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俭是一种美德,可它却错误的成为了有些人衡量别人是否有骨气的标准。

荣浅和厉景呈回到南盛市,已经是三天后了。

倒完时差,荣浅还躺在床上不肯起来,厉景呈抱着儿子进来,“看,睡得正香呢。”

“我不开心。”荣浅别过头,嘴巴撅得老高。

厉景呈完全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此时,更是摸不着头脑,“怎么了?还是婚礼的时候累着了?”

“厉景呈,人家都有求婚的,可你呢?什么表示都没有,只说孩子要出生了,未婚生子不好办户口,拿着我的户口本就去了,我也太冤了吧。”

原来是在这不平衡呢,厉景呈抱着儿子坐向床沿,“我们都儿女双全了,你这幸福感应该爆棚才是,不就是个求婚吗?要不我改天给你补上?”

“那算什么,失去意义了。”

厉景呈单手抱着儿子,另一手绕过荣浅颈后,将她拉向自己,“多少女人拥有最感人的求婚,最温馨的结婚典礼,可到最后还是同爱人分开。衡量幸福的标准,是要看身边站着的人,是不是跟你合适,浅宝,我们已经拥有了两个孩子,这就是我能给你的最好的证明。”

荣浅不由笑出声来,“就你嘴巴能说。”厉景呈笑着亲向她的唇瓣,“是,我承认我能说。”

有些老亲没来参加婚礼,荣浅要将喜糖亲自送过去。

来到商场取了礼盒,荣浅急匆匆往外走,今天是周末,商场内人很多,她不经意抬头,看到对面走廊上站着的男人好像是霍少弦。

荣浅想到他没来婚礼,她快步过去,想要给他送盒喜糖。

绕过行行色色的商铺,荣浅才要开口,冷不丁看到有个女人走向霍少弦。

男人原本想给她打电话,问她到哪了,这会见到人影,他将手机放回兜内,“走吧。”

女人脚步没动,“去哪?”

一拨吵嚷的学生互相推搡着经过,霍少弦拉过女人到自己跟前。

荣浅往后退了两步,没让他看见自己,转身就往商场外面走。

她和霍少弦的那一段,已经早早翻过去了,在霍少弦还有犹豫余情的时候,荣浅就该比他更早地抽离干净。

而且,荣浅也认出了那个女人,既然有了一而再,她和霍少弦之间,也算缘分使然,将来必定会有故事发生。

他们谁都没发现荣浅,萧谨言往后退了步,男人身上的香水味挥散的恰到好处,她不由抬头看他,“你怎么会打电话让我出来?”

当时看到来电显示,她也吓了一跳,萧谨言以为那次过后,霍少弦不可能再联系她。

“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待会就知道了。”霍少弦拉住她的手臂,将她往前带。来到进口超市内,霍少弦推着小车在前面走,萧谨言亦步亦趋跟着,难道他就想让自己过来陪他买东西?

霍少弦买了不少水果,萧谨言就在旁边看着,男人准备结账时问她,“你有什么要买的吗?”

她忙摆了摆手。“不用。”

霍少弦也没坚持,付了款后提着东西往外走。

萧谨言跟他走出商场,“我先回去了。”

“我不是让你帮我个忙吗?”霍少弦挡住她的去路,萧谨言看了眼他手中的购物袋,“你还想去买什么吗?”

“上车吧。”

萧谨言坐进副驾驶座内,一路上,霍少弦均沉着脸,双手紧握方向盘,削而薄的嘴唇抿成道直线,她干脆不说话,直到车子行入葱郁的小道内,然后慢慢停稳在一处带有红砖瓦片的建筑前。她下了车,抬头一看,居然发现霍少弦带她来的地方,是墓园。

萧谨言站立在那半晌没动,只觉微风瑟瑟,无形中有种令人战栗的恐惧感。霍少弦提着果篮站到萧谨言身侧,“进去吧。”

她没有多问,乖乖跟了霍少弦进去。他对这儿很熟悉,修长的腿一步步穿过墓园,最终停在了某座墓碑前。萧谨言看到上面有张年轻的女人照片,霍少弦将果篮放到墓碑前,萧谨言视线往下落,看到一排熟悉的字体:女儿荣浅,泣立。

这居然是荣浅的妈妈,而她那么年轻的时候,就不在了。

霍少弦将萧谨言拉向自己,“荣婶,这是我女朋友,今天我是特意带来给你看看的。”

萧谨言惊了跳,当着已经不在的人乱说话,这可是大忌。她刚要反驳,霍少弦便已经松了手,“你去旁边等我,我马上就好。”

萧谨言答应声,下了几个台阶,站在不远处等他。她看到霍少弦蹲下身,一遍遍擦拭着墓碑四周,而他说了些什么,萧谨言并不能听得真切。

霍少弦掏出打火机,一打打烧着纸钱,“荣婶,你肯定也看到了,浅浅过得很好,我最近总是梦到我们小时候的事,还梦到你,我知道是你想我了,所以我今天才带谨言来看看你。她是我新交的女朋友,是个老师,性子倒也温和,我总怕你怪浅浅,荣婶,我和她不能走到一起,不是她的错,都是我。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没有信守跟她走一辈子的承诺…”

萧谨言看到霍少弦蹲在那,燃起的烟灰氤氲而上,她不由握住手掌,将目光别开。

荣浅抱着一束康乃馨往里走,她远远就看到了霍少弦。她并未止步,到了跟前,才看到了站在下方的萧谨言。荣浅朝她点下头,萧谨言亦是微笑重复了这个动作,荣浅收回视线,抬起脚步走到霍少弦身后,“少弦。”

男人将烧剩下的纸钱都丢进盆中,荣浅上前,把鲜花插进了墓碑旁的花瓶内,再将另一手手中的喜糖放到妈妈的墓前。

霍少弦站起身,“一个人过来的?”

“嗯,从商场定好喜糖后,我就过来给妈妈送一盒。”荣浅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怎么想到今天来看妈妈了?”

“咱妈总是来梦里找我,我想,她是又看中了哪件喜欢的首饰。”

荣浅听到咱妈两字,心底抑制不住溢出阵心酸,“真的吗?难道在那边还要比美不成?”

“当然要,咱妈说最近有个风韵犹存大会,她要置办首饰和旗袍,她没找你吗?”

“没有,可能是看我比较忙。”两人有模有样对着话,霍少弦盯向荣浅的侧脸,棱角有致的唇瓣不由浅勾下,“看来,她还是和我更亲些。”

荣浅眨了下微微发酸的眼眸,“你怎么不说,她知道你比我有钱呢?”

萧谨言站在下方,清清楚楚看到霍少弦面部扬起的轻松弧度,“是,而且我比你出手大方。”

“你当心着吧,当心我妈天天来找你。”

霍少弦不由失笑,被荣浅三两句话给说得整个人状态都不一样了,荣浅陪着妈妈说了会话,回头看萧谨言还站着,“我先走了。”

“好。”

荣浅走出去两步,霍少弦提声喊住她,“浅小二。”

她停下脚步,扭过头看他,“怎么啦?”

“我也喜欢上别人了。”霍少弦冷不丁说出这样句话。

荣浅吃惊了下,目光不由别向萧谨言,而这句话,萧谨言也是听得清清楚楚的,荣浅收起眼里些微的愕然,她由衷展颜,“少弦,我很高兴你能说出这样的话。”

“感觉这种东西是很奇怪的,浅小二,祝我们都幸福。”

荣浅重重点了下头,“对,我们一定要都幸福,谁都不要落下谁。”

霍少弦站在原地,看着荣浅逐渐走远的背影出神,萧谨言回到他身侧,既然不舍得,既然心中有眷恋,又何必要自欺欺人呢?回去的路上,萧谨言脸别向窗外,霍少弦透过内后视镜朝她看眼,“对不起。”

“啊?”她扭头看向他。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萧谨言笑了笑,“没关系。”

“任何女人在得知自己被当成了挡箭牌后,肯定都不会轻轻松松说出没关系三字。”

“我真的没关系,”萧谨言双手交握后放向膝盖,“反正也不是真的,况且,我没什么大损失啊。”

霍少弦忽然将车停稳到路边,他整个人靠进椅背内,“要不,我们试试吧?”

萧谨言没敢第一时间回应,怕是自己听错了,霍少弦没有给她多余的反应时间,他径自往下说道,“我的情况你也清楚了,离过婚,有一个女儿叫橙橙,我不在乎什么门当户对,说句实话,我们的第一次…那也是我的第一次。所以我想,我跟你还是有缘分的,既然这样,何不试试呢?跟我结婚后,你至少不用为生活劳碌奔波,因为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一定会力所能及地帮你,当然,这也要看你对我有没有感觉了。”

萧谨言完全被这席话给震住了,霍少弦笑了笑,重新发动引擎,“我可以给你些时间考虑,三天之后,我再打电话给你。。”

萧谨言没有拒绝,轻轻垂下了头。

转眼,快要过年了。

厉青云终于耐不住,主动给沈静曼打了个电话。她接起时,语气掩不住激动,“喂,青云。”

“过年,你们回来吗?”

沈静曼手掌收拢,“回,当然回,只要你别把我们关在门外就好。”

厉青云的声音透着些许沧桑,“让景呈把孙子和孙女都带着。”

“放心吧,肯定会带回来给你看的。”沈静曼开心得半晌合不拢嘴,走进客厅不住说道,“景呈,浅浅啊,青云说他要见见孙子,让我们回吏海去过年呢。”

“真的吗?”荣浅坐起身,拉了拉厉景呈的手臂,“那我们可得好好准备下。”

回去之前,厉景呈专门带着荣浅和小米糍去了趟麦德龙。

小家伙进了超市,撒腿就跑,最感兴趣的无非就是玩具和零食了。荣浅和厉景呈跟在后面,好不容易看到小米糍的身影,等到走近些后,竟凑巧看到了霍少弦一家。

不,应该算是有希望重组的家庭吧。萧谨言蹲在货架前,正跟橙橙挑选着学习机,小米糍也好奇地凑在旁边。橙橙扬起白嫩的小脸,伸手指了指小米糍,“爸爸,这是我的好朋友。”

霍少弦微笑点下头,小米糍听闻,两手抱住了橙橙的肩膀。荣浅和霍少弦打了招呼,看到萧谨言起身,手中拿着款学习机,“就买这个吧。”

“好,听你的。”霍少弦接过去,将东西放进购物车。橙橙拉着萧谨言的手,正和旁边的小伙伴叙旧,“小米糍,你改天来我家玩吧,我们一起学习好不好?”

“好啊好啊,我爸说蔺安市即将开一个水上乐园,到时候我们去玩啊?”

“好的呢。”

荣浅朝小米糍伸下手,“走吧,我们还要去给爷爷挑选礼物呢。”

“妈妈,我想跟橙橙多玩会,我们好久没见面了。”小米糍拉住了橙橙的小手,俨然一副好伙伴的样子。荣浅有些为难,“可妈妈要买很多东西呢,时间不够哦。”

“没事,”霍少弦在旁说道,“让她跟橙橙玩吧,我们东西买的差不多了,我替你看着。”

荣浅刚要答应,就听到不远处有阵女声激动地传了过来,莫希甩开孙佳麟的手,大步上前,她过来后蹲到橙橙的面前,双手落到她肩头,“橙橙,我的乖宝贝,我是妈妈啊。”

橙橙看了看她,却是稍微往后退一步,身子不由靠向萧谨言。莫希因为她的这番动作而失落,她攥紧橙橙的手,“乖女儿,连妈妈你都不认识了吗?”

橙橙抿紧唇瓣,就是不肯开口,莫希的视线从她拉着的另一只手往上看,直到此刻,才看清楚站在霍少弦身边的女人。她心头被钝钝地凿了下,甚至还维持着蹲下的动作,就扬声质问道,“霍少弦,你是想给橙橙找个新妈妈吗?她还这么小,怎么能接受得了这样的事实?你别忘了,我才是她的妈妈!”

“不可理喻。”霍少弦弯下腰,将女儿的手拉了回来,“莫希,我们离婚了,我跟谁在一起不用你管。”

“谁说我管不了,”莫希猛地站起身,“她就是不行,她凭什么?”她的嗓音尖锐起来,旁边选购的顾客都朝着这边张望。

荣浅看到孙佳麟脸色不善地过来,拉了把莫希的手臂,“你闹什么呢你?”

“霍少弦,你把橙橙让给我吧。”莫希目光迎上对面的男人,“她喊别人妈妈,我受不了,少弦,橙橙是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

霍少弦看到孙佳麟,脸色渐沉,尽管和莫希已经离婚,可她在婚姻期间背着他出轨却是不争的事实,“莫希,有句话叫好聚好散。”

莫希眼眶微红,“可为什么一定要是她呢?”

“这就要问你了。”

她后退了步,想到当初那个愚蠢的决定,莫希鼻尖发酸,视线怔怔盯着女儿,“宝贝,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妈妈吗?你这是怎么了?”

橙橙握紧萧谨言的手,语气弱弱道,“萧老师…”

这一声,无疑加剧了莫希心中的怨恨,她上前步欲要拉过橙橙,站在旁边的小米糍见状,一把拉住莫希的袖子,“你这个坏女人,你放开橙橙。”

莫希随手一甩,小米糍像个无力的洋娃娃似地撞在了旁边的货架上,“哇哇哇——”

厉景呈见状,大步上前,他脸色藏有愠怒,伸手将女儿抱起身,“怎么了?摔哪了?”

小米糍抚着自己的额头不住痛哭,“爸爸,痛啊,好痛,呜呜呜。”

荣浅心急如焚来到身边,拉开女儿的手,所幸没有流血,额头被标价牌给划了道红色的痕迹,厉景呈心疼地替女儿吹着。霍少弦见状,一把抱起橙橙,侧过身朝莫希怒喝,“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既然当初有了人,何必现在还要想不通,橙橙跟了你,难道你就不会给她找个后爸?”

厉景呈抱着女儿离开,在经过孙佳麟跟前时,狠狠朝他看了眼,“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换句话说,这种女人还要来做什么?”

孙佳麟脸色一阵难看,荣浅跟着厉景呈快步离开了,橙橙双手抱住霍少弦的脖子,“我不要跟妈妈,我要跟爸爸,我喜欢爸爸。”

莫希泪水忍不住涌了出来,霍少弦看得一阵心烦,冲旁边的萧谨言道,“走吧。”

这一场闹剧,就这么散开了,孙佳麟站到莫希跟前,“你他妈把我当成什么了?莫希,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过,你让我这张脸往哪里搁?”

“别说得这么好听,孙佳麟,我没名没分跟着你,你还想要求我做到哪一步呢?”

孙佳麟气得朝她指了指,“行,那咱就这么耗着吧,谁也别想比谁好过!”

霍少弦匆匆抱着橙橙来到结账的地方,到了停车场,他脸色仍旧肃然,就像结了层冰霜似的,沉重的脚步声落在地面上,咚咚的好像踩在人的心头,萧谨言大步跟着,橙橙目光看向她时,萧谨言指了指霍少弦。

橙橙立马心领神会,她两手圈紧霍少弦脖子,“爸爸不生气,我最爱你了。”

霍少弦的脚步明显慢下来,他轻拉开些与女儿的距离,“爸爸也最爱你。”

“嘻嘻,”橙橙凑过去在他脸上吧唧一口,“我们相亲相爱呦。”

霍少弦被逗乐了,来到自己的车前,抱着女儿倚向车门,“告诉爸爸,你这是怎么了?妈妈之前不还来看过你吗?”

对于女儿今天的态度,霍少弦很是奇怪。

橙橙听闻后,有些委屈,浓密的眼睫毛轻颤动两下,“奶奶说,妈妈丢下了橙橙,我觉得也是,人家小米糍有爸爸妈妈在一起,可我的妈妈为什么要先和那个叔叔好呢?”

她小小年纪能说出这样的话,自然也是李芬然教的。即便再有教养,在这种问题上也不免义愤填膺,况且又视这孙女为宝贝一样,当然恨不得将莫希彻底排除出去。

霍少弦听到这样的话,只是蹙紧眉头,却不知该怎样去和女儿交流。萧谨言倚向旁边,“橙橙,你要明白,一个宝贝降落到这个世上,就会拥有两个最爱她的人,那就是她的爸爸和妈妈。”

“可是,妈妈不要我了啊。”

“妈妈不会不要你的,”萧谨言温言软语说着,这样的语调令人听了十分舒适,连霍少弦都不禁回头多看她两眼,“很多事情,橙橙还小,也不明白,等长大以后就知道了。以后呢,在橙橙想妈妈的时候,你就说出来,让妈妈带你去玩,你也要像爸爸一样,去爱妈妈,行吗?”

“好,我知道了。”

霍少弦一看女儿那乖巧的劲,萧谨言果然是做老师的料,几句话就将难题给解了。他腾出只手握着她,“那你呢,你也不生气?”

“还好啦。”

“还好是什么意思?”

“还好就是还好嘛。”

霍少弦笑着,伸手将她揽到自己怀里,“上车吧,我想吃你包的馄饨。”

“我也想吃。”橙橙伸长脑袋,转眼就扑到了萧谨言的怀里。她抱着小女娃坐进了后车座内,霍少弦扣起安全带,车子缓缓发动,经过缓速带时有较明显的颠簸感。有个道理,他很久很久以前就明白了。他霍少弦这一辈子,最爱的女人只有荣浅,而适合跟他生活在一起的,却绝对不是荣浅。

“少弦,”后座内的女人凑上前问道,“你想吃馄饨,那去趟菜市场吧,那里的馄饨皮新鲜。”

“好,”霍少弦眉角眼梢染着笑,“你抱好橙橙,让她睡一会也行。”

“嗯。”

轻轻巧巧的一句应声,令霍少弦方才郁结的心情总算散开了,他靠向椅背,稳稳开着车向前。

厉景呈和荣浅回去的这天,车刚停稳,厉青云就大步走来了,“快给我看看,我的大孙子和大孙女呢?”

小米糍飞扑过去,双手抱住他的腿,“爷爷。”

盛书兰穿了一袭冬装旗袍,她迎上前走向荣浅,“可算回来了,等你们老半天了。”

走进客厅,家里只有两个保姆,大过年的,他们若不回去,这么大的宅子指不定冷清成什么样。

厉青云抱过宝宝,沈静曼去了楼上,盛书兰忙着沏茶,她和荣浅坐到沙发上,“平时,家里就只有我和爸,不过这次,爸的意思是肯让妈回来了。”

“那就好,夫妻老来伴,以后彼此也能有个照应。”

“小妈也放出来了,她多次找回来过,不过,爸都让管家将她拒之门外了,起初,爸生景呈的气,但久而久之,他也反省了自己,若不是他对她纵容,也出不了这么多事。”

荣浅看了眼盛书兰,“那你呢,你最近怎样?”

“我?”盛书兰轻笑,“浅浅,景寻判下来了,二十二年。”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盛书兰手里捧着杯花茶,“我只会种种花,我打算来年开个花茶小店,打发打发时间,也能自己赚点钱。”

“挺好的,”荣浅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口,“那…你对自己的将来,是怎么考虑的?”

她垂下眼帘,盯着茶杯中漂浮的玫瑰花,“景寻已经在为自己赎罪了,二十二年,一个人生命中最美好的光阴,我去见过他一面,他做出那种事,我没有多余的话能跟他讲,但我离开时只跟他说了一句,我等他,等他赎完罪出来,重新做人,重新爱我。”

荣浅不由吃惊,“你真想好了?”

“其实,时间可以过得很快,二十二年,很容易,可我要重新找一个人,却很难。”

荣浅不由对盛书兰刮目相看,“那你觉得无聊想说话的时候,可以来南盛市住一段时间。”

“好。”

客厅内,厉青云抱着孙子爱不释手,他固执了这么久,还是拗不过这难耐的寂寞。

除夕这晚,下雪了。

吃过晚饭,佣人已经在院子里准备好了烟火。

厉景呈拉着荣浅的手,踩过簌簌白雪向前,今年,还是要由他们来点燃烟火,荣浅站在厉景呈的身边,她回过头,看到沈静曼紧紧挨着厉青云,厉青云的手里则抱着正四处张望的孙子。

盛书兰双手搭着小米糍的肩膀,两人正有说有笑,厉景呈的视线跟着她望去,他伸手揽过荣浅的肩膀。

鹅毛大雪还在飘飞,可檐口的灯光消融了它的冰冷,小米糍跑进了院子,“妈妈,我也要放烟花。”

盛书兰不放心,跟了过去。

厉景呈拗不过女儿,抓着她的手,将打火机凑过去。

荣浅和盛书兰捂着耳朵站在后面,烟火窜燃的瞬间,天空的黑暗被缀亮,一双双眸子里满溢出的幸福惊艳了夜空,厉景呈回到荣浅身侧,她抬着头,男人居高临下看她。

厉景呈伸手拂开她颊侧的碎发,她的小脸被绚烂的烟花衬出极致的明媚,“浅宝,如此良辰美景,你觉得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嗯?做什么?”

厉景呈含笑,凑过去吻住她的唇。荣浅娇笑开,轻推下厉景呈的胸膛,“女儿还在这呢。”

小米糍正出神的和盛书兰一起看烟花,完全没注意到这边,厉景呈双手抱着荣浅的腰,烟火放过许久,等到天空中恢复宁静后,一家人才相继往屋里走去。

围坐在沙发前,小米糍穿着大红色的袄子,周边走一圈洁白的细绒,头戴一顶白色的羊绒帽,她双手交扣后走到厉青云跟前,“爷爷,我祝你身体健康,恭喜发财哦。”

厉青云开始派发红包,大孙子自然也免不了,小米糍一手拿着一个,将其中一份送到弟弟眼前,“你要吗?”

红红的面上有喜庆的图案,对于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来说,甚是吸引人。小子伸出手要去拿,小米糍却扬高了手臂,“弟弟,你又不会拿钱去买东西,还是姐姐拿着吧,以后给你买好吃的行吗?”

小子一看,自然是不答应,瘪了瘪嘴就想哭,小米糍凑过去跟他商量,“别哭嘛,我只是替你保管而已啊。”

荣浅看不下去了,“小米糍,别欺负弟弟。”

一旁的盛书兰笑着将小米糍拉过去,也塞给她两个红包,“一个给你,一个给弟弟。”

荣浅看了,自然要客气,盛书兰笑着道,“红包是肯定要给的,大过年的,高兴嘛。”

小米糍开心地扬着手里东西,厉景呈放下手中的水杯,“快给弟弟。”

“噢。”爸爸都说话了,那就没办法了,小米糍上前,心里却还有另外种盘算,“爸爸,那要是小弟弟自己不要的话,可以把红包给我吗?”

“等他不要了再说。”

小米糍闻言,背过身,把其中两个红包打开后,将里面的钱全部抽出来塞回兜内,她拿着两个空红包喜滋滋回到弟弟跟前,“喏,给你吧,别说姐姐欺负你了。”

小子看了看,开心地伸手捏住,手臂直摇摆后咯咯笑出声来。

“爸爸妈妈,你们看,是弟弟自己不要的,他就爱那个红包呀。”小米糍为了彰显出她这个姐姐的大度,又将另外两个红包内的钱全部拿掉,再将空红包给了弟弟。她一边拍着自己鼓鼓的口袋,一边摸了摸弟弟的脑袋,“看吧,姐姐对你多好啊,你要乖哦。”

而那善良又可爱又不懂事的弟弟,回报给她一个大大的笑脸。

荣浅凑到厉景呈耳边说道,“看吧,以后你女儿把你儿子卖了,他估计还要替她数钱呢。”

“这一点,我女儿比较像我。”厉景呈笑着回应。

由于家里有孩子,晚上倒并没闹太晚,连往年要打的麻将也取消了。厉景呈带着荣浅回卧室休息,小米糍睡在大床中央,儿子则睡在旁边的婴儿床内。

这一觉,荣浅睡得舒适极了,怀中的小米糍又在乱蹬腿,她不由睁开眼,替女儿将被子盖好。余光却睇到床边坐了个人影,荣浅望过去,看到厉景呈趴在小床边沿,一手正摸着儿子的小脸。屋内暖气充足,男人只穿了件白色的衬衣,在家很是随性,下摆也没塞入裤腰间,弯腰的瞬间,锁骨处一派迷人春光。荣浅坐起身,挪到厉景呈身侧,双手搂住他的肩膀,“大清早的不睡觉,干什么呢?”

“刚才儿子哭了两声,我起来看看。”

“是饿了吗?”

“应该是尿布太潮了,我给换掉了。”厉景呈伸手将她抱入自己怀中,“你再睡会。”

荣浅懒洋洋将头枕向男人肩膀,“不想睡了。”

“外面下着雪呢。”

“真的吗?”荣浅抬头望出去。

厉景呈拍拍她的小脸,“这么兴奋做什么?”

“我想起来出去走走。”荣浅从厉景呈怀中挣脱出来,“趁着两个小家伙没醒,陪我去。”

换上了保暖的衣物,两人走进庭院,厉景呈在头顶撑了把伞,老远看到沈静曼站在门外,依稀还能见到她和一个女人正说着什么话。走近了些,才发现居然是巩裕。

“你还来做什么?”

“大姐,你替我求求情吧…”

沈静曼冷冷打断她的话,“你想得倒美,巩裕啊,斗了这么些年你总算看清了吧,能留在青云身边的人,始终只有我一个。”

巩裕的脸色在这漫天雪地中显得难看极了,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惨白和落魄,她嘴唇哆嗦,“是,我承认,我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想有个安身的地方,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