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怕我等不了多长时间!”辰颜脱口而出这句话,她看到司徒霄的眸底拂过一丝阴霾。

“为什么这么说?你对我没有信心?”

“不是,是每个沈氏名义上的继承人,几乎都死于非命或者遭受不幸,所以外公希望,我在平安的时候,就能孕育沈氏的第四代继承人。”

“他这么说?”司徒霄的眉心皱起,心底,不详的预感骤现。

“是,出于我的私心,其实,我也希望,能有一个孩子,这样,我想我的情绪才能真的平复下来。霄,我只是单纯想要一个孩子,无关任何沈氏的继承权,我知道,外公的意思,可能,还不仅仅包括沈氏。”她缓缓说出这句话,带着艰涩。

“其实,你不必将这些都坦白给我,难道,你不怕我有别的想法吗?”

“不怕,我说过,我会坦诚,这样,我们的感情才会有信任做为基础。”

“颜,谢谢你的信任,至于孩子,我仍旧坚持,等你身体康复再说。好了,水都冷了,和舅妈说的一样,洗去晦气,然后,一切都会变好。”

辰颜想说什么,但看到他的表情,还是噤声,她轻解罗衣,他退出浴室。

他,有时候君子得让她有种错觉,她对他的吸引力在逐渐降低。

可,她知道,他对她的爱,才会有这种举动。

并且,他深深为景海的事所内疚自责。在他没有走出阴影时,她想,他不会再有勇气碰她。

简单冲了一个凉,换上舒服的棉质睡袍,她走到卧室,看到,他坐在靠窗的椅上,已经熟睡。

昨晚陪她,他一定不会放下心去睡,而昨天经历过那么一场变故,他怎么会不困呢?

辰颜从床上拿起一条毯子,轻轻盖在他的身上,他没有被惊醒,他熟睡的样子,原来,也真的很好看。

辰颜凝望着这样的他,觉得,这样的时间,是最安然地度过,如果,真的这样过一辈子,不去想任何事,真是最简单的幸福。

窗外,黄浦江上轮渡往来,岸边,人群熙熙攘攘。

世界,不会因为俩个人的静默停止一切的运转,所以,该来的,始终还是会来,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

答谢晚宴,司徒霄替辰颜选了一件MARC玫红蝴蝶结裹胸修身礼服裙,配米白的羊绒披肩,及膝的礼服裙有着美丽的弧形滚边,随着走动,宛如凌波荷花被风拂过的蔓妙。

妆,并不淡雅,相反,有些浓重。

可,她的容貌,在浓妆下,更见妩媚。

她没有选任何首饰,白皙的肌肤,艳丽的妆容,是玫红最好的衬托。

司徒霄看着这样的她,确实,玫红比白色,更适合愈渐成熟的她。

她只是站在那,那种入骨入髓的美丽,让他突然间无法正视。

在她身后,绽开的,是一捧正开至极致的红玫瑰,从她不再穿白色的衣裙时,带有颜色的玫瑰成了她最爱的选择。

而,此刻她的美在玫瑰的衬托中,更加璀璨夺目。

她对着他浅浅一笑,浮上他心际的,仅有那一句“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甫启唇,她的声音婉转,带着一些的不自信:

“很难看?”

“不,很适合你。”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曾几何时,他也轻颜色了呢?“这样,不会冷吗?”

“不会,反正基本上不是在车中,就是室内,应该没有关系。”

“嗯。如果冷,车上会有风衣,我们现在下楼?”

“好,外公今晚不去,就我们。”

她勾上他的臂弯,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袭入他的鼻端。

“今晚不用香水?”

“不想用,突然发现,自己对那些收藏的香水,都失去以往的热衷。或者,等你,替我选一瓶最适合我的香,好吗?”她抬起眼睛,眸华流转,映着她的娇艳如花的笑靥,让司徒霄又是一个恍神。

“好,我一定帮你找一款最适合的香水。”他开启房门,辰颜的头,微微倚在他的肩上。

她喜欢玫瑰的妩媚纯粹,厌恶百合的虚伪暗冶。

所以,如今的她,会用最适合自己的浓妆,掩饰容颜下的一些游离,以及怯懦。

今晚,沈家很静,沈傲陪楚彤去听音乐会,苏盈应该外出打牌还没有回来,沈振业也安静地没有出现,发出任何的声音。

这种安静,莫名地,让人的心底,有些地方起了一点点的小疹子,酥痒酥痒地疙在一处,不能去碰,一碰,便是无法抑制的一种刺痛。

当车子驶出地下车库时,才发现,沪城竟淅淅沥沥地飘起小雨。

雨,让车窗外的景色,都模糊地不再清晰,雨声,敲打在车窗上,点滴地敲进人的心底,让那处,也粘粘地,并不十分舒展起来。

下车,司徒霄率先下车,代替Door boy的工作,率先撑起伞,才替辰颜打开她那一侧的车门。

辰颜低头迈出车中,抬起头,对着他,会心一笑。

他替她撑起一隅没有雨丝侵袭的天,她安心地在他身边,步入雅轩君悦酒店。

进入君悦厅时,已有一些在这次房展会上,认购沧海东岸的客户,三三两两,在聊着。

空气里轻轻流淌的音乐,是《flowing wiht the tea》,纯粹,舒缓的曲调倾泄在这个雨夜。辰颜一直喜欢这样的音乐,在流畅的旋律中,是迂回的伤触。

她看到,同样的欣赏,或者说,是因为听到这首音,在眸底有着淡淡忧郁的男子,站在厅内的一处大理石柱前。

瑚珀色的眸子,正凝望着她,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暖。

她松开挽住司徒霄的手,走到叶苍霆的面前:

“苍,你终于来了。”

“处理完鹏城的一些琐事,才赶过来,之前的房展会,让你辛苦了。”

“是冯董一直照看着,我因为一些私人的事所以——”

“颜颜,你好吗?”叶苍霆明了她要说的话似的,打断她,低声问,这一问,让她的心底,又浮上些许的感慨。

“苍,你来了,就好。”

“是,我来了,颜颜,没什么过不去的坎。”他伸出手,象征性的,抱了抱她。

“苍,我真的差点撑不下去。”他抱住她的瞬间,她在他的耳边轻声说。

“他对你好吗?”

“嗯,他对我很好,也是有他,我才撑得住。”

“景海那次,我接到一个电话,说你晕倒在蓝皓的别墅,我怕会发生什么,赶过去却看到那一幕——”

“是有人设局嫁祸给你,并挑拨你和他之间的关系。所以,我在觉得不太对时,让你不要出面阻止任何事,你只有离开,才不至于,让霄更加地误会。”

“但,或许,我真不该离开,让霄对你做出更多的伤害!”

“是我自己太任性,执意,要用这种方式逼出背后那人的现身,其实,我们都猜到是谁在操纵,不是吗?”

“我没有想到,他真的连你都会利用。”

“叶总,很高兴又见到你,但,你的见面拥抱时间,是否太长了一些?”

司徒霄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辰颜有些窘迫地望着他,确实,只顾说话,忽略了他的感触。

叶苍霆松开辰颜:

“司徒先生,谢谢你让陈副总去掉沧海新城贷款合同中的那项条例。”

辰颜有些惊愕地看着司徒霄,他的速度之快超过她的想象。

司徒霄只是淡淡笑着,将她揽进他的怀中:

“你该谢谢你的辰总经理,是她游说我,竭力让双方在平等的基础上进行合作。”

“颜颜,谢谢。”

辰颜的脸微微有些红,她偏过头去,看到Grace笑昂昂地向他们走了过来。

“Grace!”为了缓解眼前的尴尬,她轻轻地唤了一声。

Grace走到他们面前,把辰颜用力从司徒霄怀里拽出来,张开大手,给了她一个熊抱:

“亲爱的,好久没见啊,如果不是蓝皓这个家伙被他父亲押回德国,我怕真的没机会再见到你了。”

“Grace,见到你很高兴。”司徒霄笑着说,从他和辰颜正式复合到现在,他的心情一直都不错,原本阴暗的脸上,也是笑容多多。

“我见到你一点都不高兴,感觉和白日见鬼差不多。”Grace冲他翻了一下白眼,也不管场合,骂道,“你个白眼狼,把如初的命都搭进去!我真不明白,你哪点好了,非得让她为你死,也不见你有半点伤心,以后别怪我,见你一次骂一次,只要我在亚治一天,我死都不会让亚治和你签署任何协议!”

“Grace,那件事,其实真正的原因在于我,并不是他的错。”辰颜从她狠狠的拥抱中,好不容易挣出头来,道。

“没你的事,亲爱的,这家伙就是欠教育!他伤害你多少,我也都记着本帐,总有一天,非得找他还回来。”

“你要讨帐没问题,记者进来了,我拜托你,别再让明天的报纸或者电视台添任何的新闻,好吗?”

“你也怕?你不是一直和蓝皓争做第一绯闻大王吗?怎么,现在倒知道怕了?”Grace还要继续声讨,但看到一个女记者向着走来,身后还有扛着摄像机的跟随,她适时的噤了声,拖着辰颜,道:

“别理他,亲爱的小颜,我们一边聊去。”

“叶总,司徒总裁,你们好。”扬扬拿着话筒,恭敬地打了声招呼。

叶苍霆微微一笑:

“你好。”

司徒霄冷着脸点了下头,他认出这个女孩,也记起那日,她的怪异的行为。

“今天我是陪我夫人出席这个晚宴,所以,我不会接受任何采访,失陪。”说完,他径直走往一边,他不能让辰颜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内,否则,难保,Grace会不会又带着她私逃,将法国那一幕淋漓尽致地再次上演。

还好,很快,他就看到,辰颜和Grace站在不远处的花艺围台前,Grace张牙舞爪地说着些什么,而辰颜则是被她逗得嘴边的弧度一直浮现着。

看着她笑,他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只觉得,人生,其实真的十分美好。

所谓答谢酒会,无非是叶苍霆致答谢词,以及深入阐述沧海新城的愿景,投资方一并开香槟表示庆祝,做到媒体宣传的效果。

所以,可以说很是无聊,但这份无聊,因为Grace的到来,才稍稍的好转。

辰颜被她绘声绘色描述司徒霄的十恶罪行,逗得只能用笑来表达,Grace有些不满:

“你别一直笑啊,我真服了你,竟能原谅他这种人,如果我是你,不让他再受点磨难,我根本不会理他,亲爱的,你的心不能软啊,如初就是心软,最后栽在他的手上,我可怜的如初。蓝皓如果不是插手管你们的事,也不至于惹得父亲大怒,命他速度回国,现在,他应该已经和林氏传媒的千金订完婚了。唉,白白也搭上了自己的幸福。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爱着如初,却非要等到对方死,也没有一点的表现,这种男人的想法,真是让我很是郁闷!”

“蓝皓这次回去是订婚?”

“是啊,你和他的绯闻,父亲知道了,所以,决定下重手收他的骨头。虽然他和林家的小姐没见过几次面,但象我们这样的家族,本来,结婚就不会是自由恋爱所发展的。当然,如初是个例外,父亲当年还是很喜欢如初嫁给蓝皓的。”Grace点上一支烟,抽着,望想一边,“小颜,Yanni这个人,看得出来,对你还不错,但,那个姓楚的女人,你还是要防着点,她绝对不是一个好玩意。别让我发现,如初的死和她有什么关系,否则,我绝对饶不了她!虽然,我一直人前埋怨的是Yanni,可,我知道,这件事,他的错其实是很小的,不过是如初自己傻,愿意为他死。冲这一点,我才会一直碎碎念地声讨他。”

“如初的不幸和任何人没有关系,是我的原因,撞如初的那个人,是要替我讨回公道,虽然,这个公道也是一个误会。Grace,对不起,如初,确实是因为我间接而死的,你如果要恨,恨我就可以,和其他人真的没有关系。”

“你蠢还是傻,那个楚彤恨不得生吞你的肉,你还替她去撇清,我真看不明白了,小颜,你千万别傻到和如初一样,退一万步讲,这件事,哪怕起因是那个撞如初的家伙,叫啥,莫青的想保护你,可,我笃定,楚彤不是省油的灯。我派了人在调查她,但愿能抓到她的尾巴。伤害如初最早的人,也是她。如果不是如初撞破她和Yanni的奸情,Yanni根本不会两个月就和如初提出分手,如初也不会将自己束缚到至今,赔上命!这笔帐,我一定不会绕了她!”

俩人,正在说着,突然,演讲台上,不知何时,传来,一个尖利的女孩声音,带着颤音,更带着激动:

“各位来宾,我今天到这里,就是给大家揭穿一个女骗子的嘴脸!让大家看清楚,有些人,是多么地虚伪!多么地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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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105.疯狂伤害

台上,本来,是叶苍霆即将上台致答谢词,但此时,在台上站着的,却是叶仪。

她背着一个背包,站在那里,有这么一瞬间,辰颜仿佛,看到当年去首都寻找叶风的自己,也是这样,可,现在的叶仪,毕竟,与她当年的心境是截然不同的。

叶仪的语速极快,但咬字却是清晰的,想必,在来之前,她在心底就打好了几遍腹稿:

“各位,可知道,这个女人,不惜用自己的色相,迷惑一个个的男人,达到自己的最终目的,对,不用这么惊讶地看着我,这个女人,就是她!”

叶仪的手,不出所料地在台下宾客的轩然中指向辰颜。

辰颜容色不惊,甚至身体,都没有丝毫的颤抖,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叶仪,叶仪,不过又是一枚棋子,被利用了还不自知。

辰颜对这个女孩,从来没有过怨恨,叶昊入狱,她没有愧疚,但,叶风的失踪,她必须得负上责任。所以,叶仪因此心中日益积蓄对她的恨,导致被人利用,这点,其实对叶仪来说,同样是种悲哀。

更何况,如今,所有的宾客都看向了她,她如果慌乱失常,更是会间接印证叶仪所说的。

此刻,她必须镇静,用镇静来回应各处投来或好奇,或探究,或不屑的眼光。

Grace惊愕地看着突发的一切,即便纵横商场这么多年,她还是被眼前的状况弄到有些不安,这些不安,在她的心底,隐隐升起一种更深层次的担忧,女人疯狂起来,往往比男人更狠,更绝,她下意识地拉了拉辰颜的手,辰颜回身,对她淡淡一笑,这一笑,稍稍拂去她心头的不详的担忧。

“这个女人,就是所谓沈氏千金,璃和地产现任的总经理!其实,不过是个不要脸的下贱女人!我是叶苍霆的女儿,她为了得到我们叶家的钱,陷害我二哥入狱,将我大哥推进海里,在我父亲发现,不愿娶她时,恬不知耻地勾引冥远财团的总裁,今天,你们看到的沧海新城,不过是她故伎重施,希望继续得到我们叶家财产的一步,而我父亲受制于冥远财团,才不得不把璃和地产交给她——滚开,不许拉我!”

叶仪挣脱冲上台来的两名保安,两名保安碍着她的身份,一时倒也不敢用强。

而此时,叶苍霆迅速地走上台,他本来平静无波的脸上第一次蕴了深深的怒意:

“小仪!请你冷静一点。不要把自己的抱怨迁怒给任何人!”

“我抱怨?我抱怨什么?抱怨的就是你连女儿都不要!”叶仪恨恨地道,“各位,看到了吧,这就是所谓的亲情,在财势面前,什么都算不上!”

“各位,因为家里发生一点事,所以才导致我女儿今日的口不择言,请各位,不要见怪!”叶苍霆言语间,用眼神喝令保安上前把她带下来。

叶仪向后躲避着保安,嘴中依然清晰地道:

“各位,你们认购了沧海新城,可真是冤大头。你们千万要记着,璃和地产现任的总经理辰颜,辰小姐,只是一名交际花!哪怕现在她嫁了人,结果,还是忍不住寂寞,仍旧在外面勾三搭四,间接导致其他人的声名受损!现在被人抛弃了,才又回到丈夫身边,做出一副贤妻的样子!看啊,这名交际花,谁有钱,谁都可以上她的床,她是来者不拒的!这点和她母亲是完全一样的,她母亲沈梦璃当年就是靠这个,勾了无数人,最后败坏家风到连沈家都不认!”

辰颜听着这样带有明显侮辱的言辞,依然没有任何的表情。

这个叶仪,从小,就是没有头脑,今天,她站在这,说出这些话,背后唆使的人,应该和安沐云有关。

如果从一开始,她还不能确定背后是安沐云的唆使,现在,她则可以完全肯定这点。

惟有这个表情温柔,内心阴暗的女子,才会一次又一次,成功地挑起叶仪和她之间的对执。

只是,她真的没想到,安沐云还不肯放过她,在叶风失踪后,仍处心积虑一定要她难堪。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男人的爱,不会因为互相争斗的胜负,有所转圜。

当叶仪在完全没有理智的叫嚣声中,把沈梦璃一并牵扯进去,这点,让辰颜觉到一缕没有办法遏制的心痛。

辰颜掩饰地撇过脸,正看到,扬扬向司徒霄奔去,她的眉尖有些许地颦起。

叶苍霆的脸色随着这句话,转成极其晦暗的神情,他几步走上前,将那两名仍旧不敢近身的保安拨开,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叶仪的脸上:

“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你害你母亲流产,今天还这样伤害颜颜,你要把这个家拆了才安心?”

“我的母亲只有一个,她在我出生后没几年,就死了!是被你逼死的!不是我要拆这个家,是你色迷心窍把这个家拆了!”

说完,她跳下演讲台,向辰颜冲去。

四周的嘉宾开始有一阵的骚动,窃窃私语着,纵然,他们身家都不菲,可对于此类带着桃色的新闻,依然难免引起一些兴趣。

现场,没有其他的新闻记者,有的,仅是旭日电视台的记者扬扬,和另一名摄像师。

扬扬在听到叶仪上台发布这些骇人听闻的话语时,叶苍霆已临时结束接受访问,匆匆赶往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