,但是早上依然有些凉风,蓁蓁怕他被风吹病了,连忙说道:“我得回家喝水,你也换身衣裳,过十分钟咱们俩在湖边的长椅上见,我有些法语上的问题想问你。”

郗俊杰看着脸上依然清爽的蓁蓁,自然能感受到她的苦心,郗俊杰心里一暖:“好,那一会见。”

太阳逐渐从东方升起,天边被朝阳映出一片金黄,蓁蓁和郗俊杰并肩坐在河边的长椅上,两人用法语交流一本书的心得体会。由于蓁蓁的法语还不太好,想说的话经常说不出来,郗俊杰也不催她,只温柔的看着她笑,时不时地提醒她一两个单词在蓁蓁顺利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后,郗俊杰就会立马伸出个大拇指,紧接着一大堆赞美像是不要钱似的,夸的蓁蓁捧着脸笑成了一朵花。

从来不在女儿女婿家过夜的陈老头昨晚硬是没走,早上起来一看,自家的外孙房门大开着,人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陈老头顺着大门出去,刚到湖边就看到外孙的身影,只见他满脸温柔的看着人家女孩,眼里的笑挡都挡不住,顿时长叹了一声:“自家养了快二十年的猪终于要跟人家的白菜跑了!”

“铃铃铃…”空间的闹铃响了起来,蓁蓁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时间已经到了六点五十分。她用意识关掉空间里的闹铃,站起身来略带歉意地看着郗俊杰:“不好意思,我和一个先生约了七点钟见面,我现在得过去了。”

郗俊杰也跟着站了起来,有些意外地看着蓁蓁:“这么早?你怎么过去?要不我骑自行车我送你吧。”

“不用。”蓁蓁笑着说道:“我先生家就在公交站牌旁边的那个胡同里,今天我准备开始和他学做药膳。”

“药膳?”郗俊杰若有所思:“是要帮着家里人调养身体吗?”

“也不全是。”蓁蓁有些不好意思的捋了下头发,脸颊有些发红:“主要是因为我很喜欢吃,药膳里很多菜品既养生味道也不错,所以我想学到手,啥时候想吃都能做。”

“这倒是个好主意。”郗俊杰笑着点了点头:“我正好想去那边买些早饭,顺便送你过去。”

蓁蓁点了点头,两人顺着青石小路往外面走去,郗俊杰侧头看着蓁蓁的头顶,有些好奇低问她:“你喜欢吃什么菜?”

“那可就多了。”一说起吃来,蓁蓁的话匣子就关不住了:“我是从黑省长大的,家就住在林区的小镇里,打小我就跟着我哥哥学打猎,什么野兔啊、野鸡呀、狍子呀都是手到擒来的。家里吃野兔、野鸡比较多,红烧着吃比较香,我也比较喜欢烤着吃,刷上蜂蜜滋味别提多足了。”蓁蓁舔了舔嘴唇,又继续掰着手指头说道:“除了肉以外,鱼虾螃蟹我都喜欢,清蒸的、红烧的、麻辣的怎么做都好吃。青菜和水果我也爱吃,不过得是最新鲜的才行。对了我家园子里种了好多菜、柿子黄瓜味道都很好,回头摘点送给你。”

“多谢!”郗俊杰眼里含笑地看着蓁蓁,心里不停地琢磨自己有什么新鲜玩意可以送她:“我家倒是没有种菜,不过园子里种了很多花,池子里也有些野鸭子,你喜欢吃野鸭子吗?我抓两只送给你。”

“这不好吧。”蓁蓁迟疑地摇了摇头:“野鸭子也挺难得的。”

“没事。”郗俊杰连忙说道:“我父母都不太喜欢吃鸭子,我家里养的又多,足有十几只,一个个都三四斤重,再养下去就炖不烂了。”

“那好吧。”蓁蓁点了点头:“你喜欢什么花,我拿花和你换。”

郗俊杰哑然失笑地看着她:“你怎么和托儿所的小朋友似的,啥东西都得交换,就不能让我送给你吗?”

“不能。”蓁蓁十分实心眼地说:“无功不受禄,我要是平白无故的收了你的鸭子,我会吃的不安心的。”

“好吧。”郗俊杰挫败地看着她:“什么花都可以,你送的都好。”

郗俊杰虽然没说,但这个难不倒蓁蓁,她用意识扫了扫郗家的花园,果然看到一只只肥胖的野鸭在湖面上划过,园子里单独有一处养花的地方,虽然种类不少,但是能看出来被细心呵护的基本都是兰花。

蓁蓁笑了笑:“那我送你一盆兰花吧。”

当天下午,郗妈妈带着一袋子面包屑到园子里的水榭里准备喂自己精心养着的野鸭。郗妈妈年轻时是文工团的舞蹈演员,如今上了年纪便调了个闲职。郗家两口子夫妻恩爱,儿子也优秀,家里从老到小就没啥让她操心的事,唯一的爱好就是养花、养鸟,在往湖里放养些野鸭子,每天早晚过来看看,看着野鸭子捕食也算是个野趣。

撒了一把面包屑到湖面上。早已习惯喂食的野鸭一只只的游了过来,恐后的吃着湖面上的面包。

郗妈妈看了半天总觉得哪里不对,等离开园子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喂的最胖的两只野鸭子怎么不见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依然是先更新,再找错别字!

第80章 第 80 章

蓁蓁到张先生家时, 张仁泽已经收拾利索准备出门了,他见蓁蓁精神十足的样子以及红扑扑的小脸, 脸上顿时出现了十分满意的神情,笑呵呵问道:“蓁蓁, 早上出去跑步了?”

“是啊。”蓁蓁随手接过张仁泽手里的篮子, 笑着说道:“我早上围着后洋跑了一圈,又读了法语。”

张仁泽欣慰地点点头:“这样才好, 年轻人就应该朝气蓬勃的,像初升的太阳一样。”他穿着汗衫短裤和大蒲扇, 从外表上丝毫看不出他是有国医圣手之称的名医。

如今国家关于私有制的政策已经全面放开,虽然从供销社、商店、粮店、副食店等地方买东西依然得凭票购买,但是也有些零零散散自发形成的小市场,卖一些自家种的菜以及鸡鸭鱼蛋之类的, 虽然价格要略微贵一些, 但是好就好在不需要票,东西也更加的新鲜。

张仁泽和蓁蓁拎着筐到小市场的时候, 熙熙攘攘的人群全都聚集于此,叫卖声砍价声交织在一起,人头攒动,使这个原本平凡安静的小巷成了热闹的代名词。

虽然蓁蓁前世也偶尔会去超市买菜, 但这辈子一直都是自己种的,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到市场上买菜呢,不由得觉得十分新鲜。

倒是张先生对这儿的菜市场十分熟悉, 熟门熟路的带着蓁蓁来到巷子深处,这里和外边不同,卖的都是自家养的鸡、鸭,也有去湖里钓的鱼。

张先生停留在一个卖鸡鸭的商贩前,拎起一只鸡左捏捏,右捏捏,很快就挑选了一只最肥的,又选了一只鸭,还买了些蔬菜,这才带着蓁蓁往家走。

蓁蓁一早就起来,又是跑步又是练习法语的,早就饿的饥肠辘辘了。一进门,她立刻把买的东西放到一边,迫不及待地问张仁泽:“先生,我们早饭吃什么呀?”

张先生笑眯眯地看着蓁蓁:“我早就做好了,你先去洗手。”

“好嘞!”一听有好吃的,蓁蓁立马应声,跑到院子里的水池子边上,打开水龙头,弯腰洗了脸和手,由于心里着急,她连毛巾都没顾着擦,用手抹一下,一会儿就干了。

这时候,张先生已经搬了一张小桌到院子里了,又从厨房里端出一个瓦罐出来,蓁蓁眼前一亮,立马凑了过来,迫不及待的掀开盖子问:“先生,您这煮的什么呀?”

说话间,一股浓厚的米香夹杂着荷叶的清凉随着盖子的掀开蔓延开来,蓁蓁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看着瓦罐里淡绿色的米粥上铺着一颗颗的红色枸杞,光看这颜色搭配,就令人食指大动。

蓁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感叹道:“可真香啊!”

“这是荷叶枸杞粥,消暑利湿,最适合夏天吃。”张先生递给蓁蓁一把勺子:“把粥舀出来,我去端包子。”

蓁蓁闻言立刻从先生手里接过勺子,满满地舀上两碗粥,摆上筷子,眼巴巴地看着张先生端着一屉包子放在桌上:“茯苓包子。”

“茯苓包子?”蓁蓁盯着包子看了半天:“这是怎么做的?”

张先生摆了一碟葱油大头菜放到桌上,夹了个包子咬了一口,这才慢悠悠地解释道:“做这茯苓包子需要在砂锅里放上水,加入茯苓烧开后小火煎半个小时,等茯苓烧出了了汁水,再将这药汁拿来和面,这样和出来的面有健脾胃的功效,吃了对身体好。”

“原来是这样啊!”蓁蓁恍然大悟,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大口,好吃得眯起了眼。

这包子皮是用只筛了一次的面做的,香味格外浓郁,包子馅是用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手工剁碎了,再加上葱姜蒜和些许高汤调制而成的,做好的包子皮薄馅多,刚咬破皮,馅里的肉汤就流了出来。连皮带馅咬上一口,劲道的面皮混合着喷香的肉馅,油而不腻,香的都快要把舌头吞进去了。

蓁蓁一口气就吃完了一大个,觉得不够,又迫不及待的去拿了第二个,毫无形象可言。张仁泽也不介意,只是笑呵呵地看着她,不忘提醒一句:“先喝点粥,可别噎着了。”

蓁蓁点了点头,舀起一勺荷叶枸杞粥放进嘴里,这粥的味道和她以前吃过的都不同,不仅入口顺滑,而且清香的荷叶里还带着丝丝的香甜味,里面应该是放了冰糖调味!

比起蓁蓁的狼吞虎咽,张仁泽就节制多了,他已经上了年纪,吃东西都以养生为主,这顿早饭他只吃了三个包子和一碗粥,觉得差不多七分饱了,便放了筷子不再继续吃了。

于是剩下的美味都便宜了蓁蓁,她不仅把剩下的七个包子都吃了,还喝了一碗半粥,吃得肚子都圆鼓鼓了,还有些意犹未尽。

张仁泽看着她吃的都打嗝了,忍不住摇了摇头:“蓁蓁,你吃的也太多了,吃七分饱就行了。”

蓁蓁摸着肚子思索了片刻,一脸纠结的问张仁泽:“先生,你说的七分饱是什么感觉?”

张仁泽坐在一旁的茶案前,慢悠悠地开始烧水煮茶了,他一边将洗茶的水倒在茶案上,一边笑着看向蓁蓁:“这七分饱啊,就是不饱也不饿的感觉。”

不饱也不饿?蓁蓁认真地回忆了下自己吃饭时的感受,顿时觉得先生给的答案实在是太抽象了,还不如不说呢。她挠了挠头,有些为难地看着张仁泽:“先生,我觉得我就饿或者饱这两个感觉,不饱不饿肯定还是没吃饱嘛,那指定不行,我晚上少吃了半顿都得睡不着觉呢。”

看来跟她说了也白说,张仁泽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算了,你喜欢吃就多吃点吧,反正年轻力壮的,多吃点也不是什么坏事,来,去把这碗和瓦罐刷了。”

吃了先生的早饭,总要出点力的,蓁蓁立刻去刷了碗洗了瓦罐,然而便安静地坐在了张仁泽对面。

张仁泽很满意蓁蓁的表现,给她倒了一杯茶后开始给蓁蓁讲做药膳的基础知识:“这药膳虽然是食物,但药食同源,也不能胡乱做,否则不但不能给身体提供营养,反而会成为诱发疾病的罪魁祸首。”讲到这儿,他喝了口茶,继续说道:“酸入肝、苦入心、甘入脾、辛入肺、咸入肾,这做药膳一定要因人而异、因时而异,所以你必须要了解中医的阴阳五行、脏腑理论、中药药性及配伍,这样才能做出好的药膳。”

听张先生这一说,蓁蓁的小脸就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这中医历史悠远,博大精深,涉及的药材成千上万,要是每一样都能了解透彻,估计没十年八年功夫下不来。

张仁泽一看蓁蓁就明白她的想法,他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回屋里拿出两本书来递给蓁蓁:“我这儿有两本书,第一本是我整理的中医基础知识和常见药材,你没事的时候可以多看看,能懂多少是多少了。而这本厚的是我这些年整理的药膳方子,你基础薄弱,既然达不到自己配药膳的能力,就只能死记硬背,把这些常用的都记下来,也够你用的了。”

蓁蓁顿时眼前一亮,连忙翻开先生给的那本厚的书,只见这上面整理的非常仔细,把药膳方子按照功效进行了详细分类,不但有药膳的具体做法,也有每种药膳对应的病症,可见先生写下这本书花了多少心血。

张仁泽肯把自己的心血拿出来给她,很明显是对她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了,蓁蓁心里不由得一阵感动,捧着书忙说:“谢谢先生!”

张仁泽笑着看着她:“谢就不必了,你可别有了方子就不来跟我学了,一些食材、药材的处理方法我上头没写那么细,这个得手把手的教才知道,这个暑假你就别想偷懒了。”

蓁蓁闻言连连点头:“先生肯费心费力的教我,我指定好好学,请先生放心!”

“那好。”张仁泽把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现在就和我杀鸡宰鸭子去。”

“好!” 蓁蓁在他后面跟了上去。

张仁泽不但挑鸡鸭有一手,杀鸡杀也十分的顺溜,蓁蓁蹲在一边看着张仁泽手脚麻利的杀鸡褪毛,手一拽一串内脏就都清理干净了,忍不住感叹道:“先生,您真是被中医事业耽误的好厨子。”

“这是什么话?”张仁泽被她这番话逗笑了,笑着看了她一眼,干脆跟她说起了杀鸡的常识来:“你可知道,这杀鸡一定要放干净鸡血,摘掉鸡油才行,要不然炖出来的汤会十分浑浊,不但样子难看,口味也会受影响。”

“原来还有这么多学问啊!”蓁蓁看着那一串肥腻腻的鸡油,忍不住问道:“先生,既然鸡油会破坏口感,那你留着这鸡油有什么用处?”

张仁泽拿着杀好的鸡一边在水龙头下冲洗一边说:“你别看这鸡油熬汤不行,但鸡油可以烙油饼吃,黄洋洋的又香又酥,别提多好吃了。”

蓁蓁听了先生的描述,顿时口水都流出来了,原本想随意丢在袋子里的鸡油也郑重地放在了碗里,用两只手捧着送进去厨房。

张仁泽今天准备做两道肉菜,一道是云滇的名菜虫草汽锅鸡,一道是滋肾固齿八宝鸭,蓁蓁听张先生一边做着一边介绍这两道菜的要点,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先生,这两道菜好像都不太适合我吃呀?”

“是啊!”张仁泽扫了她一眼:“本来也不是给你吃的。”

看着鸡块、竹荪、宣威火腿一样样的摆进汽锅里,立马手疾眼快的按住了虫草:“先生,这玩意挺贵的又不好买,要不咱节省点别放了。”

看着蓁蓁可怜巴巴的样子,张仁泽冷哼一声:“都不叫我师父,还光想吃我炖的鸡,哪有那么好的吃。”

蓁蓁一脸黑线的看着他:“您也太小心眼了吧。”

张仁泽立马又拿出一份虫草准备放进去,蓁蓁连忙扑过去按住了张仁泽的手:“师父师父师父…千万别放!”

张仁泽的手一顿,十分矜持地看着蓁蓁:“这可是你主动叫的,我可没逼你。”

“是!是!是!您老说的对。”蓁蓁把他手里的小药袋抢过来放到一边:“师父,下一步怎么办?”

张仁泽听这一声声师父顿时觉得格外顺耳,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我勉为其难就收你我做我的徒弟吧。”

“您说的算!”蓁蓁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师父,你都快活成老小孩了。”

“还不是因为苏未然整天在我们面前嘚瑟说你是他徒弟,忘我本来就是你的老师,连谢书让那小子也能教你法语了,我总不能太落后了才是。”张仁泽美滋滋地说:“等以后你学会了我的药膳本事,我可得带你出去好好显摆,羡慕死他们!”

“好,我指定好好学。”蓁蓁拍着胸脯做了保证,然后殷勤地问道:“师父,您可能我还洗些什么菜?”

张仁泽和蓁蓁忙活了一上午,做了两样肉菜四样素菜,还有一盘又酥又香的鸡油饼。蓁蓁盛了一碗肉嫩汤清的汽锅鸡,一边吹着热气一边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鲜美的滋味在唇舌间萦绕,懊恼的蓁蓁直拍大腿:“以前吃的那些野鸡都白瞎了。”

中午的菜很多,因此那道鸭子张仁泽没有端上来,等蓁蓁回家的时候,张仁泽把滋肾固齿八宝鸭递给了她:“回去带给你奶和你爹妈吃吧,等明早你再过来。”

蓁蓁揉着吃的鼓鼓的肚子,有些发愁地问张仁泽:“师父,你说我学这一夏天得胖多少斤?”

因为蓁蓁吃东西时的样子实在是太促进食欲了,张仁泽也难得的比平时多吃了些,听见蓁蓁的问题,张仁泽顿时有些发愁:“我觉得我也可能要胖!”

***

张仁泽每隔十天就来老李家给谢雅楠把一次脉,并对症来更换药方,谢雅楠是知道国医圣手张仁泽的,因此把他说的话奉为圣旨一般,不但每天喝药的时间严格固定,就连张仁泽随口说的一些生活里的小常识,她也像和工作中做实验似的,一丝不苟地执行。

一连吃了一个来月的药,谢雅楠很明显的察觉出自己身体的变化,旁的不说,起码原先腰部发酸的毛病都没了,原本一入秋就手脚发凉的毛病也有了改善,连明西也说她的脚有热乎气了,不像以前似的,一年四季都是冰冰凉的。

在谢雅楠休假一个来月的时候,明西所在的项目组研发的项目也全部收尾,考虑这些年科研人员以科研所为家,长年累月的加班,也怕他们累坏了身体,所长大笔一挥,每个人放三个月的假,先好好休息一阵子再说。

明西打刚毕业那边跟着两个解放军走了以后,这些年还是第一次放假,一想到明西能踏踏实实在家多住两天,别说是李老太、王素芬,就连蓁蓁都高兴的不得了。

张仁泽为了考验蓁蓁做药膳的水平,特意来老李家帮着给明西把了一次脉,并且规规整整的写了脉案,让蓁蓁自己琢磨一道药膳。

明西年轻,又上了多年的军校,身体底子很好,只是自打从事科研工作以后,锻炼的机会少了,熬夜的时候多了,多少有些伤气血。蓁蓁选了一道补气养血的药膳,从一开始食材的购买到后期的制作都是一个人独立完成,张仁泽只在旁边默默看着,一句提点的话都没有,直到这道药膳做好以后,张仁泽才把蓁蓁做药膳时出现的问题一条一条的说了出来。不过蓁蓁在做药膳的时候虽然有些失误,但是选的方子还是十分对症的,因此这道药膳依然被端到了明西面前。

明西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砂锅,又听蓁蓁说是专门炖了给自己补身子的,瞬间热泪盈眶,一边吃着汤一边和蓁蓁絮叨:“原本你二嫂想着要是这次能生个闺女,就不给她起一个吃的名字了,换个独特点的小名,叫个西西、楚楚之类的那种好听的名字。”喝完了一碗汤,明西又盛了第二碗:“不过现在我又觉得你对哥实在是太好了,要不以后我闺女的小名还让你起得了。”他吃了一块炖的软烂的排骨,期待地看着蓁蓁:“你觉得我要是有了闺女,能叫啥?”

蓁蓁哭笑不得地看着明西,故意逗他说:“要不叫面包得了。”

正在喝汤的明西听了顿时眼前一亮:“看看,咋样,英雄所见略同吧,我也是这么想的,你二嫂还不乐意。”

谢雅楠抬头看了明西,忍不住吐槽说道:“你说的那是面包吗?你明明说的是大列巴!”

明西看着谢雅楠嘿嘿直乐:“大列巴就不是面包了?大列巴多好吃啊,又筋道又扛饿的,多实诚啊!”

蓁蓁看着两口子你一句我一句的逗闷子,准备悄悄溜走不掺和他们夫妻两之间的事,谁知她刚转过身来,就听明西问道:“蓁蓁,你说我说的有道理没有?”

蓁蓁回过头来,朝他伸个大拇指:“没毛病,反正到时候我嫂子想打死你我们绝对不拦着。”

***

明西搬进了宅子,还没等一家人亲热两天呢,明北和蓁蓁他们就开学了。

原本上学放学蓁蓁都和明北、王新雯一起坐公交车往返学校和家之间,虽然蓁蓁觉得自己的电灯泡瓦数亮了点,但亮着亮着也就习惯了。

不过这次和以往不同,郗俊杰以在电车上练习法语口语的理由约她一起坐公交车回学校,而与此同时王新雯在暑假的放松中,一不小心又怀了一个,因此三人原计划早几天回学校去图书馆看书温习功课的计划被打乱了。明北和王新雯商议了以后,决定开学前一天再回去,多在家呆两家,好好养养。

蓁蓁在家呆了一来月,虽然每日都忙忙叨叨的,又是跑步又是练习法语又是学做药膳的,但是脱离了系统的学习,还是让蓁蓁有些不习惯,于是她决定依然按照原计划,和郗俊杰一起提前一周回学校温习功课。

此时学校的学生已经回来了七七八八了,蓁蓁一进校门口就碰到了郭小桥。郭小桥欢天喜地跑了过来,一把挽住了蓁蓁的胳膊:“我刚才还在想你会不会早点到校,要不然我晚上一个人睡宿舍可害怕了。”

蓁蓁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你都多大的人了,在家不自己一个屋睡啊?”

“那不一样。”郭小桥笑嘻嘻拉着蓁蓁的手:“我离了你就睡不香了。”

郗俊杰板着脸不远不近地跟在蓁蓁的后面,看着前面两个黏在一起的女生忍不住叹气:这两个女生到底有什么好搂的,你瞅瞅你瞅瞅,那个女生的脑袋都耷拉到蓁蓁的肩膀上了,要是压坏了可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