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脸色顿时白了下,顾不上去想太多,只想确定对方安危的符白龙赶紧回头又赶忙想快步追过去看。
下一秒,半个身子都紧张烦躁的有点开始绷紧的他就感觉到一双血淋淋的手从旁边的后墙角伸了出来,又一下子就把他连人拽进了旁边黑乎乎的暗处。
“——你!”
身后,那个人的手简直凉的可怕。
他的身上有很重的血的味道,更有一种方才在外面经历过激烈打斗所以才产生的男人身体上的危险和压迫感。
但偏偏在他的手掌心碰到符白龙身体的那一霎那,他一下子仿佛活过来的心就已经感觉到这个人到底是谁了。
“你跑什么跑,都这么多天了,你到底去哪儿了?”
“……你是不是有病,什么话都不和别人交代,就这么突然走了,你不知道其他人心里会有多着急么。”
这些话,声音都被巷子里的风冻得发起抖来的符白龙说的咬牙切齿,也真的急坏了。
他的脸上,压根藏不住地说对这人藏得的那点即便再怎么克制,都无法说不去寻找他,不去追上他的心情。
他甚至自己都觉得自己快疯了。
为什么李邪已经是个疯子了,他一个正常人现在也要跟着他一起疯。
而听到他暴躁地揪着自己衣领这么问他。
压根没想过他今晚会来这儿,更没想到他发现了自己,还会冒死也要从后面追上来的李邪就这样沉默了一下。
“……”
接着,整张脸还笼罩阴影之下,这位简单粗暴地就像个犯罪分子一般将他一把拉进来的人也不吭声。
又这么突然伸出自己的一只手,紧紧地抓着他的就如同两个在黑夜和星空下玩命的疯子一样快速从巷子穿过,奔跑了起来。
他这一拉住自己的手一起开始往前逃跑,符白龙整个人都愣住了。
可两个人那么久没见,连脸都没对他露出来的李邪偏偏一句话都不解释。
就只是死死拉着他,如同夜风般疯狂穿梭在眼前白虎口的老式帮派街区,一刻不停地往前跑。
夜色中,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
他们之间古怪的心跳声也越来越响。
但冻得原本手都麻了的符白龙却突然觉得那么多天自己的等待和寻找,终于,终于不是一场没有尽头,也根本得不到回应的空等了。
只是大约等十分钟后。
当这两个今夜再次一起在白虎口闯了大祸逃走的‘八字不合’重新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停下时。
先一步走在前面的对方走到一个暗巷后头,又拉着他也不松开手,就这么顺着旁边电子妓/院的金属楼梯就翻身闯进了上方的那个秘密小阁楼。
“上来,小心点脚下。”
这是截止今晚,他对符白龙主动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那语气拽的什么似的,一听就让人火冒三丈。
符白龙对此很想冷笑。
心想着你个不是人的混蛋这是在假惺惺什么,刚刚一看见自己马上就跑的又是谁,但转头看到他明明没带面具,却还一直带着帽子,他心里的疑惑却又一次涌上了。
“你脸又怎么了,为什么从刚才起一直带着帽子。”
这话,走在前面的那人,只插着兜的什么也没说。
这下符白龙觉得他更奇怪了,却也没看出他到底怎么了。
等两人上楼后,符白龙皱眉就先撇了眼这个明显就是他多日以来藏身之所的鬼地方,和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盏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的简陋环境。
可下一秒,他却见对方先是给他从床底下拿了双全新的毛绒拖鞋出来,又和自己在门口的那双就得摆在一起。
这让他一下子想起之前他们俩吵架的事。
不知为何,符总又有点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而直到这一刻,见周围彻底安全了,终于愿意拉下头上帽子的某人这才面无表情地将那张他从来不露出来的真脸暴露在光下。
伴着,这妓院楼上的小阁楼里唯一的一盏头顶灯亮起。
一个符白龙从来没见过,却也有着一张惊心动魄到,让人一辈子过目难忘的美男子面容的家伙才扔掉帽子抬起头,对着他有点邪气诱惑,却也很平淡地眯了眯眼睛。
“看到了没,好看吗,符白龙。”
①【‘Only your touch gonna get me wild Say I'm not a sinner But you make me a liar, ’】
【‘唯有你的触碰能激发我的野性,我生而无罪,但你却让我成了一个骗子。’】
【‘I like the games we play,’】
【‘我喜欢这让人热血沸腾的游戏,’】
【‘When you're inside my veins,’】
【‘当你潜伏进我的血液,’】
【‘No a little good Don't stop the Devil,’】
【‘最好不要试图阻拦这势不可挡的魔鬼。 ’】
月光下,野兽第一次对着人类张开凶猛的獠牙。
满身美丽皮毛,让人心跳不已。
※※※※※※※※※※※※※※※※※※※※
实不相瞒,李牙这种人,就是一般爸爸妈妈们最不喜欢的那种男朋友类型。
白龙的爸爸妈妈如果还活着,估计会和李牙他爹一起收拾这个瞎泡自己儿子,还不负责的混小子,哈哈,想想就觉得画面感很足。
放心,他只是现在一副渣男()样子,我们这帮观众是知道他是个清纯男孩的啦,所以不要急,有些事就快要浮出水面咯——
第71章 (下)
12月19日
23:09
门口亮灯的桃/色之所, 一堆凶神恶煞的白虎口帮派分子正快速作几帮人从街区中挨个搜查过去。
他们显然正在底下疯狂寻找什么人。
但追遍了半个地下街区,都没找到今晚那个再次阻碍众人揭榜拿悬赏的那个袭击者,而打头的那个壮汉抓了个路边的电子妓/女过来,又拉下点面罩就粗粝着嗓子问了句道。
“有人, 今晚跑到里头去没有?”
“没有,没有,客人们, 不如吃顿饭喝点酒,进来坐坐吧……”
呆板地‘笑’了起来,却也只会按照系统程序回答这样的固定问题,白貂皮的旗袍虚拟女人抖动着虚焦的面孔小声娇笑了起来, 也惹得那帮派分子烦躁地甩开一下, 就继续往前走去。
一声令下,街上人再次跑散。
视角上移。
尽头阁楼上拉着粉红色窗帘,点着盏灯的小房间里。
人只要躺在上面, 都会发出咯吱咯吱暧昧怪响的小床上正靠坐着外套已经脱下来, 但人却没动的符白龙。
他皱着眉,手指落在膝盖上,脸色还好。
只是有点没缓过神来。
或者说, 还有一种不太相信刚刚在他面前具体都发生了什么的恍惚,疑问和费解。
好在, 有个方才给他带来了巨大冲击力的人这会儿也不在。
他才不至于说, 把自己险些被另一个男人的真实长相搞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暴露给对方看。
只是, 想到他人到底在哪儿, 又抬起头。
眼看房间正对着床的那个淅淅沥沥发出水声的小浴隔间室,和那扇玫瑰红的半透明玻璃门,肩膀紧绷地坐在床上,心里乱糟糟的符白龙的脸色更诡异了。
因为故意选了这种地方作为藏身之所。
想也知道,这种隔间设置,具体是为了方便过来的客人们做些什么。
也因此,现在堵在他眼前躲也躲不掉的。
就是有个对自己脱/光/了的身材,从来没一点觉悟的的王八蛋那惹火的腰背肌和双腿。
以及,那即便遍布着狰狞的红色伤疤,却依旧充满着邪气与强势的荷尔蒙味道的男性后背。
可想到他刚刚对自己说完那一句。
就也没什么其他交代,冷淡无比地就起身自顾自去洗澡的态度。
倒在身后这张狭窄诡异的小床上捂着眼不去看,耳朵却还在发烫的符总本人又开始咬牙暴躁了。
这么久了,躲在这儿到底都干了什么也不说。
一直都弄张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假脸随便糊弄别人也不说,从头到尾,这个人嘴里根本就没有一句真话,自己到底图他什么。
结果他正自我矛盾着。
里面那个在自己的地盘上熟门熟路地就洗完澡的人就出来了。
等拿下头上湿漉漉的毛巾,又把这段时间基本上都掉了色,只有前边带着点黄色挑染感的头发任其垂下来。
那人的脸又再次露了出来。
桀骜,放肆,是一种几乎纯粹到要令人模糊掉性别,却也奇妙地维持着男性化平衡的美。
他现在这副样子。
真的很像一个颓废恶劣到无可救药的流氓。
却也真的是个能让男女都为他这张脸,或者说他整个人发疯着迷的‘漂亮流氓’。
这让从来没想象过自己也会迷恋上这样一个人的符白龙陷入了一种复杂到难以形容的心情当中。
可‘祸害’本人并未察觉到什么就这么慢吞吞地走过来,又低头看了他一眼。
“你洗不洗?”
暧/昧的灯光下,他看着符白龙的眼神挺淡的。
男人的头发上带着水汽。
很神奇的是,当很平常的水汽出现在这个王八蛋的身上时,都带着一种朦胧的,诱惑的,很勾引人心跳加速的情/欲美感。
可偏偏,他的眼睛里,就像是没什么特别情绪。
是一种对他人天然的冰冷距离感,对于符白龙刚刚追过来找他这事也是一带而过,完全无所谓的样子。
仰面躺在床上手一顿。
又一下子看清楚他黑色的,曾经熟悉,如今却有点陌生的眼睛。
曾经一度对着他总有那么多开心不开心生气被逗笑的情绪变化,这会儿看到他这副样子,却又一种无与伦比的陌生。
这么想着,心里的那些本还滚烫的东西有点渐渐冷却下来。
却也不想说,被对方发现自己那点多余想法的符白龙才皱了皱眉,又一下就接过他给的干净毛巾坐了起来。
“嗯,谢谢。”
这是少有的,符白龙会板着脸对他说谢谢的时刻。
对此,李邪也没说什么。
在旁边找了个地方坐下,又靠在阁楼窗户边从底下就摸了盒烟出来,可似乎是想到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他又顺手丢了回去。
十多天没见了。
两个人的关系好像突然一下子冷了许多。
以前成天吵嘴打闹像小学生一样的时候还不觉得。
现在他们俩突然坐在一块却一句话都不说了,这种闹别扭的感觉反而让两个人都开始觉得心里都怪怪的。
而估计是猜到了,今晚自己就是在这儿到天亮,这个混蛋怕是也不想和自己主动说什么了。
来之前根本没想到他在这儿。
但这两天还是一直随身把他的东西带着的符白龙背对着他站了起来,又在将外套里的有个黑色人机拿出来丢给他后才冷冷地来了这么句。
“修好了,拿走。”
被他这么突然一扔过来,也顺手一接。
李邪拿过来一看才发现居然是太微右垣一。
这让浑身上下,都笼罩在阴影里的他好像终于后知后觉是想起来,自己之前随便把人机忘在某个地方十多天的事。
可眼看着他把自己的人机拿在手中,却也没有认真检查一下的样子。
符白龙不禁都开始有点怀疑。
他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真正的身份是个城市英雄,或者说人机是城市英雄本身最重要的东西这件事了。
当下,他既替那个命运不幸的人机有点生气,也对他这种永远不像个人的态度开始生气。
本来就已经有点不想和这种人说话了。
但看到这一幕,心里还是越想越生气的符白龙还是突然停下来,又难掩怒气地对他张口就这样开了口。
“你要是不想要他了,可以给他找别负责任一点的主人,不用特意把他像个垃圾一样随手扔掉,你这是对谁发泄你的个人情绪?”
“每个人机被创造出来,就已经被赋予了生命,我这两天把他修好,他也一句话都没有和我开口说过,而是一直等着有个人出现,你就算不在乎别的无关紧要的人,也应该在乎一下他的感受吧?”
这些话说完,符白龙就知道又开始多管这人的闲事了。
但都已经说到这儿了,他也顾不上说有个人具体是怎么想他的了,气的咬着牙转身就想进浴室里,只在最后才来了这样一句。
“还有,房二走了,走之前他让我转告一句再见。”
“无所谓你回不回,反正接下来会有接替他工作的人出现的,就这样。”
话音落下,符白龙就‘碰’地一声关上了浴室门。
被他发飙骂了的李邪坐在原地也不吭声。
半天,十来天了才一见面,就被‘霸王龙’的怒火劈头盖脸一顿教训的他才仰躺下来,又拿起旁边的太微仔细地看了一眼。
这么看,他的人机确实被有位大少爷给好心修好了。
不仅修好了,符白龙居然还帮他帮表面的喷漆都换了一圈新的,弄得和全新的似的。
而且,现在看,两侧边缘本来已经磨损的几乎看不清楚的一个北斗星图案,似乎还被他单独找了对比图又还原了一模一样的出来。
北斗。
这两个字,让躺在对方刚刚同样趟过的位置上出神的李邪陷入了一点沉默。
房二走了。
这事他还真知道。
因为他的联络员从四五年前开始就一直在变化。
房二在这个过程中已经是干的算比较长的,不仅如此,他还有名字,和李邪也算合作的比较愉快,这么久了才正常离开,实属罕见了。
李邪一开始就习惯了这样的工作和生活。
这也使得他对于其他人走不走,留不留都没什么感觉。
可就在他像个铁石心肠的混蛋一样无所谓地想着,房二走了,符白龙干嘛刚刚和他生气,他自己和房二很熟么时。
转念,又一想到自己刚刚在街上,想也没想把符白龙也一起带回来这件冲动之举,他就像个死鱼眼的老大爷似的望天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