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一名黑影道:“去中国上海的人也扑空了?”

右边的影子道:“是啊,他们的警惕性很高,身手和反映能力都远远超出我们的估计,这群人,不简单啊!”

左边道:“你们太小看那个女人了,吕竞男,根据我们的情报,她是一名特种训练教官,而且,是中国特种训练的第一人,她能在三个月时间内,将一个普通人变成一个中国特工。”他顿一顿,补充道:“顶级特工。你们也不想想,那群人接受她的训练两年了,自然不能以常人的眼光去打量他们。所以,如果我们早一点合作,就不会出现这次的纰漏了。”

右边道:“仅我们两家还不够,我们还得想办法联系更多的势力,日方已答应加入,美英已经等了很久了,现在要说服的是德法意那几个大组织,还有,昨天晚上那个枪手,我们也得查出来,他似乎是专门来杀他们的,这与我们的宗旨不符。我的人回报说是职业杀手,我正在想办法查出雇主。”

左边的人道:“好啊,如果意美的两个巨头答应派人出来谈,我们说不定可以联合起来,不用各自为政。”

※※※

英国托波莫里。

莫金正不安地来回踱步,反复叨念道:“太蠢了,实在是太蠢了…”

索瑞斯晒道:“何必抱怨,反正暴露的是他们,只要我们没暴露不就好了。”

莫金道:“你不知道,我的人才告诉我,他们已经有了新的线索,很快将取得重大突破,我对他们寄予厚望。偏偏这时候,你说,现在出现这么一档子事,真不知道那群人是怎么搞的,居然消息会走漏。看来我太高估那个吕竞男的办事能力了,现在的几大家族,几十个势力,就像苍蝇闻到了狗屎香,正蠢蠢欲动,我想,组织上层多半也会得到消息,这件事…那时候就不再受我们控制了。”

※※※

一路上,卓木强巴和肖恩等人互诉了分别后各自的情况,肖恩说他在黑森林也受了一些打击,在老家消沉了一阵子,当时的不辞而别也是因为自己竟然没能照顾好张立和岳阳,反倒被一位女士搭救,那种绅士的自尊心令他十分羞愧。后来和几个朋友在欧盟各国周游了一圈,心情才渐渐平复,时时想起在雨林中救助自己的朋友,但是已经无法联系了,曾在网上发帖,但是也是毫无音讯。

卓木强巴也将他们的经历和他们在进行的事情完完本本地告诉了肖恩——这位生死与共又不辞万里来帮助自己的朋友,这位真正的朋友。肖恩听得瞪大了眼睛,似乎完全没想到在美洲雨林偶遇的这群人竟然有这么惊人的目标,有过这么惊险的遭遇,在飞机上发出连声惊呼。他道:“香巴拉我知道,那…那不是一位作家臆想中的人间仙境么?怎么…怎么…”

卓木强巴道:“不,有关香巴拉的传说,其实从古藏已有,虽说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流传,但很多人都坚信,它是真实存在的,无数信徒终身都在寻找那个秘境。那位作家希尔顿我知道,他是在旅行到西藏时听说了这个传说,然后才将它改写成一部游记小说的。”

张立双手支着头,喃喃自语道:“帕巴拉,香巴拉,沙巴拉,它竟然有这么多名字,沉没的大西洲亚特兰蒂斯,地球的轴心,人间的仙境,佛教,苯教的圣地,它又同时拥有这么多种身份,这可真是个谜一样的地方!”

回到拉萨,卓木强巴见到了方新教授,坐在一台电子操纵的轮椅上,在轮椅扶手前方横着一块挡板,笔记本电脑便放在上面。教授白发依旧,只是又多了几道褶皱,虽然只分别短短数月,但卓木强巴在这几个月从震惊到愤怒,从失望到绝望,随后再次觉悟过来,当真有若隔世。正是他的导师和那一干生死兄弟,将他从灰色空间拉了回来,如今看到这位自己最尊敬的白发苍苍的老人,卓木强巴心中的话都堵在胸口,只能有如凝望父亲般望着方新教授,方新教授拨动手边的操纵杆,遥控轮椅来到卓木强巴身边,道:“回来啦,好像又瘦了。”

“导师…”

“先把东西放下吧,没人跟着你们吧?这位是…”

“肖恩,我向你提到过的,肖恩,这位就是我的导师,方新教授。”

“来来来,坐,坐,别那么拘束。”

当下卓木强巴向二人作了介绍,方新教授对肖恩的加入也很高兴,几乎没有什么隔阂,大家直接进行了研究性探讨,就这样,肖恩恰如其分地融入到这个集体之中,他那极具绅士风度的气质和规范的英文发音总能赢得别人的好感。

卓木强巴问起唐敏等人的去向,方新教授道:“敏敏他们在训练基地。”

卓木强巴惊异道:“啊?还要训练?”

方新教授叹息道:“这正是我要告诉你们的,这次训练,不是为你们准备的,而是为了,另一群人,我们的新朋友们,也包括那位王佑。”

卓木强巴道:“什么!”

方新教授教师示意卓木强巴不要激动,张立也笑着看着卓木强巴,卓木强巴意识到,在自己沉沦期间,发生了太多事情。

方新教授道:“前段时间为了让你安心养伤,所以我们没有告诉你,当初,队伍解散之后,我们不是人手不够吗?我说服了大胡子,让他帮你找了几个人,我也联系了几名探险者,后来,岳阳回来时也带了一些部队上的朋友来,就连亚拉法师这次从上海回来也去他们教里邀请了一位大师来,加上王佑和这位肖恩先生,总共是十九…二十,二十一个,如今你可有一大群队员呢。”

卓木强巴愣住了,去雪山的一个人没少,反而还多了如此多人,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方新教授笑了,“想不到吧,就连我也没想到呢。”

卓木强巴道:“他们一直在训练?”

方新教授道:“嗯,吕竞男说他们虽然都有探险的底子,但是还是得有几个月系统训练的时间才能达到我们去美洲丛林时的水准,所以她一到就给他们制定了详细的训练流程,而且开始打基础的时间最是关键,所以就没让他们去上海。”

卓木强巴忽然捕捉到什么,询问道:“这么多人?导师,你说,他们会不会与这次来找我们那些人…”

方新教授伸出食指一点,道:“没错,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毕竟要邀请人家加盟,总得告诉人家是去干什么吧,人多口杂,我想,我们寻找帕巴拉的消息多半就是在口耳相传时被一些隐藏势力探听到了。这次我们去帕巴拉不需要这么多人,吕竞男会严格地考核他们,其实到目前为止,已经淘汰掉五个人了,最后能剩下多少人也说不清。不过他们自从开始训练后就与外界断了联系,现在只要我们小心,那些隐藏势力的触手想来还不至于找到我们。”

卓木强巴恍然道:“难怪我说出王佑的要求时,敏敏和岳阳都觉得,让王佑加入我们没有问题,他们一定想着正好让他也接受训练吧。”他转头问肖恩道:“你觉得王佑这人怎样?”

“王佑?”肖恩困惑不解,很快又明白过来,道:“你们说的是美洲丛林里,我们那个驴友团的王佑。”

“嗯。我们在美洲的阿赫地宫里救了他,他却在里面拿到一面与帕巴拉有关的古铜镜,现在他拿着面镜子要挟我们,也要参加寻找香巴拉的团体。”卓木强巴半开玩笑地简单说道。

肖恩露出茫然的表情道:“这个,其实也说不上了解,你知道,我们驴友都是通过网络聚集的,而且当时我们又不在一条船上,我只记得他和启特走得比较近,都是亚洲人嘛。”

方新教授道:“对了,说起这个王佑,还有点事得告诉你,那个王佑还没有加入训练的队伍,他说,他需要你的一个承诺,他认为,你是属于那种一诺千金的人,别人去签合同或是作承诺他都觉得不可靠。”

卓木强巴道:“那铜镜呢?”

方新教授道:“当然要等你谈妥之后。”

卓木强巴和方新教授对话的同时,肖恩的眉头不易察觉地拧在了一起,被巴桑看在眼里。

卓木强巴道:“我还是觉得,冒然让王佑加入进来太危险了,我觉得他找我的时候表现得很急切,不知道他是否带着某种目的,那面铜镜,真的有这样重要么?”

方新教授打开轮椅前板上的笔记本电脑,道:“看看这个,你还记得吗?”

卓木强巴等人围成一个半弧形,都盯着教授的笔记本电脑看,上面拍摄的画面恢宏而神秘,充满了地方特色,卓木强巴哪里会忘记,这正是在阿赫地宫第五层,死神的殿堂内四壁的画像,其余三人都未曾见过,为这气势磅礴的画卷发出了惊叹之声。方新教授道:“注意看,这幅画,还有这幅,这幅…”方新教授挪动着手指,连续指出几幅图画,那些都是没有具体表象,一些繁复的花纹装饰图,有棺盖上的图案,还有自己没看明白那几幅标注有小黑点的图象。

方新教授道:“一开始,所有的玛雅专家们,都没有留意到这几幅图有什么不同,可是,当对那段墓室铭文的翻译接近尾声时,却发现一个问题,铭文中多次提到一个词,专家根据符号推断,应该翻译为光芒,也有专家提出其象形意义为隔绝光芒,这个词出现的次数很多,而且都和玛雅人尊崇的娜提姆克神联系在一起,专家们无法理解其真实含义。其实,以我们现今掌握的线索,那组符号直译过来,应该就是——封印光照下的城堡!”

卓木强巴质疑道:“也有可能是别的意思啊?这怎么能断定就是…”

方新教授挥手示意,道:“你听我说完。这段译文之所以成为玛雅专家们翻译过程中的瓶颈,那还有一个原因,在专家们翻译铭文的时候,他们一方面对照某些范文和查找近似的玛雅符号,另一方面,他们发现,玛雅人在刻下这整段铭文的同时,在墓壁四周刻下了与之对应的图象,将图像与铭文一比对,很多难以理解的翻译就应图而解。但是,这段有关娜提姆克神和封印光照下城堡的文字,却没有对应的图像,所以才成为了玛雅专家们眼中的难解之谜。也就是在你们去莫斯科的前一天,莫利突然想起,在我传送给他的壁画资料中,还有几幅一直只有花纹,却没有实际内容的图案,而他还想到了另一件事情,那是英国的考古学家克特罗在研究巴加尔王青玉面具时,他认为,里面应该隐藏着更多的信息,并不只是表面上看到的这样,他试图揭开面具之谜,尝试了多种方法之后,他将注意力集中在棺盖上那些奇特的,好似标记的小黑点上面——”说到这儿,方新教授看了看卓木强巴,看他是否还有印象。

卓木强巴一震,他当然有印象,那日在地宫中所经历的一切他都印象深刻,自然包括那些看不懂,却有明显的黑色小点标记的图案。

方新教授对卓木强巴的反应很满意,点头道:“有印象吧,在阿赫地宫的死神殿堂里,我们拍摄的这些画面,有类似之处。当时,克特罗也是灵感迸发,他将那些做了标记的图形拍成照片,分作一小块一小块,然后做了X光片处理,使原本不能透光的实体图片变成了可以透过光线的透明图片,就像这样…”

方新教授掀动键盘,两幅不知其内容含义的图片被挑选出来,经过电脑处理,它们变得像X光片一样透明起来。方新教授一边操作,一边道:“然后,克特罗将标注有相同记号的图片重叠在一起——”随着教授的操作,两幅透明的图片重叠起来,奇异的一幕发生了,原本看不出内容的两张图,经过重叠后竟然形成一幅完全不同的新图像,第一张图片的阴影部分被第二张图片的花纹填埋,第二幅图的空隙又让第一幅图的花纹占据,两幅图完美地拼接在一起。

这幅新的图片中,国王拿着象征皇权的蛇杖,却站在台阶的下面,台阶上有一名装饰奇特的人,郑重地将一个圆圆的闪光物递给了王,王的部下分列左右,神态肃穆,更下面匍匐跪拜的应该是身份较低的人或奴隶。

“这…这是…”卓木强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方新教授道:“不仅可以这样,还可以这样…”说着,他将两幅图以同一个圆心旋转十五度,两幅图的影子立刻又形成了一幅新图,王已接过那圆形,亲吻着那装饰奇特的人的鞋面,再旋转十五度,玛雅的王将圆形物放在胸口,显得毕恭毕敬,似乎正在发一个最庄重的誓言。两副重叠的图像通过连续的旋转,竟然又组合出这么多新图形,玛雅人的智慧再次让旁观的几名现代人震惊不已。

卓木强巴质疑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方新教授道:“以我们今天的认知来说,将两张不同的透片重合在一起,形成一组新图像并不稀奇,这叫做叠影,是八九十年代常用的电影特技手段之一。但是在千年以前,根本就不具备制作透视图像的玛雅人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那我们就不得而知了,这只是玛雅人留下的众多谜团中小小的一个而已。我们也不需要去深入研究玛雅人的智慧,我给你们看这幅图片的目的你们应该很清楚,哦,这里还有两张,看了这个你们就明白了。”

方新教授又调出两幅标有记号的图,用电脑将图像作了透光处理后重合在一起,这次,原本那些些杂乱的看似没有任何规律的花纹经过重新组合,很清楚地显示出,一群玛雅人,正在将那圆圆的东西放在一间密室的顶端,倒嵌在顶壁上,而旁边的三角形石门清楚地印证着,那里正是禁忌之门。看到这里,卓木强巴已经明白方新教授的意思了,其余三人则只能猜测一个大概。

方新教授指着图像道:“通过这些隐秘图像的发现,专家们已经将玛雅铭文破译了百分之九十,所以,从我目前搜集到的信息可以肯定,王佑手中的那方铜镜,正是千年前古格使者漂越大洋,带至美洲的,光照下的城堡!”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一时房间内鸦雀无声。方新教授对卓木强巴道:“如果你认为,从玛雅地宫中得到的信息还不能证明的话,我还有一个更直接的证据!”

卓木强巴道:“是什么?”

方新教授道:“你不是一直不明白王佑为什么会知道我们要去找香巴拉吗?答案,就在这方铜镜上。还记得铜镜背面那一圈我们无法理解的古藏符号吧,你知道它们翻译过来的意思是什么吗?虽然是很长的一段符号,其实它们翻译过来只是一句话,香巴拉密光宝鉴。这件事情,我已经向王佑求证了。还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当今世上,能解读这种古藏符号的不超过三人,而其中一人,正是你的父亲,德仁老爷。”

卓木强巴这才信服,同时恍然大悟,难怪自己第一次见到那些符号感觉熟悉,自己曾在黑色的唐卡上,那个有关古戈巴族人与狼同居的仪式记录,就是用这种近似古藏文却又完全不同的符号书写的。

肖恩连连搓手,惊呼道:“噢,太神奇了,这简直不可思议,你们原本在美洲忽略掉的东西,现在又失而复得了。”

方新教授道:“正是这个原因,我们不得不对王佑做出妥协,答应他提出的要求。”

见卓木强巴愣住,方新教授道:“来,城堡应该很快就会拿到,我们先放在一边,现在再来看看你们传回来的资料吧,虽说尚未翻译,但是就这幅图,也带给我们不少的线索,强巴拉,你来看看,这幅地图,看你能不能看出什么。”

卓木强巴看了看带纳粹党徽标志的地图,虽说上面标注的地名看不懂,但是地形却给人似曾相识的感觉,他迟疑道:“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是?”

方新教授道:“看看这另一幅地图。”接着,从电脑中调出一幅比对图,卓木强巴恍然道:“哦,阿里地图!”

两幅图一比对,其轮廓外形惊人一致,卓木强巴一眼就认了出来,德军描绘的,正是一幅阿里地区地图,其河流,山脉走向惊人的准确。

【筑堤和引流】

方新教授道:“不错,既然那幅地图是德军在西藏驻地所绘制的,所以我想,一定是西藏某个地方,我调出了西藏和其周边几个国家的地图一比对,马上发现了这幅地图描绘的地方。”

巴桑和肖恩都将头凑过来,方新教授指着地图道:“你们看,这个标注了3的地方,也就是3号基地,事情就明白了。”

卓木强巴心中不免一阵乱跳,道:“这,这就是古格王朝遗址的位置!”

巴桑和张立都同时道:“竟然是在这里!”肖恩好奇地问道:“是什么地方?”

方新教授道:“这样一来,这张图至少为我们将烟盒上的命令解开了一部份,他们的上级让他们返回三号基地,找到,并解读。既然是返回,也就是说,他们和我们一样,在山顶没有发现任何出路,那名纳粹是在回撤途中陷入裂冰区的,让他们回到古格,找什么?解读什么?”看了看作思索状的三人和茫然的肖恩,方新教授道:“我们不妨设想一下,德军是在得到福马的地图之后才有了西藏之行,那么,促使他们这次行程的,绝不仅是一张地图而已,他们肯定得到了有关福马留下的其余线索,那会是些什么线索呢?会不会有福马在西藏的行程记录呢?”

卓木强巴道:“导师的意思,是说…啊,明白了!如果德军知道福马所获得的地图是在古格的密室中发现的,而且还知道密室里有另一个未被取走的箱子,当他们循着福马手中的地图无法找到入口时,就想返回古格取出另一个箱子,也就是…”

“我们手中的另一幅地图!”巴桑和张立同时道。

方新教授点头道:“可以做这样一个假设。”

卓木强巴激动道:“那就是说,我们已经掌握了通往帕巴拉神庙的唯一地图?”

方新教授迟疑道:“可以这么说,但是…问题也正出在这里,这幅图…”说着,电脑上出现了他们在古格密室里找到的那张狼皮地图,那犹如北京详细交通图的地图,“实在是无法破解,起初我还是小心地发出部分图像,后来我狠了狠心,将全部的图纸都发给了那些破译图像密码的专家,能咨询的都咨询了,包括吕竞男反馈回来的消息,那些研究了一辈子西藏的专家们,也都对这幅图一筹莫展,所有的专家,他们的结论都是一致的,没有哪幅图,没有任何一幅指引方向的图会被绘制成这样。其中八成的专家,根本就不愿意深入研究这张地图,他们只看过一眼便告诉我,这明显的伪地图。所以,我们的线索也就到此为止。”

卓木强巴再次仔细观察这幅图,密如蛛网的线条分布在图上,不少线条被涂以颜色,而旁边有奇怪的符号,整幅图上没有一个文字,那些符号极具象形性,与古藏文是完全不同的,也可以说,那画的就是一些抽象动物。卓木强巴再次陷入了困惑之中,目前他们所接触的到的,仅仅是文字符号,就已经有四、五种之多,他们唯一有所了解的仅有古藏文一项,而玛雅铭文,玛雅符号图案,戈巴的文字符号(也就是在铜镜背面和那有关戈巴族与狼祭祀的唐卡上采用的符号),还有就是现在出现在眼前的,抽象动物符号,无数的符号在他脑子里旋转,飞旋…

卓木强巴久久地盯着电脑屏幕,凝重地问道:“也就是说,虽然我们发现了唯一的地图和光照下的城堡,但我们的所有线索都终结于这两件东西上,如果无法破译它们隐藏的信息,我们将一无所知,是吗,导师?”

方新教授点点头,道:“可以这样说。”

张立提示道:“会不会像玛雅的图像一样,其实这幅图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样,真正的信息隐藏在图画里面?”

巴桑沙哑道:“但是我们没有原图,就算你这样想,我们也不可能有机会这样研究。”

方新教授淡淡道:“这点放心,早在我们从倒悬空寺回来之后,西藏的专家们就用过各种方法彻底检索过那两张狼皮地图,化学、光学、声学、电磁学、影像学、密码符号和抽象暗示,各种方法都用过了,得出的结论是,这就是两张手绘的地图,除了用不同颜色标记了一些路段,这两张图都没有做任何特殊处理,我们看到是什么样子,它就是什么样子的。”

肖恩道:“也就是说,破译这幅地图的关键,就在于它本身所绘的内容,所有的秘密都藏在这些图画之中?”

方新教授赞许地点头道:“对。”

卓木强巴看着那些线条,渐渐的,感到整幅图画好像凝成了一张人脸,正望着自己露出嘲笑的表情,如今最重要的线索已拿在手里,但是如何破解,却成了一大难题,他们根本就是盲人看天书,连最基本的破解方法都想不出一条来。

方新教授看了看愁容满面的卓木强巴,宽慰道:“放松些,会有办法的,仅仅要在这幅图上找线索是不够的,我们要想破解这张地图所暗含的信息,要做的有几点,首先,尽可能多的收集有关香巴拉和其余已知名称的信息,毕竟那些是明面上可以找到的信息,其二,我们要尽快把光照下的城堡拿到手里,这是我们掌握的一条重要的原件线索,说不定它会成为地图的突破口,其三,我们必须更加深入地了解有关亚拉法师他们那个密教的信息,从我们经历过的地方和手里掌握的信息来看,这个宗教已经不能用不简单来形容了。”

卓木强巴想起了吕竞男那晚在病房里对他说的话,知道他们宗教是秘密的,不愿意过多地透露给外人,他微微摇头,道:“好,那么,我们第一步就是去取光照下的城堡,希望能早日找出那面镜子里藏着的秘密。”

方新教授点头同意,道:“但是有一点我得告诉你,强巴拉,王佑这个人,他是一名理性的商人,他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从他目前的态度来看,哪怕是死,他也一定要死在香巴拉,在与他的交谈中,你也要保持理性。明白我的意思么?”

卓木强巴苦笑道:“明白了,如果他实在要去那里送死,我是无法改变一个人的意志的。”

肖恩和张立对王佑的事还不是很清楚,询问后才明白,肖恩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如此说来,只要是听说了那里的人都想去那里了?我倒有个主意,听我说,知道船夫和金山的故事吗?在美国的某个洲发现了金矿,许多人蜂拥而至,想去挖金子,但那里却有一条很宽的河,而且河面没有渡船。其中一名采金客马上放弃了去挖金子的想法,他拿出全部积蓄买了条船,在那条河上做了船夫,向过河的人征收昂贵的渡河费,不管那些采金客是否挖到了金子,那船夫却成了比他们都富裕的人。我们现在的情况,似乎很类似,我们还不如干脆来一个旅游团大集合,反正那么多人都想去,要去都去,我们收费,正好解决我们的资金困难问题,至于他们能不能到那个地方,到了那里又能不能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又是另一回事了。”

肖恩自认为是一条不错的建议,可说完之后,发现其余人都用惊异的眼光盯着自己,不免担忧道:“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沉默半晌,方新教授首先道:“看来,我们的思维方式,是该换一换了。”他心中却道:“终于有人提出这个方案了,小伙子,你的计划总算迈出了第一步,这条路,真的很危险啊。强巴拉,原谅我,这次,就不告诉你真相了。”

卓木强巴大力在肖恩肩头一拍,道:“真有你的啊,肖恩。”

原本,卓木强巴和特训组成员都只是想组成一个秘密小团体前往寻找帕巴拉神庙,就算他们找了朋友帮忙,也从未往买船收费方面去想。也正是因为如此,当王佑提出以资助换取一个去香巴拉的名额时,卓木强巴想也未想就拒绝了。

而当他们面对莫金那个团体的时候,他们采取的也是不合作不妥协态度,双方暗中较劲儿,并且在线索争夺战过程中,他们似乎笑到了最后,但是莫金究竟知道多少线索,他们却不得而知。

可是,当消息外泄之后,各方面的势力蜂拥如潮,他们本能地只想避开那些组织和团体,但对资金、人力、物力都缺乏的他们而言,要避开那些无孔不入的势力谈何容易,知道了金山在哪里,自然人人都想去采金,这时候唯一掌握着渡船的他们面对的压力只会越来越大。

如今他们面临的情况,就好比洪水来袭,当出现莫金那样的个别缺口,他们可以采取堵漏补缺的方法,可是,洪水持续高涨,眼前面临决堤的危险时,继续堵漏就显得力不从心了,卓木强巴在方新教授的指点下,装疯卖傻都试过了,但那些势力显然不愿意这样轻易放弃,他们正面临着巨大的危机。而且,在洪水不见消退的情况下,持续封堵显然并非良策,肖恩的建议,却能打破这种被动局面,当洪水即将破堤泛滥,眼看堵不住时,用引水渠分流,无疑是最佳选择。既能引开洪水,避免没顶之灾,而且,洪水在引水渠中,它的前进方向,就将由引水渠来决定。

张立不同意道:“难道说,我们真要让其余势力都加入进来吗?”

方新教授道:“不,当然不,可是肖恩给我们提供的建议,却可以让我们摆脱他们的纠缠。”

卓木强巴道:“如果做得好,的确可以弥补资金上的不足。”

张立还是不明白,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巴桑形象地比喻道:“如今各方面的势力,就好比一群疯狗,它们盯着我们,不是因为我们激怒了它们,而是因为我们手里拿着肉骨头,如果我们把肉骨头扔出去…哼哼”巴桑冷笑道:“那时就会变成狗咬狗!”

方新教授微笑道:“而且,既然我们已经掌握了唯一正确的地图和光照下的城堡这两条最终线索,那么,我们将在阿赫地宫和倒悬空寺里拍摄的资料卖给他们又有何不可?”

肖恩道:“你们太优秀了,这个主意比我的要好。”

五个人又商量了一番,认为这个方法确实可行,打算等大家都到齐了再讨论一下具体实施细则,末了,方新教授道:“好了,今天你们奔波了一天,也该休息了,我们就讨论到这里,明天或许竞男他们会与我联系,强巴拉你选个时间,尽快与王佑再见一面,拿回光照下的城堡,至于光电学方面的专家,我想办法去联络。”

卓木强巴道:“好,我明天就去找王佑。”

张立道:“等等,教授,我们从国外邮回来的包裹呢?我要拿给强巴少爷他们看看,让大家看看,我们去购买的工具有多么优良。”

方新教授呵呵笑道:“都在里面,跟我来。”

卓木强巴惊讶道:“怎么?都是邮寄回来的?”

张立扭头道:“我们买的都是一些电子元器件,完全是合法途径嘛。”

大家随方新教授来到内屋,桌上摆放着几件包裹,从外形看都不大,这些,应该就是张立他们根据唐涛的笔记,从世界各地精挑细选回来的顶级装备了。张立满怀欣喜地冲到桌前,熟练地拆开包裹,当他拿起那些器械时,仿佛整个人都变了。一桌子各式仪器摆放在卓木强巴他们面前,有认识的,而另一些是不认识不清楚功效的。

张立从左至右向大家介绍:“吸力鞋,这是我们的常用装备之一,弓形减震,强力助弹,这个我不需要过多介绍,这是最好的产品,但不是美国造,是法国造的。还有这个,这个大家伙,它就是我们使用的飞索的原型,是由一名叫鲍尔的大学生发明的,他们管它叫作绞链。”

卓木强巴看着那铰链,足有一台小型收音机大小,而且钢丝和轮轴都暴露在外,更像钓鱼竿上的收线器,巴桑也道:“这么大?”

张立道:“没办法,目前市面上还没有新型的飞索成品出售,所以只能买这种十年前的产品,以前的登山家是把它们别在腰部的。不过没关系,它和飞索的原理都是一样的,只要我搞清楚它的内部结构,我就可以重新组装飞索。这件,蝠翼衫,也不用我过多介绍,和我们使用过的蝠翼几乎一模一样,它原是一名叫凯利的极限爱好者发明的,据说灵感来自飞鼠和一名叫霍顿的德国发明家。”

卓木强巴拿起好似一节电池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张立一喜,夺过那节电池,道:“这可是好东西,来,我给你们演示演示,强巴少爷,你把手机拿出来,教授,你的电脑可能得放进屏蔽箱里面去。”

放好电脑,张立笑容渐渐收敛,又道:“强巴少爷,请你随便拨打一个电话号码,随便是谁的都可以。”

卓木强巴道:“那就拨打导师的吧。”

方新教授的手机铃声很快响起,张立道:“注意了。”他右手拇指食指捏着电池头尾轻轻一按,那电池顿时缩短一节,同时方新教授的手机铃声消失,而卓木强巴的头反射性地离开了搁在耳边的手机,因为他的手机内传来了刺耳的杂音。

“怎么回事?”卓木强巴问道。

张立道:“这叫电磁脉冲弹,它的作用就是干扰所有的电子器械,并且对一些电子元器件产生不可逆的损害。在倒悬空寺最后那个曼陀罗宗祭那里,我们本可以大获全胜的,但却被本他们压制在里面出不去,吃亏就吃亏在我们的武器设备没有他们先进,如果有了这个东西,他们那些带转弯带摄像头的枪,遥控探头,都发挥不了作用。”

卓木强巴看了看黑了屏,杂音不断的手机,问道:“它能持续多长时间?”

张立道:“20秒。”

卓木强巴道:“20秒?”

张立道:“只需要在关键的时候使用就可以了,而且它体积小,便于携带,每人可以配五至十枚,而且充电就可以反复使用,加上这块带太阳能和手动充电功能的充电器,对付莫金他们的设备仪器应该足够了。”

巴桑也对这种电磁脉冲弹很感兴趣,拿了过去研究道:“这东西,是谁想出来的?”

张立苦笑道:“是战争的产物,巴桑大哥,你想,连古人都知道利用强磁场来屏蔽所有电子仪器设备的运转,今天的人们,难道研究电子破坏还会比古人少么。那些大国的军方将它们做得像导弹一样大小,其破坏范围能达到方圆几公里,一旦投入战争,它就可以令一座城市的所有电子产品失效。试想,在今天的社会,如果所有的电子产品都无法使用,那会是怎么一幅景象,它的破坏力可以说比直接破坏城市的炸弹还要可怕。而我们这种小型的电磁脉冲弹,据说是谍报人员使用的,当他们在窃取机密被发现时,用这个来对付那些无所不在的摄像头,非常管用。”

巴桑惊异道:“这种东西你们也能搞到?”

张立耸肩道:“只要被发明出来就会有人知道,只要有人知道就会有买卖,而且,它制造起来也并不困难,这个,我们是在以色列淘换到的,没花多少钱。”

卓木强巴道:“这也是笔记里提到的?”

张立道:“对啊。”

卓木强巴疑问道:“这东西对探险有什么帮助?”

张立微笑道:“啊,我忘了告诉你们了,唐涛的笔记中记录,他发现许多古人其实对一些独特的电磁感应现象有一点了解,虽然他们不知道原理,但他们已经学会了利用电磁感应,好比这次在生命之门,还有强巴少爷你们在巨佛体内,其实天珠的功用,也就是电磁感应的一种,我按照笔记里的说法推断,用这个东西,应该可以起到和天珠同样的效果。”

“好了,目前就这么多,”张立撮手道:“可别看不起这几件小东西,这可是我们跑了十几个国家才淘换到的最好的产品。我想想,胡杨队长他们还要去找吸引弹、救生服,嗯,那些装备也应该是很有用的。”

【塔西法师】

第二日,卓木强巴只身飞抵深圳,张立巴桑等人则带着肖恩前去训练基地了。

在王佑的单身小别墅中,卓木强巴只见到王佑一人,他有种感觉,几天不见,王佑似乎又瘦了些,茶几上放着一个瓶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药还是糖。

“你赢了。”卓木强巴开门见山道。

王佑保持着温文尔雅的笑容,道:“以后还请多照顾。”

卓木强巴摇头警告道:“你没有保命的本钱,这是一种自杀行为,我再次奉劝你,三思而后行。”

王佑道:“如果要这样说的话,我也不妨实话告诉你,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香格里拉。”他瞭望怅叹:“人生能有几多如意事,我之追求,正在于我之不满。我认准的事,一定要去试一试,如果不做的话,你连失败的机会都没有,那才是真正的失败。”转向卓木强巴,道:“我是个商人,虽然很想和你拉近情谊,但是终归以商人的方式解决问题比较可靠,桌上有份文件,你把它签了,镜子就给你。”

卓木强巴拿起文件,仔细地看了起来,条款很详细,显然是专家的手笔,总共有三大项,其一,那面镜子是王佑的祖产,卓木强巴等人以研究项目的方式借去,王佑有镜子的绝对所有权,他可以随时拿回;其二,在此后六个月时间内,王佑和卓木强巴成为雇佣关系,履行私人保镖的职责,需二十四小时不离开他,在此期间,王佑身体受到伤害或出现异况,卓木强巴要承担很大的法律责任;其三,是免责部分,王佑自愿参加卓木强巴他们的旅行团体,在团队正式出发后,王佑个人遭遇的一切风险,和团队无关,并免除第二大项需要卓木强巴承担的法律责任。

卓木强巴看完文件后,首先是吃惊,为什么王佑定的期限是六个月,难道他也知道自己命不久已?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反而笑问王佑道:“你提了这么多条,归纳起来就三个内容,我有几点疑问,为什么要把我和你捆绑在一起?为什么你又只提六个月期限?要是我们六个月还没有找到去那里的路呢?要是我不参加他们的团队呢?你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佑道:“本来这些商业秘密我可以不向你透露,不过告诉你也没有关系。对那面镜子做各种试验研究,其实只需要三个月就够了,我给你们一倍的时间,好让你们有缓冲的余地,如果说你们六个月还不能从镜子中找出线索,那么我想,再给你们六个月也无济于事,我将会另外请专家来研究那面镜子,合作关系到此为止。至于为什么要卓木强巴先生陪着我嘛,我想,如果你都能放得下,那么,我也应该可以放下这件事。”说完,笑吟吟地看着卓木强巴,一副吃定你了的表情。

卓木强巴喜怒不露于颜色,淡漠道:“这第二项内容我还是无法接受,我不可能整天跟着你,我要找线索,而你还需要接受特别的培训,如果不能通过培训,我们一样无法带你出行。”

王佑又笑笑,道:“哦,这第二项内容嘛,其实就是一个法律约束,如果大家合作愉快,我可以当这项内容不存在,你可以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只是,如果你们想甩开我单干,我马上诉诸法律。”

卓木强巴点了点头,舌尖抵着牙齿道:“很有经验,啊。”

王佑点头道:“这是,法律专家的建议。”

“你还在吃药?你的身体…”卓木强巴最后还是决定试探一下,第一次遇到王佑时不也是在医院么。

王佑不急不忙地拿起药瓶,对卓木强巴道:“看清楚了,卓总,这是维他命丸,这个东西能保证我体力充沛,几十年的老习惯了。”

卓木强巴憋着一肚子气,签下了合约。

王佑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第二天就带着铜镜与卓木强巴一同返回西藏,方新教授马上联系业界有关专家开始对铜镜进行最精细的研究,又拉过王佑去询问,同时,向卓木强巴介绍了一位新的法师,从亚拉法师的教宗里过来帮助他们的,塔西法师。

塔西法师看上去还不到五十,但卓木强巴估计,塔西法师恐怕比亚拉法师岁数还大,因为他有一双看透世事的眼睛,看似浑浊,却暗露精光,卓木强巴阅人无数,却只在自己父亲眼里看到过这种神韵。卓木强巴不明白,为什么导师如此急切地要让这位法师和自己见上一面。

“我来替你检查身体,我算是半个医生。”塔西法师亲切道。

卓木强巴仿佛突然想起什么来,惊呼道:“塔西法师!您是塔西家族的人!”

塔西法师微笑不语,手把住了卓木强巴的脉门,突然脸色一变,道:“这种呼吸和脉率…”他忽然严肃地问起卓木强巴:“是亚拉教你的?”

卓木强巴只觉得塔西法师声音入耳清晰,而方新教授却仿佛没听到,看塔西法师环视四周的警惕表情,他立刻反应过来,当初由吕竞男把那本亚拉法师做的笔记拿给自己,并由她来教自己呼吸,就是为了应付这种局面。

卓木强巴还未回答,塔西法师又已开口道:“准备一间卧室,我要单独为他检查身体。”

看塔西一脸严峻,方新教授紧张道:“怎么?严重吗?”

塔西微笑道:“不要紧。”

房间内,塔西法师让卓木强巴躺在床上,捏拿住他腕脉,久久不语。

“亚拉法师没教过我。”见没了人,卓木强巴赶紧回答,说完就觉得耳根发热。

“唔。”塔西法师皱眉道:“这是他自己也未能掌握的呼吸,应该不是他教你的,不过…”

塔西法师双手握住卓木强巴的双腕,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受细微的变化,他自言自语道:“很是冒险啊。恐怕教你的人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塔西法师睁开眼道:“他们一定是想为你固本培元,以期缓解蛊毒后期给你身体带来的不适,但是这样做,却无法使你的脉轮转动起来,这里面大是凶险。”

“不明白。”卓木强巴如实道。

塔西法师顺着他双臂脉络一路探上去,说道:“打个比方,人的身体就是一个水缸,血液和其他组织液就是水缸里的鱼儿。你每天吃东西和吸空气,就是向水缸里投鱼饵和更换新鲜的活水,每天的排泄,包括出汗和呼气等等,就是把水缸里的脏水排掉。而你的每一个动作,就算眨眼这样基本的动作,都要消耗部分水缸里的水。而这些水,便是通过鱼儿来运送的。人每天吃的食物有限,所以水缸里的水有限,水里的鱼儿数量有限,因此,人能做出的动作和爆发出的力量也是有限的。水,鱼儿,新的活水和排泄废水,这四者缺一不可,并且一定要保持某种平衡,一旦失去平衡,人的身体就会出现问题。”

塔西法师让卓木强巴仰卧,举起双臂,又摸上他的脚踝,道:“普通人的身体做出动作需要的力量,是由鱼儿来提供的,这里就有个条件,当水缸里的水不够鱼儿自身活动时,鱼儿就不再向身体提供水,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力量用光了。而你这种呼吸,就好像在水缸里多开了一个阀门,可以直接将水调向你的肌肉,不需要鱼儿,因此,你可以在短时间内获得极大的力量,但是水缸里的水是有限的,如果肌肉将水用光了的话,水里的鱼还能活吗?”

“啊,明白了。”卓木强巴总算对自己从莫斯科回来的身体状况有所了解了,也就是说,自己现在这种呼吸方式,能够将人体的潜能完全激发出来,甚至不顾及自己身体的内环境,如果不是那个黑风衣人把他们打跑了,自己一味的缠斗下去,最后就将力竭而死。

塔西法师继续道:“而脉轮,则是另一个阀门,它是联系外界与身体的通道,它的作用和你吃东西是一样的,为你身体提供更多的新鲜活水,脉轮开得越多,进水量就越大,只有当进水量和出水量保持一致时,你的内环境才是平衡的,这样解释你明白了吧?”

“可是,法师不是说,我的脉轮打不开了吗?”

“不是打不开,而是极困难…”塔西法师拿住卓木强巴的腰眼,叹息道:“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强巴少爷,你知道中阴得度吗?”

“不知道。”

“中阴得度就是——算了,这样说吧,你只有在一种濒死而非死的状况下,意识游离于身体之外,才有可能令脉轮转动,最后还得活过来。唉,不过,真正能熬过去的又有几人。”塔西法师一面苦笑一面摇头,撩开外衫,衣衫内侧竟挂了一个软皮套,打开软皮套,里面码放着各式医疗器械。

卓木强巴看着那些不知名的奇怪器械,心中有些发怵,道:“我还是不太明白,法师。”

塔西法师捻起一排银针,不理会卓木强巴,边扎边道:“呼吸一旦形成,再改过来反而使你身体更糟,如今我用银针锁穴,最大限度地关小你放水的阀门,以后你的力量会渐渐恢复成平常水准,或许还有所降低,但却没有力竭而亡的危险了。”

卓木强巴还在追问:“法师,那中阴得度…”

塔西法师阻断道:“够了,我已经说得够多了,其实,我不该告诉你这些的,你不是密修者,你连什么是密修都不知道。”

卓木强巴一窒,的确,亚拉法师告诉过他,没有通过密修者试练的人是绝不会被密修者承认的,塔西法师没有深究自己的呼吸是怎么学来的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塔西法师似乎也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又道:“不过,你身上的蛊毒,倒是和我想的有些不同,看来书上记载也是有所出入啊,会不会是过了一千年,所以性状发生了改变呢?别起来,继续躺着。”

塔西法师又一次对卓木强巴进行检查,不过这一次并非顺着经脉摸下去,更像西医的触诊。

卓木强巴顺着塔西法师道:“法师,我不明白,这些蛊毒是一千多年前的古人使用的,为什么,以今天的医学科技还无法诊断出来?难道说,一千多年前我们藏族先民的医疗技术,比现在的医学还先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