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现在再考虑这种问题没有任何意义。法老都已经指名道姓了,那么我再想像刚才一样装作我不是安克帝克将军的女儿我只是个路人甲的样子,已然是不现实的了。

深吸一口气,我咬牙闭眼视死如归一般站了起来。

“王,我就是安克帝克将军的女儿,”我顿了顿,抽了抽嘴角艰难地继续道,“纳菲尔塔丽。”

在这种正式场合,就算我再不愿意,也得用这个名字啊…

“到前面来。”对于我的出现,法老似乎很是兴奋的样子,命令我走上前去。毕竟我这里离主座那边太过遥远,他肯定觉得又看不清我的样子又不方便说话。

事已至此,再退缩已经不可能,我只好一边镇定地缓步向前走去,一边飞速地在心里想着应对之策。

称了法老的心肯定是不行的,谁愿意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嫁给别人?特别是在那个人恐怕已经心有所属的情况下。

但太过明显的拒绝我也不能说出口。虽然似乎埃及这里对于婚姻还是很民主的,只要男女之间想结婚,即使双方家人都反对,他们也能在法律上获得正式的名分。相对的,要是男女双方不同意的话,也是不会被人强逼的——至少法律上应该是这样。但是——我看了眼王太后,心又往下沉了一沉——既然王太后刚刚推波助澜了,就说明她很希望看到那样的结果。作为一个还需仰仗着她的,无权无势的人,我要是这样明目张胆地违背她,之后恐怕就糟了。

纠结的时间里,我已经走到了法老面前,左侧不远处就是从王太后插嘴后就沉默着没有说过一句话的拉姆瑟斯,而右侧,则是一直看着我的纳莉雅衣公主。

——这样的状况,根本就跟之前那诡异的气氛一样啊!

“纳菲尔塔丽?倒是人如其名。”法老像看待宰的羔羊一般上下打量着我,那锐利的视线令我十分不舒服,却无法闪避,只能硬着头皮任由他看。

“拉姆瑟斯,好眼光。”法老哈哈笑两声,忽然又是一阵轻咳,“咳咳,不过虽说她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美人,但底比斯的美人也不见得比她差多少。拉姆瑟斯,她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啊?”

…居然都不问问我的意见,只顾着问拉姆瑟斯么?虽然说他这样的黄金单身汉,确实绝大部分女人都争着抢着想嫁给他,但不能忽略那极少数的人比如说…我吧?

虽然一直说想活着,但我的思想觉悟其实一点都不高。要嫁人,当然是要嫁一个我爱他他也爱我的人啊。否则,一辈子独身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如果有人把剑架我脖子上威胁我说不嫁人就去死,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嫁的…

基本上把希望都放在了拉姆瑟斯的身上,我牢牢地盯着他,只希望他临危不乱地说清楚一切,不要给法老和王太后任何机会。然而,为什么当我对上他的视线的时候,忽然有种要悲剧了的感觉?

——不,都只是幻觉而已。

我坚定地看着拉姆瑟斯,但心底的可怕预感却挥之不去。

仿佛慢动作一般,拉姆瑟斯有些朦胧的双眸在划过法老的方向后,定在了我的身上,令我一瞬间惊恐起来。

“说实话,臣其实也不太清楚,正想多了解一些。不过,这位…纳菲尔塔丽小姐,确实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吊起的心一瞬间放下。还好,他没说什么太过奇怪的话。

见法老随着拉姆瑟斯的话再次看过来,我忙低头,一脸羞涩的样子。

——矜持这种优良品德,我一向都保存得很好,时不时拿出来用用。

正当我以为一切就这样结束的时候,一个声音的介入,让我猛然间想起我似乎把一个很重要的人给忽略了。

“既然拉姆瑟斯觉得安克帝克将军家的千金很好,娶回去了解不是更好?这样优质的美人,盯着的人恐怕不少呢。”

王太后高坐于王座边,气势逼人,大有一种逼婚的架势。

眉头微微一皱,撇开我本身的利益,我有些不能赞同王太后的做法——不,是非常不赞同!

王太后是不是操之过急了?她这样一说,岂不是逼着拉姆瑟斯联想我和她的关系?如果说谁告诉我王太后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却如此关心我的婚事,打死我都不信。

不安地抬头看了一眼,当我看到王太后眼中闪过的焦躁的时候,我恍然了。

——拉姆瑟斯给她的压力太大,她感受到威胁了。虽说之前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在奋斗,她的手段确实也很强,但她能掌控现在这样的权势也跟埃及没出个有力的竞争者脱不开关系。而这么多年高枕无忧的生活过下来,恐怕王太后已经失去了最初拥有的最重要的东西了——沉得住气。显然,她已经被拉姆瑟斯过于快速的成长迫得自乱阵脚了。

其实,细细一想,王太后根本没必要怕拉姆瑟斯的。再厉害,他现在也不过就一个小小的队长,最多这次事件后再升个官什么的。虽然他背后的大家族不可小觑,可是王太后经营了这么多年,总该有能差不多与之抗衡的力量。她不是还有个潜入中立派内部的安克帝克将军么?

这就是女性看问题的缺点之一——容易被眼前事物迷惑而失去大局观么?

想到纳莉雅衣公主曾经模糊提到过的拉姆瑟斯对王太后拒婚的事,我似乎有些明白了。当时还只是一个小小队长的拉姆瑟斯居然胆大妄为地拒绝了埃及地位最高女性的赐婚,这挑战了她的威严,同时也让她颜面扫地。——即使这样的事肯定只有少数人知道,王太后一定也是无法咽下这口气的。其后她自然就处处看他不顺眼,把他当眼中钉肉中刺。

所以说,宁可惹小人也不要惹女人。小气和任性都是女人的特质之一,就算这个女人不成大器无法造成大伤害,小麻烦不断也是件令人心烦的事。而惹到王太后这个拥有埃及最高地位的女性,就绝对不是什么小麻烦了…我只能说,拉姆瑟斯你人品太差了。

所有的想法不过一念之间,拉姆瑟斯奇怪地看了王太后一眼,眼睛微阖,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将视线转向我,带着三分探究,“结婚这事,不是我由一个人说得算,还得看纳菲尔塔丽小姐的意思。”

——他这是在试探么?

“那么,纳菲尔塔丽,你同意这门婚事吗?”对于拉姆瑟斯将皮球踢到我身上,王太后显然是很高兴的。只不过…王太后您是否忽略了,拉姆瑟斯并没有明确地说会娶我,只说要先问过我的意思。

所有人的视线一瞬间都投到我的身上,周边的窃窃私语声或多或少地传入我的耳朵。大多都是些她真是走了狗·屎运,为什么不是我/我家女儿之类的话。——没有人认为我会说不。

不,应该至少还有个人在等着我说“不”。

我看向拉姆瑟斯,只见他此时虽然嘴角依旧弯成一个美丽的弧度,眼中却迷蒙一片,深深浅浅的让人看不真切。

“咳咳…”法老忽然咳了几声,似乎在催着我的回答。

我心里其实早就已经有了答案,只不过怕说出口会毁了现在的一切。但此时,我想遵从自己内心的抉择,不去管后果。

——不过我想如果我事后好好地将理由说给王太后听的话,她一定会理解我的良苦用心的吧?

“王太后,王,”我躬了躬身,小心却认真地说道,“我想我配…”

“咳咳…”法老忽然又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将我的话打断。

…就算你是法老,看出我想说什么想要阻止我,我也要继续说下去。

赌着一口气,我捡起了被打断的话,继续说:“我想我…”

然而法老的咳嗽却又接着响起,甚至不再给我说一个字的机会。

——我说这样也太过分了吧!

我愤然抬头,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瞪大了双眼!

我的正前方,法老弯着腰,费力地捂着嘴,却无法捂住嘴中溢出的不间断的咳嗽和不断从指间低下的…血!

“王!”不远处的近侍终于发觉了法老的不对劲,呼喊着冲了过来。瞬间,大厅里像是滴入了一滴水的油锅一般沸腾了起来,惊叫声呼喊声走动声不绝于耳。

而我早在大批近侍涌过来的时候就被挤出了很远,呆呆看着眼前的景象,许久回不过神来。

这是…毒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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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多谢各位童鞋的安慰与提供的方法,装病什么的我果然不好意思去做…不过还好那不是必修的考试,我只要下学期再多修一门补上学分就够了…其实我比较在意的是看了那么久的书还辛辛苦苦地对着电脑实战演练我最讨厌的计算软件结果就这样浮云了让我很不爽而已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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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多谢各位的支持和体谅,时间就这么点,复习,写文,休息…非得放弃一样的话,似乎我只能选择放弃休息了…为了考试不复习不行,而既然说过要日更,写文也是必须的,如果食言了我恐怕会睡不着觉【而且编·辑大人会扒了我的皮 】不过,也就这几天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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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4号,为了5号那可怕的考试于是不更【感谢编·辑大人容许我有一天的假期orz】…为了考试我要拼了…5号我要忙里偷闲回评,有评不回我憋得慌

PS:我这么罗嗦总有一天作者有话说会超过正文字数的orz

PS2:前两天一直忘记要吼吼了orz如下:

据说应该把专栏放出来求包养…

咳咳,下面这个图直奔我那个满目大坑的专栏,我就不废话了——求收藏 +收藏了下次我开新文大家可以即刻得知,然后来我新文被我tx哦 +

远离动乱之地 ...

想到上一任法老的莫名死去,我越发肯定了这种推测。

那么…会是谁?

脑中忽然闪过一道光,我倏然看向王太后,她却也是一脸惊讶的表情,似乎对这个发展也很是意外。

——这么说来,不是王太后干的。

但除了王太后,我似乎已经想不到其他人了。要在这个宴会上毒杀特定的一个人应该没那么容易。即使是法老,他喝的酒也是和我们同样的。近侍将酒端进来后,就随意地放到缺少酒的桌子上。这一点,在我看歌舞表演的时候,无聊地盯着看过。

那么——想到从法老进来后就断断续续的咳嗽,以及王太后曾经说过法老身体不大好的信息——我想这次我可以确定了:法老已经病入膏肓。

王太后不愧是做过多年领导的人,她呵斥吵吵嚷嚷的近侍们安静,并且命令他们将法老抬了下去,一脸无措的王后随着跟了出去。然后,王太后宣布今天的宴会到此为止,也匆匆走了出去。在她之后,纳莉雅衣公主自然也紧紧跟随。

“要变天了。”

“是啊。”我下意识地赞同道,然后才惊觉声音的耳熟。

转头看去,之前本就离我不远的拉姆瑟斯正站在我的左侧,目视着法老被抬下去的侧门。虽然相距很近,但他的表情却仿佛笼上了一层轻烟,令人摸不着他的想法。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近侍们早已将法老送走了。侧门那儿,什么都没有。

喧闹的大厅里是人们慌乱猜测的杂乱声响,用一句人心惶惶来形容,毫不夸张。相比较之下,我和拉姆瑟斯之间的寂静,就显得有些诡异了。

“拉姆瑟斯大人,我的父亲在等我,我先告辞了。”我向他点了点头。安克帝克将军是不是在等我我是不知道,不过就借来一用而已。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我兀自转身,向外走去。

“乌鲁丝拉不告诉我答案了再走?”身后的声音不疾不徐。

脚下一顿,我微微扯起嘴角,回头笑道,“大人,你真的不知道?虽然没能说出来,但我想我的意思应该很明显才对。”

我的答案,自然就是你所期望的。

“哎呀呀,这么说被拒绝了?”拉姆瑟斯有些夸张地捂住了胸口。

“我不过就是…如你所愿。”后四个字我说得很轻,也不知道拉姆瑟斯听到没有。

“纳菲尔塔丽。”

…啥?

听到这个令人抽搐的名字,我一愣,随即连忙回头,在看清眼前的人后收敛了脸上的神情。

——这不就是我刚刚拿来作借口的“父亲”大人,安克帝克将军么?没想到他还真的在等我啊。

“父亲。”我低头,做足了一个女儿对父亲该有的尊敬态度。

“走吧。”我名义上的父亲没有废话,秉承了军人一贯的言简意赅,向拉姆瑟斯点了点头权作招呼。

“是。”我忙应声,也不多看拉姆瑟斯一眼,直接跟在安克帝克将军身后走了出去。

“你做得很好。”

当我正低头只顾着走路时,前方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我一愣。

我看向超前我一个步子的安克帝克将军,却只能看到他挺得笔直的后背。

忍不住弯起了嘴角,我无声地笑了。

——终于被安克帝克将军承认了。

正想说些什么,早就在大厅门外的亚娜和斯奈夫鲁就迎了上来。不过,他们低头候在过道边,直到安克帝克将军超过了他们,才敢走到我身边。

“听说法老被杀害了?”亚娜小声地说着,一边说还一边看看四周。

刚刚才发生的事情,这么快就有了如此罔顾事实的版本了?——这谣言的威力,实在是不容小觑。

我感叹一声,摇头,“你不要乱说。我想…法老应该是病了。”

而且,看他咯血那么厉害,我怀疑法老王很可能就要回归神的怀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