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凌不给司马错反应的时间,调转马头便走,立刻便有五十名虎贲军跟上,司马错目光闪动了两下,没有违背公主的意愿,爬上一边的战马跟上了公主。

燕凌带着他们奔出南门便看到大批的河工正在荆水旁傻乎乎的站着,而曹青则是带领着一批官员和经验丰富的工匠在勘察地形,只不过也累得他们满头大汗,方敏芝早已经勘察好的地形却因为刚才的混乱而弄乱了,曹青对于荆水略知一二,但是对于挖掘河道开船厂却是一窍不通的,当初虽说他信誓旦旦的接下了挖掘河道的任务,但他此时那个后悔啊,河道跟修建船厂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嘛,也怪不得方敏芝要一直留在河道上呢。

“公主,下官无能,不知道到底该往哪个方向挖掘,下官虽愚钝但也知道船厂河基若是挖错必然麻烦,不得已请出公主!”曹青看到公主到来,立刻扔掉了手中工作,扑倒公主面前叩首谢罪。

“起来吧,本宫带来五十名虎贲,他们知道往什么地方挖掘的!”燕凌没有责怪曹青,毕竟他只是武隆知州而已,政绩上的东西便足够他忙的了,也不奢望他真的会什么河道。

“司马错,你在这里领头挖!”燕凌回身先冲着跟在最后面的司马错下了命令,自己之所以带虎贲来,就是为了让司马错干活的。这货乃是燕国水域大家,不用岂不是浪费。

而且,这也是燕凌对司马错的一次检验,如今让司马错进军营已经几天了,燕凌很想知道这个大家是不是还跟原来一样心如死灰,她实在是太需要一个水利方面的专家了。

得到了公主命令的司马错毫不犹豫的从战马上跳下,如同遵守命令的军人一样,拖拉着大刀走到那块让所有人纠结的地方,毫不犹豫的用刀锋在地上画出来一条线,然后便抬头平静的看着燕凌。

“你不想动手?想在旁边看着?”燕凌看到司马错那一副死人脸,不免有些好奇。

司马错的脸色虽然跟以前一样,漫无表情,但是燕凌仍是敏锐的从他眼睛中发现了不一样的变化,至少他的眼睛已经不像是以前一样一滩死水了,而是带着灵气和几分颐指气使。

司马错的心气是高傲的,河道上要挖掘的轨迹已经规划了出来,那么挖掘的事情便需要别人动手了,听到公主的疑问,司马错淡定的点了点头,这些天他都要累死了,才不要动手挖掘河道呢。

“曹青,让所有的河工按照他刚才画下的地方挖掘!”燕凌见司马错不说话表示默认,她立刻扭头冲着曹青吩咐道。

曹青愣在原地没动,他是搞不懂公主为何这么相信这个人的话,虽见司马错穿着虎贲军服,但看他一脸苍白的摸样便知道他不是真正的虎贲军人。他刚才就这么随便在地上一划,难道就让所有河工开挖吗?若是挖错了怎么办?

而且挖掘河道这种事情是需要谨慎处理的,这货拖着大刀随便在地上一划,他都没有勘察过地形,挖错了怎么办?!

这里的河道相当夯实,若是挖错了想要填起来可就麻烦了,所以司马错在犹豫着,同时也希望公主能够慎重的考虑一下,省的真挖错了麻烦。

而听到公主命令的司马错也是有些惊讶的,虽说自己拥有大儒的名声,但是公主没有必要这么相信自己吧,自己的确知道河道的流向该如何规划,只不过当他轻描淡写的划出了一条线,公主便毫不犹豫的让人执行命令的时候,他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感动的,至少也有一种被信任的激动。

“曹青,没有听明白本宫的命令么?!”燕凌显得有些不耐烦,口气中难免多了几分冷意。

曹青顿时吓得打了一个寒战,连忙督促河工开挖,万千河工谁敢耽误,连忙冲上来在公主面前干的卖力,生怕被公主看到自己偷懒会咔嚓掉了自己。

曹青也放开了胆子,督促所有的河工卖力挖掘,反正有公主在这里看着呢,挖错就挖错了吧。

河工的动作很快,不用一刻钟便将刚才司马错规划出来的地方挖掘好了,有曹青亲自监工,河工挖掘出来的样子也让司马错十分满意,他心中略微有些成就感,拖着手中的横刀再次在地上规划起来。

无论司马错划到什么地方,曹青便指挥着河工们挖掘到什么地方,因为河工的挖掘速度很快,而且司马错也觉得手里的横刀实在太沉了,所以他干脆扔掉了横刀,从一名城守军手里拿来了长剑,用剑锋在地上规划着。

一边规划,司马错一边研究着先前方敏芝规划好的船厂地形图,不时的做一些改正,而每当他改动的时候,曹青都会带领所有的河工停下来,等待公主的决断。

而燕凌的决断无一例外的选择了司马错,并非是她对方敏芝不信任,而是她相信司马错的眼光,方敏芝是水战方面出色的将领,他的规划能力必然也是不错的,只可惜方敏芝腿伤必定是需要一段时间休养的,也为了能够让方敏芝好好休养,燕凌也打算用司马错的规划顶替了方敏芝的规划。

虽说这种做法会让方敏芝伤心,但目前却是最好的办法了。

司马错眼见公主支持自己的所有决断,他的心情开朗了不少,他已经很久没有得到这么鼎力的支持了,即便是十年前,先帝赏识自己,却也没有公主这样的魄力,能够把所有的信任交给他!

信任是一种力量,无形却强大的力量!司马错越干越起劲,最后在画完水道之后,干脆还划出船舱建造区和木桩阵,这种木桩阵是制造战船的时候需要的,为了应付不同的船形,司马错一连划出了数十种木桩阵。分别用来制造不同型号、大小的船只。

当司马错划出这些木桩阵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愣在原地傻掉了,曹青擦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心中惊悚不已,也直到这时才明白公主为什么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因为这个男人的确有让人相信的资本!

同时,曹青心中更是震惊虎贲军中真是人才济济啊!竟然连一个普通的军人都可以这么有才!公主手下能人无数,而自己却没有什么出众的才能,自己能够得到公主的青睐吗?曹青深深担忧了。

眼看着司马错划出来的各种木桩阵,燕凌只觉得自己头大了,她只知道这是一种榫卯框架型的木桩阵,也能够看出一点点这木桩阵中的奥秘,只是若让她动手画的话,她是一点都设计不出来的。

果然,大家就是大家,司马错这货当得起燕国第一才子的称号。

“公主,这里还需要铺垫石渣土!”司马错迅速的画完了木桩阵,然后又指着另外一块空地道。

“石渣土?”燕凌皱眉。

司马错见公主不懂,便耐心解释道:

“就是用岩石舂磨成的粉末!因为这里是河道,虽然地基夯实,但总归是有水汽的,造船有时候需要在干燥的地面上进行,铺垫黄土肯定是不行的,而岩石粉末却不同,铺垫之后可以形成完全干燥的地面!”

燕凌听得一知半解,不过也明白了他所说的东西,应该跟水泥差不多一类了吧,造船施工的确是需要干燥结实地面的。

“好!按照你说的做!曹青,带领你手下的河工凿石磨粉,多多益善!”虽说船厂的地面有限,但多多储备石粉肯定是没有错的,因为这种东西是必需品,每当需要的时候都应该有存货。

“好了,开凿船厂这件事情其实相当简单!相信随便一个教书先生或者工匠都能做的,我的工作已经做完了,不知公主可否让我回军营?”司马错扔掉了手中长剑,摆出一副看不起这地方的神态,相当倨傲的说道。

听到司马错的话,曹青满脸尴尬,他竟然说连教书先生和工匠都知道如何制造船厂,那不就是在讽刺自己,连工匠和教书先生都不如的嘛!

曹青深深觉得自己在公主面前丢脸了,郁闷的不行,脸色复杂的低着头,一动不动。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本宫的亲卫了,亲卫的训练强度更大,希望你能够坚持住!”燕凌看都不看司马错,只是冲着自己身边的龙步卫招了招手。

铁甲寒衣的龙步卫立刻上前,用眼神示意司马错跟着他们。

司马错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淡定的神情,默默点头,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虎贲甲衣,换上了龙步卫特有的铁甲寒衣。

穿习惯了虎贲的板甲,一换上龙步卫的装甲,他顿时感觉身上轻松无比,龙步卫的甲衣相当精致而且用料极佳,自然是重量轻而且还坚固了,想来龙步卫只有五百个名额,但是这些龙步卫的装备却是不比虎贲便宜的。

接过龙步卫送来的强弓弯刀,司马错也觉得比横刀轻了一些,不过弯刀刀口十分锋利,几乎是吹毛既断!且这把硬弓完全为镔铁制造,竟然不比弯刀轻多少。

听说公主手下龙步卫善骑善射、善刀善弓,以一当十、未尝一败!就这种装备的程度,也的确应该拥有强悍的战斗力!

穿戴好之后,司马错默默的看了燕凌一眼,然后便带上了龙步卫专用的面具,虽然他跟龙步卫穿上了一样的装束,但仍是一眼便可以分辨出他跟龙步卫的不同,因为那些龙步卫个个蜂腰猿背、即便走路也可看出身带强悍的内力和力量,而司马错却一看就是书生,即便他身体比先前强壮了一些,但即便跟公主手下的虎贲相比也是差了很多的。

“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多多督促,尽快把船厂建好!另外,空善你盯着木材方面,本宫绝对不允许木材的质量和铆钉有问题!”燕凌又跟曹青、空善交代了一番,这才翻身上马,带着所有的亲卫离去。

曹青默默的站在原地,看着纵马跑远的公主,他心中豁然开朗,因为他找到了效忠公主的方法,虽说自己没有任何才能,但是自己为官多年有资历和资本啊,只要为公主好好干,公主为什么对付自己。

想通了的曹青立刻便亢奋了,干劲十足的吆喝着手下的兵士和河工卖力的工作起来。

空善怨念的看着公主走远,却把自己扔在这里,想着公主今晚会让谁侍寝,他心里十分的不好受。机会啊!自己怎样才能创造一个机会呢?

燕凌回到住处之后去看了方敏芝一眼,这货竟然还没有起来,看来军医在他身上用的麻药实在太多了,燕凌也不去管他,又回到自己的地方忙碌了一会,直到晚上却有亲卫进来禀报:

“公主,司马错先生走了。”

“走了?”燕凌顿时皱起眉头,心中失望。紧接着又问道:

“怎么走的!”

“司马错金蝉脱壳,用一个河工充当他留在军营,自己却是走了。”那亲卫一脸挫败,妄自己乃是一名龙步卫竟然都看不住一个书生。不过这书生也当真狡诈,他是不是会什么巫术啊!竟然当着龙步卫的面把自己给掉包了。

“立刻去追!”燕凌怒起。

“是!”那亲卫立刻转身,心中狠狠,该死的书生,看老子抓住你。

“等等!他去了什么方向?”燕凌却忽然又停下问道。

“北方!”

“算了,由他去吧!”燕凌慢慢理顺了自己的思绪,缓缓坐到了桌边,望着桌上的地图发呆。

104 司马出逃

出了荆州的司马错心情好了不少,荆州地处南方,四季温暖,没有北方的苦寒,而越是北上天气便越发寒冷。不过司马错倒是不在意寒冷的,只是当他经过兖州的时候,看到兖州破败的景象让他郁闷了一些。

司马错在寺院修行几年,已经练就了一副冷漠心肠,兖州的破败虽然是让他心情不好,但是这种坏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很快就沉浸在欣赏兖州残破尚带着苍凉的美景中。

一路向北耗费了很多天的时间,虽然司马错胯下黑骏马乃是公主龙步卫中的北疆王种战马,但是他一路上却走得不快,一边欣赏着美景一边赶路,自然慢了许多。而且司马错这货身上没钱,几乎是一路乞讨的北上。

只不过这也算是一次旅行,当司马错赶到青州的时候,他赫然发现自己竟然对生活充满了信心,自己先是被公主从寺院中揪了出来,然后被扔在虎贲军营中一住便是好几天,在虎贲军营这几天可真是把他给累坏了,不过却也过得相当充实。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正是因为在虎贲军营中的这些天才让他对生活的态度转变了许多的,以前整天憋在寺院中,尽管寺院所在的山脉风景秀丽,但他却没有丝毫欣赏的心情,整日憋在柴房中一住就是三年,虽说兖州一路上的景色无法跟寺院山脉的景色相比,司马错仍然看的不亦乐乎。

兖州的破败颓废、凤州的歌舞升平、青州的繁闹喧嚣,进入幽州之后,司马错看到的却是满目疮痍,苍凉中透着悲壮。

幽州城池近百座,如今却有一大半落在了北疆人的手中,以山海关、平城为线,以南归于大燕,以北则是北疆的范围了。

走在幽州黑色的土地上,司马错看着落满残垣断壁的幽州,心里被震动了,纵然经过了几州的视觉冲击,但是当他来到幽州之后仍是被震惊到心情沉重。

原本沃野千里的幽州此时一片荒败,司马错还记得十年前自己曾来过幽州,那时候的幽州一片富足,人丁兴旺,跟现在的幽州完全是判若两地。

“看来幽州被皇甫轩这个混蛋搞坏了啊!倒真是应了上官清的那句话了!”司马错信步由缰,一身破败长袍的他坐在马上依然书生气十足。

其实,当初上官清说那句话的时候,司马错也是赞成的,因为整个幽州只有平城一段适合防守,而幽州最北方却是一马平川,极其不利于防守的,当初若是陛下能够下令放弃幽州北部,将所有的人迁徙到幽州南部,在幽州的平城缔造防线,完全可以让幽州将士轻松很多,也就不会有如今一败了。

只不过,让一个皇帝放弃国土谁能够做得到呢!尤其昭烈帝还是一个心思狭隘的女人!想到这里的司马错叹了口气。

黑色的大地上有不少的地方还有尸骸,或是军人的遗骨、或是平民的尸体,在这些尸骸旁边还有阴鸷巡视的豺狼,想来这些豺狼是吃饱了,所以即便有几只豺狼看到了骑在战马上的司马错也没有太大的敌意,甚至都懒得搭理这个文弱书生。

“尸骸遍地尽饱豺狼!”司马错看到那些豺狼理都不理会自己,他很苦逼的在战马上摇了摇头。

而他胯下的战马却是早已吓尿了,四条马腿都吓得发软,才不跟背上的人一样愚蠢的用眼神挑衅豺狼呢,撒丫子便狂奔,战马是真的受惊了。

即便是最好的王种战马,但是被一群豺狼盯着,哪有不受惊的道理,司马错被吓了一跳,差点就从战马上跌下来,好在他的骑术还算是精湛,紧紧的贴在战马背上,任由战马狂奔、

不过战马狂奔了没多久,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了尖锐的弩箭声音。

“前面的人停下来,否则杀无赦!”两匹骏马从后面狂奔而来,速度竟然不比司马错胯下的王种战马慢多少。

司马错回头眼瞅着那两个骑士怒马弯弓,杀气腾腾的样子,心中叫苦不迭。

“在下战马受惊了,没法停下来,两位勇士不要射箭!”司马错第一次感觉自己竟然开始怕死了,连忙扭头冲着身后大吼。

后面的两个骑士听不太清楚,隐约听到前面的男子冲着自己叫嚣,好像十分狂妄的样子。

“黑牛,你别射箭了,这匹战马不错,看我射下这个奸细来!”其中一个较瘦的男子冲着另外一个敦实骑士道。

被叫做黑牛的骑士倒是听话,收起了手中长弓,拔出了腰间的佩刀,疯狂的驱动战马追赶,却也一边道:

“韩青,你也别射死这个人了,说不定能够从他嘴里拷问点东西出来呢!”

两个骑士已经认定这人是北疆奸细了,因为整个燕国只有公主的私兵才装备北疆王种战马,而前方这人一身衣衫褴褛像是乞丐一样,不是奸细就是逃兵,所以两人才打算不择手段的射杀此人、夺下这王种战马!

“好,你转到左边去堵截,我把他赶过去!”韩青弯弓搭箭,瞅准了放箭,狭长的箭矢瞬间激射到了战马的右前方,差点就射到司马错战马的蹄子上,那战马再次受惊,立刻自动朝左边跑去。

司马错吓坏了,不想在幽州遇到的燕国斥候都这么厉害,这箭法绝对比得上北疆土生土长的蛮族神箭手了。

身后的追兵又射出了几支箭矢,每一支都是擦着马身而过,不会伤害到战马,却是让战马改变了狂奔的方向。

不等司马错惊讶完,突然看到前方冲出来一骑,竟是刚才追赶在身后的黑壮骑士,只见那骑士竟然是扔了自己的战马站在前面,就等着司马错的战马奔近呢!

“让开!快让开!会踩死你的!”司马错冲着黑牛大喊。

而前方的骑士一动不动,就在战马狂奔到他面前,司马错以为他会被自己胯下的战马踩死的时候,黑牛强壮的身躯竟然是猛然朝旁边一扭,同时双手抱住了马头。

司马错只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涌来,胯下的战马竟然被生生撂倒了。

沙土四溅,高大的北疆王种战马摔倒在地,四蹄朝天,这个重达九百斤的战马就被人力生生的撂倒在地上,摔得不轻。

司马错更是被从马上摔了下来,跌出去好远,好在没有摔在石头上,否则即便没有摔死他也会摔伤他的。司马错忍着被摔得七荤八素的身体不等爬起来,忽然一支利箭激射在了自己的手边,溅起的尘土中带着箭矢上强大的力道。且这支利箭就射在自己的右手拇指旁边,多一寸便断了自己的手指。

“别乱动,不然老子宰了你!”韩青已经策马追上,手挽硬弓盯着司马错,司马错敢保证,只要自己乱动对方必然杀掉自己。

而不远处的黑牛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正用手戳着地上撂倒的战马,而那战马就是躺在地上不起来了。

“天杀的黑牛,你个蠢蛋不会是把战马的腿弄骨折了吧!”韩青一看到这摸样,立刻就发飙了,咆哮道。

黑牛一脸憨憨的表情,苦着一张黑脸看着韩青闷闷道:

“这北疆的王种战马也太差劲了吧,这么不经摔!”

韩青沧桑的脸上青筋暴起,怒冲冲的瞪了黑牛一眼,只觉得骂这个蠢货都累着自己,他旋即转而看向了司马错,怒道:

“你他妈的给老子起来,黑牛,打断他一条腿!让这个混蛋不勒马!”

北疆王种战马前腿骨折,这深深的刺激到了韩青,让他十分的生气,便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到了司马错的身上。

司马错闻言,顿时一愣,自己好无辜的,是这个战马受惊了,又不是自己不停下来的,抬眼看着不远处那黑壮的汉子一脸狰狞的朝自己走来。司马错立刻嗷叫道:

“住手!我跟你们的将军皇甫轩很熟,不准伤害我!”

“哈哈~该死的蛮子,老子跟你妈还很熟呢!”韩青大笑,所有的北疆人都知道皇甫轩将军的威名,甚至整个世界上的人都知道,这个狗屁奸细以为说出将军的名字便会吓到自己吗?!

“我跟你们的军师上官清很熟!”司马错见不管用,立刻又喊出了幽州军师的名头。

“我跟你姐姐也很熟,跟你老婆也很熟!”韩青破口大骂,抽出马鞍旁的鞭子扬手便给了司马错一鞭子,顿时把司马错打翻在了地上。

强壮的黑牛立刻扑了上来,抓住司马错的一条腿便要用力掰断。

“啊~我是公主燕凌派来的人!”司马错彻底的受惊了,想也不想,习惯性的喊了出来。

黑牛手中的动作顿时一僵,停下来看向了韩青,而韩青也一脸惊诧,愕然的长着嘴巴有些不知所措。

“我真的是公主派来的人,公主如今就在荆州修建船厂呢!不信你们看这匹战马上有公主虎贲军队的标志!”司马错见这话管用,立刻又说道。

韩青让黑牛停手,自己立刻跳下战马走到那匹被折断了马腿的北疆王种战马旁边,掀起马鞍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黑牛,快放了这位勇士…额…先生!”韩青连忙走了上来,一脸惊恐。

妈的!遇到谁不好,偏偏遇到公主手下的兵,韩青心中那个怨念啊!

“你真是公主手下的兵?”黑牛却是不相信,抓着司马错的一条腿道、

“就你这身板也配在公主身边当兵?!公主手下虎贲个个勇武,看你这样子像是要饭的还差不多!”

黑牛自作聪明,根本不相信司马错所说。

而韩青明显多了些心眼,他认真的看了看司马错。觉得这个男人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眉目清秀仍然可见当年年轻时英俊风流的摸样,说不定是公主身边的男宠也不一定呢,而且这个人虽然一身褴褛却丝毫没有落魄之气,反而是多出了几分书卷气和傲气。虽说公主荒淫,但是也爱才。

眼前这个男人倒是可能会被公主看上眼的。

“黑牛,不得无礼!你忘了上个月的军饷是公主给的,没有那些军饷你娘就病死了!”韩青还是有几分眼力的,眼看司马错身上的确有不一样的气质,他便喝令黑牛不得乱动。

黑牛其实根本就不敢乱动的,一听说是公主的人,给黑牛几个胆子也不敢啊!他只是不相信这个落魄的书生是公主的人而已。

“这个人若是冒充怎么办?你身上有没有公主的书信或者信物!”黑牛仍是不相信司马错。

韩青闻言,也皱着眉头盯着司马错看起来,虽然他忌惮公主,但是并不代表别人可以借着公主的名头狐假虎威。

“若是你们不相信我,可以把我绑起来交到皇甫将军的手里,看你们都穿着幽州斥候服饰,应该是皇甫轩将军手下的兵吧?”司马错已经彻底淡定下来,风高清傲的说道。

听到司马错说的在理,黑牛便打算用绳索把司马错给绑起来!而韩青却是先一步的拦住了他,冲着司马错笑道:

“既然先生是公主的人,那么我们自然以礼相待了,不用绑的,先生可以跟随我们步行吗?”

司马错淡淡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是疑惑,为什么刚才自己说谁的名字都不行,单单在说到公主的时候他们才停下来了呢!当真是让司马错无语,难道公主燕凌的名头比皇甫轩和上官清还要响亮吗?!

在整个幽州,皇甫轩和上官清应该是被推崇为神明的人物才对。

韩青忍痛看了倒在地上前腿已经骨折的北疆王种战马一眼,悲哀的走上前去,用自己手里的腰刀杀掉了那匹战马,当战马脖子涌出鲜血挣扎濒死的时候,韩青眼中忍不住的流出了泪水。

但是在这里没有办法,受伤的马是带不走的,而任由它在这自生自灭会被群狼吞噬、受尽狼口撕咬之苦才能毙命!杀掉它才是对它的仁慈。

收拾起战马上的用具,韩青带着两人上路。

一路上韩青和黑牛对司马错倒是也算客气,司马错便借机发问:

“你们的军饷是公主给的?”

司马错早已看到这两名斥候身上的服装很破旧了,不仅如此,他们脚上甚至还穿着破了洞的军靴!斥候就是军队的侦察兵,任何军队的侦察兵都要比普通军人高一个级别的,看刚才两人的身手就可以看得出来,而连军队的斥候都这么穷酸,可想而知现在幽州军团有多么困难了。

“的确是公主给的!我们为幽州血战多年,朝廷的军饷年年拖欠,军功兑换银子更是拖欠了好几年,若不是有公主给我们发军饷,我们幽州铁骑早就饿死了!”

司马错听到这两人是幽州铁骑时,不禁动容,司马错可以不为先帝的垂青而感动,可以不为公主的礼遇和信任而动心,但是对于这支幽州铁骑他却不得不另眼相看。

十万幽州军团,铁骑兵只有五千,但就是这五千人在皇甫轩的领导下纵横幽州八年未尝一败!或许最近公主的战绩很骄人、很神话,但是跟这支幽州铁骑比起来还是少了资历的!

公主只是打了几个胜仗,而这支幽州铁骑却是打了八年的胜仗!未尝一败的神话让他们如同传奇一般站在了燕*人的最高峰!

即便是前段时间幽州失陷,整个幽州都陷入北疆骑兵的手中,而皇甫轩仍是靠着五千铁骑在如同蚂蚁一样的敌人区域内穿梭,并且还取得了传奇般的胜利。

幽州铁骑乃是天下奇兵!天地宏远、无出其右者。

不由得,司马错对眼前这两个男人多了几分赏识。只听黑牛又道:

“老子八年来杀敌五百多个,但是该兑换的银两朝廷愣是没给一个,连他妈的军饷都拖欠,若不是因为皇甫将军,老子早就反他娘的了!”

“住嘴!”韩青见黑牛又不怕死的叫唤,立刻喝止了他,且心有余悸的看了司马错一眼,见司马错没有说话,他又训斥黑牛道:

“你杀敌兑换的银两将军不是都发下来了么!一共两千多两银子,还不够你折腾的啊!”

燕*功兑换饷银的标准是很低的,每杀掉一个北疆人只有三到五两饷银。黑牛八年来杀敌五百余人,但是却一直没有得到兑现,加上朝廷的军饷时时发不出来,整个幽州军团都是很困难的,即便是作为军团精锐的幽州铁骑也是相当寒酸。

先前若不是燕凌给了一千万两银子,幽州将士的饷银根本就发不下来,更别说他们军功兑换的银子了。

“呵呵,我杀的蛮子就少了些,我加入铁骑还不到三年,只杀了两百多个,总共兑换了八百多两银子,除去还债和修补兵器,现在手里还有一百多两银子呢!”韩青冲着司马错赔笑。

而司马错却是皱着眉头,苦逼的叹息了一声。

他明白边疆军人的状况,他们若不是穷苦出身怎么会来当兵呢!而当兵的时候却发不到饷银,家里需要银子便只能借钱了,而借债是会利滚利的,这些军人等领到银子之后除去还债,根本就剩不下多少。

司马错相信,眼前这两个斥候必然不算是幽州铁骑中的佼佼者!凡是幽州铁骑的骑士他们都拥有无数的战功,按照战功的积累他们早可以脱贫致富了,可惜啊!昭烈帝接连拖欠饷银和军功银子,最后苦了的还是这些军人!

这些为了国家杀敌流血的军人却得不到国家的支持,司马错心里生气且悲哀。也正是因为早已经看透了上位者的无耻和不作为,才伤透了司马错的心!才让司马错对整个大燕失去了信心。

只不过…当他听到公主竟然带国家为他们颁发军饷和战功银的时候,司马错心中掀起了一点波澜。

“听说公主给了皇甫将军一千万两的银子,这么给你们发完战功银两和军饷之后岂不是剩不下多少了?”司马错紧接着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幽州铁骑足足有五千人,这些人每个都杀敌无数,那一千万两银子或许都不够分完这些人的战功银子吧。

“公主只是给了一千万两银子吗?”韩青闻言,脸色不由得变了。

黑牛却是一脸嘲讽的看着司马错,嘲笑道:

“哈哈,先生不知道了吧,公主给了我们将军两千万两!”

“哦?是吗?”司马错顿时就明白了,八成是皇甫轩为了手下的军人自己又拿出来了一千万两银子吧,只是司马错搞不懂皇甫轩这货哪来这么多银子,皇甫轩的俸禄有限,难道是卖掉了以前昭烈帝封赏给他的住处和田产?

想到这里的司马错不由得苦笑,皇甫轩啊皇甫轩,你这是何必呢?纵然大燕被灭亡了又怎样?不过是天下大势而已,且大燕已经病入膏肓了,何必苦苦支撑呢?!大燕早灭亡便会早一点结束这中原战乱的场面,那么百姓也可以早点安定下来!

“难道公主没有给将军那么多银子?那将军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啊?”黑牛终于听出他们话中的意思了,不由惊讶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