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只是暂时的。再说,你人离开了,你还在我心里,在我身边…到战场施展你的抱负去吧…”你该驰骋在战场上,而不是约束在这里,这个小小的慕容山庄。

凌的眼底有些迟疑。

“还是你不愿见到你的父亲,司徒将军?”凌还未原谅他的生父害死母亲和弟弟吧。

凌垂下头。

捧起他的脸,我直视他的双眼。“那你更要在战场上展示你的能力,让他刮目相看。即使没有他,你也活得很好。失去你,是他的损失和遗憾。得到你,是我慕容月的骄傲!”

言罢,凌起身紧紧地拥着我。回抱着他,心底淡淡叹息:这会是最后的拥抱么…

第二日,凌收拾好,众人在城门为他送行。周围聚满了许多新参军的小伙子,老老少少前来送行。不少老人家眼泪纵横,一脸悲凄;妻儿哭哭啼啼,依依不舍;还有相对无言,相视不语。城门气氛悲凉,不像是送行,倒像是来送葬的。让我心情也沉重起来。

凌只是一路牵着我,沉默,我乖乖地任他牵着机械地向前走。

即将出发,哭泣声此起彼伏,啜泣声也不绝于耳。新兵恋恋不舍地离开家人,步向集合地点。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要离开。我一把扯住他,垫起脚尖,在他额头印下一吻。

“胜利女神将与你同在。凌,你要活着回来,不然,不然…”说到最后,声音带着哽咽。

凌俯身,柔软蜻蜓点水般在我唇上滑过。“我答应你,月。”沙哑低沉,双眼微红,一脸坚定地作出承诺。

站在城门,直到凌的身影变成黑点,逐渐消失。才回头,却发现周围一片安静,而后阵阵窃窃私语。无视众人异样的目光,我径直往回走。走到一僻静之处,止住脚步,淡淡开口。

“影。”

青衣人应声而现。

“随凌去吧,保护好他…”我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影一惊,眼神踌躇。

“去吧,影。这是命令!”想起那个预知梦,火光中幽幽的冷香,不由加重了语气。这场战争至少需要几年,即使命运改变不了,我也要尝试更改它!

“…是。寒将接替属下担任护卫。影告辞。”转身,缓缓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保重,影…”身影一滞,继续步远。的

“什么!尉迟轩奕与楚凛合作!”执杯的手一颤,水洒了些许。“这是怎么回事,媚娘?”

“月丫头,先别急。”媚娘玉手拎起茶壶,径自为自己倒了杯水,才缓缓开口。“彤国君王将最宠爱的公主雪姬和大批财宝送给尉迟轩奕,要求共同发兵夙国,承诺事后五五分账,姓尉迟的答应了。事情就这样。”

听着媚娘轻描淡写的叙述,我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彤国皇帝不是白痴就是弱智,竟然引狼入室!”心下不禁为远在战场上的凌担忧。不知道这姓尉迟的到底是真的贪图美色和财宝,还是将计就计。怎么看都是后者。

放下杯子,媚娘附和道。“就是,这尉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吃掉夙国,彤国也难逃灭国命运啊。”

来回踱步,我不禁咬牙切齿。“夙国那些老头都干吗去了,不会先笼络筱国,对付彤国么。”我不管夙国灭国,只要凌和他老爹没事就好。

“现在彤国二十万大军快到达边疆,筱国二十万大军已出发。夙国边境只有三十万大军,是从各州紧急调来的,乌合之众不知道能抵挡多久。”轻轻叹息,媚娘望着窗外,甚感无奈。

“我们能做的,只有用全力筹集粮草,解除凌他们的后顾之忧了。”

“…也只能如此了。媚娘这就去准备。”福了福,媚娘匆匆离去。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她比想象中更爱夙国呢。

尉迟轩奕么,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我喃喃念叨着。

及笄

时光匆匆,严冬将至,战事至今已过了大半年。两方实力不相上下,陷入僵局。

凌由于在战场杀敌众多,战功显赫,晋升为校尉,位居六品。每月临近月底,凌都会飞鸽传书到慕容山庄,上面只有一字——“安”。

拢了拢身上的厚实的披风,在步月轩外来回踱步。皑皑白雪,深浅不一的脚印,一路蔓延至脚下。向手心呼了口热气,我搓了搓冻红的手掌。抬首张望,天灰沉沉的,一片苍凉,刺骨的寒风钻进衣缝,不禁打了个寒颤。

一个温暖的手炉递了过来,逸凡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一身单薄的白衣,柔若无骨,细腰盈盈。白了他一眼,大冬天的,穿那么少,懂武就了不起么。

“在等司徒小子的信么?”抬手替我紧了紧披风,他漫不经心地问。

“嗯,又月底了。一月复一月,时日过得真快。”捂着手炉,身子渐渐暖和起来。

“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了,及笄之礼将同日举行。”逸凡慵懒一笑,“慕容月也到了嫁人的年龄了呢。”

我苦笑。嫁人?让只剩下三年命的我去做人妻么。

“逸凡,我不会嫁人的。这只会害了另一个人。”转身背对着他,望着树上透明晶亮的小冰柱,我回答得苦涩。

“为什么?”走到我身前,他疑惑看着我一脸无奈。

“…你很快就知道了…回去吧…”缓缓走向步月轩,转头瞥见逸凡孤单得站在雪中,白衣似与之融为一体,眼眸闪现着复杂的光芒。“…慕容月,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关上门,浅浅地叹了口气。抬起头,一只白鸽静静地站在窗台上,可爱地歪着头,黑溜溜的眼睛看着我。慢慢解开鸽子腿上的纸条,展开。

淡淡地笑了,随手将纸条放在桌面。转身走到笔墨前,拿起毛笔,踌躇了一阵。该报平安?还是该让凌保重,敌人是杀不完的,别太拼命?

盯着雪白的纸,直到执笔的手开始僵硬。最后才提笔写下一字——“月”。

一阵风随着半开的窗卷了进来,纸条打着旋转,飘至一角。急急上前,拾起,拍拍沾上的灰尘,小心地装入一个木盒。盒里已有好几张纸条,整齐一致的“安”字。只有放在最上面的纸条齐整地两字——“念月”。

盖好盒子,仔细地收好。

这是第十张了吧。右手轻轻一抬,鸽子迅速地飞向天空,转眼变成了个小黑点,渐渐消失在视野中。

及笄仪式办得相当隆重,慕容睿也赶了回来,众多官员和商人参加。绝和云儿跟在我身后,体贴地帮我挡了不少酒。盯着众人不时闪着算计、狡黠的眼神,不禁哀叹,麻烦要来了么。

不出所料,第二日,地方各色媒婆几乎挤破了慕容山庄的大门。提亲的人有官员之子,也有商贾及其亲戚,甚至将门之后。

逸凡一脸兴味地看着蓝和云儿疲于应付,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不禁向他自嘲地笑笑。

“如果不是看在慕容山庄富可敌国的财产,你以为,凭着我如此平凡之貌,会这么受欢迎么?”捧起茶杯啜了一口,好苦。相当想念凌做的奶茶啊。

“如果他们看人只懂看表面,如此肤浅之人,不要也罢。”逸凡眼神一凛,语气不屑。

第二日,我向外界透露,慕容家将由慕容云继承,所有财产归云儿所有。不出所料,来提亲的人减少了。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仍有将近三分之二的人留下,离开的基本上是商贾。

“慕容月,你在霂乡大展神威,黑风寨众人一日之间消失,无迹可寻;霂乡新政的绩效有目共睹,你说,提亲的人会少么,呵。”逸凡带着欠扁的笑容,缓缓道来。

我回以一笑,“那么我只能用非常之道来解决了。”

准备了几日,对外宣称亲自面见众多提亲之人。

众人步入大厅,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正中的躺椅上,一个相貌平凡的女子斜靠在一绝色男子,慵懒地浅笑。女子左手边,另一绝色男子跪坐在地上,半边脸枕在女子的大腿。地上的男子虽只露出半边脸,但不难看出,这两位绝色男子相貌近似,是双胞胎。两人均是玉骨冰肌,长发如墨,眉眼如画。

门口的人皆是一愣,对两名男子露出惊艳、垂涎,转而对女子鄙视、不屑、厌恶,甚至嫉妒的神色。

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我嘴角的弧度更甚了。

依然懒懒地靠着身体僵直的木堇,我随意抬了抬手。“各位远道而来,请坐。”轻轻击掌,十个小厮上前奉茶。小厮个个眉清目秀,低首垂眸,恭顺可人。众人再次显出鄙夷的神色。

心底偷着乐了起来。这十个小子,可是媚娘从义学堂里面精心挑选出来的,个个聪明机灵,经过两日特别培训,帮忙演这场戏。现在看来,果然都是人才啊,呵。

兴许瞧见我眼底的笑意,趴在腿上的逸凡不满地瞪着我,无声抱怨:我们干吗要帮你演这出荒唐戏?

我挑了挑眉:谁叫你们长得这么美艳,物尽其用嘛。

身旁的木堇也飘来哀怨地一瞥,我向他使了个眼色:快结束了,忍一忍,拜托了!

殊不知在下面的人看来,我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停向身边的绝色男子抛魅眼。不一会,众人便竞相告辞,匆匆离去。

确定众人已经离开,我抱着肚子大笑起来。

突然瞥见门口硕长的身影,立刻正襟危坐,怯怯地开口。“…爹。”

“见过慕容庄主。”逸凡、木堇两人连忙起身。

慕容睿无奈地看着我,“月儿,你又淘气了。这夙国上下,怕是没人敢来提亲了。”说罢,嘴角一抹苦笑。

我无措地绞着手。“能不能嫁人,月儿并不担心。就怕消息传出去了,爹的脸面受损。”

“…夙国一直以来尊崇一夫多妻,自从八年前,夙国当时的潋滟公主不但在府里养有好几位绝色男子作为男宠,甚至娶了两位男妻。从此,夙国也有一些朝廷重臣之女收养男宠,但至今未有人像公主那般公然迎娶男妻。”听慕容睿这么一说,我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爹…你的意思是说,我这样做没办法打消他们提亲的念头。”那我不是白费功夫了么。

“…一般平常百姓是不能接受,可是高官已是见怪不怪了…”看着我哀怨的神色,慕容睿宠溺地笑笑。“月儿真不想这么早嫁人么,那为父便帮你推脱了吧…”

冲上前,抱着他。“谢谢,爹。”不忘用头在他身上蹭了蹭,学以往的慕容月撒娇一阵。而后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因此忽视了身后的慕容睿已经收起了笑容,注视着我远去的背影,眼底浓浓的悲伤。

“…蓝…”青色的身影不知何时站在一旁,一脸笑意。

“庄主,她这样做必有她的理由。不必担忧。”蓝浅笑着。

“…我明白,可是…”幽幽地望着门外,慕容睿神色悲切。“…时间过得真快,月儿及笄了…快到了吧…”喃喃说着,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离去。

“…庄主…”蓝收起笑脸,望着远去的那抹孤寂的身影,神色复杂。

身赴榕城

过完年,天气愈加寒冷。云儿、蓝忙碌着筹集大批的军需物品,如被褥、食物、靴子、手套和绒帽等,每日忙得晕头转向。

战况持续胶滞着。彤国与筱国互不愿成为对方的下属,只好分而行之,采取车轮战术,由彤国与筱国两军分别交替进攻。夙国司徒将军驻守在边界岚城,只能加固城池,采取轮班制度,对抗两国无休止的骚扰。他将大军分成三批,轮流抵抗彤国、筱国的轮番进攻。但是长期如此,岚城内的官兵日夜被惊扰,时刻紧绷神经,大部分已精神颓废,无精打采,疲于应付。情况对夙国相当不利。

“唉,只守不攻,是下下策呢。”抱着手炉,我趴在步月轩的躺椅上,裹着被褥,听媚娘说着最新的战况。

“是啊,司徒将军一向勇猛。当初以少胜多,力挫彤国大军,现在怎么突然畏首畏尾了?”皱着眉,媚娘不解。

“听说人老了,更偏于守,而不是攻。或许司徒将军也是如此。”翻了个身,淡淡说道。“还是驻守边境多年,未有战事,忘记怎么打仗了。”

“月丫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司徒将军是夙国第一大将,是战胜的唯一希望呢…”

“朝廷现在如此腐败,司徒将军一盏明灯有何用呢。年纪大了,他再也没有年轻时的壮志凌云,精忠报国的气魄,现在眼里该担心的只有四个字。”历来愚忠的将领只有一个结局,尤其是在没落的皇朝,奸臣当道之际。南宋的岳飞的下场不就看到了么。

“哪四个字?”书生笑得儒雅,潇洒自然地走了进来。

“…功高过主…”使劲瞪了他一眼,怎么老偷听别人说话,而且还这么从容地跑进未出阁女子的闺房。

完全无视我,书生径自倒了杯热茶,一口饮尽。“功高过主么,的确…我可是报信来着,失礼之处还请见晾。”顿了顿,“筱国有些奇怪,大军停止了进攻,在岚城百里之外扎营,毫无动静。现在只有彤国独自采取攻势。夙国一直固守,虽未出城迎战,但一直以来抵挡敌军十分勇猛。近几日却消极抵抗,有几次差点失守,不知城内发生何事。月影还未得到消息。”

“连月影都探听不到,看来城内封锁消息了。我们有所察觉,筱国也该注意到了,才停止进攻,原地待命,以静制动么…战争时,城内最容易发生的变故,不外乎是上级军官闹内讧,或者有人叛国投敌;有传染病肆虐,如鼠疫、天花等;兵器粮草不足;粮食供应有限,百姓成群闹事;敌军在城内散布谣言,企图扰乱军心。还有…”媚娘和书生瞪大了双眼,我立刻住了嘴。不会穿帮了吧,一个长年累月窝在闺房的女子怎么会不可能了解这些事情。

迅速收起讶异的神情,媚娘嘴角含笑。“不愧是‘噬月’的主人,果然不是普通人。”

“我们月影之主,能是庸人么。”书生淡淡一笑。

无语,盯着手腕上的“噬月”。真不公平,为什么我懂啥都是这破镯子的功劳!

半月之后,从城内的影那里得到消息:司徒将军病重,危在旦夕!

听到消息,媚娘神色黯然,书生笑得有些苦涩。司徒将军还不到四十,正值壮年,看怕是心病积郁在胸,心身疾病来着。

微微叹了口气。凌好不容易才见到亲生父亲,一同驰骋沙场,没想到…

已是三月,雪渐渐溶化,天气开始暖和起来。窗外原本光秃秃的树上,冒出几颗青翠的芽苗,地上露出丝丝翠绿,春意盎然,充满生机。春天要来了么。

可爱的白鸽子落在窗台上,凌的信如期而至。展开,依然是不变的“安”字。对岚城的事只字未提。他一向便是如此。司徒将军该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最后的这点亲情,凌也要抓不住了么。

想至此,心下涌起淡淡的惆怅。

“月,这是今日刚出炉的云片糕,过来尝尝。”云儿端着一碟云片糕缓缓走来。

“云儿,你太忙的话,就别做糕点了,我几日不吃,也没事的。”各种军资物品的分类以及运输相当繁琐,云儿还要抽时间给我做点心,心里有些不忍他过于操劳。

“军需物品已经分类完毕,明日便可启程送去岚城了。再说,云儿喜欢给月做糕点。”

看着云儿满眼笑意,我有些困惑。

连忙拿起一块,唔,云儿的手艺真好,甜而不腻,满口留香。

“因为月吃云片糕的时候,一副很幸福的样子…”托着下颚,云儿黑眸洋溢着丝丝温柔,看着我完全没有大家闺秀的吃相,淡淡地笑着。时不时抬手轻轻擦去我嘴角的糕屑。

“那么这次军需由谁去送?”幸福地啃着最爱的云片糕,我漫不经心地问道。

“还没决定。前几次都是由蓝送去的,最近开春,各商号生意繁忙,蓝实在抽不出身。”说罢,云儿递给我一杯温水。

“那么…我去吧。”顺道看看凌的情况,反正我在慕容山庄也帮不了什么忙。

“砰!”云儿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不行!月,你忘了上次去黑风寨了么。战场比那还危险几倍,云儿又不能分身同去。这次说什么都绝不同意你去!”

第一次看到云儿如此激动,我怔住了。

“此一时彼一时嘛,去黑风寨不能带护卫,这次我带多些去不就安全了。”讨好地对云儿笑笑,心里纳闷,到底谁是年龄比较大的呀,唉。

“月,我知道你担心凌哥哥。但是军需物资只送至离岚城十里之外的榕城,岚城十里之内为战区,百姓禁入。”

十里就十里,离的近,消息得到的也快。

“既然是十里之外,云儿就更不用担心了。我就在榕城呆两日,打听凌的消息,便回来。”看云儿的神色有所松动,我立马趁火打铁。“我保证最多最多就停留两日,不相信的话,要不我发誓…”

“不用发誓了,月的话,云儿怎会不相信…”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毕竟慕容睿和蓝都相当纵容我,完全放手让我做想做的事。

第二日,大队人马在城门出发了。

临行前,云儿泪汪汪地看着我,一副被遗弃小狗的模样。劝慰了好一阵,一而再,再而三地保证了一番后,才上车离去。

寒自然同去,暗部十大高手本也欲一同前往,被我制止了。这十个高手老是大材小用地留在我身边当护卫,实在浪费。最后寒执意留下五人,不让我多说,便下令出发。真够风雷厉行的,跟影奉我为尊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一路上,相当平静。大大小小商铺、客栈、茶楼依然照常开业,人们结伴同行,各个城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完全没有被边境的战乱所影响。

路程遥远,但军需物品必须在一月之内运至榕城,大队只能马不停蹄地赶路。我不愿被大队落下,只好勉力跟随,在马车里被颠得晕头转向,七荤八素的。不能改变,就只能适应。随行带了不少安眠草,吃一点睡大半天,算是抵挡了晕车。

越往西面前进,感觉乡镇越加萧条。抵达榕城时,发现这个城镇几乎是个空城。街上一个人都没有,边上的酒肆、客栈等破破烂烂,空空如也。路边杂草丛生,墙壁裂开,钻瓦破损。看来因为战乱,这里的百姓迁离数月了吧。

接应军需的是一名年轻的将领,程然。向他打听了一下凌,没想到,他跟凌从参军开始便一直同吃同睡,现在是凌的副将。

“司徒很厉害呢,杀敌相当勇猛,智勇双全,年纪轻轻已是校尉,现在晋升为参将。官品只在五位将军之下了。”程然谈起凌,眉飞色舞,很是为他感到骄傲。

“可是,最出乎意料的,他竟然是司徒将军的长子。军营因为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呢。”

是么,凌,你终于原谅司徒将军,愿意承认他是你的父亲了么。

“慕容小姐要见司徒么?我可以引见…”

“不必了,”迅速打断程然。“我只是在此逗留两日,战事紧张,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告别程然后,我让寒等人夜探军营,了解司徒将军的情况如何。

岚城

没想到,寒他们带回来的,是伤重的影。影几乎是被抬进来的,衣服上的血痕斑驳,显然是还未来得及疗伤便赶了过来。

立刻让寒给影清理伤口,好一会,影才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明情况。

司徒将军病情加重,仍拖着病体指挥军队。前几日,彤国大军再次来犯,司徒将军欲给予其一个痛击,便打开城门,迎战楚凛。事前让一支一万人的部队绕到彤国军队后方,来个前后夹击。却未想行动被楚凛探知,一万军队全军覆没,主力大军也受到重创。

“…凌一路护着司徒将军回岚城,被流箭所伤,伤及要害,现还昏迷不醒…影护主不力,请月主子…咳咳…降罪…”看他挣扎着起来,连忙按住他。

“如果没你护着他,凌现在就不只是昏迷了。影,你好好养伤,别想太多了。”看来情况实在不容乐观。“现在夙国大军还剩下多少?”

“不到二十万人,伤兵人数相当多。”

皱起眉,我吩咐寒。“立刻飞鸽传书给媚娘,筹集药品送到岚城,尤其是外伤药,越多越好。三日内送第一批药物过来!”

倚着床边,看着影熟睡的脸。第一次瞧见影毫无防备的样子。受伤后,听说我在榕城,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向我报告情况,累坏了吧。

轻手轻脚地帮他掖好被子,我转身离开。

托着脑袋,我来回踱着步子。本来输赢就是兵家常事,我也不在乎夙国是否灭国。但是这可恶的彤国人,竟然伤了凌和影。心底涌起一股怒火:本想来看看就回去继续过我的逍遥日子,现在你们惹火我了,哼,等着瞧!

“寒,准备马车,我要去岚城。留下一人照顾影。”

寒不动,垂眸恭敬地说道。“主子,岚城可能快守不住了。现在前往太危险。”

瞥了他一眼,“你是夙国人么?”

寒一怔,奇怪于我突然的问题。“寒是夙国人。”

“那…寒会眼睁睁地看着夙国被灭么?”

寒猛地抬起头,“决不!”

我正色道。“敌国先一步预知夙国军事行动,寒知道是为何?”

寒眼眸一闪。“我夙国大军里有奸细。”

“是的,而且,”我直视着他,“这个人必定位居高位,毕竟军事行动只有少数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