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徽】

卓木强巴愣了足有一分钟才清醒过来,询问道:“这,这就是吐蕃的士兵,是,光军吗?”

“嗯,应该不是吧,亚拉法师所说的光军如此隐秘,应该不会出现在壁画这种公众地方才对。”方新教授解释着,接着道:“噢,对了,我还有一个最直接的证据,但是被我们忽略了的,就是在玛雅地宫,国王的陵寝那里…”教授一边说,一面调出他在地宫拍摄的资料来,很快,画面定格在那到三角形的石门上,石门上那副浅浮雕图,一个人牵着一头怪兽,当时谁也没去注意,可是如今,知道了维拉因那神和他手中的怪兽,知道了远赴美洲的使者和他的战獒,这一切,就全然不同了。

这位神秘的大神并没有像传说中穿着圣徒一样的隐士服,只是套了一件宽松的大袍在外,和今天的藏袍不完全相似,他长了一脸大胡子,后来岳阳戏称有些像马克思,不过作为一个横漂太平洋的人而言,这样的造型已经算得上精神矍铄了,但是最为关键的是,这幅浅浮雕上的人面,绝不是西班牙人说的那样,是一个高鼻梁,高额头,深眼窝的白种人,从这幅人面上看,他更像中亚人种多一些,很显然当时的玛雅雕刻技师还做不到神形皆尽完美。

还有就是这人手中的怪兽,的确,当时它没能引起卓木强巴的注意,因为它确实和藏獒不大一样,仔细看来,它倒和中国古代传说中的麒麟或是中国狮的形象更为近似。这只怪兽头颅略方,两个眼睛分外突出,口裂几乎占了整个脑袋的二分之一,一口尖锐森寒的牙齿,相较之下它的耳朵和鼻子并不是很明显。工匠没有雕刻今天的藏獒那样的长毛,但那种紧身衣一般的皮毛更能体现出身体的线条,工匠显然对这头怪兽下了更多功夫,那犹如犍牛般夯实的肌肉,犹如猎豹一样优美的曲线,都在工匠的手下展现得淋漓尽致。那头怪兽是站立在那人旁边的,高度大约与那人齐腰,四蹄如狮的形容真是一点都没错,在工匠特意的雕琢下,它给人感觉是它随时能腾云而起,一飞冲天。卓木强巴遏制不住手指微微抖动起来,这就是战獒吗?传说中的战獒吗?

岳阳在一旁评论道:“这怎么看也不像是白种人吧。是吧,教授。”

卓木强巴回过神来,询问道:“那么时间呢?他和古格历史上的时间吻合吗?”

方新教授道:“这也正是我们将要查证的事情,我们拿到的有关古格的资料是最多的,所以我计划在接下的时间,先将库库尔族的迁徙史和有关养犬习俗的问题放缓,着重研究古格史,毕竟西藏才是我们主要探查的地方。关于这位大神,我们还查到不少资料,都足以从侧面反映出他与西藏或是说与中原文明的关系,比如机关工程力学,医学,畜牧,冶金等等,资料在这里,你可以自己看一看。”

电脑上开始滚动出现了各种笔迹的手抄,每一段手抄都描述着不同的印加神话…

“可怕的灾难像洪水一般淹没了整个大地,太阳消失了,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天下大乱,人们生活在混乱状态之中,野人一样赤身裸体。除了山洞,他们没有任何栖身之地。他们每天从洞穴中爬出来,满山遍野去寻找食物。就在这时从南方突然走来了一个人。他身材高大,庄重威严,法力无边,可以将山岳变为河谷,在河谷中崛起山峦…”

“维拉科查改变了这一切。他开创了一个长期的黄金时代,为世世代代子孙所缅怀。不仅如此,所有的传说都一致认为,他以悲天悯人之心,开展他传授文明的使命,除非万不得已,决不使用武力。他循循善诱,身体力行,将知识和技能传授给百姓,使他们能过上文明、富裕的生活。人们尤其难忘的是他给秘鲁带来了医疗、冶金、农耕、畜牧、文字书写(印加人说维拉科查曾教过他们,但被后人遗忘了)等各种技能。他还教授他们先进的工程和建筑原理…”

“这个人从南一直往北走,沿途创造奇迹,此后再也没有人看见过他。很多地方都留下了他的足迹。他教导人们应该怎样生活,他的话语总充满了爱心和善意。他劝导人们要相互友爱,而不是相互伤害,对天下万物都应以慈悲为怀。大部分地方的人都称他为维拉科查…”

“他是科学家,是技艺高超的建筑师,是雕刻家,还是工程师。他在陡峭的山坡上开辟梯田,修葺坚固的堤埂支撑田地;他还开凿沟渠,引水灌溉…同时他还是教师和医生,是百姓患难之中的救星。据说,他用草和叶子治愈所有的病患,他用奇怪的工具让盲人见到光明…”

那无数的神话,在卓木强巴的脑海中构成了一个鲜活的人物,他来自海里,被称作大海的浪花,最后他又回到了海里,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他身上展现的一切神迹,已经在卓木强巴的脑海里逐一转换成一个个辉煌的古代文明,那些文明技术的起源,有来自中原的,有来自印度的,最终,它们都在因拉维阿这位神的身上展现出来。各种迹象表明,那位使者来自一个文明高度发达的地方,他所带去的是那个时代最为先进的科技,那些足以让原始的印加人称之为神迹的东西。而那个时候,西方的文明正落后得一塌糊涂,只有在遥远古老而神秘的东方,有一个庞大的王朝正站在世界的最高峰,而另一个王朝足以与之匹敌,最后,两大王朝的文化与科技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他们缔造了一个神话般的地方,那里叫——帕巴拉!然而,这位神秘的大神带给卓木强巴的疑虑和他创造的神迹一样多,他何时去的美洲,何时消失的?他肩负着怎样的使命?十三年里他做了些什么?玛雅文明的陨落和印加文明的崛起真的和他有关吗?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一个人又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要将光照下的城堡带去美洲并埋入地宫?这究竟是为什么?卓木强巴陷入了深思。

※※※

费城郊外别墅内,莫金的绘图纸上已经多了不少翻译过来的藏语,如今他们已经弄清楚了,那种字体是藏文里的串珠体,看起来就像一串珍珠,专家说应该是小草串珠体,它简便且适合快速连写,八世纪末被创建出来后曾一度受到译师欢迎,不过这种文字也随着佛灭消失了,如今懂的人不多。

莫金八方求教,总算能掰开那些一笔画图案,算是解开了这个密码,由于藏文是字母文字,只要找到每个符号对应的字母,接下来就好办了。但是此时,莫金正看着绘图纸上的地名发愁呢,他叹息着告诉索瑞斯:“这些文字没问题,看来绘图的人并不打算在这幅图上作什么隐瞒,关键是上面的地名,翻译过来…啧…怎么会呢,我几乎都没听说过。”

地图可以说描绘得十分详细,他们为此专门咨询过符号学和地图专家,专家说这副地图充分的反映了古人的智慧,河流,山川,城镇,描绘得都非常详细,并且利用符号来表示大小,一个圆点应该是最小的单位,圆圈就大一些,三角形更大,一个方框是最大,反万字表示神圣的。在这些符号的后面就是一排地名,并用黑线将那些地名串联起来。

他们最先辨认出的是中间那条的线路,通往一个叫“神山顶”的地方,能及时辨认出它是因为雅鲁藏布江一条支流伸向它这里,在地上上标注的源头是“从山顶峰流下的水”,到了这附近便成了“好马嘴里流出的水”,在它右上是“来到那里就很高兴”的地方,周围有几座山,山名叫“雪拉沟雪山”,“大母鹿雪山”,“马脸鸟嘴神山”;在它左下是“测量声音的小山”,再往下则是“神女峰”,这个莫金认识,是珠穆朗玛。莫金正是通过珠穆朗玛和雅鲁藏布江来确定那个地方的大概位置是今天定结县附近,但是地图标注的最后是通向一个小地方,对于那些地名,莫金就束手无策了。

索瑞斯则认为是莫金的翻译水平有问题,看着莫金愁眉苦脸的样子,提醒道:“别只关注那些小的地方,先把大的方位弄清楚来,对了,右上角那个符号,它会不会暗含有指向方位的意义?”

“不,不会,”莫金肯定道:“我曾专门咨询了符号学专家,专家告诉我,这个符号,就好像今天的奔驰,宝马徽标一样,只是个标志。”话虽如此说,他却寻思起专家的那些解释来…

“莫金先生,你知道,我研究的专业领域是西欧和美洲符号学,我只能从我的领域对这个东方古老符号做出解释。”

“你是权威专家,我相信你的解释一定有它的合理性和必然性。”

“我们先从这个反万字符号说起,在我们西方,万字是象征着光明,正义和白魔术,白魔术指的就是带来希望,拯救众生的魔法力量,最简单的表象就是顺时针旋转,它的实际意义就是遵循自然的规律,诸如四季为春夏秋冬,人经历生老病死;同样,与它相反的反万字,自然就是代表黑暗,邪恶与黑魔术,它是为了违反自然规律而创立出来的,黑魔术是代表破坏,毁灭和吞噬一切的魔法力量,它逆时针旋转,表示从光明堕向黑暗,从枯骨变成老人,从老人变成小孩,再由小孩变成婴儿,最后回到母体,回到出生之前的状态,标志设计者赋予这个符号的含义,是渴望获得灵魂上的永生,并且永远拥有感知,永远行走在世间,摒弃病痛,年迈,体弱,悲哀等一切负面因素。这就是我们西方反万字符号的含义了,追求毁灭一切的力量,追求永远年轻强壮的身体,在我们西方,有些信仰反万字的极端宗教,为了追求这一符号象征的意义,将撒旦祭为他们的主神,饮食新生婴儿的血液,与强壮的猛兽杂交,将纯洁的处女或是神职人员摆上祭台,而真正使这个符号让全世界都战栗的,当数二战时期那一位元首…”

“我们接着再谈谈上面这个符号,不管它是羊头,牛头还是狼头,正如你所见,它显得凶恶,看上去很狰狞,而如果真的是一个狼头的话…狼的特性是什么?凶残应该是我们最先想到的词汇了吧,不仅外观凶狠,其本性也残暴,加在一起就是比残暴更加残暴的,比凶狠更加凶狠的…我所知那些使用狼作图腾的西欧原始民族,他们祖先使用这个图腾教给他们子孙后代的,无不是战争,掠夺,和屠杀,事实上,古代许多令人闻风丧胆的强盗团体,就喜欢使用狼图腾。但是,一个狼头,下面再加一个反万字符号,连在一起呢?我们从符号表面意义上作解,那就是指——行走在黑暗中的凶残之主,拥有毁灭,破坏和吞噬一切的力量,并且,要将这种力量长久的作用于人世间,直到永生!”

“呵呵,莫金先生,你很紧张,不要着急,听我把话说完,刚才我说的是表面意义,事实上,这个符号还有另外一层含义。首先,以某种动物的头为标记,在远古时期,那就是一个氏族的象征。古代的人类很弱小,他们渴望拥有强大的力量,所以就将拥有强大力量的动物认作是自己的祖先,于是,就有了狼族人,虎族人等部落,他们的图腾就是狼头,虎头。部落之间相互征战,图腾也就相互融合,出现了很多奇怪的图案,但是,一些从古到今都被认为是人类强大敌人的动物,它们的图案,却被一直沿用下来。而狼,正是其中的一种,好了,狼头可以看作是部族代号,这是其一。第二,这个狼嘴的张合度,应该超过了四十五度吧,很明显运用了夸张的手法,突出了狼最犀利的武器它们的牙齿,为什么要做得这样狰狞,这里面含有一种震慑之力,也就是让别的人一看到它,就感到不寒而栗。问题就在这里,要震慑什么人?在什么样的环境和条件下,一定要让对方一看到就感到害怕呢?”

“敌人?”

“非常棒,事实上,方才我说这个符号的表面意义,听起来好像残暴不仁,但是当它作用于另一个环境中,就变得合情合理了,那就是战场!在战场上,军队需要的就是这种力量,要让敌人一听到他们的名字就吓破胆,一看到他们的身影就瑟瑟发抖,那么这支军队,几乎就立于了一种不败之地。事实上,不管强盗还是土匪,当他们聚集成群并有了统帅,那就是军队,而军队分为十几人一组进行抢掠,那就是强盗和土匪,他们是可以一而二,二而一的。当部落和氏族渐渐消失,形成了大一统的王国时,那些象征部落和氏族的图腾,就渐渐有了新的意义,它们转而代表了某一地区,或某一支部队。那么现在,我们再回头看这个符号,就很好理解了,它就像我们西方中世纪的显赫家族所拥有的徽章一样,动物象征了他们家族的秉性和精神,而宗教意义的符号则象征了他们家族对宗教的信仰程度和所作过的贡献,有的家族徽章上还有还有代表地名和特产符号。因此,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断定,这是古老的东方,某个家族或是某只部队使用的符号,而部队的可能性,占了七成。”

“有…有没有可能,是某个教派使用的符号?”

“这不可能,你看,这个符号本身就是如此的邪恶,只有在战场上才能发挥出它的全部作用,而关于那些使用邪恶图像作教派徽章的事,那是后现代,一些人的精神极度腐化堕落之后才出现的,至少我所知,在古代,几乎所有的宗教都是教人向善的,不管他们的手段看起来多少残忍血腥,但他们的本意,却不是现代人所想象的那样。话说回来,如果这是一支队伍的徽章,那么这支队伍,应该曾经一度辉煌,这个战徽,很可怕啊。”

“为什么?”

“如果你相信超自然力量,对此就不会奇怪了,当年希特勒,正是一个超自然力量的狂热信仰者,纳粹党徽便是从各种古老的宗教符号中挑选出来,被认为是最具强大力量的战徽。事实上你也该知道,战争刚开始时德军扫荡一切的可怕实力。所以说,如果这个符号曾出现在战场上,那么,在这面旗帜下聚集起来的队伍,应该,是一支不败的队伍!事实上,从现代心理学的观点而言,一个徽章象征的含义越强大,就能赋予那些拥有那种徽章的人更大的精神潜力,他们为此狂热,并可以为此付出一切。正因为如此,每个国家的国旗和国徽都会反复的设计,以最大限度地体现出它的象征意义和民族特征,一个好的国旗符号,甚至可以从某些方面改变一个民族的命运。这,也是我们符号学家存在的意义呢…”

第二十章 西藏墨脱:最后的秘境

〔在雅鲁藏布江大峡谷里最险峻、最核心的地段,是一从白马狗熊往下长约近百公里的河段,峡谷幽深,激流咆哮,至今还无人能够通过,其艰难与危险,被称为“人类最后的秘境”。而卓木强巴他们,根据地图的指引,准备去那里碰碰运气。〕

【古格历史之谜】

又过了三周,在哥伦比亚伤愈出院的巴桑与吕竞男取得了联系,很快通过外交部回到国内,大家又惊又喜,虽然这次原始丛林的穿越可以说是大大的失败,可是特训队竟然没有一个人员殉职。通过丛林洪荒的事情,巴桑与卓木强巴小组成员的关系也开始融洽起来,只有卓木强巴,显得有一些为难。吕竞男的话,就像一根刺插在他的胸口,“我们怀疑,你们当中有通风报信的人。”当卓木强巴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中默默的将所有成员的信任度做了个排位,他本以为,自己会将敏敏排在第一位,可是真正排位的时候才发现,怎么排,第一位都一定是自己的导师,方新教授,敏敏只能排第二,岳阳和张立都是部队上的,自己对他们也非常的信任,只有这个巴桑,可疑度很大。一旦卓木强巴怀疑某人,他就不可能露出伪善的笑容,他和巴桑的手握在一起的时候,便会露出怀疑的目光。他勉强对巴桑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牺牲的。”

巴桑也道:“没想到你们到底跑在了我的前面。”

据巴桑的说法,他在洪流中被冲向了北方,因为被巨树砸伤而失去了知觉,在医院休养了一个多月,他的病历和一系列报告单也通过外交部转到了吕竞男手中。可是卓木强巴发现,巴桑的皮肤更加黝黑了,身上似乎还带着咸湿的海风气息,好像还有某种高级香水的味道,与其说是在医院休养了一个多月,更像是在某处旅游了一个多月,如果说自己的猜测成立,那么巴桑的经费从何而来?

看着张岳二人喋喋不休的告诉巴桑一些后续经历,卓木强巴不想过分靠近,站在一棵树下面,方新教授看出了卓木强巴的忧虑,问道:“你怀疑他?”

卓木强巴道:“我不知道,如果我们之中真的有人值得怀疑的话,也只能是他了。可是,我又很矛盾,我是不是应该无端的去怀疑别人呢?”

方新教授劝解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何必刻意的去怀疑谁,真的是作了亏心事,他迟早会暴露出来。而且,为什么就只能是我们被怀疑,他们,就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吗?”卓木强巴知道,方新教授说的他们,是指后来的那三个人,包括吕竞男,艾力克和亚拉法师。谁都不能够全信吗?他摇了摇头,只是因为一种对人的态度,竟然让一个团队变成了这个样子,到底是对是错?

卓木强将这些让人头疼的想法赶出脑海,转而问道:“对了导师,有关古格那段历史,有什么新的进展吗?”

根据他们查找的资料,古格的历史大概理清了,方新教授曾如此感慨:“古格,是一个因为佛教而生也因佛教而亡的王朝啊。”

古格王是那位灭佛的藏王郎达马的直系后裔,藏王郎达马灭佛仅两年,就被佛教的拉隆贝吉多杰所杀,此后吐蕃王庭发生了分化,郎达马侧妃所生的遗腹子维松,被韦氏家族支持为赞普,而正妃不甘心大权旁落,据传说是偷偷买了个婴儿,也将那个买来的儿子立为赞普,就是叫做云丹的。此后吐蕃王朝出现了两个赞普,两派都称自己拥立的赞普才是货真价实的,他们争斗不断,战争由此爆发并升级,那就是后人记载的五茹之乱。

连年的争战让百姓苦不堪言,终于在贵族和一些军士的带领下起来造反,两位赞普,一位逃窜,一位被杀,而第一代古格王的父亲,正是那位维松赞普的孙子,叫做吉德尼玛衮,他逃窜至阿里地区,与当地酋长联姻,生下的三个儿子白季贡,札西贡,德尊贡,分别占据了孟域(今扎达县以西一带地区);布让(今普兰县境);和象雄(扎达县境)。此三子号称“上部三贡”,“上部”即指阿里地区,因为是小邦土王,故称为贡,贡为救主之意。

他们查找的正式藏史几乎都是称德尊贡为第一代古格王,可是吕竞男提高的资料里有部分野史和民间记录也直接称吉德尼玛衮为第一位古格王,因为他继承了那位酋长的家业,古格也囊括在他的领地范围之内。只是如此一来,那位迎接使者的国王是从吉德尼玛衮算起还是从德尊贡算起,他们目前还没有得出定论,中间的时间大约会有三四十年的差距。

方新教授道:“我们目前倾向于接待那位使者的国王为第二代古格王松额,因为这位国王对弘扬藏传佛教可谓尽心竭力,据载他在975~981年左右就派了大译师仁钦桑布等二十一名青少年前往天竺学佛,(也有资料说是27人),一路艰辛最后只有两人活着回来,就是后来的大小译师。而且这位国王在派出求佛青年后不久,就推去王位,自己皈依了佛法,后来修建了托林寺,到了晚年还曾经筹资想亲自去请阿底峡大师,但在路途上却遭到了伽尔劳卡卢军队绑架,最后死于途中。岳阳那小子猜测,这位古格王如此热衷佛学,多半是看到了使者带来的神迹,但是,在没有看到古格金书之前,一切都只能是猜测。”说到这里,方新教授忍不住苦笑摇头道:“古格的历史,实在是…你知道吗,就是最后这位古格王西行求佛遭到绑架这件事,我们就查到七个版本,遭绑架的地点,时间,国外军队,事件的过程,要求的赎金都不相同,我们无法判断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史实。”

看着方新教授苦涩的表情,卓木强巴心中了然,这是他们查找古格历史时遇到的另一个极大的问题,古格这个王朝虽然延续了数百年,但它地处偏远,除了它自身的历史文档,其余的资料全都是支离破碎的,就连西藏王统计这样较为早期的历史资料,也只记载了九代古格王,其后则不祥,而且对于历史时间的记载一直没有定论。而这个古格王朝又是毁于战争,他本身的消失可以说一直是个谜,直到19世纪国外探险家开始进入那个荒芜人烟的地方之前,人们几乎已经将它完全忘却了。

方新教授叹息道:“古格的历史,和玛雅文明倒有着惊人的相似,它们都是在文明鼎盛时期突然遭到灭顶之灾,因为突然的变故,一切都被保存下来了。在其后的几个世纪,人类几乎不知其存在,没有人类的活动破坏它的建筑和街道,修正它的文字和宗教,篡改它的壁画和艺术风格,它们甚至保留着遭到毁灭的现场。”

而在卓木强巴的脑海里,很自然地再度听到巴巴·兔吟唱的史歌:“一旦让血亵渎了圣庙的阶梯,无数的灾难将像可怕的冰雹一样接踵而来,降临在所有的地方,城市将沦为一座死亡之城,荒无人迹。”

※※※

莫金的宫殿里,桌上的纸笔尺放得乱七八糟,桌子的两端则用各种书籍堆砌成了两堵墙,莫金埋在墙内,整个人几乎爬在绘图纸上,用放大镜对着地图一根纤维一根纤维的查找,他那双眼睛,像是属于某只饥饿的野兽。索瑞斯则抱着一本足有一尺宽,接近两尺长的巨大典籍,吃力地翻阅着。

那些黑线最终指向三个地方,看绘图人的意图,似乎是让人去那三个地方找到三件什么东西,一件是一颗闪闪发光的宝石,标注的藏文翻译过来是“红色,打开生命的礼赞”;一件是一本厚厚的经书,旁边注明“奥义尽在其中”,还有一件被涂抹掉了,似乎表示不需要,不过隐约能辨认出“玉器,最后的”等模糊的字样。而且地图上还有无数箭头,在这三个地方间来回折返,从涂抹的痕迹看,绘图者原本希望得到这副图的人先去中间,但考虑后又将中间那条线末端的东西和箭头抹掉,表示不需要到那地方去了。起初他们也怀疑是不是有人在地图上做过手脚,但是经过科学检测,发现涂抹和痕迹和绘制的痕迹是同一时间留下的,而且笔触和笔法出自同一人手笔,所以只能判断为绘图者自己改变了的想法。

他们辨认出的第二条线通往一个叫“花朵”的地方,在它的上部翻译过来的地名是“六座山峰”,“六座山峰”下面叫“大台地”和一个译作“祖先”的地方,它右边是“太阳宝座”,接着是发音“两步”、“踏步”之地,三个地方紧邻。

“找到了,是这里,莲花盛开的地方,就是墨脱嘛,害我辨认这么久…”莫金兴奋道。

索瑞斯取下眼镜,往后靠在沙发上,撕裂的嘴往外“呼呼”的喘气,这几个月他们就像在完成一件浩大的工程,地图上标注的地名全是千多年前的古地名,很多是在吐蕃王朝时期乃至吐蕃王朝以前的,而且那串珠体也和今天的藏文大不相同,他们得一条条河,一座座山的找过去,而且莫金不大相信别人,所有的资料查找工作都是他们自己完成的。不过还好,这幅图似乎是专门为找不到路的人准备的,绘图的人将地名,山名,河流的名字写得极为详细,只是这幅图最后在三个地方,都画了一个像漩涡一样的雍仲符号,翻译过来并不是帕巴拉,而是——肚脐!

※※※

恢复体力一个月后,吕竞男将所有人写的心得体会详细地做了一个总结,并开始进行针对性训练,又过了一个月,吕竞男站在讲台上,手里拿了个类似魔方的木头结构,对特训的成员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将学习最后的,也是最危险的一项科目——机关学!”

学员们都露出欣喜的神色,卓木强巴是迫切地需要知道有关机关学的知识,而最兴奋的要数张立,他早就对机关学向往已久,并且对机械装配和简单陷阱制作有了一些了解。

“先告诉我,你们对机关的理解。”吕竞男平静问道。

“陷阱”“杀人武器”“可以自动杀人的武器”台下顿时给出了不少答案。

吕竞男道:“所谓机关,并不是你们狭义上的杀人陷阱,自动攻击武器。而是指,一切机簧构造学说,大致建筑卯榫结构,桥梁架设,小至一把铁锁,铁链环扣;都与机关有关系。在你们当中,除了亚拉法师和毛拉大叔,其余人对这门所说恐怕都很陌生。如果想将机关学学透学精,穷其一生恐怕也难以完成,所以,我们所要学的,仅仅是发现机括关键,揣摩机关构造者心思,也就是你们常说的躲避杀人陷阱,发现开门的隐秘构造,就这些,也够你们学上大半年了。”说着,她扬扬手,道:“这就是一个机关,你们每人一个,自己上台来拿。”

每人拿了一个那木质的正方体,由回到自己座位上,卓木强巴拿在手里,发现这个正方体全是由一根根宽窄都是一厘米,长十厘米的小木条组成,横竖交叉,表面光滑,好像是一个整块,牢不可分,摆弄了半天,也没能发现有什么机簧在里面,心中暗想:“这算是机关?唬弄人的吧?”

吕竞男道:“现在,你们手里拿着的,就是最原始,也是最简单机关,叫做木锁,在成人玩具市场或是智益玩具市场都有卖,两块钱一个。”

卓木强巴暗道:“果然是糊弄人的。”

吕竞男道:“你们别看这个东西不起眼,其实里面包含了古人的智慧结晶,表面上看所有的小木条都一样,其实只有你们看得到的地方才是一样的,而内部错综复杂,有的带钩,有的带圈,有的中间凸起,有的凹陷。这些小木条一共八八六十四根,可以把它们完全分拆开来,现在你们就动手分拆吧,看看你们对机关的天赋有多少。”

所有的学员开始动手分拆木锁,卓木强巴摸索了一会儿,扭头一看方新教授,从正方体正中将一根小木条抵出来一截,大受启发,赶紧用力抵正方体中间,但是将六面的中间都抵了一遍,也不见木条有丝毫松动。十分钟过去了,卓木强巴满头大汗,岳阳和张立交头接耳,巴桑暗中皱眉,唐敏愁眉不展,只有两位年岁大的老者轻松自如,亚拉法师甚至已经将一根木条完全抽了出来,接着就如庖丁解牛,越拆越快。

吕竞男看着暗自好笑,提示道:“不用交流经验,你们每个拿的木锁内部结构都是不一样的,拆开这个木锁的关键,就是顺着它的内部结构走向,慢慢地一步步拆,而它的难点在于,它内部的构造你们是看不见的,只能摸索着前进。”

听了吕竞男的提示,张立似乎摸索出一些窍门,将这根木条拉出来一点,将那根木条抵进去些,将左面的向上提,右边的往下拉,当移动不了的时候,又按原来的轨迹退回去,试着另外的移动方法。卓木强巴也终于找到第一根可以移动的木头了,竟然是在正方体其中一面的右上角,按出来之后,别的木条又动不了了,他只能一根根的去试。而亚拉法师,已经将木锁完全拆分,六十四根结构不同的木条,整齐地摆满一桌。

接下来,张立,方新教授,巴桑,唐敏,岳阳也都拆开了木锁,只有卓木强巴,额头青筋绽出,两眼发红,肌肉高高坟起,咬牙切齿。只听“咔”的一声,一根眼看就快抽出来的木条,最后一点卡在整个正方体里面,卓木强巴拉了两次没拉出来,一用力,把木条掰断了。

所有的队员都看着他呢,张立和岳阳立刻发出了惋惜之声,卓木强巴将木锁一推,大喘牛气。唐敏道:“你太着急了。”“是啊,强巴少爷,这个东西急是急不来的。”岳阳也提供经验。

卓木强巴望着吕竞男道:“我的天赋不够,让我再试一次。”

吕竞男竖起一根手指道:“不着急,早有准备。”说着,竟然拿出一个纯铁的正方体,外形和木锁一模一样…

※※※

半夜三点,岳阳翻来覆去睡不着,爬起来,惺忪问道:“强巴少爷,你明天再弄行不行,我听着那声音,总觉得像有老鼠一样。”

卓木强巴全神贯注地摆弄着手指的铁锁,道:“老鼠怕什么,闭上眼睛想着自己是猫就睡着了。”张立在另一旁瞪着一双大眼睛道:“强巴少爷,要不,我们帮你弄吧。”

卓木强巴道:“那怎么行,你们别管我,我一定会弄开它的。”

折腾到凌晨四点之后,张岳两人才昏昏沉沉地睡去。第二天,当二人爬起来时,只见卓木强巴望着初生的太阳,那张刚毅的脸棱角分明,在明亮的阳光下显得无比自信,桌子上,整齐地码放着六十四根铁锁原件。

吕竞男看着卓木强巴交上来的成果,对卓木强巴的认识又多了几分,这是一个会害怕的男人,听亚拉法师说,强巴少爷在莽林和地宫中,在那粗犷的外形下,露出过胆怯;可是他害怕,却并不退缩,他有一种橡皮一样的韧劲,不管遭受到多大的打击,总是能慢慢地恢复原形,不达到他自己的要求,他就永不放弃。这种性格很是奇怪,如果是常人,害怕便会逃避,当确信自己不是别人的对手时就会避让;可是强巴少爷恰恰相反,他害怕却要迎上去,明知道自己打不过人家还要冲过去,看上去有些死脑筋,这是种什么性格啊!吕竞男回忆着认识卓木强巴以来,他的每一个举动,有些捉摸不透的感觉。“哼,大智若愚,这也是大智若愚吗?”想起亚拉法师的话,她轻轻地笑着。

接下来的几个月,队员们接受了关于机关学的特训,从在地上挖个坑,放张报纸埋上土这样最简单的儿童式陷阱学起,一直学到诸葛亮的木牛车马阵,鬼谷子的九鎏盘龙宸,越学越感觉机关一学,深不可测。

【血池之迷】

经过南美丛林的考验,让队员们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每个人,都近乎疯狂地接受着训练,白天经过重重机关的考验,晚上常常攻书至深夜。每个人都以密修的意志要求锻炼着自己,力求突破体能的极限。

其间,吕竞男又让队员们进行单人拓展,学习极限运动,研习进化论等学术著作,还让队员学会了使用几种新工具,比如他们的原子表链上装置了飞索,就贴在手腕的内侧,火柴盒大小的一个匣子,里面有二十五公尺长的合金钢丝,采用电磁炮的原理发射,前方是金刚石的细转头,可以植入钢板十公分,然后会自动膨胀抓牢目标,属救急逃生工具,在丛林里使用这种工具远比吊藤蔓植物要好得多;还有可以贴在光滑墙壁表面的吸力鞋,采用壁虎脚掌的原理,鞋底布满虹吸刚毛,使摩擦力可以承受人体重量,加了弓形钢板的鞋底使弹跳力可以接近一个人的体长,而下坠的缓冲力完全可以去做城市极限运动,加上模拟飞鼠肉翼的蝙蝠衫,就能避免再次出现十层楼高度难倒英雄汉的场面;超强化钢瓶虽然体积不足墨水瓶大,但是里面的固体氧气持续供氧时间从原来的三小时延长至一百零八小时。

在这段时间,卓木强巴也不再催促组团出发。“你们拿什么去找帕巴拉神庙,凭运气吗?”“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多看,多学,多想…”“我们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在收集信息”“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了,我们可以自己去啊…”吕竞男和方新教授的话反复回响在耳边,时时提醒着卓木强巴。休息的时候,他常常和唐敏呆在一起,但他也时常能感觉到,有一个窈窕身影在远处注视着自己。张立,岳阳和巴桑三人走得更近了,时常听到张岳二人的开怀大笑,巴桑也偶尔露出冷酷的笑容。而方新教授则一直在研究他从阿赫地宫拍摄下来的画面,据教授所说,既然认为阿赫地宫和光照下的城堡有关联的话,那么阿赫地宫里的壁画,雕像,构造等等,一切都有可能提示出和光照下的城堡有关的信息。研究会方面为教授提供了许多线索,通过网络,他们共同研究,教授不知疲倦的研究和严谨的作风,连亚拉法师和吕竞男都对他肃然起敬。不过,古格和玛雅所留下的历史谜团,简直就是一个无底洞,方新教授一头扎进去,越陷越深,一起协助他的张立和岳阳叫苦不迭,抱怨说做这种事比他们特训还痛苦。而方新教授则以唐敏为例教育这两个年轻人要有耐心,有信心,有爱心…

※※※

唐古拉山,沱沱河边,一辆看起来随时会散架的报废大卡车颠簸在无路的山间。

西米坐在副驾驶座,欣赏着眼前的风光,他喜欢这个地方,喜欢这里的山,喜欢这里的云,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片可以让人赏心悦目,怡然忘归的土地,更难得的是,当看到有洁白的云飘过,就能让他心中的负罪感降低,当年选择可可西里,或许也是那里的皑皑白雪吸引着他吧。

开车的叫达杰,一米七五,略瘦,平齐的一字眉下面,是一双略微呈梯形的眼睛,有人说,有这种眼睛的人很凶,他给人一种蔑视你的感觉,而这个达杰的确也很凶。他来狐狼没两年,可是没有人敢招惹他,“雷波劲大,达杰心狠”这句话,早已在狐狼里传开了,这两年他杀死的可可西里巡山队员,比前面十年狐狼杀死的巡山队员总数还要多。而且他很擅长剥皮,不管是藏羚羊的皮,还是那些巡山队员的皮。据胡子说,达杰剥下的皮,卖相是最好的,如果不是他有这么点用处,早在狐狼遭受大围剿的时候,西米就把他做了。因为正是这个家伙凶残成性,才引来部队围剿他们。

达杰嗜好剥皮是一种病态,他在分解那些藏羚羊尸骨时两眼会发光,哼着小曲,一幅非常满足的样子。西米知道,早在他当蓝蜘蛛时就学习过,这种人的心理有些问题,西方有个专门的医学名词,叫“拆物症候群”,他们习惯将他们看到的东西分拆开来,不彻底分解他们的心里就得不到满足。这种人在杀人的时候,往往将被害者的尸体拆得七零八落,在西方最有名的几个杀人狂魔,几乎都患有这种病症。

达杰自称是青海藏族,不过西米看他不像,不像藏族人,他皮肤要白皙一些,面貌也没有藏民那种朴质的粗犷,也不像蒙古人,不过也没人去追问,当他像杀藏羚羊一样杀死巡山队员后,就没有人去怀疑他是不是卧底了。

西米收回目光,转而看了看达杰的手,他的手很稳,在如此颠簸的山路上,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一动不动,右手前臂以前应该有个纹身,不过现在那里是一根长条形的肉痂,不像是激光烧灼的。看到西米注意到自己,达杰抬起手腕揉了揉鼻子,道:“没有老大你那个纹身好看,以前纹了条蜥蜴,后来被通缉,怕被认出来,就用刀把那块皮割掉了。”西米没说什么,继续欣赏他的蓝天白云和那玉带一般的沱沱河去了。

在车后坐了满满一车人,马索就挤在这群人的中间,当老板不在时,在这群亡命徒里,他可不敢摆出一幅钦差大臣的姿态。他小心翼翼地将西米劝上了副驾驶座,自己在后面和铁军靠在一起,毕竟他认识铁军有些时间了。随着车身摇晃,马索回忆着半个月前老板交给自己的任务,“马索,你先带着这幅图前往中国,这件事你应该办得好。”

“老板,干嘛不用传真,或者扫描到电脑就行了,何必…”

“笨蛋,你知道什么,你以为美国中央情报局是吃素的,这幅图一旦采用电子传输方式,说不定马上就被那些家伙知道了。”

“可是,要是在路上…”

“所以才让你亲自带去啊,你必须给我保证不会出纰漏…”

“我…”

“放心,这幅图是我手绘的,我在绘制时作了点手脚,就算落入中国警方手里,他们也不一定能看懂。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得保证不会落入他们手中,妈的,要是带幅图都带不过去,你还有什么用!”

“是。”

“还有,那群人应该训练得差不多了吧,该让他们出来活动活动了,这幅图带到中国之后,你就想办法把他们带到林芝地区,千万,千万,不能引起中国警方的注意…”

“哈哈哈…”一阵大笑把马索惊醒,这群人在荒无人烟的山坳里蹲了大半年,早就憋疯了,虽然马索也安排了一些娱乐,可毕竟外面的世界更精彩。相比与莫金的私人佣兵队,狐狼还要好一些,毕竟他们已经习惯了蛰伏,据老板说,在不是狩猎的季节,或是风声紧的时候,这群狐狼无处可去,就在那山洞里能藏上大半年,让巡山队员一次次无功而返。所以马索对那个叫西米的狐狼头子格外小心,能让这群亡命徒藏在山洞中一动不动,那份忍耐力和威慑力,的确只有超一流的特种兵才能做到。

如今总算能出去了,这群亡命徒挤在这辆破车里,说着永远也听不腻的黄色笑话,做出种种猥亵动作,极尽可能地发泄着走出大山的情绪。笑得最大声的是伊万,而声音又尖又细,在车厢里跳来跳去的那个家伙话最多,他的头尖尖的像个橄榄,面颊又黑又瘦,眼睛很小,下巴很尖,不管怎么看,那张嘴总是显得特别大。而且那人的嘴里似乎总是嚼着什么,笑起来,露出一口黄黑不齐的牙齿。不知为什么,看到林任那满口的牙,马索总觉得好像看到了老板的眼睛,都给人一种从心底发寒的感觉。

“野鸽子,那可是好东西,不管是烧烤还是炖着吃,味道都不错!”一路上,那人就这样喋喋不休地告诉车里的人什么东西该怎么吃,他似乎对吃特别有研究。

“这野牦牛红烧一定好吃!”“这藏野驴做活刮肉一定好吃!”“秋沙鸭,河里的秋沙鸭清蒸一定好吃!还有水煮跳鱼,你们一定没吃过”“斑头雁,煲汤好!”“怎么没看到有蛇,不然就可以做蛇羹了!”总之,沿途能看到的野生动物都被他安排了各种吃法,连麻雀和山鼠都不放过。马索心中暗想,如果索瑞斯在,说不定会把这个人杀掉,老板曾告诉过他,操兽师是一种奇怪的职业,他们能和动物打成一片,反过来,用各种动物屠杀人类他们却毫不手软。

那人还在兴致勃勃地将他们看到的动物意想成一道道佳肴,马索忍不住问铁军道:“那家伙是谁?就是一直在说吃的那个。”

铁军笑道:“他叫林仁,广东佬,狐狼里的元老级成员,别看他长得干瘦干瘦,动起手来毫不含糊。据说没加入狐狼以前就在全国各地盗猎野生动物了,曾经自诩在中国,只要是你能听到的动物,都进过他的嘴,像什么大熊猫,滇金丝猴,野生东北虎,中华鲟…”

林仁听到他们的谈话,一步蹦过来,得意道:“那算什么,都是些普通菜,我在云南吃过蚂蚁,还有宜昌的蜈蚣,下酒,生吃,吃了能感到它在胃里面爬来爬去,在贵州吃过蜗牛,那里特产一种蜗牛,没壳的,浑身黑得发亮,大概有手指粗,那个肉…”听到那些稀奇古怪的食物从那张长满黄黑色牙齿的嘴里蹦出来,马索有种想吐的感觉。

※※※

数月后的一天,卓木强巴找到了亚拉法师。

虽然已经掌握了机关的基本特征,但是卓木强巴对在阿赫地宫里看到的血池始终无法忘记。他记得亚拉法师说过,那才是真正的机关,可是如今已学了这样多理论知识,还有不少实践经验,依然摸不透血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血池里血腥、残忍的景象实在让人触目惊心。所以,今天他打算找法师问个明白。

训练场上,张立和岳阳正在布置一个刚学会的连环捕杀陷阱,巴桑在一旁指正。卓木强巴和亚拉法师坐在石墩上远远看着。卓木强巴道:“法师,还记得阿赫地宫第五层那个血池吗?”

亚拉法师看着张立撑起支架,应了一声,道:“你想问什么?”

卓木强巴道:“我想知道血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亚拉法师这才回头看了他一眼,诧异道:“为什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卓木强巴道:“我们已经学习了很久的机关学,可是至今为止,我还是对血池一点概念都没有,记得法师说过。血池才算真正的机关,那么它的原理到底是什么?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呢?”

亚拉法师道:“以你目前所掌握的,你觉得我们学习的那些狭义机关的主要作用是什么?”

卓木强巴想了想道:“好像还是以杀人,不,是以困住或伤害触发机关的猎物为主。”

亚拉法师摇头道:“不完全,我们现在所掌握的狭义的机关主要有两个作用,第一,就是你说的那个,给触碰到机关的人制造麻烦,而第二,是保护一些东西不被别人拿走或毁坏,好比一把锁的作用。而血池,就是起这种作用的机关,我可以这样告诉你,血池的锁定系统,不比现在的指纹识别系统差,它甚至达到了基因识别系统的精密要求。”

“啊。”卓木强巴轻呼,“有这么厉害!”

亚拉法师点头道:“你还记得那扇门是怎么打开的吗?那些原本是白色的石头最后全部变为了红色,然后门就打开了,对不对?”卓木强巴点头。

亚拉法师接着道:“其实那道石门的表面,还附着一层东西,至于那个东西是什么,我暂时无法告诉你,你姑且把它认作一种可以收缩的纤维吧。那种纤维的收缩力非常强大,就和人的肌肉一样,当它们完全收缩的时候,有面条粗细的一根纤维,就可以提起几十公斤重的石头,而且那扇巨大的骨门,也是这样被打开的。”

卓木强巴点头不语,那道巨大的骨门坚厚异常,恐怕就是卡车也未必能一次撞开,竟然能被这些纤维生生地拉开,其收缩力果然惊人。

亚拉法师道:“然而,要想让那些纤维收缩,用普通的液体是办不到的,必须用…”

卓木强巴道:“血?难怪它叫血池。”

亚拉法师更正道:“人血。而且,不是全部。你知道人体血液里包含多少物质么?”

卓木强巴道:“红细胞,还有,还有…还有什么?”

亚拉法师微微一笑,道:“太多了,我可以这样告诉你,人体血液里包含的物质多不胜数,仅现在医学常用的就有好几十种物质,红细胞,白细胞,血小板,凝血因子十几种,抗凝血因子又是十几种,还不包括微量元素,抗原抗体,那些就更多了。而血池是利用人体自身器官,将人体的血液进行一遍过滤,通过不同器官的不同构造,最后得到一种红色液体,因为具体没有分析过,我只能估计里面包括了红细胞和一些抗凝血因子,而只有这种红色液体,才能使那种纤维全力收缩。而每个器官的摆放位置,不能出现任何差错,有的血池还需要加入一些草料木灰,甚至还需要某些动物器官,才能达到特定的效果。所以,我们看到的血池里,通常摆满了人体器官,就像医院的陈列馆,常人是无法接受这些东西的。”

卓木强巴听着也发憷,问道:“法师怎么如此地清楚血池?”

亚拉法师淡淡一笑,道:“你知道第一块成形的血池在哪里出土的吗?西藏墨脱巴日村。”

卓木强巴大惊道:“血池是…血池是我们西藏的东西!”

亚拉法师道:“现在你明白了吧,为什么我可以肯定阿赫地宫和光照下的城堡有必然联系。根据目前的考证,血池这种东西,应该是西藏一个消亡很久的古老教派所使用的祭祀用具,不敢肯定是古苯教,但是和它有一定联系。我在藏寺密修这么多年,所以对它有一些了解。”

亚拉法师长身而起,看着训练场道:“我对血池的了解也仅限于表面,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不过说到这里,学习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你认为机关的厉害之处在哪里呢?强巴少爷?”

卓木强巴凝望训练场,张立等人已经布置好陷阱,只见训练场一片草坪,中间有一株灌木,丝毫没有危险的迹象。

岳阳打开笼子,放出了试验野兔。野兔一出笼,便飞快地朝隐蔽的地方躲去,不料那处人工设计的树荫下正是机关枢纽,顿时触动机关,整个灌木倒塌下来。狡兔身手敏捷,顿时左折,前方细网“腾”地弹出,野兔顿住脚,就地一滚,反折向右。右侧草地突然弹起,一块直立的木板挡在野兔面前,野兔刹不住步子,一头撞了上去。这一撞,撞得野兔头晕眼花,晃了晃脑袋,见那木板扑下,才赶紧撤走,地底的木桩一根接一根地高出地面,挡住了野兔的去路,野兔凭借矫捷的身手,左躲右闪,才算突破的木桩,见前方有个洞,想也不想就钻了进去。

铁门关上,野兔又回到了笼子里,岳阳和张立以及巴桑笑着谈论起来,看来这次简易的组合机关又设计成功。

卓木强巴回味着整个过程,突然道:“啊,我明白了,机关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它的隐蔽性!”

亚拉法师满意地点点头,道:“不错,强巴少爷已经掌握了机关的要诀。机关的可怕,就在于你看不见,当你发现这是一个机关的时候,危险也就随之降临。破解机关的过程,实际上是一个和机关设计者斗智斗力的过程,双方在看不见对方的情况下,要考虑到对方可能想到些什么,又有什么可能是他想不到的,像在阿赫地宫第六层,我们潜入水中确实很冒险,但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那是我们唯一的出路,只能赌一赌,好了,今天就谈到这里,你的队员在召唤你呢。”远远的张立在打手势让卓木强巴过去。

【新的契机】

卓木强巴呆立了一会儿,咀嚼亚拉法师的话“机关的可怕之处,在于你看不见”,而同时巴巴兔的忠告也在耳边“真正可怕的敌人,是那些看不见的”,两者都有共同点,在于发现,而这些话总觉得好熟悉,就好像某段时间天天都被人提醒着一样。

张立赶了过来,笑道:“强巴少爷,看到我们那个组合机关了吗?还算成功吧?”

“嗯。”卓木强巴淡淡应着,他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恐惧感,以往发生的很多事情,很多他至今都无法理解的事情,一幕幕都浮上脑海,这种恐惧,比看到拥有毒蛇眼睛的男人以及那个耍蛇的男人时还要可怕,因为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到底是一件什么事情呢?为什么会让自己觉得发自内心的战栗?卓木强巴脑子里顿时嗡作一团,想理清头绪却是越理越乱。

这时,吕竞男从他们身边经过,张立一个立定,敬礼道:“教官好。”以前吕竞男总是会回应,而这次她似乎没听见,连卓木强巴纷乱的表情她也没注意,直接从两人旁边快步走了过去。

吕竞男快速追上亚拉法师,一个眼色,后者会意,跟着去了办公室。

亚拉法师一进门,吕竞男就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直接道:“大人,有两件事情非常重要,莫金到中国了!”

“啊!”亚拉法师也不禁严肃起来,虽然不知道莫金这段时间去了哪里,都做了些什么,但是他一出现在中国,就表示他即将有所行动。亚拉法师镇定地问道:“还有一件事呢?”

吕竞男道:“就在前天有人举报,青藏边界有群可疑分子,估计是盗猎团伙,于是我公安系统进行了突袭,一群身份不明者落荒而逃,没有发现野生动物,但是,他们发现了一张图。经专家辨认,与古藏卫地区有关,于是交给了研究会,我带来了影印资料,你看。”

亚拉法师拿着这张图,喃喃道:“好像一张古代的航海图,标注了…咦…啊!这是…”法师的手突然抖了一下,惊呼道:“不可能,简直就不可能!这张图怎么可能突然出现的?莫非真是天意?”

吕竞男道:“大人,您认为这张图的突然出现,与莫金的突然回国,会不会有所关联?”

亚拉法师道:“你的意思是?”

吕竞男道:“据研究会发来的报告,他们手里所掌握的,是一张原图,一张绘制在狼皮上,千年以前的,古藏民手绘的航海图。据我猜想,莫金不敢贸然地带着这幅图出现,而是通过其他方式,先将这幅图运送到我们国家,然后他再过来,只是他没想到所托非人,所以…”

亚拉法师一击掌道:“错不了了!这幅图一定来自阿赫地宫,就是最后那个人,虽然我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但是那个人非常可怕,一身都散发着邪灵一样的味道。他是属于他们那个组织的,十三个人之一,他在陵寝里待的时间最长,一定发现了我们疏漏的地方。我早该想到,那个人绝不是游击队员,怪不得莫金没有出现,他们另外有人去了阿赫地宫,目的就是开启那道上次没能打开的门。”

吕竞男道:“难道说,这张图就是光照下的城堡?”

亚拉法师道:“这个还很难说,但是这突然出现的信息,将填补我们许多调查上的空白区,不管怎么说,我们都离目标越来越近了。现在就全明白了。那个人将图交给了莫金,或者他们一起研究,这大半年,将图吃透之后,才来到中国的,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们再有能力,也想不到,这幅图会落在我们手里。”

吕竞男道:“在万能佛的指引下,光明永远在我们一方。”

亚拉法师道:“不能犹豫了,告诉研究会,必须马上搞清楚,地图上到底有什么隐含信息,这次我们已经落在他们后面了,告诉队员,应该随时准备出发。”

“是!”

※※※

与此同时,在某个偏僻的地方,莫金正对着电话破口大骂:“马索!你这个蠢货!我要剥了你的皮!这么隐秘的一件事情,竟然会让你搞砸了!我真是想不明白,我怎么会让你这个蠢货跟了我这么久的!”

电话一头传来马索畏缩的声音:“就…就是太隐秘了…他们也做得太小心了,走路的时候都随时观察有无跟踪。没想到…没想到…竟然会引起中国警方的注意…老板…”

“咔”莫金已经将电话狠狠地挂掉,那架势,好像要将电话一拳捶烂。

“怎么啦?”索瑞斯的声音冷冰冰地从阴暗角落传来。

莫金恨道:“图丢了。那幅图,已经落到中国警方手里,这个马索,跟了我那么多年,这点小事也办不好,真是愚蠢透顶,还有那群特训过的中国猪,真是一个大白痴,带了一群小白痴!”

索瑞斯“吃”的笑出声来:“莫金这家伙,不知道是在说他手下还是在说他自己。”他慢吞吞道:“没有关系,我们已经将那幅图反复研究过了,没有图我们也能找到。”

莫金道:“我不是担心这个,问题是,那幅图,很快就会落入西藏那群人的手里。”

索瑞斯道:“那又怎么样,他们要弄清楚那幅图的意义,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我们早就拿到了我们想要的东西,如果真的有那个东西的话。然后,我们就可以…直接前往帕巴拉神庙!”

莫金担忧道:“问题是,他们所掌握的信息,远远大于我们。好比这次,如果不是我得到消息,那光照下的城堡是藏先民带到美洲去的,恐怕至今我们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在玛雅人的地宫中,会出现西藏人绘制的地图。”

索瑞斯深思道:“唔,这话不错,看来我们最初的判断错误,那些人研究帕巴拉神庙,绝不止一两年,他们研究了很长时间了。说不定短短几天,就能破译那张图上的信息,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有好几个地方,我们就赌一赌运气吧,看谁先找到通往神庙最后的钥匙。”索瑞斯起身长吸一口气,灰色的身影在暗处显得萧索而孑孓,缓缓道:“本,你研究西藏的时间比我长,你认为哪里最有可能是地图的藏处?”

莫金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墨脱!”同时拿出手机通知马索:“叫上那群特训过的笨蛋,我们出发了!”

※※※

这次吕竞男没有隐瞒队员,消息很快通过口对口的渠道,传达到每个队员耳中,两天后当卓木强巴从岳阳那里听到消息时,急不可待地想告诉一直在研究玛雅地宫的方新教授。推开方新教授的门,卓木强巴大声道:“导师,有新的消息,我们可能很快又要出发了!”

只见房间凌乱不堪,教授坐在电脑前,放眼过去都是玛雅的资料,方新教授扭过头来,扶了扶戴上的眼镜,额头斑驳的皱纹和些许花白的头发,让卓木强巴心中一震。他明白,导师为自己付出了太多了,他和教授之间的情谊,岂止是一个感激所能表达的。

方新教授摘下眼镜,问道:“哦,这次又是什么消息?”

卓木强巴掩不住欣喜道:“听说,是有了新的线索,好像还有一幅地图什么的。”

“哦。”方新教授沉思道,“强巴拉,这段时间,我通过与研究会交流经验,以及我自己和一些朋友所作的研究,我们发现,这个帕巴拉,远非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卓木强巴蹲在桌前,看着那张苍老的脸,道:“导师,你太累了,这样身体吃不消,也让我心中不好受。”

方新教授揉着眼角道:“没办法啊,强巴拉,你还没把握住整件事的变化。”他扭头严肃道,“艾力克离开了,他不仅是我们的教官,而且是随团出发的骨干力量;他的离去,表明国家已经在向我们传达一种讯息了。时间拖得太久了,国家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他们要看到的,不是我们几个人的成长,而是实实在在的令人振奋的东西,可是至今为止,我们止步不前。所以,我们目前岌岌可危,必须利用尽可能多的时间,趁着我们还能利用国家资源的时候,与那些专家做更多的交流,获取我们想要的资料。而这些东西,是我们在别的地方查不到的。”

卓木强巴搭上教授的双肩道:“我知道,我知道,从找紫麒麟开始,整件事都在变复杂,而且越变越复杂,但是,我们——都还好好的,不是吗?而且,我们也一天天离目标近了。”接受了地狱般的训练,好容易熬出头,总算有了新的进展,卓木强巴无疑心情大好。

方新教授心中赞许:“锲而不舍,持而恒之,这才是我认识的强巴拉。”他展开电脑道:“目前对玛雅文化的研究,研究会那头进展不大,毕竟他们是藏学专家,却不是玛雅专家,我的朋友替我联系了一些专门研究玛雅文化的人,他们每人得到部分影像资料,对于墓室铭文那一段,他们遇到了瓶颈,首先文字已经不再是传统的玛雅文,而有了一些变化,更糟糕的是,出现了接近一百个他们从未见过的符号,所以破解起来有一定难度。不过,我在巨石阵拍摄到了影像资料倒是已经部分翻译出来了,给你看看。”

卓木强巴接过资料,只见符号旁注满了标识,最后得到的译文如下:血红的太阳向西方坠落,墨绿色的森林头顶着灰色的云朵,这时族长快死了,他下达了这样的命令:“给我建一座埋在地下的石墙房子,要小而坚固,给我穿上象征王权的巨袍,把我放在里面,仿佛我还活着,只是睡过去了。我身边要摆放我的石碗,食品盘和燧石刀,然后按我们的习俗盖好坟墓,继续赶你们的路,愿你们在下一个卡屯元年到来前,就能找到圣城的领土。我会一直在天空关注着你们,永远祝福你们。”

一切都按照他的命令去做了,人们挖出了巨大的土坑,在里面修建了圆顶石屋,石屋外面是石质的横板,上面刻着绿咬娟和许多动物的图案,从底端到顶端,修成了三级平台,每一边都有宽阔的台阶盘旋而上。而石屋的中间,白色的墙面和精心雕琢的柱子构成了一间厚厚的石室,墙上绘着族长的伟大事迹,他领导着他的种族寻找新的家园,因为他的英明和勇敢使这个种族得以繁衍。在石室里,是人们依照族长最后的命令,给他穿上大王的长袍,让他躺在墓室的正中,然后举行古老的仪式并关上墓门,在墓室上点缀着断矛,卷起并撕烂他那著名的战旗,让他的尖厉哨声永远陪伴在他身边。然后人们填平了土坑,在上面砌起了石庙,有雕刻纪年的柱子和白得发亮的石壁。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在新首领的带领下,这支坚忍不拔的民族继续朝着未知的密林前进…

卓木强巴看到这里,喃喃道:“和圣歌一样,但是和我们看到的不一样啊。”

方新教授点头道:“嗯,这只是三根白石柱的内容,其余部分还在紧张的破译之中,相信不久就有结果了,还有一个东西,你还记得在安息禁地看到的那种牛不像牛猪不像猪的动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