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的确是穆嫣最钟爱的牌子,姜侨安边剥锡纸边笑:“所以她才总瘦不下来。”

空调吹出的暖风、轻柔舒缓的音乐以及穆因外套上陌生但令人心安的气味很快让她有了困意,昏昏欲睡前却听到他问:“你哪里不舒服,我们要不要先去医院?”

“不用,老毛病了。”

“肚子疼可大可小,还是去检查一下比较好。”

“不是生病,过几天就自然会好。”

穆因从十七岁起一直呆在部队,直到最近才转业,他丝毫没有纨绔子弟的做派,接触过的女生除了堂妹穆嫣便只有周婉怡,因此待明白过来姜侨安的意思,顿时窘迫不已,只好轻咳一声作为掩饰。

如若没有亲眼见到穆因脸红,她绝不会相信这世上还有单纯至此的男人,既忍不住想笑又怕害他更窘,唯有将脸转到一边,车窗上映出的那抹微笑让姜侨安一阵恍惚,连她自己亦记不清到底有多久没有这样发自内心的嘴角上扬。

回到家里姜侨安连澡也没力气洗便直接回了卧室,虽然吃了药,小腹仍然有些不适,只得蜷起身子用被子裹住自己。躺到床上反而没了睡意,正要起身工作就听到穆因轻轻地敲门。

室友是个男人自然不能将睡衣穿出卧室,暖气开得足,她只随手捡了件宽松的开司米薄衫套上,又换了条舒适的棉质裤子就走了出去。

“我替你接了半桶热水,你把脚泡进去看会不会好的快一点。我过去呆的那个部队一年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演习,外面的条件要差一些,战友们肚子疼的时候就是用热水泡一泡,一般都会很快好,嗯……虽然原因不一样,应该也有点用。”

姜侨安知道他是好意,自然不会推辞,水温有些高,她等了一刻才敢把脚完全放进去,热水刚没过腿腹,暖流便由下至上席卷了全身,寒冷后的温暖让她再次鼻子发酸,当着穆因她不愿意丢脸,便垂下了头,过了半晌才说:“真的挺有用,谢谢你。”

“我们住得近,互相帮忙是应该的,而且当年的事我还没谢你”穆因假装没有看到她微红的眼眶,犹疑了一刻才说“你该多笑笑的,不然会给人难相处的错觉。”

姜侨安忽而抬头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给他:“冲谁都这样的笑人家一定以为我是白痴。”

穆因也笑:“不就是之前的男朋友有了新欢吗,多大点事儿,周婉怡要结婚我还不是和以前一样。”

她的情绪又低落了下来:“我和时墨驰不一样,当年是我非要和他分手,现在又看不得……是不是很好笑。”

“……你为什么非要分手?”

姜侨安沉默良久,最后才低声说:“那时候年幼无知,不懂得还有‘覆水难收’这个词。”

她随意束着马尾,露出一段优美的颈子,格外洁白纤长,穆因不经意间瞥见她脖子上戴着的金色细链,只有一枚小巧精致的镂花锁片坠在上面,隐在锁骨的暗影下,让他的呼吸莫名地一滞。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上一章的留言不多,长安今天还是更了,素不素很乖,继续打滚要花,穆因有点动心了,嗷嗷,大家发现没,他现在不说婉怡而是周婉怡了。。。

下一章有姜侨安和时墨驰的冲突,大家都来押注,猜猜素时墨驰气死姜侨安,还是姜侨安气死时墨驰。。。

云端的深海

姜侨安醒来的时候不过六点,正值冬日,天色早已完全暗了下来,外头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窗上雾气朦胧,连成一片。她将沙发调回原来角度,取下不知道何时盖在身上的薄毯——原本在看老电影找灵感,却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客厅没有开灯,电视机也已经关上,唯有书房门上的半透明玻璃漏过一丝暖光。

许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穆因推开门走了出来:“饿不饿,一起去外面吃饭?”

“下雨了,室外温度肯定更低,还是随便在家里吃点吧。”

“你不是不舒服吗,做饭我不是很会,你怕冷的话那我出去买回来。”

“只是小毛病,又不是真的生病,哪有那么脆弱,我高考的时候正巧赶上,疼得冒冷汗,也提前完成了答卷。听穆嫣说,你喜欢煎排骨?” 姜侨安走进厨房,卷起袖子打开了冰箱,她从来都明白没有人天生应当对自己好,因此别人帮了她一分,她一定要还两分回去才能觉得安心。

习惯了娇气爱哭的妹妹和时常抱怨自己不够细心浪漫的周婉怡,穆因有些意外:“我帮你一起准备。”

无论是蔬菜还是水果,他只会捡个大和颜色鲜艳的买,黄瓜没有水分、青菜又老又干、柚子品种不对、黑提不够新鲜,查看过他买的东西,姜侨安只好婉转地说:“嗯……其实买菜做饭洗碗还有扫除都很简单,我比较习惯一个人来,你如果不帮忙,我或许可以节省更多的时间。”

穆因本来就头疼这些,虽然不好意思把家务全部丢给室友,却乐得脱离苦海:“你刚刚是要找带有宫廷贵族气息的欧美老电影吧,我这就替你找几部下到移动硬盘里。”

不过半个多钟头,姜侨安就端了三菜一汤出来,主食是用素油煎的鸡蛋南瓜丝饼和穆因买的速冻虾仁春卷。

穆因不爱素菜,自然先吃专为他做的煎排骨,发现味道一般,才尝了口西芹腰果、夹了片胭脂醉藕,一入口便由衷地赞美:“要是我们家的厨子做的素菜和你做的一个味,我奶奶也不用天天唠叨我挑食了。”

姜侨安笑笑,见穆因不再动排骨,便问:“煎排骨很难吃?我以前专门去学过烹饪,不过学的都是素菜和汤点,除了清蒸鱼,别的肉类都不太擅长。”

“原来还有人对做菜感兴趣。”

其实她并不热爱厨房,如若不是穆嫣或穆因在,一定随便煮碗紫薯甜粥或者啃根玉米就算晚饭,当初会下苦工学做菜全是为了追时墨驰。

时墨驰是男人中少有的素食主义者,喜欢口味清淡单一的食物,除了蔬菜水果,几乎完全不碰红肉,只偶尔吃生鱼片和清蒸鱼。素菜和清蒸鱼想要做好才真正考验人的厨艺,为了讨他喜欢,最不喜油烟的她还报了一个培训班,只是时墨驰太过挑食,她练习得很辛苦才做出的菜,他仍是嫌东嫌西,不但笑话她是属猪的什么都吃得下去还一直抱怨他奶奶做的才算好吃。

想起往事,她忽而没了胃口,匆匆喝完碗里的汤,去厨房将那串已经不能再放的黑提剥皮去籽、与黄砂糖坚果仁一起拌入酸奶当作饭后甜点。

*********

因为不想让这件事困扰自己更久,这些天姜侨安几乎不眠不休地查资料看电影,终于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就完成了第一稿,她本不想去时墨驰的公寓,可给他的办公室打了几次电话约时间都被告知时总不在公司——名片的背后并没有他的私人电话,只手写了公寓的地址。

周六晚上,姜侨安接到了时墨驰秘书的电话,让她第二天上午带着设计图去时墨驰的公寓,犹豫了一晚后,周末的一早她到底敲响了他家的门。

时墨驰应该刚刚才起——头发尚自湿着,睡裤也没换下。

“姜小姐找我有事儿?”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姜侨安这才明白他为什么没去公司,他从小被母亲照顾的太好,又挑食到没有合口的宁愿饿着,大学时代独自住的时候一到换季就感冒,直到后来遇上她。

“图纸出来了,我拿给你过目”瞥到茶几上的酒瓶,她仍是没忍住“感冒了怎么还喝酒?”

“负责生活用品采购的助理请假了,家里没有饮用水”答完他才想起讽刺“姜小姐的服务态度真是好,这么关心顾客。”

姜侨安知道如今时墨驰的生活琐事早已和自己无关,他的女朋友自然会来照料,便抑制住了心中那个可笑的念头,直接打开了笔记本,把设计拿给他过目。

时墨驰只看了一眼:“太简单了,不够贵重,拿不出手。”

“单看这顶皇冠或许有些简单,可饰品是为了把佩戴的人衬托的更美,简洁又符合对方的气质最重要,就好比周围的光线调的暗一些钻石才会显得更璀璨。如果太过华丽繁复,反而会喧宾夺主,把旁人的目光从佩戴者身上引开。当然,如果只是用来收藏、并不拿来佩戴的陈列品又另当别论。”

“想办法平衡一下,我要送的那个人很重要”扑捉到姜侨安脸上的那抹还未来得及掩住的情绪,时墨驰似笑非笑地问“怎么,我重视别的女人你有意见?”

“哪里,只是遗憾没能让时先生满意,我会尽快改图,打扰了。”

姜侨安正要起身告辞,脚间突然多了团毛球,她一眼便认出是当年自己和时墨驰一起养的那只兔子,自然十分意外。

这只兔子本来是李易江送给穆嫣的,穆嫣的三分钟热度一过,又见姜侨安夸它可爱便干脆转送给了她。它不但爱黏人爱吃醋还最擅长从笼子里越狱钻出来,总是在她和时墨驰工作时跑过来对着占据了他们所有注意力的资料一通乱踩,时墨驰的脾气差,不止一次嚷嚷着要揍它,如果不是她拦着,他一定早就将它丢出去。

没想到兔子的寿命这样短,隔了四年她仍旧还能在时墨驰的家里见到它。

她摸了摸兔子的耳朵,俯身抱它:“如果你嫌照顾它麻烦,我可以拿回去养。”

时墨驰正要说话,姜侨安的手机突然进了短信,是前一天到相邻城市出差的穆因——【我九点半到家,你起床了没,我知道有一个地方的早餐不错,还没吃就一起去吧】。

“拿回你和别人的地方养?”他的个子高,微微侧头便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的内容,没等姜侨安回答,就一脸不耐烦地拎起兔子丢回了笼子。

待他坐回沙发,嘴角已然浮起了冷笑:“我妈给你的三百万用光了,所以又找上了穆家的那小子?”

“你怎么会知道……”姜侨安一脸的惊异,许久都没能回过神。

“穆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所有的股份都在老大穆城手里,所谓的穆家三少虽然比没地位的穆唯强,也不过就是多了几处房产,其实并没有什么钱,你和他说分手然后搬出来,我立刻给你两百万。”

听到最后一句羞辱,她终于镇静了下来,努力佯装若无其事:“我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你是个这样幼稚的人。”

姜侨安合上笔记本起身欲走,时墨驰却抓住了她的胳膊,用力将她拽回了沙发:“嫌少呀,那么两百五十万?”

“疯了吧,你放手!”姜侨安努力地想要挣开他,无奈他却越箍越紧。

姜侨安越是挣扎他便越觉得恨意勃发,干脆握住她的下巴,将她逼到自己的眼前:“两百五十万也不肯分手?你们才认识了多久,别告诉我你也有真心可动。我是不可能出到三百万的,因为不认为那小子比我还值钱。”

大门突然传来一声响动,见到沙发上的两个人无比暧昧的姿势,杨景涵诧异到语无伦次:“我我……你最近都不理我,所以给雍戈和欧阳炀打了电话,知道你头疼这几天一直在家,所以所以就跟你的助理要了钥匙来送药和吃的……”

姜侨安尴尬不已,时墨驰倒是一脸的心安理得:“谢谢了,东西放桌上吧。”

待杨景涵看清另一个人是姜设计师,伤心顿时化为了怒意,冲过来对着时墨驰发火:“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我送礼物给你,你却看上了我找来做礼物的人!怪不得姑姑提醒我你最近不太对,可能是交了女朋友,让我留心,我本来还不相信,这也太讽刺了,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我想要和她结婚的关系。”时墨驰伸出手揽住姜侨安,目光温柔似水。

姜侨安先是诧异,片刻之后又了然,并没有反驳。

“你还真有本事,给我等着!”她瞪了姜侨安一眼,摔门而出。

杨景涵一走,时墨驰就恢复了之前的表情,放开了揽住姜侨安的手。

“她向你的助理拿钥匙,所以你早就知道她会过来,让秘书叫我上来是想让我陪你演这出戏。你妈妈希望你和她在一起,你不知道怎么拒绝,不想她再纠缠又怕她找你女朋友的麻烦,所以借我做挡箭牌”见时墨驰不再说话,只一脸平静地望着她,顿了几秒后,姜侨安笑了笑“没再遇到你前,我真的不知道短短四年的时间会把一个人变成这样,我不生气也不指责你,谁让我当年欠了你。”

“我不知道她会来,让我变成这样的,不是所谓的时间,而是你。”他终于说出口,她却已经离开。

*********

一走出时墨驰的公寓,姜侨安便拿出了手机,尽管竭力控制,手指依然止不住地颤抖,可是同一个号码拨了十几次,得到的仍是那句“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最后素两败俱伤,两个人一起气死。。。。。。

云端的深海

确定了时墨驰的用意,她干脆将这一单暂时放到一边,专心做别的事。

风雨交错的坏天气总是更加容易令人困倦,接连喝了三杯咖啡姜侨安才总算撑到下班,正要去换衣服,经理室又打了通电话过来。

听到上司点名要自己同去应酬,姜侨安十分意外,以往这类饭局公司一直指派固定的几位年轻活泼善交际的女同事去暖场,她的酒量一般话又少,并不适合。

还没想出借口拒绝,穆因就发了条短信过来——【呆会儿的饭局我也会去,正好一起回家,省得你做饭】。

待明白过来这反常的安排是因为穆因,姜侨安只觉得自己片刻之前的猜疑实在可笑,便稍稍补了妆,坐上公司的车,与同事一道去了酒店。

因为用作抵押的珠宝的真实价值难以准确评估,银行贷款给珠宝公司时往往非常谨慎。珠宝公司又时常需要大笔资金周转,为了同穆因所在的银行打好关系,他们公司平素自然下足了功夫,与其往来颇多。

姜侨安一行特意早到了半个钟头以显示尊重,等待的间隙听到经理与一个她没见过的中年男人闲谈,姜侨安才知道雍时集团即将收购自己所在的这间公司。

“雍时?为什么。”因为太过诧异,她不顾失礼,破例插了句嘴。

经理心情正好,难得耐心地转头为她解释:“咱们的现任老总对这一行完全没兴趣,一直想转做酒店,前年刚从父亲那儿接手时就露出过这个想法,因为前任老总不同意加上一直没有寻到有实力收购又有兴趣的买家才搁置了下来。如今时总出了不错的价钱,他当然不会再犹豫。”

“我们时总最孝顺,听说他买下你们的公司是为了冠上他母亲的名字做为她五十岁生日的贺礼,以时夫人在你们珠宝设计界的地位,完全当得起。”原来这一位是时墨驰派来的代表。

同来的年轻女同事不失时机地应和:“哈哈,那就是说咱们公司要改名为瑞琪珠宝了?如果一早就知道杨设计师会成为咱们的幕后大boss,她没辞职时我一定天天在她面前装勤奋。”

……

穆因他们进来的时候,姜侨安仍在走神,直到被身侧的女同事重重拍了一下,她才反应过来要同其他人一道起身迎接。

聊了不到五分钟,经理就发现穆因并没有什么架子,便放下心来一边和他开玩笑联络感情,一边用眼神暗示姜侨安她们上前敬酒。

女同事立刻会意,走到穆因跟前由他开始围着桌子敬了一圈,气氛很快热了起来。

姜侨安同样躲不了,她刚倒了酒还没往穆因那儿走,就听到他说:“用茶代吧。”

同来的女同事当然不依,笑着打趣:“您不能因为我们姜设计师长得漂亮就这样差别对待吧?我可刚刚喝过一整圈。”

穆因也笑,伸手接过姜侨安手中的酒杯,将两杯一饮而尽:“不代就不代,这圈我替她喝,多大点事儿。”

众人一同起哄,问他是不是想追姜侨安,穆因并不正面回答,只说:“我开车过来的,她要是不喝,回去时你们可以免掉帮我找代驾的麻烦。”

见几道目光同时扫来,姜侨安只好解释:“我们住的嗯……很近。”

“怎么不早说你们认识!”经理的语气带着三分责怪,眼神却比以往亲热了不止七分。

穆因今晚这一举动的用意姜侨安至此才终于恍然悟出——她曾随口向他抱怨经理不近人情,对下面的人时常苛责刁难。相处的这段时间穆因对自己的种种照顾姜侨安自然感激,她不惯和朋友在言语上客套,便斟满了一杯,遥遥地敬他。

酒场上哪里找得到不喝的借口,开了第一杯,旁人主动来敬时她也唯有照单全收,女同事早就替她也备了杯温水放在面前,待敬的人一走便可以佯装喝水将酒吐掉,因此这顿饭吃了快两个钟头姜侨安也不过是微醺,直到与穆因一同来的信贷部主任非要同她喝。

他已经醉了七八分,拉着姜侨安讲穆因如何被他们银行的一个小姑娘追到没处躲的笑话,姜侨安含着酒不好回答,只得全数咽下,咽得太急难免引起一阵强烈的目眩。

坐下后她随手拿起面前的水杯想以水解酒,喝掉半杯晕眩却不轻反重,这才想起水杯里掺入了大半的酒,穆因见状便说要走,众人自然顺势散席。

姜侨安正不适,一时没能立即起身,恍惚间听到门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嗬,这么热闹。”

见到时墨驰,经理和雍时派来的那个中年男人立刻起身让座,他摆了摆手,转而对穆因说:“我在隔壁吃饭,听说穆兄也在,才特地过来打个招呼。”

贷款的事情并不用时墨驰亲自出面同银行谈,他们之前虽然打过照面却也完全没有交集,穆因实在莫名其妙,下意识地看了眼姜侨安。

顺着穆因的目光,时墨驰这才看清伏在桌上的那一位是姜侨安,脸色变了几变后,他到底走过去问候:“姜小姐不舒服?”

姜侨安仰起脸看了他半晌,依稀以为是在梦里,便放心地将头靠了过去:“嗯,头很晕,墨驰,我们回去。”

在场的所有人中,最诧异不过的就是时墨驰,僵了一刻之后,他单手扶起她,放低了声音:“好,回去。”

穆因先是一怔,复又立即追了过去:“时兄那边不是还没散席?我和她住在一起,不必麻烦你。”

时墨驰停住脚步,回头问他:“住在一起?呵呵,这算什么关系?”

酒店的大堂温度比包间略低,姜侨安觉得冷,便往时墨驰的怀里缩了缩,穆因不明白自己为何感到气闷,脸上的笑容也淡了淡:“我和她住在一起,时兄既然肯送她,一定不会介意顺道把我也送回去。”

时墨驰恍若未闻,脱下外套裹着怀中的人直接往外走,司机未料到他会提前离开,只得临时奔去停车场拿车。等候的间隙,姜侨安的醉意被冷风卷来的冷雨洗去了几分,看见那辆缓缓驶过来的并不属于自己记忆中的时墨驰的银色加长车,她渐渐开始迷茫,待发现只有一步之遥的穆因,终于惊醒。

“上次是认错了车,别告诉我这次你连男朋友都认错。”感觉到怀中人清醒后的不安分,时墨驰说得咬牙切齿。

穆因终于赶上,他不清楚时墨驰的“认错”是指什么,听到“男朋友”这三个字,便毫不犹豫地拉过姜侨安:“即使我只是她的室友,但既然人是我叫出来的,我就得负责到底,你说是不是,她‘以前的’男朋友?”

出乎穆因的意料,时墨驰主动放开了扶着姜侨安的手,他甚至并未动怒,只反问:“你说你只是她的室友?”

作者有话要说:要素穆因知道他们俩的事儿,肯定会配合姜冒充她的男朋友的,不过姜侨安什么都木有和他说过。。。

继前天之后,昨天又跑了一下午装饰城,晚上才开始写,这么点写到了三点,睡过头了所以发晚了,乃们不许嫌少TAT,明天也更,下一章会多的。。。

云端的深海

虽然不想承认,穆因却也无法否认,见时墨驰并没有继续纠缠的意思,便冲他客套地一笑,接过姜侨安的包,拉上她转身就走。

到底喝过许多酒,即使一丝醉意都无,穆因也不敢自己驾车,只好带着姜侨安去酒店的另一侧等代驾将车开过来。渐渐醒过来的她仍是走不太稳,下台阶的时候脚下忽然踩空,幸而穆因身手敏捷,侧身揽住了她的腰,离得太近两人都微微有些尴尬,穆因没有再放开手,却变了个姿势,礼节性地扶住姜侨安的后背——这一幕全数落到了时墨驰的眼里,虽然让他不快,却也终于确认,这两个人的确不过是室友,便没有再追上去。

来日方长,他想。

直到坐进车里,姜侨安才发现自己还披着件男士外套,她的头正昏,根本记不起它原本来自时墨驰,低声向坐在副驾驶的穆因道了句“谢谢”后就想脱下来还给他,只是后座的空间太小,两手又不听使唤,折腾了好一会儿也没能脱下来,便暂时作罢,将头靠在椅背上小憩。

穆因一路都在沉默地望着窗外,到了地下车库,下车付过小费给代驾又替姜侨安拉开了门,她已经侧躺在后座上睡熟了,他低声唤了几句,姜侨安全无反应,犹豫了片刻,穆因到底钻入车中,小心翼翼地将她横抱了出来。

她抱起来很轻,简直瘦到令他不忍用力,束在脑后的马尾一下下地扫着他的脖子,电梯里实在太静,除了机器的轰鸣声便只余下他的心跳以及她轻不可闻的呼吸,说不出的滋味。

穆因一直将姜侨安抱到了她的卧室,同居一室以来这个套间他还是第一次进,将裹在她身上的那件外套随手丢下床,拉过驼绒毯替她盖上,把玄关的拖鞋摆到床下,调好了壁灯的明暗后他便迅速地掩上门退了出去,再也不敢多看一眼——他向来自诩坐怀不乱的君子,却有太多太多次忍不住地差点儿吻下去。

*********

醒来的时候姜侨安只觉得头痛,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钟上的时间,还未到凌晨。

她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回来的,摇摇晃晃地下了床,从衣帽间取了浴袍后便去了有浴缸的客卫。

泡过半个钟头的热水,她终于彻底清醒,忆起有关时墨驰的零星片段,还以为是醉酒后的幻觉,直至回房时踩中地毯上的那件男士外套。

这件完全陌生的深咖色大衣上满是时墨驰的气息,虽然掺入了些许原本没有的烟草味。外侧的口袋里装着一盒尚未开启的烟,一枚打火机,一罐蓝莓味的薄荷糖以及一只她不认识的新钱夹,四年的时光实在太漫长,长到他随身的物品中早已没有一件是所她熟识的。

而很多很多年前,时墨驰身上的一切,小到哪怕一包纸巾,皆是由她亲手备下。

唯一不变的只有钱夹里的那张旧照片,二十一岁的她正是因为在凑巧捡到的钱夹里看到了这张时墨驰与他父母的合照,才开始倒追这位此前连面都不曾见过的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