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竟然敢刺伤皇儿?”

杜欢小心回话:“府里的侍卫已经去查了,只是一时半会可能还查不到。”

“晋儿的伤口如何?昨晚是谁替他清理的伤口?”

杜欢:“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去请张圣手,民女便自作主张替殿下清理伤口。”她本以为会被斥责,哪知道燕帝倒是替她找了理由。

“云梦泽擅医,你既然是凌国师的小弟子,想来于医术一道也有造诣,有你在这里守着朕也放心。”这时候便不得不感叹儿子眼光好了,居然捡回来个医术不错的小丫头,往后在身边照料也方便,就更不能随便把人还给凌子越了。

他虽然得了个生性仁善的评语,可那是先帝回顾自己大半生对比得出的结论,真要事涉儿子,自然也有私心。

杜欢实话实话:“民女于医术一道并不精通。”其实全靠系统作弊。

燕帝却只当她这话是谦虚:“朕知道你不想回云梦泽去,这边连云梦泽的医术也不敢承认,没关系,对外便说是张圣手医治。”他一副“朕真是好体贴”的模样,让杜欢简直不知道如何应答。

“你好好留下来照料晋儿吧,待他醒了派人往宫里报一声。”

燕魏和谈在即,原本属意的人选如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端王是没办法主持双边和谈了,燕帝还得从朝臣之中再挑臣子出来主理此事,还要派人追查刺客来历,有一大堆事情要忙,来去匆匆不过在端王府停留了片刻功夫。

哪知道燕魏和谈还未正式开始,魏太子与国师等人刚被安抚下来,便有西南官员递了加急的折子呈到了燕帝的御案之上,说是蜀国使臣已经在来的路上了,随行的还有蜀国的长宁公主。

蜀国如今主政的乃是陈太后,育有一双儿女,乃是一对双胞胎,姐姐便是长宁公主何嫣,弟弟乃是蜀帝何荦,现年一十六岁,国事还要仰赖其母陈太后,母强子弱,听说这两年蜀国朝臣数次奏请陈太后还政于子都不了了之,没想到她居然送亲生女儿前来联姻,实是出人意料,也不知道是否听闻魏太子出使燕国,这才出此奇招。

不过两日,外间纷纷扬扬传开,说是端王与魏太子为着一名女子出了宫宴便打了起来,端王体弱被魏太子捅成了重伤,至今仍昏迷着。

封晋:“……真是好招!”

当事人杜欢:“……”不小心成为红颜祸水,好突然。

第五十章 二合一

郎洵自从入京之后, 女儿大仇得报,而他得了端王府里侍卫的暗中照拂在茶楼开场说书,租个大杂院, 日子也能过得。

他将自己受到的照拂归于杜欢, 总觉得是因为杜欢的原因才让自己有了活路,故而视她为恩人, 听到外间传的沸沸扬扬之事,暗中寻思此事大约与她有关, 在外还替她发声。无奈喜欢八卦绯闻大约是人类的一大爱好, 任何时候总有人对严肃的东西敬而远之, 却喜欢听别人身上发生的三角故事。

况且此事的两大男主身份非同一般, 一位是来使的魏国太子,另外一位是燕帝长子, 单这两位冲冠一怒就足够引人注目了,更何况故事的女主人公还是魏国国师的小弟子,写进书里都足够成为传奇话本, 够说书先生吃一阵子了。

郎洵心里如此这般想着,又暗暗遗憾故事中的女主人公是自己的恩人, 特意歇了半日, 从茶楼提了两斤点心前来探病:“端王殿下的身体要紧吗?”

杜欢在前院偏厅见他, 还颇为意外:“先生怎么过来了?”

郎洵便将市井传言复述了一遍:“我听说端王殿下受了伤, 忙来探病, 只是外间传言太过难听, 也不知道谁想要往殿下跟姑娘头上泼脏水。我是断然不能相信的, 姑娘也千万别在意。”正要论恩情,端王替他女儿报了大仇,不比杜欢恩情少, 只是端王殿下身份高贵,他无缘亲近。

杜欢正愁如何为自己正名,见他来了忙道:“郎先生请坐,我正想着去请你呢。”端王殿下补无端抹黑成恋爱脑,还是很脑残的那种,这与未来明君的形象不符,杜欢定然要为他正名。

郎洵受宠若惊:“姑娘想见我,派人给小老儿传个话,小老儿定然过来,哪用得着请字。”

“要的要的。”杜欢从来不敢小看了耍笔头子跟耍嘴皮子的人,耍笔头子的会让你遗臭万年,耍嘴皮子的能让你深陷舆论的汪洋,几时淹死都察觉不到。

两人已经有过一次愉快的合作,也成就了郎洵人生的高光时刻——为燕帝说书。

虽然他是后来才知道的,但那也足以傲视同行,在说书人圈子里引起轰动,并成为洛阳城说书人之首。

杜欢一经提起再次合作,郎洵便连连应承:“小老儿一定按照姑娘所说去做。”他并不明白后世有个“政治正确”的词儿,但已经在经年的说书生涯中学会了最为实用的生存之道。

当日,杜欢与郎洵在端王府偏厅两个时辰,芳晴茶水点心都跑了好几趟,约莫每隔半个时辰便要去修竹堂回话。

“姑娘她跟那位老先生还在说话。”

“说了什么?”

“姑娘不让奴婢听,偏厅只有她跟那位老先生。”

半个时辰之后,芳晴再来,有了新的情况。

“姑娘她还没出来,还要了笔墨纸砚,不知道要写什么,奴婢出来的时候那位老先生在磨墨呢。”

“……”

最后一趟,芳晴一脸欣喜的跑来汇报。

“姑娘命人给老先生包了两包点心,送老先生出去了,应该很快便会过来。”

倚在床头养病的端王殿下总算露出一点微微笑意,随后吩咐她:“把药碗粥碗都端过来,就说本王一直在等她。”

郎洵来的时候午饭过后小憩醒来,此刻天色渐黯,不知不觉间竟已经到了晚饭时节,芳晴以前本来就是修竹堂的丫环,宫敬仪调过去侍候杜欢,她还当自己侍候的是王府未来的女主子,可是日子久了才发现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

端王殿下很明显是想把人抬进府里的,但杜姑娘未必如此想。

她低头抿唇偷笑,总觉得端王殿下受伤之后跟小孩子似的,竟然学会装可怜了,以前何曾见过他示弱?

端王殿下以前是出了名的病弱,可那会儿他却从不肯以病弱示人,哪怕刚刚发病完,也必要衣衫整齐的硬撑着,现在却性情大变,好像恨不得变成个黏人的小孩,一刻见不得杜姑娘离开。

杜欢从前院回来的时候,见到芳晴正安排丫环们摆饭,不由惊道:“殿下还没用饭?”她跟郎洵说了几个小时的话,茶水点心灌了一肚子,反而饱了。

芳晴做个忧虑模样,眼神往床边瞄了一眼,用端王能听到的声音说:“姑娘不回来,殿下药也不喝,饭也不吃,说是等姑娘回来一起。”

杜欢近来照顾救命恩人亲力亲为,两人不但同桌吃饭,还在一个房间休息,最开始守夜她在床边脚榻上坐着,后来等端王烧降下来之后便在他房里的榻上睡觉,除了偶尔去倚梅园察看星星,大部分时间都窝在修竹堂里陪着封晋。

“殿下这是做什么?”杜欢哭笑不得:“我出去是有事要忙,你身上有伤,可不敢误了吃饭喝药,免得影响伤口恢复。”

封晋幽幽看她一眼:“你跟一个说书的老头子有什么可说的?”

他原以为只是应酬几句,一盏茶的功夫就回来了。

杜欢露出一丝坏笑:“旁人往你我身上泼脏水,殿下伤着,我总不能干看着吧?”

话中的回护之意取悦了端王:“原来你是出气去了?”

杜欢指挥芳晴把小桌子摆到床上:“先吃饭,过几日殿下就知道了。”

郎洵从端王府回去的次日,端王遇刺之事便开始在街头巷尾流传,有鼻子有眼,细节之处令人疑心他当时在遇刺现场。

有人听了恍然大悟:“原来并不是魏太子跟端王互打,而是两人同路遇刺啊?”

也有人质疑:“喂,说书的,你说的有鼻子有眼,难道当时你在场?”

郎洵已经得了遇刺现场的杜欢亲口所述,保证与事实并无出入,但这位证人要严防死守不能泄露,他于是启用了杜欢交给他的应对之法:“此事乃是端王府侍卫,还有魏太子身边的人亲口所说,你们要是不相信,要么去端王府求证,要么去四方馆求见,便可证实小老儿所言有无虚妄。”

寻常百姓,哪得随意进出王府与四方馆,但见他言之凿凿,便信了八九分,还纷纷议论:“端王殿下爱民如子,两国分明已经在谈判,他跟魏太子打起来,岂不是有意在破坏谈判?”

边境常年打仗,时有流民入京,百姓们自然盼着天下安定,不再有征战杀伐,听到要攀谈便很是高兴,但端王与魏太子为了女人争风吃醋还差点赔上性命,这可与他们近来听到的英明仁爱的端王形象相去甚远,心中虽有疑惑,也开始有了微词。

郎洵所说的端王遇刺一事,便是端王与魏太子携手合作打跑了刺客,但端王不幸被刺伤,性命垂危,无伤两国谈判之事。

不但如此,端王救的那个人可不是女人,而是魏太子!

当时黑衣人明明要砍的是谢润,杜欢挡在了他前面,而封晋又挡在了她前面,四舍五入就等于封晋救了谢润。

杜欢把夹在中间的自己省略,坐实了封晋救谢润之事,她已经准备好了,如果哪个魏国不长眼的跑来质问,她先用口水喷死他们。至于她的谢师兄,想来不会不承认自己被封晋所救。

没过几日,两国官员正式坐上谈判桌,蜀国长宁公主与使团入京之时,端王救了魏太子之事便在洛阳城内传了个遍。

蜀国使团也被负责接待的官员送进了四方馆安置,她在外面也听到了传言:“燕国皇长子救了魏太子?”

刺杀一案至今还在查,事关魏国太子,燕帝也不可能令大事化小,只是下面的人办事效率不高,这使得他隐隐觉得有人从中阻挠,便暗中派人彻查。

敢在宫宴之后刺杀皇长子与他国太子,怎么说都打了燕国的脸,更重要的是这些人狗胆包天,今天敢刺杀皇长子,他日便敢于向皇帝动刀子,连年的宽仁没想到将有些人的胆子养的越来越大了。

何嫣生的美艳大气,犹如盛放的牡丹,端的国色天香,从小被陈太后耳濡目染,近两年已经数次想要插手朝政,还纵容手底下门客暗中与朝臣来往,引起重臣不满,这才提起联姻之事,想把有干政苗头的公主嫁祸他国。

陈太后舍不得女儿,但是朝中重臣集体抗议,要么她还政于儿子,要么把公主嫁往他国,二者选其一。

当女儿的未来与自己的政治生涯只能二选一之时,陈太后果断牺牲了女儿的未来,以期延长自己的政治生涯,为了弥补何嫣,她还为女儿准备了厚厚一份嫁妆同行。

何嫣似乎也没有被抛弃的悲伤,一路之上随心所欲,想歇便歇,想走便走,倒好像出门游玩,二十天的路程生生让她拖了一个半月,进了洛阳城便兴致勃勃逛街,随行的使臣拦挡,还被她呛了一顿:“本宫往后是要在洛阳生活的,难道不应该出门熟悉熟悉环境?”

使臣:“……”

长宁公主向来我行我素,一路之上他没少吃排头,只能派护卫小心跟着,免得出了意外。

何嫣在城里逛了大半日,听了一脑子端王封晋的事迹,听说此人不但生的俊美无双,还颇有智谋,似乎还颇得大燕百姓的拥戴,不由嘀咕:“不对啊。”

侍女金铃凑趣问道:“公主,哪里不对?”

何嫣分明记得大燕未来的皇帝是封尧,听说皇长子英年早逝。按照时间推算,魏燕两国谈判之时,皇长子封晋已经死了啊。

她不敢告诉侍女铃,包括母后与弟弟,未来的蜀国将会覆灭,而她爱上了灭国仇人谢润,竟然还安于做他后宫之中无数女人中间的一个,甘心情愿留在大魏后宫,直到香消玉殒。

两年前何嫣忽然从梦中惊醒,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那幽居了自己十多年的大魏后宫,也离开了令她一生伤情断肠的凉薄男子,重生在自己的十四岁。

“没什么,就觉得这点心味儿不对。”

金铃咯咯笑了:“公主,咱们如今可在洛阳,不是锦官城,口味自然不同。听说大魏的建康人还喜食甜呢。”

何嫣如何不知。

“是吗?有机会倒要去尝尝。”

她在外面逛了一圈回去,在四方馆门口碰见了谢润,只觉得一股血气冲了上来,两年时间原来匆匆而过,隔着一道门,她定定站在原地。

如今的谢润还年少,与后来杀伐征战问鼎天下的大魏皇帝似乎还是两个人,他眼神温软,善意提醒:“姑娘,你挡着路了。”

姑娘?

何嫣有些恍惚。

谢润身边的一名男子提醒他:“殿下,这位应该是蜀国的长宁公主。”

他似乎着急出门,听到“长宁公主”四个字也没什么大的反应,只客气道:“麻烦让让路。”与何嫣擦身而过,她听到年青的谢润催促身边男子:“两位师兄快点,好几日忙着没见小师妹,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跟在他身边的两人何嫣恰巧认识,正是国师凌子越的亲传弟子,大徒弟莫鸿,稳重心细;二徒弟冷阅,刻薄谨慎,至于谢润所说的“小师妹”,难道杜欢也来了洛阳?

凌子越的小徒弟杜欢,谢润的青梅竹马,对他死心塌地不说,最后还赔上了性命也无怨无悔,算是痴人一个,心里眼里只有谢润。

何嫣注视着三人的背影,不由沉思,杜欢为何也在大燕?

当年魏燕两国谈判之事她并不曾来燕国,只是后来隐约听母后提过一句,可惜彼时她还是陈太皇倍受宠爱的娇女,对政事一向不留心,哪里记得住魏燕两国之间的事情。

谢润其人也有些痴,他在意的便格外上心,譬如实验室数据,所学专业知识,必全力以赴,但不在意之事很容易丢到脑后。

他与蜀国长宁公主在四方馆打了个照面,当时脑子里一心记挂着杜欢,也没什么反应,直等坐在端王府正厅,见到了数日未见的小师妹,闲谈起来才提了一句:“出来的时候碰见了那什么蜀国的公主,长的还挺不错,端王有福了。”

蜀国公主年方十六,端王十七岁,她赴燕联姻,两人年貌相当,可不正是佳偶天成。

“长宁公主?”杜欢愣了一下:“长的漂亮吗?”

谢润有点轻微的脸盲,况且也向来对女人不留心,读书时候不乏学妹追求,有刻意制造偶遇的在校园之中与他遇上个两三回,再以此搭讪:“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自以为与他刷了个脸熟,他却一脸茫然:“我没见过你。”

外间传言他高冷孤僻难搭讪,其实都是误会。

一个人见面次数如果与他达不到六七八次,还是那种没有说过话只默默看两眼的程度,他压根不记得人家的脸。

“就……还成吧?”谢润想不起来那位长宁公主的模样。

杜欢却记得原主谢润身边有位亡国的公主,不由笑起来:“谢师兄你记岔了吧,这位长宁公主好像与你是一对佳偶。”

谢润:“……”有这事儿?

他专心致志享受顶级权贵的生活,憨吃憨睡,至于被杜欢逮着深入挖掘当初酒醉之后谈过的原书设定,聊过就聊过了,却并不走心,如今也忘个七七八八,决意要与原主争霸天下的道路割裂开来。

这天下,谁爱争谁争去,反正百年之后不过一把枯骨,半陇黄土。

杜欢也不敢确定了:“不是……不是你告诉我的吗?”不过他当时聊天的时候半醉,谁知道有没有记错,以谬传谬。

两人傻傻相望,莫鸿适时插话:“小师妹,你不记得大师兄了?”

师父说小师妹失去了记忆,他刚才进来就仔细观察过,小师妹望过来的眼神陌生而淡漠,大约是当他们师兄弟是太子近侍,并未招呼一句。

杜欢头皮发麻:“谢师兄,你把谁给带来了?”

冷阅在外奔波数月找她,结果本人不但好端端坐着,且还是一副见到陌生人的模样,肚里一股火气拱上来压不住,哪怕听过她失忆之事也要忍不住讽刺:“小师妹攀上了端王这根高枝儿,哪里还记得在泥地里的师兄们。”

谢润前来探病,在谈判间隙抽出空前来感谢救命恩人封晋,临出门前被凌子越塞了俩徒弟过来,美其名曰:保护太子殿下,顺便兄妹一聚。

在冷阅的炮火与杜欢质问的眼神之下他连忙起身:“端王救了孤,孤还没去感谢他呢,小丫头前面带路,你们师兄妹好好说话。”当下扯了个借口溜了,留下师兄妹三人大眼瞪小眼。

杜欢没想到凌子越还没死心,心情也很不好:“那位脾气不好的大叔派你俩来的?”

脾气不好的大叔?

莫鸿:“你是说师父?”

冷阅:“小师妹你可真是出息了,连师父都不叫了,张口就叫大叔,亏得师父从小拉扯你长大,不辞劳苦到处寻药解你身上的毒,你就是这么报答他老人家的?”

杜欢哪里知道这些旧官司:“我又不认识他。”后知后觉想起来:“解什么毒?”

第五十一章 那才是一只老狐狸。

冷阅没想到她连这个也忘记了, 可见忘的极为彻底,饶是他一向刻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你……真的全忘了?”

杜欢理直气壮:“是啊,全忘了, 怎么着吧?想打我?”

冷阅:“……”

莫鸿出来打圆场:“师父说小师妹被人击中了后脑, 忘记了所有事情,我们还不信, 过来瞧瞧。自你离家出走,师父知道消息之后, 派了我跟你二师兄四处探查你的下落, 都很担心你出了事儿。你二师兄就是刀子嘴, 心里不知道有多担心你呢。”

杜欢最讨厌被阴阳怪气的内涵, 况且冷阅颊无二两肉,薄唇, 高瘦,看起来就是一副刻薄面相,开口就没好话, 她就更不客气了:“他这哪里是担心我,分明是上门来兴师问罪。”

但莫鸿面相憨厚, 说话也和气, 全然一副忧心师妹的长兄模样, 她也不好逮着就乱咬:“现下你们看到了, 我反正不记得以前的事情, 你们的那位师父脾气又那么臭, 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样子, 反正我是不会跟你们回去的!”她还记得表明态度。

莫鸿可不似凌子越是个暴脾气,也不似冷阅出口伤人,他又长了小师妹六七岁, 行事最是稳重,知道当务之急不是带她回去,而是让她与他们熟悉亲近起来,当下柔声哄劝:“大师兄也没说让你回去。”被冷阅喊了一声“大师兄”,他装作没听见,笑道:“这几个月我们四处寻你,夜里连个安稳觉都没睡过,现下见到你全须全尾的,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待会儿你也引我们师兄弟去见见端王殿下,多谢他救了你一命。不然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师父跟我们恐怕一辈子都日夜悬心,寝食难安。”

他说的可怜,杜欢已经许多年未曾被人如此牵挂,哪怕知道他口中的“小师妹”只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也有些动容,口气不知不觉间便软了下来,虽不亲近却也不是吵架的势头:“我好好的,你们也不必管我。”

冷阅有心刺两句,在莫鸿制止的眼神之下紧闭了嘴巴,但眼神却没闲着,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终究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你倒是逍遥,也没见瘦。”

杜欢不跟他一般见识,估摸着以凌子越的执著,这师父她不认也得认,况且她占了原主的身体,这一节是躲不过去的。但认他们不是问题,如何不被凌子越左右往后的路才是重点。

师兄妹三人坐着聊天,多是莫鸿讲原主小时候的事情,冷阅负责吐槽,前者说小师妹小时候有多乖巧可爱,后者就紧跟着说她小时候生病了磨人,脾气有多糟糕;前者说小师妹小时候特别坚强,每次毒发都疼的可怜,后者说可怜的是师父吧,哪一回不是咬的师父手臂之上血淋淋的,跟个白眼狼似的……句句暗刺。

杜欢见他嘴巴实在贱,虽然吐槽的不是自己,可是拆台的样子太讨人厌,一气之下扬手便射出去几根金针,冷阅反应灵敏,跟猴子似的窜了起来,躲过了她的暗器,几根金针笃笃笃钉在了他身后的木柱之上。

冷阅掏出个帕子拔下金针,惊异不定的看着她:“你……你练成了梅花针?”

杜欢:“要你管!” 急呼系统:“110,我练的金针是梅花针?”

系统慢吞吞答她:“金针跟梅花针,叫法不一样,不都是针嘛。”

莫鸿一脸老父亲般的欣慰:“往日师父逼着你练功,总不见你着急,出门几个月倒是小有所成,也算长大了。”

冷阅却哼一声:“针法记得,是不是功法也记得?偏就忘了师父跟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成心。”他说着欺身上来,便要握杜欢的腕子。

杜欢忙往旁边躲闪,胡乱甩出一把针,两个人在端王府正厅你追我赶打了起来,急的莫鸿连忙阻拦:“别打了别打了!你们两个往日见面就没个消停的时候,这可是在别人的府邸!二师弟——”

冷阅忿忿停下脚步:“大师兄你瞧见没?这丫头离开岛上没多久,内功竟然精进许多,连梅花针都使出来了,可见往日还是不用心之故。”

杜欢:“我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难道还不该学点保命的技能?”

冷阅:“……”

莫鸿:“……”

师兄弟跟着谢润来过一趟,还特意去谢封晋,礼数做足了才离开,临别之时冷阅又问:“小丫头,你真不回去?不怕师父伤心?”

杜欢恨不得推他出去:“我又不记得他,你烦不烦?”

她一个人独自生活了很多年,自从外公过世之后再也没有尝过被人记挂的滋味,此刻内心竟然有些羡慕原主小姑娘,虽然是个恋爱脑,为了魏太子离家出走,却有人真心实意记挂着她的安危。

莫鸿生怕他再啰嗦下去两人又要打起来,头疼的揪他离开:“赶紧走吧,你若是想小师妹了,改天再来就是了。反正四方馆离端王府也不远。”

“谁想她?!”

“切!”

杜欢与冷阅互相嫌弃,各自转开头去,惹的谢润这没心没肺的货偷笑不已。

回去的路上,冷阅道:“谢师弟,往日小师妹就喜欢跟在你身边,你就不能想想办法让她跟着咱们回国?”

谢润假作伤感道:“有什么办法?她如今一颗心全系在燕国端王身上,哪里还记得孤这位三师兄啊。”

当然是假话,不过只要有人信就好。

他们回去之后,收到蜀国长宁公主派人送来的礼物,谢润懒得应酬,便将回礼之事交给莫鸿去处理:“听说这位长宁公主前来联姻,同在四方馆住着,都注意着些。”

冷阅却道:“听说这位长宁公主年方十六,燕帝的长子端王年方十七,正是年貌相当,两人若是成亲,小师妹伤心之下会不会跟着咱们走?”

莫鸿眼前一亮:“有道理!”

魏国使臣一行人对于燕蜀联姻极为关注,连带着谈判的进度都被拖延了,特别是凌子越听了徒弟所说,叮嘱两人多往端王府行走,以期早日唤起小徒弟的记忆。

与此同时,大燕朝堂内外对蜀国使臣前来也备加关注,张承徽早都替外孙打算好了,遣夫人进宫与女儿谈心,就封晋与封尧的婚事早做打算。

“张贤说端王身体已有转机,趁着对外还是病秧子之名,早早把他的亲事定了,然后替阿尧娶了蜀国公主,也是一大助力。听说这位长宁公主年方十六,乃是陈太后亲生,比阿尧大着三岁,正好女大三抱金砖,既有你父支持,还有了蜀国陈太后的支持,阿尧的地位也更稳固了。”

张贤便是张圣手,乃是张承徽族中堂侄,只是医术了得,外间素有圣手之称,久而久之便被人呼为张圣手,连燕帝也如此称呼,真名反而鲜有人叫。

张皇后上次插手封晋房中事,被燕帝斥责,这次却也顾不得了,无论如何也要为了儿子奋力一搏,她思谋再三道:“其实咱们做什么都不好,一动不如一静。可若是让长宁公主自己挑,她是愿意嫁个病秧子呢还是个身体康健的郎君呢?”

国丈夫人笑道:“娘娘所言极是。”

端王在府中养伤多日,闲来无事便问身边之人:“外面是什么情况?”

符炎一幅愁眉苦脸的模样:“殿下若是再不出去,恐怕会被人以为命不久矣。”他身为心腹自然是直言相告:“最近关于殿下病重的消息在外间传的极广,就连城中许多铺子里都暗暗准备白布纸钱,准备大发一笔。”

封晋轻笑:“这又是我那位好继母传出来的风声?”

符炎愤愤道:“长宁公主进宫面圣,听说还被引去春熙殿见皇后,当时听说二殿下与月公主都在殿中,几人相谈甚欢呢。”

封晋:“封尧不过一介毛孩子,有何可惧。”真正难对付的是他身后的张承徽而已。

那才是一只老狐狸。

第五十二章 不过是虚名而已。……

封晋不是没有怀疑过上次刺杀案是张承徽的手笔, 但赵坡奉燕帝之命查了一阵子,还没什么眉目,那些刺客就好像是突然出现, 除了留下一地尸体, 有关身份证明的东西一件也无。

近来洛阳城中各路人马齐聚,云谲波诡, 光是细作都已经抓了好几个,赵坡来探病顺便再次问起当夜详情, 眼底还有未褪的青黑色, 若非他在御前行走, 恐怕早成个胡子拉茬形容潦草的汉子。

“……姑娘再细细回想一下, 当时那些人究竟是奔着殿下还是魏太子,还是你去的?”

杜欢已经不厌其烦的回答过赵坡不止一次问话, 她自己都有些恍惚了:“就……奔着我们一行人去的啊,有区别吗?”

送走了赵坡,她不无庆幸道:“得亏殿下这次受了重伤, 不然最近恐怕要天天在宫里泡着了,跟赵统领似的顶着两只乌青眼, 乍一看好像被人给打了。”

封晋:“听起来你好像对本王受伤有点幸灾乐祸?”

杜欢连忙澄清:“哪里哪里?就算是殿下借我俩胆子, 我也不敢生出这种心思啊。”她表完忠心又有点忧愁:“只是长宁公主联姻是大好机会, 若是殿下能娶了她, 也算是给自己增加点筹码。你如今伤重未愈, 也不能轻易出府, 倒是坐实了病弱之名,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二皇子娶了长宁公主?”

封晋似笑非笑:“难得杜卿关注本王的终身大事,卿可有良策?”

杜欢总觉得他这口气不大良善,可这称呼却着实让她高兴, 这证明端王殿下终于拿自己当幕僚了,便忽略了他的语气,试探道:“要成就一桩姻缘不容易,可是要搅黄了一桩姻缘,似乎也没那么难吧?既然张氏要在外面散播殿下病弱之名,咱们也想想二皇子有什么坏毛病,也往外散一散?”

封晋轻嗤:“这就是杜卿想出来的妙计?值此魏蜀二国使臣齐聚洛阳,大燕内乱频生,皇长子跟次子互相攀咬,家丑外扬,杜卿觉得两国使臣会如何想我燕国?”

“听起来是不太有大局观。”她还不死心:“等我再想想,说不定能想出妙计呢。要不找个机会假装偶遇,与长宁公主攀上关系再做打算?”

封晋简直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她倒是说到做到,说了要做幕僚,便“贴心”的操心起他的政治筹码,连他的正妃人选都想好了,竟然连半点不愉都无。

他忍着心中郁闷赶人:“那本王就静候杜卿佳音。”

杜欢离开之后,符炎觑着他的面色,难得安慰自家主子:“杜姑娘也是为了殿下着想,想让殿下多一重保险,才想让殿下娶了长宁公主,免得张氏一族太过得意。”

“派人跟着她。”封晋长出了一口气,苦笑道:“也不知道这丫头哪里来的奇思妙想,不想着依靠男人便算了,竟然还想自己打出一片天下,你说凌子越是怎么教养出这种孤怪性格的?”也不知道他是开解自己还是安慰自己:“也就本王这种宽宏大量的性子才能由着这丫头胡闹。”

符炎见自家主子不用旁人开解,自己便把自己哄好了,心中暗笑,嘴上还得夸了句:“遇上殿下是杜姑娘的福气!”

杜欢为了证明自己有辅佐帝王之能,自然要做出一番成绩给端王,免得他无时无刻要把自己那套大男子主义的观念强加到自己头上。

出得端王府,她一片茫然,既不想去四方馆,就怕碰到凌子越师徒三人,又不知道长宁公主的行踪,只能抱着碰运气的想法呼叫系统:“110,能查到长宁公主的行踪吗?”

系统沉默片刻,居然当真给出了一个坐标,居然是洛阳城中一家酒楼。

杜欢头一回在脑中出现洛阳城中的全景地图,差点感动的热泪盈眶:“110你真好,等我想办法多弄几颗宝石给你。”

系统:“……你不骂我狗系统了”

杜欢差点咬到自己舌头:“你……你从哪听来的?”她吓的捂住了脑袋:“你偷窥我?”

系统幽幽说:“你做梦自己说的。”

杜欢:“……”

******

醉乡居里,长宁公主坐在二楼的散客桌上,听大堂里说书先生讲洛阳城中典故,也不知道那说书先生有无见过大燕的端王殿下,但提起端王殿下第一次骑马上街,大约也就十来岁,没想到所到之处引起一阵骚动,但凡所见之人皆争相围观议论:“这是谁家的玉人啊?”

他形容端王殿下如明珠皎洁,朗然照人,又呜呼哀叹:“惜玉人羸弱,天不假年!”

长宁公主露出玩味的笑容:“依照这位先生所讲,难道大燕的端王殿下已经不在人世了?不然容貌如此出众的男子,本宫倒是也想见上一见。”

忽听得身后有人道:“市井之徒,为了一点糊口的银子,什么瞎话编不得?端王咳嗽一声,他能以讹传讹讲成殿下吐了一缸的血命不久矣,;端王府里采买出府一趟,他们能怀疑府里已经搭起了灵堂,只差往外报丧。”

长宁回头,但见一名美貌的少女拾阶而上,沿着楼梯口走了上来,明眸善睐,透着促狭的光:“姑娘若是当了真,那才是傻。”

“原来燕地风俗如此啊?”长宁好像开了眼界:“不如姑娘坐过来,与……我聊聊洛阳城中之事。”

此人正是沿着系统定位寻踪而来的杜欢,她原本就有心结交,打眼一扫二楼几桌客人,便猜到眼前的少女应该便是长宁公主,大大方方坐了过去:“不瞒姑娘说,我来洛阳也没多久,不过觉得这洛阳城中怪有意思。”

长宁公主状似闲聊:“方才我听姑娘口吻,似是认识端王殿下?”

杜欢接过她身边宫人斟来的茶轻啜了一口,打开了话匣子:“当然认识,端王殿下可是救了我一命呢。”于是将端王在舒州赚了山匪去劫杀闻垚之事讲了一遍,中间隐去了两人假凤虚凰之事,直将他往伟光正的方向塑造,还笑道:“姑娘初来乍道,多听几回市井议论大约就会觉得奇怪,怎么各处都传端王殿下身子骨不好,好像命不久矣的样子。可姑娘细想想,若是端王殿下身子骨不好,还能跋山涉水前往舒州剿匪平乱?他的身子骨吃得消?”

长宁公主好似被她说服:“姑娘说的有道理。敢问姑娘高姓大名?”

杜欢:“不敢,姓杜,单名一个欢字。”

长宁公主瞪大了眼睛:“你你……你就是杜欢?”

杜欢疑惑:“姑娘听过我的名字?难道我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长宁心道:惊天动地的大事你没做多少,但死心塌地连性命也奉上的傻事你可没少做。

她见到杜欢,脑中便不由冒出前世之事,魏帝——后来的魏帝谢润后宫美人不少,争风吃醋之事也免不了,但杜欢却是少有的没有攻击性的女人,她短短的一生心里眼里唯有谢润一人,其余后宫女子于她不过是摆件而已,她一生只活一个人,那个人便是谢润。

无论谢润娶了谁,爱着谁,宠幸了谁,都不妨碍她死心塌地爱着他。

后来她为了救谢润而死,也不知道那铁血帝王午夜梦回有没有思念她,不得而知,只知道在她死后封她为贵妃。

不过是虚名而已。

长宁见到真实的活着的她,不免生出几分同病相怜来,连笑容也有了几分真心实意:“我叫何嫣。”

第五十三章 实则她知道一则秘密,关于……

杜欢本来就是奔着长宁公主来的, 此刻假作不知,只与她聊天听书,讲洛阳城里的各种趣事。其实她来洛阳也不久, 出来玩的次数也有限, 不过以一个外乡人的眼光来瞧,倒也有许多新鲜可玩之处, 那还是哄星星之时留意的。

长宁公主倒是先坐不住了,把话题往谢润身上扯:“姑娘可认识魏太子?”

“他与我有同门之谊, 见面要称一声谢师兄的, 何姑娘也认识我谢师兄?”

她的口气太过熟稔, 何嫣心道:果然如此!

“与魏太子在四方馆打过照面。”

“姑娘姓何——”对面坐着的姑娘果然冰雪聪明, 立刻便联想到了什么:“姑娘能住在四方馆里,难道是……长宁公主?”她起身要行礼, 被何嫣给拦着了。

“妹妹不必客气,我也是初次来洛阳,正愁无人陪伴, 遇到妹妹倒觉得颇合胃口,不如以后你有暇多陪陪我。”

杜欢笑的很是真诚:“我也正好在洛阳城无人作伴, 乐意之至。”

杜欢以为的逛街是逛着逛着便逛进了端王府, 以端王殿下的容貌迷倒长宁公主应该不在话下——实在是他要权没权, 要势无势, 对外还有个病秧子的名号, 也就只有一张脸能拿得出手了。

但没过几日她便发现, 长宁公主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每日带着她在洛阳城中逛,去的都是很烧钱的地方,比如最大的银楼、最豪华的酒楼茶馆……总之哪里烧钱去哪里, 而且还很招摇,逢小二上前她身边的宫人必报名号。

杜欢: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蜀中富庶,何嫣出手又大方,自从两人相交没少送杜欢礼物,每次两人出门玩,只要杜欢多扫两眼的,何嫣必要买来给她,让杜欢很是惶恐,好几次拒绝都没用,逛完回府之时,身后总跟着长宁公主身边的近侍,提着大包小包东西将她送回去。

这些年杜欢早就习惯了独来独往,身边亲近的人并不多,而愿意大手大脚给她花钱的,除了如今的端王殿下,新近又多了个长宁公主,导致她在端王面前哀叹:“我为何不是个男子,若是男子都不必为殿下与公主牵线搭桥了!”

端王的目光短暂的从他手中的书页上移开片刻,凉凉说:“你这是还没为本王效力,就准备挖墙角吗?”

杜欢为自己辩驳:“长宁公主人长的美貌,对我出手又大方,现在不还没成为殿下的墙角嘛,怎么叫挖呢?我至多就是蹲在墙边肖想而已。”

端王慢吞吞道:“美貌对你又大方的,好像不止长宁公主一个人吧?”

杜欢会意,到底端王殿下那些宝石没白喂,立刻便拍老板的马屁:“在我眼中论美貌无人能美过殿下,殿下比长宁公主还要更大方。”她还惦记着端王手里的宝石呢。

端王殿下:“那怎么不见你来挖挖我这堵墙呢?”

杜欢挣扎片刻,艰难道:“殿下在我心中犹如天上的明月,岂能与凡夫俗子相提并论?”怕他就此断了宝石投喂,还要挽救一番:“试问世间谁人能如殿下一般视钱财如粪土,随便拿宝石赏赐身边的人?”

封晋端详她通身上下,忽然来了兴趣:“说起来本王也送了你不少宝石,怎的不见你拿出来打头面首饰?”

杜欢有苦难言——你若是怀揣一个吞宝石机试试?

“穷日子过惯了,舍不得。”

“据本王据知,云梦泽世代累积的财富也不少,凌子越那俩弟子近来也跑的颇为勤,送来的银子衣裳首饰不少,看起来不像是克扣了你的样子。”他若有所思:“难道你攒着宝石是准备哪天再玩一个离家出走?”

杜欢:“……当然不是。”

端王:“最好不是。”他复又埋首书中,轻描淡写的说:“本王小时候养过一只小狗,后来那只小狗时常被封尧喂肉吃,有天它跟着封尧跑了,你猜本王怎么着了?”

“怎么着了?”

他说:“本王把它捉回来活扒了它的皮,做了个狗皮手筒,外面用了最好的料子,还绣了只白毛小狗呢,要不要改天拿来给你瞧瞧?”

杜欢懂了:有前科的人很难取信于人。

端王殿下长久生病,还要忍受张氏父女俩明里暗里的打压,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于是开始讨厌一切左右摇摆的态度,人也好宠物也罢,都要只忠于他一个人。

杜欢只觉得自己身上凉飕飕的,勉强笑道:“不必了殿下收着就好长宁公主约了我去逛街时间来不及了殿下好生歇着我先告退!”一口气都不带歇的讲完就跑。

她身后传来端王的叮嘱:“你也别舍不得花,一应开销全让长宁公主出,免得让她以为端王是个病秧子就算了,还穷的叮当响,回头去帐房支银子。”

杜欢好像在这件事情上窥见了端王殿下不为人知的另外一面,有别于他在人前面表现出来的矜贵、淡泊、反而是占有欲强到有点离奇的地步。

她跟何嫣一起逛街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撮合这两人在一起,除了于端王殿下未来的大业有益,于这两人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公主为何要对我这般好?”很少有人对杜欢的需求这么体察入微,还大方馈赠,让她收礼收到腿软,收的心都软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