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忧…么?

就在这一瞬间,我看着大男孩一般的卡修,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胀,一个不注意,某些名为脆弱的水流就会在我脸上蔓延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关心着我的,原来我不是没人管的。

…不要让我哭啊混蛋!

但我微微仰头,忍住了这在旁人看来绝对是莫名其妙的泪意。

“我当然没事啊,我会有什么事?”我侧过头,不经意间换上了发自内心的笑。

“对哦。”卡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伊尔·邦尼这个人虽然可怕了一点,但我也没必要怕成这样啊。”

“对。伊尔·邦尼只是问了我一点事情而已,又不会吃了我。”虽然有可怕的未来在威胁着我,但此时的我却忽然心情大好,与卡修调侃起来。

或许我该改改想法?其实卡修这人真不错,绝对会是个好老公的。

“哈哈哈!”卡修听了我的话,大笑起来,“别看伊尔·邦尼这么文弱的样子,我们背地里可认为他比野兽还可怕呢!”

“那么,如果他要吃我,你会救我吗?”我也笑着,继续开着玩笑。

“唔…”大概是我难得的好脸色令他也放开了,卡修假装沉思了片刻,才遗憾地摇摇头,“当然不,要不然他会连我一起吃的!”

“…”我无语地看着他,半天才摊摊手无奈地说:“卡修队长,你还真是无情啊。”

“叫我卡修吧。”卡修有些不好意思地转开了头,又加上一句,“我们都是服侍凯鲁王子的,不用那么生疏。”

“好吧,卡修。”我也无所谓,不过就一个称呼而已。

——希望…现在培养感情还来得及。

*

但事实上,没有时间让我们慢慢地培养感情了。

元老院在凯鲁的宫殿门外叫嚣着,凯鲁王子最终还是做出了与漫画中同样的决定,将夕梨送至在阿林那的赫梯一族,暂时由他们来保护夕梨。

看着剧情一步步的发展,我内心的焦躁是越来越浓。虽然我是绝对不会自愿去顶罪自首的,但谁知道到时会不会出什么事?我已经对改变剧情却只是在做无用功这个事实彻底绝望了。

*

几天后,元老会再次召开,凯鲁王子在会上让他“孩子”的母亲当场吐出了“黑水”,而这位正直的贵族公主裘蔷尔证明了孩子不是凯鲁王子的。由此,凯鲁王子漂亮地赢回了裘蔷尔的父亲,元老会艾基尔议长的支持。

而在裘蔷尔说出王太后在之前曾赐给她喝过东西之后,会议现场的气氛变得一触即发。议长要求检查修达,却被王太后以达瓦安娜的权力和其身后的巴比伦帝国拒绝。

看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了曾经老师说过的一句话: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看看现在王太后护着修达的样子,不就跟当初凯鲁王子护着夕梨的样子一模一样么?

自元老院会议结束之后,整个哈图萨斯就陷入了人人自危的惶惶氛围中。两股力量的对峙,让包围了阿林那的元老院士兵无法撤走,也让担忧着夕梨的凯鲁王子无法出兵。

率先按捺不住展开行动的是王太后,她派了士兵要将夕梨杀掉。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凯鲁王子也坐不住了,同样想召集近卫队出发去阿林那,不过被伊尔·邦尼给劝住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夕梨已经堪比苏妲己那样的人物了。

我在一旁感叹着,却在对上伊尔·邦尼看不出情绪的视线的时候瑟缩了一下。

他…不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不管他,反正他威逼也好,利诱也好,我是绝对不会如他所愿的。

但是,我没想到,这剧情居然没有我在特意篡改,也悄悄改变了。

某个早晨我正坐在庭院里晒太阳的时候,一队士兵忽然冲了进来,领头的厉声问我:“你就是乌鲁丝拉?”

在看到这一群气势汹汹的士兵的时候,我心头一跳,知道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发生了。我很想说,我不是乌鲁丝拉,我只是个无辜的路人甲。

但领头的士兵在问完后却没有等我的回答,直接挥手让身后的士兵上来绑住了我,粗鲁地拖走。

踉踉跄跄地被拖着走,我的膝盖和手肘在拉扯间多了许多的擦伤。这群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坏人,不知道我现在这具身体是美人,得好好保护么?

——可惜现在的我只是个犯人而已,没有话语权。

悲催的审判会

“王太后殿下及各位殿下,还有诸位元老们,这就是暗杀国王的大罪犯,今天邀请各位前来,就是要召开审判会。”艾基尔议长站在大殿中央,高声宣布着我的罪行。

“乌鲁丝拉!”我被摔到坚硬冰冷的石板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我倒吸一口冷气,耳边却隐隐传来一声熟悉的惊呼。

我扬起头,甩了甩,将碍事的头发甩到边上去,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不远处,我看到卡修一脸惊讶担忧之色,似乎想向这边冲过来,却被他身边的奇克力死死拉住。

“王太子还没有来,到底怎么回事?”议长问向伊尔·邦尼。

“殿下因为事情太繁重,所以发烧了,目前正在休息中。他指名要我代替他出席。”伊尔·邦尼低着头,恭敬地答道。

发烧?好像昨天确实有听到奇克力说凯鲁王子生病了的事。但是…为什么我忽然有种违和感?

“那么,只能在王太子殿下缺席的情况下进行审判了。”艾基尔议长沉吟片刻,高声说道:“带皇宫守卫!”

我不安地看着有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正是当时的守卫之一和守卫之二。

“你们见过这个女人吗?”

“见、见过!”守卫之二看了我一眼,迅速地转回头面向议长,“这个女人在国王陛下被暗杀之前进的王宫…”

“没错就是她!”守卫之一仿佛玩着抢答游戏一般,急切地说,“她当时说要给战争女神送东西,我们也确实在战争女神身边看到过她,所以就放她进去了。”

答对了又没奖,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女人,你承认吗?”议长忽然转向我问道。

此时我已经挣扎着起身以一种不会太不舒服的姿势斜跪坐着,对于那两个守卫大哥的话也无法反驳,“是。”

“带女官!”

事已至此,我忽然平静下来,居然还很有兴致地转头,看看被带上来的是些什么人。不过,这两个女人,我确实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们见过这个女人吗?”

“是的,议长大人。”两个女官深深地匍匐在地,其中较年长的一个回答了议长的问题。“国王陛下被暗杀那天,她问我们国王陛下的起居间在哪里。她说要找战争女神,但当时她的神色很可疑。”

“我想起来了,原来你们就是告诉我方向的好心女官。”我终于记起了这两个人是谁。

“这么说来,你同样承认她们说的话了吗?”艾基尔议长适时地插入。

“没错,我确实问过路。”事实啊事实,这是没办法胡扯的。而且,我还真有些不信,就凭这两条,能定我的罪?

议长转头向某个方向望了一眼,在我好奇地看过去的时候,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那里有一个侍卫,正慢慢地向这边走来。但重要的不是这个侍卫,而是他手中的托盘,托盘上放着的一样东西。

“女人,你认得这样东西吗?”艾基尔议长示意那个侍卫把托盘举到我面前,让我一瞬间产生了一种吞了它消灭证据的冲动。不过,暂时我还不想死。

没错,面前的托盘里放着的,正是一块散发着美丽光泽的小金子。

“是的…”我眼巴巴地望着眼前这块我找了好久都没找着的金锭,心里的悔意一点点堆积起来,就要冲破我人为制造的屏障。

在这个审判会上,如果只是一般的金锭,就算我再贪钱,也不会承认那是我的东西。可是这个不一样,这是我存了好久才存下的唯一一块金锭,所以那上面有我做的标记——一个笑脸。而悲催的是,王太子宫殿的很多人都看到过我无聊蹲地上时画的笑脸。

“谢谢议长大人把它还给我,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呢。”

“这是证物,怎么能还给你?”议长大人无法理解我的幽默,义正词严地呵斥道。

证物?不会是在…凶·案·现·场发现的吧?

我又瞧了我的金锭一眼,那上面居然真的有暗红色的凝固血迹!

肯定是那时跪下的时候掉出来的!

我想起我那时为了让二世不被藏在储物间的乌鲁西刺杀,编造神谕时不得不跪下。

“这是在陛下被杀时掉在现场的,刚刚这个女人也已经承认了这是她的东西,那么,现在我宣布,暗杀国王陛下的就是…”艾基尔议长面向各位殿下,高声宣布着。

“等一下!”

如果此时被审判的是女主,那么到这个时候必然会有个保护公主的骑士跳出来,仿佛神仙下凡一样阻止议长。可惜的是,我等了又等,却无人出现,只好自己出声,扮演自己的骑士。

虽然…这个结果我早已料到了。

“我确实到国王陛下的起居间去过,但当时战争女神和修达殿下都在,我们是一起出来的,出来的时候陛下还安好。我没有独自待在起居间,也没有进去过储物间。”我面无表情地望着议长,但内心的不安却让我对说出的话不抱太大的希望。

——但只要有一丝希望,谁又愿意放弃呢?

只是这样的话,大家都会知道了,在他们的夕梨小姐被怀疑的时候,我没有挺身而出,而是像个乌龟一样缩头躲了起来。

“什么?当时你也在?那么上次元老会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议长有些惊讶地瞪着我,语气咄咄逼人。

“我那时害怕,什么都不敢说。”

“你说谎。”

我倏地回头,却见伊尔·邦尼对着议长鞠了个躬,我看到的是他那油黑发亮的长发所覆盖的后脑勺。

“议长大人,虽然修达殿下现在不方便出来作证,但夕梨小姐当时的证词大家都听到了,没有提到这个女人。而我曾经在私下里问过她,她否认自己当时与夕梨小姐一起在起居间里。”

呵!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吗?那时为了不被牵连到二世被暗杀的事件里,特地拜托夕梨不要提到我,结果现在居然成了我是凶手的佐证。

我死死瞪着伊尔·邦尼,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女人,你现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议长问我。

我却只是恨恨地瞪着伊尔·邦尼,无话可说。

就算我当时说了谎,就算我没有帮助你家夕梨小姐,你用得着那么狠心,把我推上死路吗?

我忽然想起了不知道谁说过的一句话:来自背后你以为是同伴的一击,是你永远都无法防备的。

“那好,现在我宣布,暗杀国王陛下的就是乌鲁丝拉。”议长大概是见我没有理他,感到自尊心受挫,所以很快地就宣布了我的罪。

“等一下。”

我一怔,随即惊喜地看向声源,以为我的骑士终于出现了。但看清楚的瞬间我就垮下了脸,原来是王太后…对不起了王太后,我不是蕾丝,一点都不需要您做我的骑士,真的!

“我不认为一个女官能策划出这种事情。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操纵你吧。”

“对了,这女人是王太子殿下的女官!”

“没错!”

听到周围士兵的窃窃私语,我知道王太后的目的暂时达成了。

想嫁祸给凯鲁王子呢。

可是,也只是暂时而已。

因为,下一刻我说的话,必将让王太后脸色大变。

“没错,确实有人在背后指使我。”我挺直身躯,内心突然有一种革命先烈英勇就义前的澎湃。

“那个人就是你,王太后殿下!”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体会到了柯南每次说“凶手就是你,XX!”时的畅快感觉。

这下,不止是全场的士兵,元老们,就连原本王太后突然插入时神色开始慌张起来的伊尔·邦尼都惊讶地看着我。

小样,你以为我会报复说是你的凯鲁王子指使的吗?那样我可就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了。你不仁,我不能不义,好歹凯鲁王子宫殿里的人对我还不坏。

但最重要的是,事已至此,我不如现在咬王太后一口,还能让凯鲁王子这边的人感激我,说不定有人会想办法来救我。

我记得,卡修确实到牢里问过乌鲁丝拉,想让她和他私奔。只是那时乌鲁丝拉太过死心眼,所以就被吊死了。

但我不会,我绝对会同意的。

不管怎样,活着最重要。

“我以前曾经假冒过战争女神,命令我的人就是王太后殿下身边的忠仆乌鲁西!这件事,我想大家都应该知道的。不知道的也可以百…咳,可以去卡达巴问问看。”

“到底是怎么回事?”

“暗杀国王的是王太后?”

“那战争女神的嫌疑是怎么回事?”

“安静!大家请安静!”还是艾基尔议长有领导的风范,抬起双手压下全场的喧闹,“王太后,请回答刚刚的话!”

“我…我才不要参加这样愚蠢的审判!我要回去了!”面对所有人的质疑,王太后也支撑不住了,落荒而逃。

“审判暂时中止!”艾基尔议长大声宣布。“把这个女人带走!”

两个士兵粗鲁地把我从地上拽起来,这让坐久了血液流通不畅的我又是一阵踉跄,走了好几步,已经麻痹的双腿才稍微感觉好一点。

我慢慢地随着士兵的压制走着,下意识地看向卡修的方向。他正叫着我的名字,神情痛苦,但奇克力使劲地拦着他,他无法靠近我。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满含着期望。

卡修啊卡修,我的小命,可全靠你了。

路过伊尔·邦尼的时候,我觉得我得说点什么。于是我停了下来。

“伊尔·邦尼大人,”我微微笑着叫了他一声,在看到他有些不自然的神色后,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戒心,刚刚你也怕我会诬陷凯鲁王子吧?”

伊尔·邦尼沉默着,但我知道他确实是这么想过。

“可是,你不仁,我不能不义。”

这一刻,我那样柔和地笑了,仿佛圣母一般,那笑的光芒一定能滋润大地,让万物复苏了。

丢下这句话后,我不再看伊尔·邦尼的表情,果断地回过身,继续在士兵的推搡下走着,嘴角的笑却怎么都停不下来。

但那圣母笑早就换成了欢畅的笑。

哈哈,看伊尔·邦尼吃瘪,真是太爽了!

笑过一阵,我的心情又抑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