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逼我做物理题的恶魔就躺在身边啊!”

言洺:“…”

第三章

提及晨曦的渣情史,花花的说教模式就自动开启了,一路喋喋不休,骂得晨曦直想跪地求饶。如果是其它事,红翡还能帮着晨曦说上两句,偏偏这件事,红翡只能向晨曦投以同情的目光——并且保持沉默。

说起前因后果,其实蛮狗血的。

大二那年,M大翻修。学校要求住在一、二、三栋宿舍楼的学生统统搬到湖对面的旧屋暂住。路程倒不远,但因为要过一个拱桥,九月底又正是秋老虎猖狂肆虐的时候,搬家工作进行得异常缓慢。

虽然活累天热,但男生们难得有表现的机会,都乐呵呵地跑来给女生当免费劳工。这个时候,汉语言专业的妹子们就胜感凄凉了。汉语言专业的人本来就少,加上又是文科,男生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十来只,这种时候除了盯着【别人家的男生】羡慕嫉妒恨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姑娘们正唏嘘,晨曦班上的班长谢宁云就招呼着其他十来个男生过来了。一到宿舍楼下,二话不说,傻乎乎地抢过女生手里的行李就往湖对面走…那一天,谢宁云带着男生们在拱桥上来来回回跑了二十几趟,直到确定汉语言专业里的所有女生都已安家落户这才返回自己的寝室收拾他自己的东西。

这事一度被人传为佳话。当然,能传为佳话绝不仅仅因为谢宁云的仗义,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是——谢宁云长得好看。长得帅气阳光、成绩好体育好外带那么三分呆萌憨傻,这几点拼凑到一块就足以让一部分女生心动了。而这之中,就有晨曦。

自搬家事件后,晨曦就开始倒追谢宁云。不同于其他女生的羞羞答答、小打小闹,晨曦的倒追行动简直称得上无所不用其极。神马去足球场送饮料、帮忙占座位抄笔记完全就是小case,为了能博男神一笑,有段时间晨曦甚至每天早上都做好爱心便当送到男生宿舍楼下。

所谓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在晨曦热烈而疯狂的倒追下,没过多久谢宁云就从了。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啦。恋爱一周后,晨曦回寝室正式宣布谢宁云已成为她的前男友。

彼时,花花正窝在床上看耽美动漫,一听这话瞬间从床上蹦起来,瞪大眼睛怪叫:“分了!开神马国际玩笑?为什么?”

晨曦踢掉高跟鞋,“分了就分了呗,能有什么为什么?”

“是他对你不好还是不够浪漫?”

“都不是。”晨曦摇头叹息,“我也说不出为什么…明明之前喜欢得要死,可在一起后我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自那以后,晨曦就又多了个“渣女”的绰号。晨曦自己也觉得有愧于谢宁云,自此看见足球场都绕着走。事隔两年,现在两人偶尔在学校撞面还能嘻嘻哈哈地聊上两句,当初对晨曦指指点点的女生们也不再八卦,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这段不堪往事,唯独一人还久久不能释怀。

——这个人就是花花。

因为花花和谢宁云同在一个社团,当初晨曦倒追谢宁云时花花没少从中穿线搭桥,后来两人掰了,花花狠骂一顿晨曦倒也想得过。但久而久之,就连当事人都从中走出来又找到新女朋友你侬我侬了,花花依旧对此事深恶痛绝,红翡和晨曦就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但当局者不愿表明心迹,红翡和晨曦也就装作不知道,只在旁默默围观着。

大抵是扯到了久未触碰的伤口,任凭晨曦又买了鲜榨草莓果汁讨好,还是堵不住花花的嘴。好不容易回了寝室,晨曦正盘算着用什么东西转移转移花花的注意力才好,一开门,就见辛晓正站在阳台上讲电话。

辛晓是系里出了名的美人儿,本来也住在211寝室,大二的时候因为交了男朋友搬了出去,只偶尔回来应付应付查寝。自从大三没人查寝后,她就鲜少露面,经常连课都不来上,是以现在突然辛晓回来,众人都微微诧异。

花花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一面进屋一面道:“咦,晓晓你回来啦?”

辛晓朝众人招了招手,又指指手上的手机,示意待会儿再聊。晨曦等人见了也没多在意,打闹一番就各忙各的了。过了好一会儿,三人才开始觉得不对劲起来。尽管辛晓刻意关了阳台门,但阳台上还是断断续续地传来了辛晓的抽泣声。

晨曦故意将电视声音关小,朝另外两人眨眨眼,示意她们听。

花花压低嗓子道:“…可能是和她男朋友吵架了吧?”说起来四人是室友,但其实晨曦她们谁都没见过辛晓的这位神秘男友,是以这会儿听见外面的动静,三个女人都难免八卦起来。

红翡托腮道:“应该是。大概是赌气跑了出来,又不想被他找到所以就回寝室来了。”

晨曦闻言正想也发表发表自己的意见,就听外面突然声嘶力竭地喊道:“你这是逼我!你们都在逼我!你们是要逼我去死!去死!!!”音落,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号。

因为声音太过响亮,即使隔着玻璃门晨曦三人也听得一清二楚,三人闻声俱是一愣,都有点反应不过来。印象中,辛晓这位冷美人虽然对谁都淡淡的,但一直都教养有加,绝不会做那种敞开嗓门大喊大叫的事情,可现在…

晨曦看看红翡,又瞅瞅花花,作口型道:“用不用出去看看啊?”

红翡悄声道:“大姐,你不是心理咨询师吗?这种时候怎么反问我们?”

晨曦拳头抵在嘴边轻咳声,实打实招道:“按理来说,她现在情绪激动,行为受非理智控制,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一个人静静,等她冷静下来了我们再去安慰她。可是…就这么放任她不管的话,好像又有点不近人情…”

花花翻白眼:“说了等于没说。猪!”

三个人正商量着,阳台上又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听动静,好像是辛晓把摆在阳台上的开水瓶、洗脸盆都砸了。这下花花坐不住了,一边往阳台跑一边叨叨:“妈呀,当真开水瓶不是她买的吗?姐姐,手下留瓶,我还要留着读研用呢!”

“花花别去——”

不等红翡制止,花花就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估计是被外面的阵势吓到,又连喊了N个“妈呀”。如斯景况,红翡和晨曦不想出去也不行了,两人一到阳台看清眼前的景象,当即也骇得魂飞魄散。

阳台上,辛晓满脸泪水地站在水池边,脚下是被砸得一地狼藉的开水瓶残尸和镜子碎片。而此时此刻,辛晓的右手上正握着片锋利的镜子碎片,她的左手也早被划出了四五道口子。鲜血顺着手腕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黏稠而鲜艳。

红翡是几个人中最早镇静下来的,默了默,红翡笑道:“哎呀,瞧你——这是干什么?”一壁说一壁就往前走,谁料辛晓却情绪激烈,挥舞着手上的碎片就要往红翡脸上划。

“滚!!!!你们谁过来我就杀了谁!”

“大红!”晨曦眼疾手快地拉回红翡,这才避免了伤害发生。花花在旁看得心惊胆战,依偎着晨曦话都快说不齐整了。

“妈呀这到底是闹哪样?晓晓你发什么疯?我胆儿小你别吓我啊!”

辛晓不理,又狠狠朝手腕上划了一下,伴随着花花的惊叫声,晨曦只觉心肝也跟着拉扯了下。

辛晓抱头痛哭:“你们滚,你们都给我滚——你们这些魔鬼呜呜。”

花花结舌道:“这这这,这到底该怎么办?”

另一头,红翡因为刚才那么一袭也早吓得脸色煞白,再说不出话来。晨曦咬紧牙关,深呼口气道:“花花,你先带大红出去。”

花花不明就里,呆呆啊了声,抬眸就见晨曦背对着辛晓作口型道:“110。”

花花顿悟,半扶着红翡退出去。晨曦见状微微安心,回过头来,温言道:“晓晓,你口渴不渴,要不咱们先喝口水吧?”

辛晓听了这话微微一怔,停止哭泣有些狐疑地看向晨曦。晨曦表面强装镇定,但内心早已波涛汹涌。心理学摄入性会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让咨询师与求助者建立“帮助关系”,让她明白你和她不是对立的。辛晓哭了这么久,她以“口渴喝水”作为切入点应该不会有错吧?

可是没有动静。

大约过了十秒钟,辛晓依旧没有给出“答案”。她既不哭泣也不言语,就这么木然地凝视着晨曦。晨曦心底着急,按理来说,她现在要么排斥自己继续哭喊,要么防线松懈和自己攀谈,可现在这样算怎么回事?她这样发呆,那自己这个切入点到底是找对还是没找对?

晨曦攥紧拳头,一再提醒自己冷静冷静。不能再让辛晓自残,更不能加剧她的激动情绪,她的身后就是阳台,一个不小心就可能造成更大的意外。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她放轻松,心理咨询师的培训教程里讲过,要让求助者拥有一个放松的心情,首先需要拥有一个舒适安静的环境,而这里,呃…

晨曦想了想,一咬牙,用脚简单踢开周围的玻璃碎片,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莞尔:“你渴了就喊我,我在这陪陪你。”

第四章

细雨霏霏。刚才还晴朗的天说变脸就变脸,阴沉沉的,好像随时随地都会垮下来。门外早围了乌压压一堆人,议论声、惊呼声、笑声汇成一片,吵得人直心烦。晨曦唯恐辛晓再受外界刺激,故意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着天。

“晓晓你今天回寝室正好,我正想找人吐槽呢!你不知道,我今天上午去面试出了状况,估计砸了…唉!”

“对了,你毕业有什么打算?花花准备考研,大红则要等着教师公招,现在就我一个人还没着落。”

辛晓不应声,只抱膝靠墙坐着。像怕人似的,她将自己缩成一团,脸半埋在膝间,只露出一双木然的眼睛呆呆凝视前方。饶是如此,晨曦还是缓缓舒出口气来,至少,对方没再大喊大叫,身体也不像刚才那样一直战栗,看得出来,她的情绪已比先前稳定多了。

只是…已经过了这么久,110、120还是一个都没到,辛晓手腕上的伤虽然划得不深,但一直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念及此,晨曦转了转眼珠,露齿又道:“对了!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我们商量好了,毕业旅行去海南,晓晓你觉得怎么样?”

闻言,刚才还呆若木偶人的辛晓一激灵,皱眉喃喃:“海南…”

“对,”晨曦暗中攥紧拳头,再接再厉道,“我们听说那的珍珠粉又正宗又便宜,风景也美得不像话。”

听了这话,辛晓抽了抽鼻子,不一小会儿眼中已笼起一层薄薄的水雾。虽然同样是哭,但这一次显然和刚才不同——没有歇斯底里,没有疯狂自残,辛晓只静静抽泣着,梨花带雨的模样我见犹怜。

晨曦见状高兴得差点蹦起来,心里阵阵欢呼:哦也!正中红心!

原来,什么海南之旅,什么珍珠粉都是晨曦故意说给辛晓听的,目的就在于牵扯出辛晓的男朋友。大一辛晓还没搬出寝室时,某晚夜聊,花花缠着辛晓讲她和男朋友的故事,辛晓拗不过,只得告诉三人。她高考结束后,一个人跑去了海南旅行,在商店时遇到了骗子,对方非说辛晓打洒了他的珍珠粉,不买就不让走。彼时辛晓不过是十八岁的小姑娘,又一个人孤身在外,正急得哭,一个男人上前替其解了围。就这样,两人从相识到相伴,旅行结束那天,已发展成甜蜜的情侣。

这段邂逅曾被花花大斥俗套,但晨曦知道,在辛晓心底,这段往事一定比任何故事都来得浪漫动人。果然,现下一提及海南和珍珠粉,辛晓的回忆就被勾了起来,眼泪如珍珠般大滴大滴地往下落。

晨曦乘胜追击道:“你和男朋友吵架了?”

辛晓抿唇默了默,摇头。

很好。虽然没有说话,但有回应就说明对方已有倾诉的欲望。

晨曦深呼口气,敲了下已发酸的小腿,“其实不管什么事,总是有解决的办法的。你看,当初你一个人去海南玩,不小心遇到骗子敲诈,不也很圆满地解决了吗?不仅事情解决了,还收获了一份浪漫的爱情,多好~”

辛晓抱胸没有说话,但神色已有几分动容。

“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是觉得吧,小两口偶尔小打小闹也没什么,说不定他现在都后悔了呢。可你看你现在这样子…伤了自己多不好,你爸爸妈妈知道了也会心疼的呀。要不…咱们先进屋再说?”

辛晓缓缓抬头,终于带着哭腔道:“疯曦,我的手机摔坏了呜呜…”

会心疼手机了就说明冲动劲已经过了,晨曦心头的大石彻底落地。一边站起来,一边劝哄道:“没事没事,咱们再买个新的!苹果5S!”

晨曦搀着辛晓慢慢站起来,见地上的一摊血只觉心惊胆战,正拉着辛晓往里走,手上又是一紧。辛晓定在原地,眼神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和阿忱去海南的事情?”

晨曦咦了声,还没反应过来,这头辛晓已目露凶光道:“是你?是你对不对!”

这厉声一吼把门外准备作鸟兽散的众人又吼了回来,晨曦这边也是一脸茫然,讪讪道:“什么是我,晓晓你——”

“啪!”

不等晨曦说完,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就突兀地响起。看热闹的众人见此情景都齐齐抽了口冷气,这边晨曦也被打得两眼直发黑,人还没站稳脖子又已被辛晓准确地掐住。

“我就是知道,是你!一定是你!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丨人,我和你拼了!!!”

晨曦的脑袋嗡嗡作响,只听耳边不断传来辛晓尖锐的叫喊声和外面一阵高过一阵的惊呼。等她再回过神来时,上半个身子已被悬在了阳台外,脖子也被对方掐得喘不过气来。

感觉到凉风混着细雨拍打在脸上,晨曦下意识地颤了颤。四楼说高不高,说矮不矮,不过如果她真以倒栽葱的姿势掉下去的话…

不敢往下想地甩了甩脑袋,晨曦试图和辛晓沟通:“晓咳咳…你误、咳会了…我不认识你男朋友呀咳咳…”

“你个贱丨人丨贱丨人!你破坏别人感情,你不得好死,你还我男人!还我孩子!!”辛晓已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的怒火之中,根本听不进去旁人的半句话。晨曦死拽着她唯恐真的摔下去,可随后才发现,辛晓大半个身体也已经探出阳台外,大有要和自己同归于尽的意思。

怎么办?

一般这种时候心理咨询师都该怎么劝说求助者?此时此刻,晨曦的脑子一片空白,平时背得滚瓜烂熟的那些理论知识如乱码般一条条地出现在眼前,可是没有一条,不,没有半条能用得上。

正一筹莫展,喧闹的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道清冽悦耳的男声:“阿辛。”

辛晓闻声微楞,迟疑片刻才缓缓回过头去。趁着这空隙,晨曦也探头看向外边,只见众人已自动让出一条道来,一瘦高男子从容不迫地走进屋内,清俊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晨曦看清来者后忍不住瞪眼,可还来不及言语这头辛晓已嗫喏道:“阿忱…”

“阿忱?”晨曦咂舌,言洺什么时候改名叫阿忱了?

一听晨曦开口,辛晓的目光又变得凶厉起来,拽住晨曦的衣领,辛晓对言洺咆哮道:“你说,你说!是不是这个女人?就因为这个女人你抛弃了我…抛弃了我和孩子呜呜呜…”

这种时候,晨曦自己都有点佩服自己了。听到八卦后,刚才占据全身的恐惧感居然全部消失了,满脑子都只剩下“言洺就是辛晓的男朋友?”、“言洺有了小三?然后逼迫辛晓堕了胎?”这样的问题。

这头,言洺倒是不慌不忙,将双手插在裤兜里,幽幽道:“阿辛,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哪点?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胡乱猜忌,一旦吃起醋来就要死要活。你和我当初认识的辛晓完完全全就是两个人。”

辛晓哭嚷着:“我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你逼我的,都是你逼我的啊!”

言洺叹了口气,懒懒地瞥晨曦一眼,又收回视线道:“该说的我都说了,该解释的我也已经解释过无数次了。我和别的女人没有关系,你爱信不信,要怎么做随你便。”

话毕,转身就要走。

门口的花花见状急了,拉住其跺脚道:“嗳,你怎么就走了?那疯曦怎么办?”

言洺根本不理会,推开花花大跨步就往外走。见状,辛晓气得浑身发抖,从牙缝里挤出句“王八蛋”就朝言洺死命扑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辛晓袭向言洺的瞬间,言洺也突然掉转头来,将其反手一拽就钳制在身下,与此同时,四五个穿白大褂的护士也冲了进来,上绳子的上绳子,打针的打针,抬担架床的抬担架床,不一会儿工夫就将满口胡言的辛晓拉了出去。

一切来得太突然,一时间晨曦根本不知所措,只剩下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直至屋内再次安静下来,她才愕然地看向言洺:“你——”

“心理咨询师的诊治范围包括哪些?”抢在晨曦之前,言洺问。

晨曦眨眼,明显还没回过神来。

言洺黑眸闪亮:“回答我。”

晨曦望天背书道:“心理咨询师的诊治范围包括一般心理问题、严重心理问题和神经症心理问题。”

“很好。”言洺依旧面无表情,“那么你觉得,辛晓属于哪一类?”

晨曦默,这种因感情受挫而引起的被害妄想症应该属于神经症心理问题吧?可不等晨曦开口回答,言洺已道:“你连心理问题和精神病都无法区别,居然还想当心理咨询师?”

晨曦一愣,“什么意思?”

言洺眼眸微敛,摇头自言自语道:“这么多年,还是这么不长进。”说罢,终转身离去。晨曦见状心没由来地咯噔一声响,一边往外追一边道:“你到底什么意思?说清楚!”

旁边花花拉着晨曦道:“哎哟我的姐姐你别追了,别人言医生要回医院了。你也快坐下,我看看——哎呀我去,脖子都被掐青了,脸也肿了!”

晨曦懵里懵懂:“言医生?”

花花将晨曦按在凳子上,恨其不争道:“还没看出来吗?辛晓是神经病!我勒个去,我们寝室居然住了一个神经病我们都不知道!”

晨曦怪叫道:“神经病?!”

红翡沉重地朝晨曦点了点头,“最开始我们也不信来着,不过刚才和言医生一起上来时看见你被她按在阳台上…呼~还好有惊无险。”

听红翡和花花这么一说,晨曦顿悟。细想起来,辛晓的确有些不太对,错认自己是小三就不说了,这已是初春,她脚上还穿着厚厚的雪地靴。长发蓬乱,眼睛通红,最诡异的是,她的裙子还有小半截扎在了打底裤里。女生就是再情绪激动,也不会这么不注意仪表,这么说起来…

“你连心理问题和精神病都无法区别,居然还想当心理咨询师?”

“居然还想当心理咨询师?”

“还想当心理咨询师?”

“心理咨询师?”

“咨询师?”

刹那间,言洺刚才的话如魔音灌耳般盘旋在晨曦头顶。晨曦倒抽口气,啊啊大叫两声就开始头撞桌子。

这头红翡和花花本还说着话,见她这样又吓了好大一跳。顿了顿,两人颇为默契地看了眼对方,花花轻咳道:“我收回刚才说过的话。我们寝室不是住了一个神经病,是两个!”

红翡:“+10086。”

第五章

晚上天刚擦黑,辛晓的堂姐辛宜就来了。

辛晓的家在漓市,在M大念书一直由这个定居蔺安市的堂姐照顾。大一辛晓还住宿舍时,晨曦等人常见辛宜来给辛晓送东西,偶尔碰上大家也一块吃顿饭喝杯咖啡什么的,是以众人对这个堂姐并不陌生。

见晨曦右脸肿得老高,辛宜又是道歉又是帮忙擦药,掇拾好一阵,晨曦才抽空问:“现在晓晓怎么样了?”

辛宜拿着棉签的手一抖,尴尬地扯扯嘴角:“已经在精神病院住下了,她妈妈大概下周赶过来。言医生说她的精神状况不是很好,哎,这都是命,谁能想到那孩子会再犯病。”

“再犯?”花花瞪圆杏眼,“这么说…晓晓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辛宜垂下眼睑,踌躇番,终轻轻点了点头。

说来可怜,辛晓第一次发病那年刚满16岁。那时她刚上高中,正值美好花季的年龄开始了一段不该有的恋情。对方是汽车店的修车工,祖籍在海边,大家都唤他“阿忱”。

毋庸置疑,阿忱最开始对辛晓是很好很好的,风雨无阻地接送、无微不至地照料、花一下午的时间排队只为了买到辛晓喜欢的音乐剧票、苦学两个月面点就为了能在辛晓生日时为其亲手做一块蛋糕…幸福来得如此突然而甜蜜,可两人还来不及细细品味这份甜蜜,突然而至的小生命就将一切美好统统化成泡影。

辛晓拒绝打胎,慌乱之下的两人决定私奔,可在两人约定的地点,辛晓苦等了一个晚上也没等到心上人的身影,取而代之前来的,是辛晓震怒的父母。被捉回去后,辛晓被安排迅速堕了胎,又转了校,从那之后,她就开始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辛宜回忆道:“那时候她经常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里,一关就是两三天。既不说话也不理人,总就那么呆呆地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