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晤最后那一句,是饱含真诚的。

沈浅牵了牵唇角,双唇微动,想要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来。

挂掉电话,韩晤躺在沙发,拿起手里的酒,对着嘴巴灌了一些。房间昏暗,漆黑一片,但是韩晤已经习惯。

他现在在和沈浅以前住的那套房子。

沈浅将她所有的东西带走了,他就循着记忆重新买了一份,并且放在了原地。

现在,沈浅回来后,看到的还会是以前他们一起住时的样子。可是,却也再没了曾经的温暖。

热酒穿肠,热得韩晤流汗,汗水太多,在眼睛内汇聚,顺着眼角滑落。

浅浅,浅浅…

来到D国以后,沈浅觉得自已一直飘悬在半空中,双脚不着地,但因为有陆琛在,也不会不稳定。只是这样漂浮着,总归会惴惴不安。

这样的感觉,直到婚礼时她步入教堂的那一刻,才彻底消失。

婚礼前一天,沈浅都没有和陆琛见面。第二天下午时分,海伦赶过来,化妆师造型师轮番对她捯饬,等完成之后,沈浅穿上了婚纱。

众人帮忙穿上婚纱后,皆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叹。李雨墨上前,将沈浅身后的头纱盖在她的脸上。

头纱上的刺绣,精致漂亮,隔着空气这样看着,沈浅秀丽的五官,蒙上了一层江南水乡的烟气朦胧感。

李雨墨和陆凝做的伴娘。

李雨墨抬头看着表姐,从心底里承认,沈浅从小到大,都是比她美的。不管是外表,还是内在。

“我们小时候,经常玩儿过家家的游戏。不管是小路还是李原,都喜欢让你做新娘。我特别不服气,也特别不喜欢。但是现在,时光荏苒,你真的要做新娘了。我看着你,觉得特别高兴。”

“高兴”两个字一说出来,李雨墨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她仍旧是笑着,看着沈浅表情从欢喜变成担忧,眉头皱起,眼神关切。

李雨墨伸手进入面纱里面,抚平了沈浅眉心的疙瘩,在做这个的时候,李雨墨倾身到沈浅身边,轻声道。

“浅浅,你永远是姥爷的乖外孙女,也永远是我的表姐。我代表姥爷姥姥祝福你,新婚愉快。”

沈浅鼻腔一酸。

李雨墨笑起来,挎着她的胳膊,向着楼下走去。

海伦为了保护沈浅的神秘性,陆琛一直未能见到沈浅穿婚纱的样子。昨日一夜没见,心中又糅杂了太多四年。两种感觉交叉在一起,在陆琛看到沈浅出来的那一刹那,蓝眸发亮,同时心底蒸腾起一股难言的感动与喜悦。

沈浅的婚纱很大,蓬起的裙摆,身后还有四米多长的摆尾。裙摆上,绣着精致的花,像春日初来,漫山遍野的花儿乍开,自然的香气裹在其中,娇小的人儿像是花丛中的仙子。

明眸善睐,钟灵毓秀,风姿绰约。

身后靳斐推了推他,调笑:“出息!快去接啊!”

陆琛笑起来,过去接过了沈浅。

靳斐开了车门,两人上车,双手交握。男人掌心并不干燥,热而潮湿,沈浅与陆琛握手,这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两人坐在车后,司机开车行驶,两人缓缓朝着礼堂进发。

陆琛握着沈浅的手,一点点收紧,男人五官如刀削斧凿,完美而坚硬,棱角分明的线条紧绷,让沈浅很快就察觉出了他的紧张感。

沈浅也紧张,可正是这种紧张,让她从漂浮在半空,变成了落在地上。她踩着坚硬的地面,手掌被男人握住,有压迫感,但男人控制着力道,并不让她疼。

“紧张吗?”另外一只手放在陆琛的手背上,沈浅笑得温柔。

男人转过身体,望着头纱后女人白如月光的脸。

“我想吻你。”陆琛说。

沈浅伸手摸了摸男人的脸颊,僵硬的表情,随着女人手上手套刺绣的粗粝感,渐渐融化。

“婚礼的时候才能吻。”沈浅说。

陆琛笑笑,俯身过来,隔着头纱亲吻了沈浅的脸颊,复而回去坐好,看着窗外风景,一点点消失在他们的面前。

两人结婚的教堂,并不是G市最着名的教堂。

这次的婚礼,陆琛想要给沈浅以最深刻的回忆,但也尊重沈浅,选择了一个低调幽谧的教堂。

他们所选的教堂并不大,但是外面视野开阔,从驶入教堂院子开始,红地毯铺就,花瓣翻飞,两侧的洁白的石雕柱子上摆满了鲜艳的花篮。

陆琛先行下车,去教堂内侧等候。沈嘉友在车外等着,沈浅下车,沈嘉友看到女儿的样子,心中又是一番五味杂陈。

“走吧。”

沈浅挎住父亲的胳膊,随着他的牵引,进入了教堂大厅。

下午五点,仪式正式开始。

教堂从外面看着格外不起眼,但内里乾坤十足。沈浅与沈嘉友在教堂外的大厅内等候,伴随着婚礼进行曲响起,教堂大门轰然而开,音乐声席卷而来,沈浅抬头,望着尽头处,陆琛长身而立,丰神俊朗。

乐团的伴奏,不疾不徐,典雅醇厚。

坐在两侧的宾客,皆是回头望着新娘,每个人脸颊上都漾着祝福和喜悦,幸福难以言说。

沈浅挎着沈嘉友的胳膊,在两人渐渐走近陆琛时,沈嘉友抬起手,覆在了沈浅的手背上。

父女俩,手心贴着手背,温情氤氲而开,沈浅感受着手背的炙烫,精神轰然,眼眶一润。

终于,两人走到了陆琛的身边。

陆琛伸出手臂,沈嘉友握住了沈浅的手,似庄严似不舍又似满意地将沈浅的手搭在了陆琛的胳膊上。

作为一个父亲,沈嘉友向来是个慈父,他总是不舍得去要求沈浅太多。

今天,沈浅的成人礼,作为一名女人出嫁,他希望她能够永远幸福安康。

沈嘉友将沈浅送到陆琛的手里后,就默默去了蔺芙蓉身边坐下。蔺芙蓉看着沈嘉友,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沈嘉友手微微一抖,反手握着妻子,唇间扬起一抹笑。

陆琛握着沈浅的手,两人对视一笑,同时转向站在台后的牧师。

牧师:“陆琛先生,你愿意娶沈浅小姐作为你的妻子吗?与她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她、安慰她、尊敬她、保护她,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她永远忠心不变?”

陆琛:“我愿意。”

牧师:“沈浅小姐,你愿意嫁陆琛先生作为你的丈夫吗?与他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他、安慰他、尊敬他、保护他,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他永远忠心不变?”

沈浅:“我愿意。”

看着面前的一对璧人,神圣的婚礼让牧师不苟言笑,却因两人的幸福甜蜜而弯了唇角。

牧师说:“下面,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按照牧师的指示,两人互相给对方套上戒指。

婚礼戒指是海伦回Y国到F国请珠宝设计师操刀设计,并邀请珠宝工艺师亲手定做。全球仅有一款,设计简约大气。陆琛的戒指,只是一枚铂金环,可在铂金环上,有非常复杂的雕刻工艺。粗略一看,可以看出戒指做工精致,而细心一看,则会感慨于人类手工工艺的复杂与匠心独运。

与陆琛戒指同款,沈浅戒指较细,套在白皙纤长的手指上,低调却又夺目。

戒指交换结束,婚礼进入尾声,牧师笑容渐大,浅绿色的眸子看向陆琛,笑盈盈道。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唇角稍牵,陆琛双手掀开沈浅的头纱。

女人抬头望着他,目光盈亮,神色温柔。

陆琛心中微动,俯身吻住女人双唇,柔软的唇瓣贴合在一起,碾揉在一起,有什么情感,渐渐四下化开。

随着短吻的结束,仪式也正式结束。大家哄笑声中,出了礼堂,各种合影后,进入了晚宴。

晚宴是在陆宅举行的,因为Z国人较多,晚宴主要的菜式以Z国菜品为主。随着音乐声起,众位宾客入座。

开胃菜后,是新郎与新娘的第一支舞。

沈浅在婚礼前,和陆琛练习过多次。她已经换下了婚纱,现在穿着一身黛色礼服,淡雅别致。

两人这支舞,跳的格外缠绵悱恻。金童玉女的爱情,总是让人心生愉悦的。

这支舞,是陆琛和沈浅在假面舞会上跳得那支舞。两人的第一支舞,如今在婚礼上再跳一遍,意义非凡。

沈浅的舞技,已比假面舞会时,更加成熟。女人身材玲珑,舞蹈热情如火,在男人的配合下,引得场下阵阵掌声。

一支舞完毕,沈浅脸颊上起了层薄汗,陆琛拿着白色的纸巾,给她擦了两下。顺便,凑到她的耳畔,轻问了一句。

“饿么?”

对陆琛来说,他不需要撩拨,他的浑身都散发着男人身上性感的荷尔蒙,任何一个女人,在他面前,都会沦陷。

沈浅耳内一酥,耳垂一红,以为他有什么正经事儿,问道:“不饿,怎么了?”

得到沈浅的回应,陆琛唇角牵起,笑容神秘,眸光深邃。沈浅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双腿骤然腾空,呀了一声后,陆琛抱着她就往台阶上走。

宾客们被陆琛这个动作惊吓到了,靳斐瞬间反应过来,拿着捧花就追了上去,一把扯住了陆琛的衣角。两个男人哈哈笑起来,爽朗的声音融合在一起,给这场婚礼又添了些喜庆。

靳斐笑得前仰后合,将捧花递给沈浅,抓着陆琛,转头对台阶下的宾客说:“新郎想要洞房花烛,但新娘得先把捧花扔了,大家说对不对?”

众人哄笑,大声嚷着扔捧花。

陆琛原本背对着众人,也被靳斐硬掰了过来。沈浅脸在捧花后,已经红透,不管三七二十一,随手冲着下面一抛,哄抢声响起,沈浅被陆琛抱着上了楼。

进了卧室,厚重的门将楼下的欢呼声关在了门外,沈浅双脚踩地,脱掉高跟鞋,心情还陷在刚才的兴奋之中。

“也不知道被谁抢过去了。”

她话音一落,抬头间,就已经被陆琛吻住了唇。

抬眼能看到男人深邃如海的眼睛,眼神柔情万千,只有她自己。

沈浅心中微动,双手攀上男人的后背,陷入这吻。

无论两人接吻多少次,属于第一次接吻时的悸动,永远伴随着他们。

唇瓣柔软,舌尖灵活,口腔酥麻,身体酥软。

这个吻,带着似有似无的情欲,男人呼吸粗重,女人喉间轻吟。

洞房花烛,并没有曾经的热情澎湃,却带着少女般温暖的轻柔。

陆琛想要让沈浅,在洞房花烛时,感受最唯美的一场性爱。

婚房早已布置完全,粉红色的纱帐高悬在床顶,圆锥状四散在床沿。红艳如血的玫瑰花瓣铺满整张床,很快,被纠缠在一起的男女压碎。

花瓣随着中间的凹陷,簌簌扑落到男女的怀里。

头微微抬起,唇瓣相离,微眯着眼睛的沈浅感受不到那片柔软,朦胧中,双唇微张前去寻找。

陆琛低头轻啄,手深入沈浅后侧,一颗颗扣子解开,沈浅像褪去鱼尾的美人鱼那样,浑身赤裸,躺在玫瑰花瓣中央。

男人呼吸急促了些。

沈浅枕着手臂,侧身而躺,看着男人手指微颤,脱掉衣服。完美的身材展现在面前,强烈的男性气息,让沈浅睁了眼。

男人附身而上,挺身而入,女人呻吟声起。

一上一下,一前一后,深入浅出,声颤如屑,喘息交错,狂风骤雨,闷声低吼,水乳交融,偃旗息鼓…错乱的喘息,粘湿的身体,喑哑的喉咙…

达到高潮之时,沈浅眼前是男人的脸,烟花一片,瞳孔微扩,身体酥麻酸软。

陆琛趴在沈浅身上,休息了一会儿。两人的皮肤贴在一起,还能感受到因高潮起的一身鸡皮疙瘩。

待沈浅休息完毕,陆琛低头吻了她一下,带着她去浴室洗澡。

被陆琛抱着去了浴室,沈浅精神不济,双腿一沾地面,软酸一片,差点摔倒。被陆琛一手捞进怀里,贴着他的身体站好。

“满意么?”陆琛的双手顺着沈浅的腰滑落到双腿间,那里粘湿一片,似乎还能感受到男人一下一下的顶撞。

“嗯。”任凭两人已做过多次,沈浅却仍旧感觉害羞脸红。今夜与往常确实不同,陆琛更加温柔,她的感觉更加敏感。

陆琛一笑,给沈浅洗干净身体,擦了擦后,抱着她上了床。

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一前一后,沈浅能感受身后陆琛的炽热,陆琛能感受到身前沈浅的柔爽。

性事之后,体内激情沉淀,往往能将情感无限放大。男人的温情,女人的柔情,敏感细腻,无限回味。

男人的呼吸喷薄在耳畔,从耳垂到颈侧,柔软濡湿一片。男人的心跳通过胸膛,震动着沈浅的后背。

“欢迎回到海里,美人鱼小公主。”陆琛说。

双唇微抖,沈浅轻笑一声,身体翻转,抱住了陆琛。

未来,她的一生,都将在海里,与他牵手,共同度过。

第60章 蜜月旅行①

婚礼结束后,趁着这次来D国,陆琛带着沈浅的家人们,将D国玩了一圈。蔺芙蓉他们请假也没有请太久,玩了一周后,就坐上了返回Z国的飞机。

而陆琛和沈浅的蜜月,也就此开始。

沈浅这一周都在外面陪着父母,回家先跑去找陆笙。小陆笙还太小,沈浅不敢带着他乱跑。一周不见,就抓心挠肺,做了母亲,很多时候不是孩子拴着你,而是你拴着孩子。

三个多月的孩子,记忆水平有限,一周不来看陆笙,儿子也忘了妈。好在陆笙不认生,被沈浅抱着一会儿,两人又和和美美了。

一家三口在一起玩儿,月嫂主动去了外面,等叫她时她再回来。

抱着陆笙时,小家伙表示高兴的动作仍旧是踢腿。藕节一样的四肢来回蹬着,露出了圆滚滚的小肚皮。

陆琛抱着陆笙,看着沈浅伸手去拽小家伙的衣服,他以为女人是要给儿子拉拉衣服,怕他受凉。然而,沈浅却将衣服只拉了一小截上去,盖住肚脐。然后,一颗脑袋放在了儿子的肚子上,吧唧吧唧亲了起来。

勾唇浅笑,看着沈浅的动作,陆琛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沈浅感受到后脑勺被摸,抬头,一双眼睛装着笑意,神采飞扬。

男人情动,低头吻上去,柔软的唇瓣贴在一起,沈浅原本坐立的身体被吻得软坐在双脚上。渐渐靠在男人怀里,沈浅有些怕压到陆笙,扭开头说:“陆笙还在…”

陆琛将陆笙放在婴儿篮中,一把捞过沈浅,又低头吻了下去。

男人的温柔,沈浅向来抵挡不住,就这样被抱着亲了一会儿,沈浅脸颊绯红,已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陆琛比她的呼吸上要稳定些,然而沈浅躺在陆琛的胯间,感受到腰部那硬度出彩的一根,脸又红了半分。

“你看陆笙!”沈浅转头望着儿子,连忙指着他让陆琛看。

小陆笙的视线,完全定格在父母身上,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澄澈透明,仿佛装满了整片夜空。

他一瞬不眨地看着自己的父母,刚才两人的热情温柔,好似全都被他看了去。

而陆笙表达对刚才所见之事儿的看法就是——踢腿。

“这样不太好吧。”沈浅有些担忧,两人刚才的事情被陆笙看了过去,会对他幼小的心灵造成影响。

陆琛不以为意,将起身的沈浅重新勾进自己怀里,沉声一笑道:“他才多大,什么都记不住。”

“什么都记不住,海伦还给他请了各种婴儿教师啊。”沈浅说。

说起这个来,小陆笙来到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不懂。他现在三个多月,最远途的旅行是上次去参加父母的婚礼,其他时间,就在陆宅里转悠。

为了让陆笙早点接触到这个世界,海伦给他请了各种婴儿教师。又是护理,又是言传身教…

其实婴儿的教育很简单,无非是每天除了月嫂之外,多几个人,陪着陆笙玩儿。沈浅倒没什么意见。

“也不能说什么都不记得。”陆琛回忆,“我现在也能记得,我爸妈在我面前秀恩爱。”

“合着你是报仇啊?”沈浅瞪大眼睛,无奈笑着。

陆琛低头亲了一下她的眼睛,只笑不说话。

现在已经是晚上,两人回到卧室。在这次旅行中,为了沈浅能玩儿得开心,陆琛没有放开去吃。今晚,无论如何,也要吃得饱一些。

沈浅洗完澡,身上只裹了一条浴巾。头发简单包起,脸上敷了片面膜。

天气干燥,沈浅敷个补水面膜,脸颊有些疼。

抬眼看到陆琛已经坐在床沿,安静地拍了拍大腿,沈浅一笑,面膜皱了两下,赶紧用手指重新捏得服服帖帖。

到了床边,沈浅躺在了陆琛的长腿上,男人手指修长好看,解开了缠在她发上的头巾。

吹风机打开,嗡嗡直响,陆琛手指插入沈浅的头皮,小心细腻,动作轻柔,细心地给她吹起头发来。

陆琛手法比以前娴熟,吹头发时,还给沈浅做了头皮按摩。沈浅因外出旅行而变得紧张疲乏的身体,也随着他的动作渐渐放松舒缓。闭上眼睛,沈浅轻声喘息,头顶热风呼啸,温暖如春。

头发吹干后,陆琛拿过梳子给她梳理顺滑,然后拿过旁边的皮筋,简单地在她头顶扎了个马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