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衡单脚踩在许立山胸口,收剑回鞘,垂眸平和优雅道:“许二公子,恐怕舍妹还轮不到你沾手。”

许立山不服,脖颈上暴起青筋,呵斥道:“让开!我还没输,是你暗算于我…”

奚娴却缓缓上前,长裙逶迤在地上,身段纤细柔软,映衬在碧蓝的天空下。

她站在武场边面色复杂地看着奚衡,才道:“许二公子,你的脖子…”

许立山伸手一摸,便是满手的血,吓得两眼翻白便要昏睡过去,却被奚衡一脚抵住下颌,头顶传来沙哑冷漠的声音:“晕甚么。”

许立山回了神,面容苦涩蜡黄。

他知道若奚衡用开刃的剑,恐怕几招利落下,他连脑袋都保不住,他不愿承认自己的弱势,却也不敢看奚娴的失望的模样,终究是含恨吐出一句:“你等着。”

奚衡却冷淡道:“把信物交出来,从此以后你与舍妹再无干系。”

许立山咬牙,愿赌服输,从腰间取下一只精致的荷包,里头装着一枚玉佩。

奚衡接过,垂眸翻看,便见上头写着奚娴的乳名。

他笑了笑,抬脚轻慢放过,淡淡道:“滚。”

奚衡站在那里,没有丝毫女气,反显得凌厉磊落,奚娴觉得这与她前世以为嫡姐的模样不太一样。

许立山无话可说,也知自己失尽颜面,如此含着阴狠之意看着奚衡高挑的背影,重重抹了一把青紫的嘴角,被自家小厮扶着跌跌撞撞离开。

奚衡转身,却见奚娴站在原地,偏头静静凝视他,眼中有些复杂和探究之色。

奚衡把玉佩收起来,却见奚娴一下上前两三步,睁大眼睛软和讲理道:“姐姐,这是我的…”

奚衡勾唇,发髻间金簪发闪,漆黑的长发披散在脑后,广袖飘浮间低头看着奚娴,温柔道:“我赢来的,那就便是我的。”

奚娴抬起眼睛,还待争辩,奚衡却长臂一伸在她脑后,沉重优雅的檀香味丝丝入了肺腑,奚娴的眼睫微微颤抖,一下闭紧眼睛。

很快脑后的发髻便被松开,浓黑如绸缎的长发飘散开来,再睁眼时奚衡手中已握着她的玉簪。

奚衡捏了捏她软白的面颊,淡色的眼眸含着锐意,温和微笑道:“这也是我的。”

奚娴不知说甚么,只是站在原地,有些错愕难言,看着奚衡的背影走远,才缓缓回神。

奚娴觉得这一日过得浑浑噩噩,她不知道怎么总结,但心里头算不得舒适,总是有甚么东西梗在喉间,难以取舍。

她发自内心的认为,嫡姐一定没安好心,定然不会真的为她着想。毕竟她甚至不算是奚家人,性子又那般,定然不会容忍她百般作妖,能果断解决了她更好。

但她想起嫡姐在武场内翻飞的衣袂,和精妙凌厉的剑法,心中又是胆怯又是敬畏。

时下女子练剑并不奇怪,有几位顶尖的贵女也时常切磋剑法,只是女人舞剑最重的不是剑法精妙,而是怎么样才能把每一招挽得美丽,奚衡却不是这样。

奚娴有些恍惚。

隔了两日,不知嫡姐后头用了甚么手段,总之爹爹风尘仆仆的回家来,面带愧疚地告诉奚娴,许家的婚事或许就那样作罢了。

姨娘倒是没什么难过的,只是挺着肚子,给爹爹上了茶,又被他拉着手坐下,才温柔道:“这都是娴娴的命,如何怨得那许二公子?老爷您与他家好生分说,便罢了。”

如此这件事又不了了之,奚娴听奚嫣说,许二公子染了花柳病,还差点猝死在妓馆床榻之上,听闻是借酒浇愁后放纵,结果差些没了命,故而许家不敢耽误奚娴,丑事也遮掩不住。

和前世很相似,却也不相类。

奚娴听到此,看着窗外飘落的秋枫出神,待奚嫣捏了捏她的脸,温柔道:“小小年纪,怎地老神在在的?”

这些日子奚娆逐渐没了声响,奚嫣便与奚娴走得近些。

事实上奚嫣是个很温和的人,比起她和奚娆鲜明的性格,更默默无闻一些,与嫡姐的交流也很少。

但奚娴偶尔也觉得,奚嫣是有些不同的,她是真正的端庄大方,闺秀风范。只是听闻奚嫣的生母死得早,故而在后宅便有些默默无闻。

奚娴慌乱低头,轻声道:“无事。”

她只觉心里空落落的,满心满眼皆是嫡姐的背影,没来由的心虚。

奚娴也记得,自己下定决定当个坏人,宁可坑害旁人,也不要再失去自由快活。

但一想到自己或许有甚么误解旁人的地方,她又觉得有些愧疚。

她先前还筹谋着,要怎么千方百计威胁嫡姐,叫她痛苦难堪,可是人家转眼便圆了她的心想,为她退了亲事,独独也没让她怎么低微叩拜,受尽凌辱,这已经是在保护她了。

奚娴简直嫌弃死自己了。

夜里月朗星稀,奚娴有些困倦的爬在窗台上,抬眸看着外头的星光点点,眼中盛着整片蓝黑的夜空。

她想了想,系上衣衫外袍,抱着软软的枕头,与秋枫交代两句,便出了院门。

她是能随意出入主院的,虽然没人拦着奚娴,但主院规矩侍奉的下人都有些好奇,看着他们的六姑娘抱着枕头往屋子里头走。

奚娴当头便遇见了侍奉嫡姐的青玉,于是抬头轻柔道:“我来找姐姐,我一个人困不着。”

青玉一时间不知说甚么,却还是僵着脸让了路,顿了顿嘱咐一句:“六姑娘…我家主子不喜人碰。”

奚娴柔顺垂着脖颈,细细答道:“嗯。”

她有些彷徨,但也不知怎么做才最好,这几日想去见嫡姐,奚衡一概不见她。

太子病重难支,五皇子谋逆,三皇子因着同母受了牵连,如今时局动荡,就连爹爹也面色不好看,听了几耳朵奚娴缠着嫡姐的破事,甚至训了奚娴一顿。

奚娴也觉得委屈,政局动荡不关她的事,心情不好也不能骂她啊。

况且太子能有甚么事?

前世他登基前杀了那么多兄弟,罢黜的罢黜,废的废了,扮猪吃老虎罢了。

她垂着眼眸抱着软枕,被青玉引进了内室,却见嫡姐披散着长发坐在榻上,见奚娴来便冷淡道:“你来做什么?”

奚娴想了想,才温柔道:“我、我实在睡不着,便想与您一道歇息。”

她的眼睛单纯又无辜,应当是没什么坏主意,这几日小姑娘来寻他,他一概没有相见,或许把她逼急了。

奚衡慢慢笑了笑,翻过一页书道:“我没空陪你顽,去找你三姐。”

奚娴噘嘴道:“关三姐甚么事体啦?我就要睡这儿。”

她说着抱了枕头往床上一蜷缩,踢掉外袍只穿了小衣,便哧溜溜钻进锦被里头。

第10章

嫡姐的被子也整整齐齐,熏着淡淡的檀香,带着些佛性的平缓沉静。

奚娴眨了眨眼,缩进被子里转身托腮,身段柔软小腿屈起,她对嫡姐软软道:“我最喜欢姐姐了,让我睡这儿嘛,娴娴保证不叨扰姐姐。”

奚娴真素着小脸时,瞧着面色有些苍白,像一只软乎乎的包子,说起话来十年如一日的软和细语。

只是时候不太对,她的脖颈上吊着淡粉色的肚兜带子,还一味无知的扭着身子耍赖。

奚衡便有些头疼,披着袍子下地把她精准提溜起来,不顾奚娴的挣扎,把她牢牢裹成团子,才指着奚娴的鼻子道:“听好,回院子去,不然叫你有来无回。”

奚娴僵硬抬眼,看见嫡姐眼中的冷意和暗沉,才有些尴尬地红了眼角,低头顿了顿才若无其事道:“好嘛,我就知道,姐姐最不喜欢我这个妹妹了。”

奚衡笑了笑,平淡道:“知道你还来。”

奚娴有些委屈,可她不敢多言,一心只想让嫡姐不要太嫌弃她,惹到这样一个人,自然是欠妥当的,若能化敌为友便再好不过。

她一心为自己的将来谋划,手中握着嫡姐的把柄,虽然现在直觉可有可无,但细细想来,若能与嫡姐交好,仗着她手里的把柄,和温驯柔弱的态度,嫡姐有了忌惮和思量,自然待她与上辈子不同,一定不会再断她的婚事。

奚娴对此很有些自信,想让嫡姐把她当亲妹妹宠。

奚娴一下上前抱住嫡姐的腰,软白的面颊努力蹭了蹭,闷闷道:“姐姐,从前都是娴娴不好,您不要怪罪娴娴了。”

她挤了挤眼泪,便落下一些泪水,打湿了嫡姐的衣裳,单薄的肩胛也在微微颤抖,塞在被子里像是一只发抖的粽子。

嫡姐的腰硬邦邦的,却很窄,奚娴缓缓抬起脸仰望,却见奚衡眸光幽暗凝视她,修长冰冷的手指覆上她的脖颈,忽然一把将她提溜起来扔上榻。

奚娴就像只被拎着长耳朵的兔子,蹬着腿瑟缩一下。

她睁大眼睛,泪水刷一下掉落下来,轻声道:“我走便是了嘛,不用这样的。”

奚衡却把她拦下,淡淡道:“你不是要与我一道睡么,后悔了?”

奚娴咬着唇瓣,无辜地看着嫡姐,呆呆摇头。

烛火熄灭了,奚娴睡在里头,嫡姐睡在床外侧,床顶的帷幔绣着繁复的纹路,在黑暗里像是蛛网。

他们裹着两床被子,无人言语。

奚衡的姿势就没变过,嫌弃极了,似乎根本不准备理会这个叫人心烦的妹妹。

奚娴却一咬牙,扭了扭身子脱出被子,手指扯了扯嫡姐的被角,小声嘀咕道:“姐姐,姐姐我还是睡不着嘛。”

奚衡沉默。

奚娴语带柔和天真,在黑暗中弯了弯唇角道:“我们说会子话罢,我们是姐妹俩,但从来没说过知心话,我有好些话语想与姐姐说呢。”

奚衡不理睬她,却也没让她住了嘴,反倒助长了气焰,使她脸皮更厚了些。

奚娴便自顾自说了起来。

“我自幼生活在小院里,那时总以为我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但隔着青柳巷的罗家人总是瞧不起我和姨娘,夏日里还曾往我家门上倒夜香,又花钱雇了街边的叫花子日日徘徊,不是爹爹有时回来,我们连门都不敢出。”

没人理睬,奚娴便继续道:“那时我并不明白是为什么,长大以后才知道,因为我娘是外室,那就是比小老婆还不如…所以他们都瞧不起我们,认为与我们母女有所交集,都是腌臜遭天谴的事体。”

“您说,我到底做错了甚么呀?我没做过坏事,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

她的尾音带了些无力的酸楚,软和的颤抖着。

但奚娴的眼睛在黑暗中却是明亮的,唇角愉悦地勾起,嗓音却那么消沉难过。

不出她所料,奚衡终于开口,带着些低哑:“人要往前看,不要因为旁人的过失而惩罚自己。”

奚娴的笑容更大了,眼尾轻轻上挑,嗓音无助脆弱:“我没有…没有您那么好的心境,五姐姐也瞧不起我,老太太至今没见过我几面,有时我觉得您也不喜欢我…有时我都会觉得…”

她顿了顿,眼珠慢慢转了转,轻声悲伤道:“…觉得不如死了的好。”

少女的嗓音像是柔软的风,虚无缥缈传入奚衡的耳中。

他知道奚娴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娇软柔弱,心中包藏着许多纤敏黑暗的心机。

他没有想过她年少时的心境如何,只记得那时她太青涩美丽,又那么像是要挣扎而出的笼中雀,他费尽心思才把她拘束起来,不允许她见到天光。

但成了少妇的奚娴却更温柔沉默。

她美丽的眼睛是沉郁的,枯坐半日都不会觉得无聊,笑起来很开朗,托着腮眉眼弯弯,但那都是假的。

不是为了让他安心,只是为了讨他欢欣。

那又如何?

美丽的女人都会骗人,她们总是说一套做一套,能轻易达到目的,却只是因为被有意纵容袒护。

于是他慢慢笑了笑,在黑暗中只是平淡道:“你不会再受欺负,也不必为他们费心。”

奚娴眨眼,轻柔道:“那谁又值得我费心啊?是不是待我好的人,才值得我费心回馈呢?”

奚娴蹭了蹭嫡姐的肩膀,软和道:“那我以后呢,就一辈子为姐姐费心,因为您待我最好了,我可喜欢姐姐了。”

嫡姐没有再回答她,甚至把她的手拨开。

奚娴咬了唇,慢慢在心里哼一声。

转眼她却安心抱着锦被,香香甜甜沉睡过去。

奚娴觉得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

后来这段日子,嫡姐果然并没有再勉强刻薄她,反而允准她时常出入主院,只有时嫡姐闭关清心,她便一个人坐在里头抄写经文。

后宅的人都晓得,六姑娘可不得了了,这还是唯一一个被奚衡看进眼里的庶出妹妹。

姨娘的肚子日渐大了,只是没有了前世的疲惫蜡黄,面容丰盈而带着光泽,奚娴心中便多了许多宽慰。自己的重生,实实在在挽救了姨娘和弟弟的性命,这或许对于她自己也是一种救赎。

姨娘知道她和嫡姐要好,便心里开心,每日都要命她给嫡姐送去些吃食。

奚娴深以为然,讨好人这种事,还是得从最微末的地方做起,若嫡姐回想起来,便知晓她的好处,这样姐妹情谊才能比金坚呐。

只是最近这段日子,嫡姐也不大见她了,奚娴去了几趟,俱多是不见人影。

奚娴告诉自己不要操之过急,日子慢慢过着才能觉出味儿。

嫡姐这么冷淡的一个人,叫她忽然与自己一道涂丹蔻讨论花样子和首饰并吃着下午茶绣花,想想也不太可能。

最近朝中传来一些消息,说皇帝动了另立储君的主意,太子殿下危在旦夕,恐怕不久于人世,而另外几位皇子各自生了心思,三皇子重受了老皇帝的宠爱不说,还封了瑾王,隐隐有剑指储位的意思,而太子却彻底沉寂下来。

只有奚娴知道,那都是虚的,他们这点手段,还玩不过太子。

不过这些与她没有干系了,她这辈子都不想和太子在一起。

故而,她一直想着怎么另觅新欢,只要人老实脑子没病的都可以。

旧年奚徊带了一个同窗归家,听闻是奚家隔了几层的表亲,家里穷苦无所依,科举迫在眉睫,便不拘小节,愿受了奚家的好意,来日再行报答。

奚娴知道这位同窗出身寒门,没有多少金银地位,却颇有风骨,父母早晚,家徒四壁,将来还会为新帝所用,成为股肱之臣,可叹奚家在几十年后早已没落,他想报答也没有法子。

奚娴觉得李愈是个恰当的选择,至少上辈子听闻他一生未曾娶妻,她也就不必背负拆散夫妻的罪过。

况且李愈一路顺遂到底,未见几分波折便入了皇帝的眼,可见此人能力才华卓众。

她现在身为奚家的姑娘,嫁他绰绰有余,她觉得自己的目标可以定得稍高一点,更高就不必了。

李愈常住在奚家,只奚娴却从不露面相见,却只会在恰当的时候给奚徊送些吃食衣物。

李愈是奚徊的朋友,奚娴做这件事也有好几个月了,即便奚徊很少提起,但只要有一回说起她,那么她也算是在李愈跟前挂了名。

李愈此等文臣,定不会喜欢爱沾花惹草张扬的女子,想要嫁给李愈,靠小伎俩是无用的,唯有日久见本性。

不过奚娴也偶尔听三姐奚嫣说起,嫡姐甚少露面,只是在院内礼佛,即便见人,也只是与李愈一道泛舟下棋。

奚娴听过也就罢了,谁会喜欢嫡姐这种人呢?霸道冷漠比男人还厉害,谁娶了都会被压制得喘不过气来,这日子过得跟吃牢饭没两样。

她这般想着,心里头仍旧忍不住泛酸。

也不知自己在酸谁,就是很不开心,气得饭都吃不下,想起嫡姐就生气想打人。

奚娴觉得自己是病了。

时下男女相见不避讳,但像是奚娴这样的庶出女儿,从前还是外室出身,便更爱惜自己的羽翼,恨不得人人都赞她是个贞洁烈女才好,但贵女们的选择更多,有时嫁人了甚至各玩各的也有,不算甚么新鲜事体了。

她又恨自己出身不好,勾搭个男人都瞻前顾后拐弯抹角的。

上辈子嫡姐死得很早,也是死于日渐沉重的疾病,听闻和大太太患的是同一种病,救无可救罢了。

她托腮看着外头的天空,又像是一朵委顿的花儿,耷拉着脖子。

她没有恶毒到希望嫡姐早死,却也无动于衷,毕竟她实在做不了甚么,对嫡姐还是利用居多些,但日子长了还觉得愧疚,故而又总是想见嫡姐,劝她多养生。

日子到了姨娘分娩前几日。

奚娴心焦难忍,想起前世的那些纷争惨事,还有姨娘一尸两命的结局,她便彻夜无法入眠,即便知道自己这般只是徒劳无用,却还是睡不着,却又不敢惹姨娘为她分心,故而便只能去花园里走走散心,好让自己平静些。

然而奚娴刚走到花园,便见一青衫书生坐在凉亭处,只余高瘦的背影,而书生对面坐着奚娴许久不见的嫡姐。

奚衡长久不见她,总说没没空没空,有时又说旧疾犯了起不来榻,不留茶叶不留膳,奚娴跟个打秋风的亲戚似的。

可是奚衡却出现在这儿,看上去也没什么病。

嫡姐穿着天青色的常服,因着夏季炎热,便挽起一截衣袖,露出骨节分明的手腕,漆黑长发以玉簪固定,眉长入鬓,很有些清贵冷漠。

奚娴看得出,这枚簪子分明是从她发髻间摘来的。

臭不要脸。

奚衡端着茶杯,鼻梁高挺,面容冷淡,慢慢勾唇与李愈简略说了甚么。

接着便见李愈朗笑一声,透着豪迈快活,又捻起一白子,下在棋盘上。

过了一会儿,奚衡起身,亲为李愈斟了茶水,而李愈似乎无措推拒,起身一礼后才把茶水饮尽,两人瞧着一派和谐。

奚娴的手微微攥紧,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第11章

李愈与太子下棋,额间冷汗愈流愈厉害,但总的来说还是坦然的。

太子的棋法精妙,从前他亦见过殿下一次,那时太子的攻势较为含蓄内敛,虽露锋芒,却并不煞人。

然而现下一切都不同了,太子的身份不再是太子,他现在可能有了一些奇怪的癖好,梳着女子的发髻,穿着女人的奢华衣裙,易容缩骨样样上手,说话做事却与从前并无不同。

看得出,太子并不是真心想当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