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澜锦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她话,大概了解了情况,说等下午肿瘤外科医生上班陪她一起去。

张美丽一开始拒绝了,被他问了一句“你不怕吗”,就没吱声了。

他看着她淡漠的侧脸,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她,那个倔强得令人又恨,又气,又想靠近的女生,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自己为什么,这些年都结不了婚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章

张美丽被医院的广播喊到肿瘤科办公室,进去之后觉得里面的一个男人眼熟,低头一看工作证,“啊,是你”,张美丽情不自禁叫出声来。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老同学。虽然从前不是一个班的,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但是因为这个男人是余小圆高中时代的白马王子的关系,还是对他有些许印象。

德正最年轻的外科主任林唯习惯性地挂着温和的笑容,把身边医院里最好的肿瘤科专家介绍给她。

淋巴处的肿瘤在初期通常没有明显的症状,像张成新这样大大咧咧的男人更不会注意到细枝末节的不适。综合了各项检查结果,有着丰富经验的医生如实将初步判定为癌症晚期的情况告诉张美丽。

面色有些许憔悴的女人怔了好久才问,若是去国外进行治疗康复的可能性会不会增加。

林唯笑笑,耐心地告诉她德正的医疗条件已经是相对顶尖了,恶性肿瘤这样的病不管到哪个国家都是很棘手的难题。

张美丽恍恍惚惚地听着两位医生的分析和叮嘱,像做梦一般,直到捕捉到“孔铭”这个字眼才猛然回魂,心口震了一下。

“你先生早上就关照过医院里了,特地给令尊提前诊断。等下派人把病人安排到特等病房去,那里条件是最好的。治疗方案医院会开组再作研究。现在最重要的是病人的配合,情绪要稳定,如果无法和你父亲坦白我们会提供心理医生进行协助。”

一般人是无法得到这么体贴周到的服务吧,什么都保证是最好的,还有医护人员主动办好一切手续。她张美丽跑前跑后才把父亲住院弄妥,那个男人一个电话就办到了。

张美丽知道自己现在的风光,只是因为有孔铭在。不管是他就在她身旁,还是她独自一个人,都处在他的保护范围之内。

就连在常去的酒吧里喝酒聊天,酒保都会按“规定”的量给她:酒精浓度高的半杯,浓度低的两杯,果汁冰水类是五杯——因为太凉。

从开始的恼怒到现在的习以为常,拒绝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起不了任何作用,一转脸他依然如故。更何况,太方便了,她已经被宠到一遇到困难就会想:有孔铭在就好了。

可万一哪天孔铭不在了,她该怎么办呢?

下午张美丽保持着一副麻木的表情咽完了白澜锦用医院的微波炉重新热过的便当,吃完了才给出评价:“很好吃,谢谢。”

这个工作永远忙不完的男人在儿子上初中那年突然开窍,买了公司的股份挂个空头职位,开起了学生时期梦想的西餐厅。地段好装修好厨师好宣传到位,再加上他人脉广,前期投入了大量资金之后就坐着等收钱,一年后又开了两家分店。白澜锦饭店老板当着,业余做做投资,有大量的时间陪儿子,女朋友换不停,比以前悠闲不知多少。

白澜锦看张美丽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就逗她讲话,逗了一会儿之后看她实在提不起精神便也闭了嘴,静静陪着坐到傍晚。

早春的太阳落山早,张美丽见天色渐渐暗下来,就打发身边的男人回家陪儿子,不要耽误庆祝生日。没想到他突然跟自己要莫莫的生日礼物,直接塞钱给他还被说成俗人一个。明知她现在拿不出来还胡搅蛮缠,张美丽被弄得哭笑不得。

白澜锦见她低头为难地笑,松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走向电梯。

张美丽站在原地目送他,碰巧白澜锦刚走到电梯门口,门就开了。他明显愣了一下,冲里面点了点头才走进去。

挂在脸上的笑看见来人后慢慢收回去,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向自己走来。

这个男人总是那么风姿卓绝,那么引人注目。金黄色的余晖打在他侧脸上,仿佛被刺痛一般,她把视线投向窗外,然后艰涩地闭上眼。

晚上想起应该给段蓉阳打个电话,接通后那边声音嘈杂,段美女边大声嚷嚷着“你等等你等等”边换了个安静的地方。

为她帮忙送夏雪情回家的事道了谢,张美丽又把父亲的病情跟她说了。段蓉阳安慰了她一阵,突然压低声音严肃地说:“对了,送你那个阿姨回家的时候,我好像不小心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张美丽不经意地敷衍道。

“那个女的是你爸的老婆没错吧?我在车上跟她聊了聊……”段蓉阳犹豫了一下,歪了歪头,“怎么她又是孔铭的亲妈呢?”

等了半晌没等到张美丽的回话,她又提出最大的疑惑:“你和后妈的儿子结婚,你妈怎么说?”

段蓉阳只知道张美丽父母离异,父亲和第三者再婚,母亲一个人过得很好,没想到里面还有这层关系。自己的男人被别的女人抢走不说,亲女儿还嫁给那个女人的儿子,站在张美丽母亲的立场上想想就寒心,她百思不得其解。

“我妈……她没什么意见,”没给好友发问的时间,张美丽迅速切断通话。

这之后张美丽就固定在家和医院之间奔走了,在家的时候总闲的没事干,无聊起来就研究新菜。

张美丽无奈地看着锅里的蛋羹,之前在国外的一家特色餐厅里吃到,淡淡的奶油香中又带点咸咸的味道,很特别,一直念念不忘。现在想自己尝试着做,却比想象得困难得多,第二次了还是觉得味道很奇怪,只尝一口就嫌弃地皱了眉,端起锅准备倒掉。

要是孔铭做的话说不定会比较差不多,她的脑袋里闪过这样的念头。

正这么想着就听到玄关处的开门声,张美丽坏心眼又冒出来了,放下锅趴在厨房门框上冲孔铭招手。

舀了一大勺失败的蛋羹送进男人的嘴里,“怎么样?”

对方的手臂将她的腰圈住,拉近点,完全咽下去后才斟酌了一下:“下次让我做试试看。”

就像她少年时初次掌勺反被无声地轻视了一样,他从来都不会说好听话哄她,难吃就是难吃。不过无论是好是坏,他都无条件地全盘收下。

这个女人的优点也好,缺点也罢,全部都是他的,谁也不能带走。

带着戏弄的意味给他灌下大半锅味道奇怪的食物,送到嘴边他就咽下,手却要一直抱着她,眼睛盯着她,或许张美丽喂他毒药他也会照吞不误。

她早就知道了,这个人,又听话,又傻傻的,为什么总是这么傻呢?

细心地用纸巾把他的嘴擦干净,她说:“我刚买了鱼头和豆腐,那个东西……我不会弄的。”

“我来吧,”他习以为常地笑了笑,低头亲了下她的脸,便放开她去收拾鱼了。

其实两个人这样一直一直过下去,也不是不能想象的事情,可是每一个人都不能只靠着爱情就生存下去,还有家庭、社会、朋友……很多很多相关联的因素。张美丽无法忽略它们,她做不了长相厮守的美梦。

这段婚姻生活,不会太长,随着父亲的身体在最先进的治疗手段下还是无法遏制地逐渐虚弱,她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有一天张美丽坐在病床边一边削水果一边跟父亲聊天,张成新要过她的手拉在手心里,说:“美丽啊,看爸爸现在这个样子,我想也是没剩多少日子了。”

“你别想太多,”她反握了父亲的手一下,心头坠坠的。

孔铭下班后直接去了医院,虽然张美丽不喜欢他到那里去,要么就对于他突然出现在医院里的行为显示出一种莫名的惊慌,但是他还是想早点接到她,在外面吃饭也好,一起去买菜回家做也好,然后可以牵着手慢慢走过公寓底下的草坪。这在别人眼里或许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动作,在他看来却觉得很幸福很甜蜜。

他刚开着车拐进医院的停车场,迎面开过来一辆熟悉的车型,车里的女人没有注意到他,或者是她注意到了装没看见。他想立刻倒车追上她可停车场的工作人员正使劲地在右前方挥舞旗子,拨她的电话没有人接,再拨就占线了。

段蓉阳倚靠在沙发上,看着暴怒的张美丽。

“你爸要把再婚后的财产分两份,你和他老婆一人一半?”她对钱算得贼精,嗤笑声摇摇头,“你妈和你爸掰的时候分了多少?”

“一个别墅,还有一些存款,他跟我说是我妈没有争取,”说到这个张美丽就来气,人都不想活了还争什么?

“说实话,你自己跟着孔铭也不稀罕那钱。你要不想生事就这么着,要不然对孔铭说不过去。就怕那个女的在后面捣鬼。”

不是就怕,那简直是一定的!张美丽心想。

那女人拆散了她的家庭,她妈妈现在还住在疗养院里,凭什么就这么轻松地拿走一半财产?她就是把这钱捐了,烧了,也不想给夏雪情!

段蓉阳见张美丽不松口,也可以理解,毕竟是个第三者,总是有过节的,但是……“你想想,你妈现在不是过得挺好的嘛。你争那口陈年闲气干嘛呢?跟小三翻脸没什么,别伤了和你老公的和气,跟你爸的财产比,孔铭那边是大头,对吧?你妈都对你们结婚没意见了,这点道理总该懂。”

张美丽心口郁结,反问:“那我要是说,我妈从来没有好过,病了呢?疯了呢?死了呢!?”

“你别吓我,”段蓉阳以为她开玩笑,拍着胸干笑,“这样还跟小三儿的儿子在一起,脑子有问题吗?那当然不行。”

“如果拿一个孔铭跟你现在完整的家庭换,你换吗?”像是忍了很久,张美丽咄咄逼人。

这个问题想都不用想,“我不换。”

没错,孔铭再好,她不换。孔铭再多钱,凭白分一半财产给夏雪情,她才不。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里本来有一段写张美丽养了只狗,我全删掉了,他们后面自己纠结还纠结不过来,我怕写着写着顾不上写狗了,于是就没有养狗这一段了。

第五十一章

徐默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中,别人讲话也不理,自言自语颠三倒四的样子,和她说起父亲的病情都无动于衷的。每次张美丽看到这样的母亲,不会比她死了好受些。

反而是越来越难受,每见一次,难受一次。不是说痛苦会逐渐麻木的么,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无法解脱。心情很复杂,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恨了,仿佛还带着些别的情绪。

这种情绪在看到孔铭之后愈发强烈,她有时候看着他完美精致的脸,看着他匀称结实的身体,会觉得很讨厌;很讨厌他越做越大的事业,很讨厌他数不清的应酬,很讨厌他周围络绎不绝的莺莺燕燕。

如果孔铭能普通一点,丑一点,穷一点,对她坏一点,就好了。

对于父亲财产分配的问题张美丽跟孔铭讲了,他不知在想什么,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说不管怎样都会支持她。

张美丽苦涩地笑笑,说还能怎么样,难道去跟他的母亲争财产,让他为难吗?

他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又愧疚,又心疼。

之后张美丽当着夏雪情和张成新的面同意平分,并且表示自己只希望看到父亲身体能好起来,其他都不重要。

张美丽对父亲的财产一直有留意,但她只是默默记着。家里现金其实不多,为了给父亲治病已经卖掉了一部分股票、基金,和两处房子,这些交易都是由夏雪情经手的,张美丽对具体事宜没有过问。

遗嘱的问题,张美丽对于急着要立下的夏雪情很反感,可能还抱着父亲可以再坚持久一点的希望,说反正大家口头上已经通过了,立遗嘱只是走个形式,等等再说吧。

张成新病后他们父女渐渐亲近起来,感情仿佛一下回到了家里还没有变故之前。生病之后张成新变得越来越依赖亲生女儿,几乎什么都听她的。倒越发显得夏雪情像个外人了。

张美丽第二天就回了老房子,进去过了一会儿就出来了。然后隔一阵子就去一次,看到家里有人就不进去,悄悄调头,如果没人就进去,待上十几分钟。

这天她在医院待到傍晚,意外地开车去了老房子,进了主卧室,找到保险箱打开,张家所有的重要物品、证件、存折等都在里面。

她一张一张地翻着,拿出相机拍下,嘴边挂着轻蔑的笑容。

这种笑容一直保持到夏雪情回家。

张美丽笑着被她粗鲁地拉开,她的相机早已在听到开门的声音时已经收好,她不在乎被恼羞成怒的女人掐痛的手臂。

“你怎么擅自开家里的保险箱!?”

“我开我家的保险箱,怎么了?”她懒洋洋地说。

夏雪情心里发虚:“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就觉得我该得的东西越来越少了,你……”话没说完她被猛地推到墙上,撞得肩膀生疼。

“什么叫你该得的东西?你抢了我儿子还不够,还要和我争家里这份钱!!!”

张美丽的心脏瞬间一痛,大声反驳:“是你儿子自己笨,一定要娶我,当时是他自己天天把结婚挂嘴边上。要不是知道孔铭是你的宝贝,让你尝尝重要的人被抢走的滋味,谁想跟他在一起,还不是他自作多情?”

“我就知道你是这种人!”夏雪情恨得牙痒痒,一巴掌挥上来,“你以为你有多好?我告诉你,就算孔铭一时被你迷惑,他毕竟是个普通男人,你迟早会被抛弃的,你现在少得意!”

她避也不避,脸上生生挨了一掌,火辣辣的,勾起嘴角冷笑,“哼,你除了利用你儿子诈钱,对他有一点了解没有?我告诉你,只有我不要他,没有他不要我!”

“你给我闭嘴!”夏雪情气疯了,只想痛打眼前这个嚣张的女人,长期的不如意让她下手很重,张美丽也不避着,被她按在底下,也像是疯了,脸被打得火辣还笑:“我再告诉你,与其假惺惺地为你的捞钱工具抱不平……先想想怎么解释你转移财产吧!”

两个女人积了多年的仇恨终于爆发,张美丽和她大吵一架,拼命推开失去理智的女人,从房子里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开车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停下。慢慢抚平被弄乱的头发,对着镜子查看自己已经微肿的脸颊,以及身上被掐出来的淤青,看了一会儿,戴上墨镜直接回家。

孔铭回家的时候张美丽已经睡了,他静悄悄地洗了澡,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习惯性地轻抚她的脸,想亲吻她的额头,她的嘴唇,确认她的存在。

张美丽睡眼朦胧地被男人唤醒,眼被突然大开的灯光刺得睁不开,他紧皱的眉头就在她眼前:“你的脸怎么了?”

不管妻子不耐烦地带点赌气和为难的摇头,他不停地耐心地问:“你的脸,怎么回事?”

终于从她口中套出想要的话。

吻去她眼前委屈的泪光,他安慰她道:“我和妈妈谈谈,你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二章

张美丽收集了夏雪情私自转移财产的证据,放了一份在自己律师手上,当然一切都是瞒着孔铭的。

她知道孔铭单独去找了夏雪情几次,他不说,她也不问。

有一天她带着律师直接去了医院,刚进去拉着父亲的手嘘寒问暖一阵,接着给他展示身上没消去的淤青和抓痕,苦笑着说最近为了一点小事和阿姨闹不愉快,顺便把这件“小事”原原本本地讲给张成新听。

“爸爸,阿姨私自拿走的钱,我们不追究,”她声调温柔,通情达理的样子,“她这种做法分明是不尊重你,把你的话当耳边风,要不是我无意中发现……这样下去到最后家里要被搬空的。万一你不在了,我一个人该怎么办?别的我不在乎,我小时候住的那房子也给她卖掉怎么办,我的回忆全在那里,我们一家人的回忆都在那里……”说到这里,她拽着父亲的手,有些哽咽。

过了一会儿,她平稳了一下情绪,循循善诱地说:“之前我说遗嘱口头上通过就行了,没想到阿姨私下里做这种事。我看这样不是办法,请这方面的律师拟定了一份新的遗嘱,我觉得很合适,你看一下。”

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和一支笔,抓过张成新的手把笔塞进他手里:“爸爸,你在这里签个字就行了。”

夏雪情冲进来的时候张美丽已经把笔收进包里,她皱着眉头厉声问:“你们在干什么?”大步走过来,目标直指张美丽手里的文件。

张美丽站起来避开她的手,一副被吓坏的样子:“我只是来找爸爸确认一下遗嘱,我会把复印件寄到家里去的。这里是病房,爸爸身体不好,你不要在这里发疯。”

“给我看看!”夏雪情还要抢她手里的东西,张美丽甩开她的手,矮下身给张成新掖了掖被角,和夏雪情拉扯着出去了。

和律师告了别,猛地转身对着身后追着她的女人,张美丽刚才在病房里的柔弱可怜全然不见,冷冷地露出微笑:“阿姨,里面那个人已经把所有财产留给我了,遗嘱一式三份。你应该感谢我没有追究你私自拿走的那部分和对我的人身伤害。”

夏雪情咬牙,恨恨地说:“你以为你这样就高枕无忧了?你别忘了,我还是孔铭的妈。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安生!”

张美丽装没听到,叫来看护照顾父亲休息,安排好了就要走人。

“你知道孔铭答应给我多少吗?”夏雪情说,“谁稀罕你爸爸那点钱?”

她的背僵了僵,大步离开。

难怪夏雪情的态度比她想象的缓和许多,原来是孔铭在安抚他妈。

张美丽本以为这是属于自己的胜利。

当天晚上,孔铭在书房忙工作,她走到他旁边,旁观一会才开口:“我今天见到你妈,她说你答应给她钱。”

男人还在准备资料,没搭话。

她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你多有能耐……”

他薄唇抿起,电脑屏幕他的眼镜片上反射出荧光。

“你在乎的又不是钱。”

正要离开的张美丽在原地僵住,一眨不眨地瞪着他。

孔铭停下手边的事情,摘下眼镜,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眉心,略显疲惫地说:“美丽,她是我妈。”

他伸手拉过她,环抱住她的腰,头靠着她的小腹,低低地说:“你别生气……”

她要推他,推不开,定定地望着他的发顶,轻声说:“她是你妈,我早就知道啊……”

这件事,他们相遇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

为什么还要在一起呢?

为什么还能在一起这么久呢?

为什么两个人在一起就感到越来越快乐呢?

张美丽没有答案,也不想知道答案。

不久之后,她最好的朋友余小圆要结婚了。

一大早,张美丽起早出去做头发,孔铭到点去接她,她身着白色套装,胸前别一朵香槟色山茶花,淡金色手挽包,化着精致的淡妆,长发松松挽在脑后。

由于挚友大婚,她心情很好,雀跃地坐进车里,两人说笑着驶向婚礼现场。

陈家独子的婚礼,自然是无比豪华,包下整个五星级酒店,三面环水的露天婚礼主场,当天空运到最新鲜的玫瑰花球系着粉紫色缎带一直排向神圣宣誓的地方。

数不清的名车停满酒店停车场,训练有素的服务生把他们迎进门,趁着孔铭和那些富豪名媛打招呼的功夫,张美丽独自寻到余小圆所在的房间。

娇小的新娘僵硬地坐着任由人们摆弄,瞄到镜子里身后巨大的门被推开,“呼”地站起来,喊道:“美丽,你可来了!”

“我紧张死了,上学时候公布考试成绩都没这么紧张!我还以为扯个证一家子凑一起吃个饭就完了,哪知道搞这么夸张!”余小圆鼓着腮帮子跺着脚向张美丽抱怨,她抓住好友的衣服问道,“你有经验嘛,你教教我,你那时候紧不紧张?万一现场出丑怎么办?晚上有没有闹洞房?”

张美丽好不容易扯出一个笑脸,帮她理了理婚纱,说:“轻松点,这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你可以的。”

“对对对,”余小圆瞪大圆眼连连点头,诚惶诚恐,“这种事,第一次难免会害怕,俗话说头回生二回熟……”

说得周围的人一头黑线,正巧让进门来的陈初航听见,咬牙几步上前,揪住余小圆的脸蹂躏:“小肉脸,说什么呢?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余小圆不甘压迫勇敢反扑,像只小猫一样挂在陈初航身上两人对掐,掐着掐着被一把按住吻下去,围观群众纷纷表示非礼勿视逃离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