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儿一愣,主屋?那屋子简单朴素,连那林府客房都不如,竟然是主屋?每个府宅的主屋都是正主才能住的,也就是一家中家主与主母,那小妾没有允许根本不得入内半步,即便是家主未婚,能入住之人也是家主的最爱,刚刚宇文怒涛竟然带她来了主屋?

见友儿不语,那宫羽钗更加愤怒,“你这个贱人,今天就让本宫好好教训教训你。”说完便扬起了手准备扇友儿耳光,还是宫羽钗惯用的招数,那手指微微弯曲,尖尖的指甲向友儿的面庞直扇过来。

只不过这次宫羽钗有所准备,在指甲缝隙中放了药粉,那药粉平时无碍,但只要沾了人的血液便会以最快的速度腐蚀伤口,别说毁容了,如果耽搁片刻怕是连命都没了。

宫羽钗艳丽的小脸满是狰狞,她也算是个佳人,不过此时那扭曲的面孔却无比丑陋!

下落的手被人抓住,是那路友儿抓住的,此次抓住她的手,比上一次更快、更准,那臂力仿佛更大,她根本无法挣扎。

路友儿也一惊,刚刚的一瞬间,她仿佛是看到这公主慢动作一般,那手臂缓缓地挥来,而此时那公主满面涨红的挣扎,自己却觉得她如小猫般毫无力气…这些都与昨日的情况不同,是公主病了?还是她…变强了?

刚刚那记忆又冲上她脑海,对了,是那个心诀,路琳琅曾经告诉她,凡练玉女神功的女子,只要在于武功高强男子交合之时练此心诀,内力将增三倍!

也就是说,此时她武功瞬间便提高了三倍,难怪看这公主的动作仿佛慢动作一般。

“贱人,松手,你这个贱人,你知道本宫是谁吗?只要本宫一声令下,你,还有那个柳如心,都人头落地!”宫羽钗歇斯底里地大喊。

路友儿眸中一冷,这公主真是屡教不改,今天定要给她教训。

想到这,友儿粉嫩的唇角一勾,“清和公主,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勤剪指甲保持卫生,那才是好学生?”

说完,稍一用力,那手臂向后一拉一拽,随着友儿手动的方向,宫羽钗眼看着自己的手滑向墙壁,一声刺耳声响,那指甲便顺着墙面齐划断,有两个手指甚至直接将那指甲掰断,流出汩汩鲜血。

十指连心,一个刺痛,只听宫羽钗尖叫一声。

友儿冷冷地甩开她,嫌弃地掏出帕子擦擦自己的手,而后将那帕子随手一扔,“脏了,没法要了。”

说完便转身而去,寻那管家去找云陌。

而再反观公主,她被友儿那轻轻一拽竟然连翻两个跟头,之后便鬼哭狼嚎地嗷嗷叫,那疼痛让她无法忍受,并不是因为破甲的疼痛,而是因为那药粉遇见血液正在腐蚀她的伤口。

“你这个蠢货,还愣在那干什么,快带本宫看大夫,嗷~”刚对着自己那愚笨的宫女喊完,便昏了过去。

当宫羽钗醒来之时,她的手已经被包得如布球了,而站在她床边的除了她的宫女还有李姑姑。

举起还在发疼的手,她质问宫女,“本宫的手怎么样了?”声音有些虚弱。

小宫女瑟瑟发抖不敢回话。

“哑巴啦?本宫问你,到底怎样了?”她大吼,有一丝不安。

那一直冷面的李姑姑却发话来,“别问了,你那手指算是废了,弹琴绣花,你就别想了。”语气没有尊敬不说,还带着浓浓鄙夷。宫羽钗那小伎俩她早就看穿,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

看着自己拿废掉的手,宫羽钗呜呜大哭,“不,我不要,我是堂堂公主,我的手不能废掉,呜呜…”

小宫女瑟瑟发抖,老宫女一个眼神便让她退了下去。而后便饶有兴致地冷眼看着宫羽钗。

宫羽钗突然停下哭声,将那如花猫一样的脸扬起,目光直直地盯着老宫女。

老宫女的左眉向上一挑,目光犀利,像是能将宫羽钗看穿一般。

宫羽钗左手颤颤巍巍地摸下头上那只玉钗,那钗子是临行前皇上赏赐的宝物中最贵重的,玉钗是凤凰造型,通体雪白,最妙处在于那雕刻凤凰双眼之处正好是两道绿色,是玉石自带的花纹,白凤碧眼,实属难得,配合这精湛的雕工,此玉钗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宫羽钗一咬牙,将钗子取下,缓缓递给老宫女,双眼露出杀人的锋芒,“李姑姑,羽钗年幼无人管教,甚为任性,让姑姑费心了,姑姑不要和羽钗计较,要帮帮羽钗啊。”

老宫女那耷拉的眼角透出笑意,那是虚伪的笑意,虽然看起来和善无比。一把拉过宫羽钗的手,顺便解下那玉钗,“公主说的哪的话,老奴是公主的陪嫁,自然是帮衬着公主了,公主太见外了。”

宫羽钗知道,这种无耻老奴就同那无根的宦官一样,攀高踩低,只认银两,“姑姑,我想报仇,您在宫中数年见多识广,定有好计策!”

老宫女嘴角一丝坏笑,“公主,那女子老奴昨日打过一照面,容貌普通,多半是王爷多情留了种吧,男人,永远控制不了他的下半身,对付这样的贱人自然是有特别的方法。”老宫女停了下来,等着宫羽钗追问。

那宫羽钗果然急迫地问,“姑姑快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办法?我要杀了这个贱人!”

老宫女耷拉的眼角闪过一丝凶光,“对付这样的贱人自然是要釜底抽薪!”

“釜底抽薪?”宫羽钗不解。

老宫女再次发出鄙夷的目光,嘲讽这个公主的无知,“你想啊,只要将这孩子处理了,那这贱人还有什么可绑住王爷?只要王爷不管她了,那是方是圆就任我们捏了!”

“对,对呀…”宫羽钗满面狰狞,随后又用白痴般地眼光看向老宫女,“但是…但是李姑姑,那孽种有那么多人看着,怎么处理?”

老宫女再也忍不住了,这公主真是朽木不可雕,大大白了她一眼,“亏你在宫中长大,这些都不知?要人不知鬼不觉地去了那孽种,自然是——使毒!”

62,友儿之怒

“报!”

一声嘶哑又急切的呼喊撕破厅外宁静,也让厅内正商讨作战计划的众人一惊!

没消息便是好消息,这句西方谚语此时在正南王府被发挥得淋漓尽致,只因那每次之报告内容皆是那敌军步步逼近阿达城!

刚刚还在热烈商讨的大厅突然沉静,每位将士皆面色沉重,宇文怒涛一咬牙,“进!”

但见一风尘仆仆的低级军官冲了进来,两手捧着这烫手的信笺,头埋得深深,“报告王爷,北漠国十万兵马已与苍穹、达纳苏国兵马…汇合。”

“汇合”两字一出,所有人的心如同都提到嗓子眼上。

宇文怒涛接过信笺,展开观看,一目十行,看完便无奈地闭上双眼。信笺在他手中化为粉末,他沉默着、思考着,那两道浓眉越锁越紧。众将士将头深深低下,双拳紧握咔嚓直响。

宇文怒涛再次睁眼,那眼中满是镇定。

“继续观察敌军动态,去吧。”

“是!”

转身回大厅继续商讨作战计划,气氛再度热烈,但与刚刚不同的是,整个大厅有着一种挥之不去压抑的阴霾。

路友儿没想过自己从林府逸清院主屋出来后,竟然能进阿达城正南王府主屋,不禁自嘲,她路友儿何德何能能得到这么多人的亲睐。

随后的两天,友儿就往返于卧室与云陌房间,甚少外出,也没什么事可做。

虽然如此,却很少见到宇文怒涛,因为他只有每日的卯时到巳时,酉时到亥时回主屋稍作休息,满打满算每日只有4个时辰,就是8个小时在屋内休息,其他的8个时辰16个小时皆在议事厅商讨作战计划,筹备战事。

友儿下意识地伸出右手,稍稍用力,那手臂仿佛凝聚无限力量般,丹田中的内力犹如一个缓缓运转的小火球,烧得腹内炙热。她知道,那是因为这几天突涨的内功,自己身体稍微有些吃不消。

两日了,友儿提出去别院居住,被宇文怒涛极力反对,而只要他回到主屋,就免不得要亲热,起初她极力反抗,但纠缠半天,最后的结果还是让他得逞,白白浪费了时间和体力,而他事后则是心满意足的跑回议事厅。即便是因为没有时间睡觉,双眼通红,他还是坚持要与她亲热一番。

后来友儿认了,也实在不忍心宇文怒涛这整日整夜不眠不休了,最后便与其有个协议。

宇文怒涛回到主屋,友儿不反抗,两人速战速决,之后让宇文怒涛抓紧时间休息。这个提议被宇文怒涛乐颠颠地答应,并严格执行,绝不含糊!

友儿方面,自从她那一次在…之时想起了路琳琅教授她的玉女神功心诀后,那心诀便如有了生命一般,只要她行那房事,心诀便自动跳到她脑海,自行运转,而那心诀又让她身体无限敏感,结果便是,在那心诀的作用下,友儿一次次接受不了这如火的热潮昏死过去,而那宇文怒涛则是暗暗自豪自己能力,亲热完搂着友儿乐颠颠地睡去。

两日四次,友儿内力三倍三倍增长,丹田那刚刚吸收的强劲内力还未消化开来便又来一波。

长叹一口气,那是路友儿无奈的叹气,因为她也不知这后果会怎样,是福是祸只能听天由命了。

从云陌的房间里出来,看看时辰,还有很长时间宇文怒涛才能回来,不想独自一人呆在主屋,那便在城里转转吧,几日没出去,确实也很闷。

走出王府转上街道,那街道已没有了往日的吵闹繁华,却也没想象中的萧条,做生意的还是照常摆摊,只不过很少叫卖,而人们则是行色匆匆,买完东西便转身回家,不再街上多做停留。确实,这兵荒马乱的多事之秋,谁还有心思在外玩闹啊。

路过之前所住的客栈,想到宇文怒涛那声狂吼,友儿的嘴角不自觉向上弯了几许,心中满是温暖。当路过那四层钟楼时,看到门上的封条,友儿心中不明原因的难受,战事平定后,她还要不要去苍穹国?

她一直在逃避一个问题——这场战事,何方输赢!

她不想阿达城输,那样宇文怒涛的安危难保,但是苍穹国建国仅仅四年,如若此战一败,别说南秦国会不会去报仇,连那北漠国和达纳苏国搞不好也会棒打落水狗!

这些她本不懂,之前在林清然书房中阅遍群书也只是习惯性地将内容记于脑海,当做打发时间的东西,但这漫漫的三个月行程中,她将所有记忆皆拿出反复咀嚼,自然也将这些书中内容也温习数次,每一次回忆都有新的一层感悟。

于是便有了今日的担忧。宇文怒涛虽未仔细讲给她战事情况,不过她却也知此番是三国联手攻打阿达城,其中是以苍穹国为首,那北漠国和达纳苏国各派一些兵马,一方面是为了将来分一杯羹,另一方面也是安了那纳兰冲之心,告诉他,他们二国是站在苍穹一边。

战场上,没有永远的对象,也没有真正的朋友,一切关系的出发点皆是利益!

如若此次攻打阿达城失败,那建立仅仅四年的苍穹国必然元气大伤,他此时的盟友搞不好就是明日的入侵者,那是苍穹国怕是…不会安定了。

想到这,路友儿闭上双目深吸一口气,这些事情就交给男人们去伤神吧,她不想将自己置于那复杂阴暗满是阴谋的环境中。

停下脚步,她来到一个陌生之地,这里很奇异,或者说有些诡异。

这里的房屋宽大高耸,虽只有一层,却有其他房屋两层之高。按理说如此高大的建筑物应是那富人权贵所居之所,但那房屋虽然结实却朴实无华,毫不起眼,有些还比较寒酸。最为诡异之处在于——这一地区都是这样的房屋,屋与屋之间相隔甚远,足有丈余,而大部分房屋皆大门紧锁!

如若是荒废的仓库,但房顶屋檐毫无破败的痕迹,连那蜘蛛网也很少。

这阿达城是一个四国文化汇合之城,在城里能看到四国不同的建筑风格,但是这样诡异的建筑风格却不是四国所有,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路友儿觉得自己不应关心这些,但是突然袭来的好奇心却占了上风。

她环顾四周,发现这奇怪的建筑群有几件房屋是开着的,于是便走去查看。

门扉打开,当友儿离近之时,觉得有无数凉风从门内向外吹来,那一刻,她犹豫了,她不知道屋内有什么,屋主是何人,而自己进去会不会有危险。她一再告诉自己还是返回吧,不过心中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预感,让她非要进去查个究竟,那个预感告诉她,这里未来会与她路友儿有莫大的关系。

友儿咬咬下唇,这样的预感不得不信,当初无论是她再林府,还是从林府出来,这样莫名其妙的预感都救了无数次,她不得不信。

正当她犹豫之时,从门内走出一人,是一个老妇人。

那老妇人穿着赭色衣裙,一头白发,有些佝偻着背,推门而出。

“姑娘,你是来找人?”

“不是,老奶奶,这里是什么地方啊?为什么这些房屋都是关着的?”友儿好奇的问。

老妇人笑笑,那声音很是和蔼。“姑娘是外地人吧,这里是阿达城有名的烟火街,整条街都是生产烟花的,整个南秦国一半的烟花都是从阿达城中运出,且远销他国。”

友儿回首看着关闭的房屋,“老婆婆,那我不明白,为何所有人都买这烟花,这些房屋还关闭了?”

“呵呵,因为这放烟花这习俗只有我们南秦国才有,其他国家偶尔放个新鲜,却不会像我们国家这样重要,而放烟花一般都在春节左右,平日里很少用这种大型烟花,一般鞭炮普通的小作坊就能做,所以平日里这些做大型烟花的老板们便干脆关门休息,只有到了十月份才真正开工。而我家不是什么大产业,没有雇长工,只有我和老头子在做,所以便没有关门,早早做了准备着。”

友儿看着老妇微笑,如不是情况特殊,她真恨不得留在这阿达城,因为这里的百姓都如此善良朴实,很少见那奸诈之人。

老妇微笑着看着友儿,“姑娘既然来了,便进来喝杯水吧,老头子外出了,屋里只有我老婆子一人。”

友儿首先向拒绝,不过还是忍不住那好奇,便入了内。

一杯热茶,虽不名贵,却温了心,暖了胃。

友儿观察了房屋,才恍然大悟,之所以房子如此高,是为了有足够通气,而偌大的房子空旷,东西南北四面墙皆有门,如是东西风向,便将那东西两门敞开,如是南北风向,便将那南北两门敞开,时刻保持着室内通风,这也是她刚到门口便觉得有凉风从门内而出的原因。

屋子中满是硫磺味。友儿对化学方面并不了解多少,她前世主要方向是研究质子与中子,但是因为是国防科技方向,所以对军事还是有一些了解,火药史也是当年她的选修课之一。“老奶奶,阿达城的烟花行业如此盛行,难道因为阿达城周围产硫磺和硝石?”

老妇人双眼一闪,对着友儿举起拇指,“没想到姑娘你年纪轻轻竟然如此有见识啊,确实,那硫磺和硝石并不是随处都有,我们阿达城旁边的雷云山却多得很。”

友儿喝口热茶,在心中暗暗点点头,果然如此,书中记载这火炮是南秦国特有,但是却未说其他各国到底为何没有,此时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知道了那苍穹国建国仅仅四年,此时便迫不及待地要攻打阿达城的原因了,原来是雷云山!

原来苍穹国的皇帝垂涎这南秦国独一无二的雷云山,拿下阿达城,便是打开了南秦国的西北门户,而得了雷云山,便是拿到了利器!

友儿忽地站起,她原本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苍穹国要发起战争,她以为是在耀武扬威,她以为是想得到国力的承认,她以为是单纯的打开南秦国西北门户,看来,这苍穹国皇帝纳兰冲的野心不仅仅于此!

“老奶奶,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我先走了,谢谢您的茶,过几天我来看您!”

老妇人微笑着,“好的,去吧。”

路友儿刚一踏出房门,便立刻运起轻功飞奔回正南王府,因为她要将这一结果第一时间告知宇文怒涛,让他有所准备,殊不知等待她的是云陌中毒的消息!

苍穹国,国都,上京。

上京,虽地处北方,却四季如春,只因它南、西、北,三面环山,地势低矮,凛冽的寒风被山体阻挡,所以其温度较之北方其他地区要高上很多,在寒冷的北方有如此暖城实属罕见。上京,在苍穹国还名为穹地之时便被称为“塞上江南”,而居住于此之人,非富即贵。

一辆普通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入城门,向着城中一角而去。在一座普通的宅院前停了下来,车夫回身撩帘,从马车内款款走出一位佳人。佳人身材高挑,纤瘦有度,那一身雪白衣裙在她身上犹如风摆荷叶,惹人怜惜。

佳人没用任何人搀扶,优雅地跳下马车,写着“柳府”两字的宅院大门已开,管家与下人迎出门来,“大小姐,您回来了。”

佳人稍一点头,莲步轻动,走入宅去。

大厅里,佳人坐于主位,刚刚那从容优雅的神色早荡然无存,那美丽的面孔满是冰冷,他,便是阿达城知府的“女儿”——柳如心。

“启禀大小姐,您不在的期间,上京还算安定,只不过纳兰冲有一很怪的举动。”管家李明举面色严肃地汇报着。

柳如心神色微变,“什么举动?”

“按理说,这纳兰冲调集了全国四十万精锐部队,此次战事定然是十分重视的,不过却从未在上京掀起任何风浪,而且,此时他应该四处筹钱以做军饷,然后他非但没有在京城筹钱,还大肆在全国范围高价收铁!”

“收铁?”柳如心一愣,纳兰冲收铁做什么?难道是做兵器?但是也不能先开战后做兵器啊,筹备兵器等都应该提前做好的,那纳兰冲到底想做什么?“还有其他一场举动吗?”

李明举蹙眉想了一下,然后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大小姐,还有一事,除了高价收铁,他还高价雇佣全国铁匠!”

柳如心那两道如柳条般的细眉微动,纳兰冲先是突然集结北漠国、达纳苏国兵马齐攻阿达城,此时又在城里收铁,招铁匠,他到底所为何事?

“除了这些还有其他举动吗?”柳如心问。

“没了。”李明举摇摇头。

柳如心点点头。当他看到面前这个身着蓝布衣,年约五十的男子时候,他忍不住声音温和了许多,“李将军,背井离乡地潜伏在上京,这些年委屈你了!”

“大小姐说的是哪的话,我李明举的命是老王爷救的,全家上下五十三口人命的血海深仇是王爷报的,我李明举此生便是正南王府的人,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何况只是小小的潜伏?”李明举向南方拱手,那里有他的恩人。

“好,你下去吧,虽然目前还不知这纳兰冲到底为何发起这战事,不过我先将这些汇报给王爷吧。”柳如心打发了李明举后,便走到桌案前,磨墨执笔,用仅有他与宇文怒涛两人明白的暗语写下信笺,随后交给那赶车之人,而那赶车之人一运轻功便瞬间消失。

空旷的厅堂,只留下柳如心闭目沉思。

路友儿回到王府,前脚刚迈进大门,便看见王府丫鬟气喘吁吁地跑来找她,“路姑娘不好了,您…您快去吧,世…世子他…”

路友儿一愣,云陌?她拉住丫鬟,轻轻拍她的肩,语气温柔,“别着急,慢慢说,云陌他怎么了?”

“世子他中毒了!”

友儿一惊,不知为何她没害怕没伤心,只是惊讶,中毒?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能中毒?她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总觉得是不是搞错了。

根本不顾周围人的眼光,她立刻提起轻功向云陌房间飞奔。那丫鬟还想说什么,但一阵风刮过,路友儿便不见人影。

“云陌…孙姑姑,云陌怎么了?”友儿一阵风似的冲进房间,那房间中已经挤满很多人,管家夫妇、大夫、丫鬟,这些都不在话下,连此时应该在议事厅的宇文怒涛也在这里。

见友儿前来,宇文怒涛冲过去直接将她抱在怀中,他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却忍不住心悸。拍拍友儿的肩,“友儿乖,你要冷静,云陌没事,你冷静下来。”

友儿推来他,“我很冷静,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孙氏向友儿噗通一声跪倒,之后便连连磕着响头,没几下,那额头便满是鲜血,“路姑娘,都是老奴不好,都是老奴的错!”

友儿赶忙扶起孙氏,那孙氏不肯起来,友儿一个用力将她硬是拽了起来,“孙姑姑,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她至今还是不相信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云陌怎么这么久莫名其妙的中毒。

大夫起了身,将床边位置空了出来,“各位稍安勿躁,世子所幸喝的少,并无大碍,老朽开几个方子,服下便可。”

大夫的起身,那床上平躺的云陌便露了出来,友儿赶忙冲过去查看。云陌此时才三个多月,甚至未满周岁,虽然长得教之其他孩子硬实许多,不过还是个婴孩。那小小的身子埋在锦被中好似无物,精致的小脸此时微微发青。

路友儿摸了摸云陌的额头,那头冰凉,丝毫没有他惯有的温暖。只觉得自己胸口被突然掏空,那心被人活活掏出,撕裂般疼痛让友儿的双眼止不住泪流。死死咬住下唇,那牙印之深,隐见血痕。

宇文怒涛大惊,冲过去由后抱住友儿,他此时也是心痛难当,“友儿,云陌没事,放心,大夫说了并无危险,喝下几副汤药便可,是我的错,是我没照顾好他。”

孙氏再次跪下来,嚎啕大哭,拼命磕头。

友儿淡淡的小眉皱紧,一双大眼盯着云陌的小脸,眸中越来越冷。

“孙姑姑冷静一下,有些话我要问你。”友儿那声音冰冷,让所有在场人一惊,尤其是宇文怒涛。

孙氏也愣了一下,她与友儿相处虽仅仅几日,不过友儿温和的脾气,善良的秉性,她是万不会看错的,如不是亲眼所见,她根本无法相信这冰冷的声音是从路友儿口中发出。她愣住了,也忘了磕头。

友儿紧紧闭上双眼,松开了下唇,那血丝立刻流露出来,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孙姑姑告诉我,云陌是如何中毒的?”

看着面前那相处两日的姑娘,孙氏有丝恍惚,她真是那仿佛孩童的路友儿?“世子每日都喝五珍汤,那汤是我们这专门给婴孩喝的,喝了此汤婴孩便不易害病,之前喂世子是时,路姑娘也看过吧。”

路友儿点点头,眼神犀利中带着沉思,给云陌喂那汤她确实见过,五珍汤是阿达城的特产,可以提高婴孩的免疫力,“难道是这五珍汤出了问题?”

孙氏点点头,“今日翠儿送汤过来,老奴便吹凉了喂世子喝下,没想到世子吃喝了两口便哭闹不止,不一会便嘴唇发青无法呼吸,当时老奴并不知原因,后来是叫来大夫才知这汤中有毒,老奴便用银针试了,果然…有毒。”

路友儿双眼缓缓扎了一下,五珍汤有毒自然是要害云陌的,最近几日她只与某人有了冲突,多半就是她!“孙姑姑起来说吧,此事不怪你。”要怪只能怪她自己,是当初她对公主太狠了?但是她也只是轻微教训了她一下啊?最多便是指甲断了,也犯不着害了一条人命啊,虽然是个只有三个月大的孩子。

孙氏又开始重重磕头,那血将地面染红,“不,是老奴的错,是老奴疏于防范,让世子…”

“等等!”路友儿突然打断了孙氏的话,让孙氏一惊。世子?她知道了,那公主确实是针对她的,不过更是针对云陌的,公主即将下嫁正南王宇文怒涛,自然是要诞下嫡子。虽然她打算要带着云陌远走高飞,不过其他人不知,所有人都将云陌当世子对待,那公主自然是无法容忍。

深吸一口子,缓缓吐出,友儿的神色又恢复到了以往的平和,如不是那通红的眼圈,及暗暗咬紧的银牙,会瞒过所有人,误以为她已经平静。伸手扶起孙氏,“孙姑姑快起来吧,云陌现在没事了,如若姑姑倒下,谁来照顾他?”

孙氏的表情动了动,眼中从刚刚的感激渐渐变为震惊,深深的震惊!

她也是王府的管事婆娘,手下丫鬟小厮不下五十,她虽比不上自家男人那般锐利不过也是高于常人,这个路友儿是她碰到的第一个如此复杂的女子,她竟能将纯真与睿智,真诚与隐忍完美结合于一身。

碰到如此之事换做其他女人早已哭号怒骂,而这名女子竟然将悲愤掩于心中,一举一动、一言一语皆是隐忍冷静。她第一次见到这个路友儿之时觉得她心性善良可做侧妃,而此时,她觉得正南王宇文怒涛的正妃、正南王府主母,非路友儿莫属!

“路姑娘,您自当放心,老奴定要照顾好世子,如若世子再有半点闪失,”孙氏面目铁青,咬牙切齿,“那老奴便会让人直接将老奴这颗项上人头送给姑娘!”

路友儿面容逐渐缓和,目光也恢复了温度,她点点头,“有孙姑姑这句话,我便放心了,此时不关孙姑姑的事,我这个做娘的都没十分守着他,怎可能怪姑姑您呢!?”

友儿的话让孙氏更加惭愧,她心中已经将友儿当做了王妃,并暗暗发誓此生定要跟随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