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眉心紧锁片刻,又乍然舒展,似下定决定般,一齐转发到了自己微博。

景胜不怎么发博,但他微博有v,认证还很金贵:「景元地产总裁,景元集团董事」

因为颜值颇高的旅游照和隔三差五的炫车,经年累月,也养出了不少没事就赶趟过来示爱的太太粉,以及羡慕嫉妒酸气冲天的男吊丝。

这一转发,评论超乎寻常的上涨,因为景胜从未评价过娱乐圈的事。

“少奶奶”们哭天喊地,男粉劝诫景总保持理智别瞎表态和掺和。

有低俗人士回复,这女的活很好吧你这么维护她?

也有阴阳怪气的评论,难怪呢,原来于知乐有这么大后台。

这条怪里怪气的留言,自然也被颇多怪里怪气的网友,赞上到第一。

景胜直接捋起袖子亲自上阵:老子在自己微博说什么关你屁事。

有女粉依然不甘心地为他开脱:给自家公司艺人说几句话怎么了?

网友a:说的好像严安不是他家公司的一样。

景胜回复:滚,不是。

女粉:……

连锁反应,惊动到二叔这里。

约莫半个小时,和网友撕得火热,一个人掐遍全场的景胜,接到了二叔电话。

二叔焦急得很:“祖宗哎,你适可而止,行吗?”

景胜怒火中烧,反问回去:“我就看着她们这么骂我女人?”

“当艺人都要经历这些的。”

“那艺人的男朋友也要经历我这些。”

“……”二叔无可奈何,忍无可忍:“景胜,你到底要干嘛?”

“不干嘛,”年轻男人长吸一口气,宣布大事一般,口气不容置喙:“从现在起,我停止放养了,于知乐归我所有。”

第六十一杯

同一晚,于知乐平躺在床上,心无旁骛地翻着书。

枕畔的手机, 不时会跳出一条消息提醒,有短信, 有微信, 电话也不在少数。

于知乐均未搭理。

隋雅反坐在椅子上, 盯着到她那不断闪烁的屏幕, 问:“于知乐, 你不看手机?”

于知乐翻了一页:“不看。”

隋雅是她的室友,刚从央音毕业,琴艺极佳, 公司把她当作red乐队键盘手的接班人培养, 可谓前途无量。

女孩垂眸翻了几页微博评论, 后背发寒:“网上这些键盘侠真是太恐怖了。”

“能有多恐怖?”于知乐斜去一眼。

隋雅不好意思念:“什么脏话都骂,我开小号帮你说点话,收到了两百多条回复骂我……这些人真暴躁啊。”

“不过, ”隋雅还是好奇:“那天录节目你怎么做到临危不乱还能当场写首歌的啊?”

“兔子急了咬人。”

“你一点也不兔子好吧。”

“狗急跳墙。”

“……”

每次说到狗, 总能想起一个人。

隋雅鼓了两下掌:“被你这么一改,你那歌最后要怎么发啊?”

“发我后来那首, ”于知乐视线落回书页里:“回来就录好了。”

“严安给你写的就作废啦?”

“对。”

“哇靠,你真的厉害了。”

八卦是女人天性,隋雅挖了挖耳朵,继续刷微博搜于知乐相关消息,铺天盖地的骂名,也不知道对她是好是坏。

但隋雅很快发现,乌烟瘴气的转发列表有一股小小清流,或者说是……泥石流?

他转发了辱骂于知乐的评论,支持和维护她,态度很是鲜明敞亮。

并且成功帮她转移了起码30%的仇恨和嘲讽,战斗力源源不绝的黑子、粉丝、观光团,又一窝蜂聚到他那开台打擂。

隋雅觉得他名字很熟悉。

等看到他微博认证,她瞬间想起来了,应该就是那天中午……

隋雅望向床上的女人:“知乐,那天来我们这找你的那个景总,就是景元地产的总裁景胜吧?”

轻搁在扉页上的指尖一顿,于知乐回:“嗯。”

“我真的忍不住,”隋雅把下巴放到椅背上:“你和他什么关系啊?朋友?恋人?反正肯定不一般吧。”

于知乐没接话。

“他太好玩了吧,”隋雅点开景胜微博,一五一十把他怒怼网友的内容念出来:“我帮于知乐说话我愿意,balabalabala说一宿,你这么急是怕我不付陪聊费?”

“追溯我们景家族谱,我岂止富二代,我三代以上。你呢,穷n代吧,精力都花网上黑人哪有空赚钱啊。”

“替我不值?我很直,端正笔直,敢亮着大名教你这种整天躲阴沟里面的东西怎么做人。”

“关注一个歌手,不评议她唱功,不琢磨她作品,先给她扣一盆屎帽子。你们的民谣大伯伯是不是没拿得出手的歌了?害怕被徒弟后来居上所以只能靠卖惨来帮自己拉人气?”

“她本来就不黑,我替她洗什么白?”

“嗯?狗仗爹势?所以你称呼严安的时候都汪汪叫么。”

……

隋雅读着读着都给逗笑了:“哈哈哈他好有趣啊,看得太爽了。”

于知乐:“……”

女人想继续看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但,自打知道景胜在微博上没头没脑地给她出头和厮杀后,她就格外心烦气躁,一个字都阅不进去。

怎么会有这种熊……前男友?

思前想后,于知乐坐起身,下床,捞起手机就离开寝室。

停在空无一人的楼道,于知乐拨打了景胜这段时间一直给她发短信的号码。

对面接通的速度疾如闪电。

“喂?于知乐?”语气里,满当当的惊喜和笑意,每个字仿佛在闪动,亮晶晶的:“是不是于知乐?!不是被偷手机了吧?喂!是你吗?”

于知乐眉梢微动,抿抿唇:“是我。”

“……”那边突然沉默,几秒才急促回:“你等会,等会说话。”

“……?”

“我心脏不太好,让我缓缓。”

“……”

“骗你的,”又是那个耳熟的,贱兮兮的腔调:“我特别健康,身强体壮。”

“……”

不再听他瞎侃,于知乐尽快扯回正题:“你别再回网友评论了,行吗?”

“原来你一直在视奸我啊,”又莫名地,笑嘻嘻,好开心得意的样子:“要知道你会因为这个联系我,我应该早点喷。”

“……景胜。”于知乐舔了舔牙根:“别闹了,你不是一个人。”

“对,说的没错,我是于知乐的狗。”

“我意思是,你的一言一行也代表了企业形象,别这么任性。”

“我形象很好啊,无可挑剔。”他还在那油腔滑调。

“景胜!”于知乐怒了,斥他。

景胜一下蔫掉,像耷下了尾巴和耳朵,乖嗒嗒的,又可怜巴巴:“好,我不骂网友了。”

他嗓音陡然放轻,放低,似羽毛往人耳膜上撩,叫出那个只属于他俩之间的昵称:“小鱼干,我好想你。”

这话跟沸水一般,浇得于知乐心头,烫了又紧。

她极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最终什么也没倒出口。

刚要道别,男人突然说:“你下楼。”

不等于知乐反应,他又塞来一个信息:“我到你们大楼了。”

不可置信,但于知乐还是心跳剧增:“景胜,你别闹。”

“我真过来了,”景胜言之凿凿:“你打我电话那会,我刚从停车场出来。我想见你。”

“这会很晚了。”于知乐清晰记得出来之前,手机锁屏上面的23:22。

“不晚啊,马上就是第一天最早的时间,”耳畔的呼吸忽然变得重起来,于知乐清楚听见了脚下曲折的楼道,响起了和耳机里频率一致的急促脚步声。

景胜还在说话:“再说了,见你什么时候都不晚。”

他轻快地汇报着自己的形成:“我要上楼了。怕手机断信号,没走电梯,你去你们那层的楼道安全门等我,然……”

那咚咚的响动,戛然而止。

面墙而立的于知乐回头,见到了阶梯尽头的男人。

他顿在原处,将行未行,在微微喘息。昏暗楼道里,他的白衬衫似浮了层光。

他还在看她,黑漆漆的眼睛里,还存放着许多似乎从不会更改、消减的无垢情意。

于知乐垂下手,倏地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许是自己十多岁的静夜里,曾有过这样一个飞驰而来的白衣少年的影像,猝不及防闯入她梦乡。

两人一上一下,在这个斜角,对望须臾。

男人脸庞上,渐渐露出了情不自禁的惊喜笑容。

他不再原地驻扎,快步冲她走上来,不等于知乐说一个字,就把她拥进了怀里。

景胜抱得非常紧,紧到——像是这么用力,就可以将她融化,渗到身体里,再也跑不出去。

于知乐能感觉到他的下巴蹭着自己额角,她也能感受到年轻男人的那些一整天积攒下来,还没来得及处理的,青青的生长痕迹。

于知乐试图移开脸,与他分开几厘米距离。

“于知乐,”景胜审视她少倾,本来扣着她背部的一只手,忽然松了些,接而来到她后颈:“你是不是知道我会来?”

他问着,突地把她黑色卫衣的兜帽戴回她头顶,手掌隔着衣料,覆上她后脑勺。

紧接着,再一次把她摁回自己身前,亲密无间,不容拒绝。

“你现在可是大明星,”耳边全是男人调笑的语气,温热的气息:“不想别人看见你的脸,就只能老实点待在这了。”

第六十二杯

“喂。”

抱太久了,于知乐试图挣开, 不料景胜还是紧紧扣着,语气挟裹着经年不变的调笑:“有没有觉得我力气大了?这段时间我健了身。”

好像还很自豪。

“就为了能再抱紧点,怕手一滑你又溜了, ”说着说着, 自己先在那咬牙切齿:“反正这次我死都不放。”

面前的蠢东西永远像裹了蜜,稍微一沾就会有甜意。

于知乐偏了偏眼, 抿唇遏制住那些要冲出来的笑意, 故意冷声问:“你要抱多久?你以为不是电梯就没监控?”

“我知道有监控啊, ”景胜立即放开他, 扬眼冲上方墙角的监控挥了两下手, 再回首,他一脸郑重其事:“行了, 别担心,它已经被帅瞎了。”

继续把女人搂回来, 继续抱,怎么也得抱个十年, 百年,一个世纪, 简直是个全方位环绕式的吸铁石。

于知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