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强硬派对此并不满意。巴桑不会争辩,不过露出不置可否的神情;胡杨队长则说这是放虎归山,总之不应该留下任何一个狐狼的成员,把卓木强巴骂了一通。

吕竞男腿上有伤,但她坚持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似乎不愿意成为大家的负担,还将前进的速度大大提升了。直到临近穆族的遗址,卓木强巴才把她劝停下来。唐敏执意要检查吕竞男的伤势,大腿上的绷带已经被血渍染红了。

在这里,鲁莫人的尸体已经很零星。有两种可能,一是鲁莫人被消灭得差不多了,二是狐狼的子弹消耗得差不多了。不过从这第二层平台的森林面积和他们遭遇过的鲁莫人数量来看,第二种可能性似乎大些。

卓木强巴让岳阳和张立上树,一找遗迹,二侦察环境。由于树的间隙太小,飞索荡了好几次才成功,岳阳和张立爬上一棵约四十米高的树,再由树的丫枝荡向另一棵更高的树,接连几个起落,身影消失在茂密的树冠中。

巴桑道:“为什么不去遗迹?看眼前的情形,他们多半已经弹尽粮绝,肯定躲在遗迹里。”

卓木强巴道:“先侦察一下。”

巴桑道:“这里太阴湿了,会影响我们的判断。应该去遗迹。”

“巴桑,为什么一定要把他们全部杀死?如果他们已经弹尽粮绝,那对我们不是就不构成威胁了么?”

“因为,他们想把我们全部杀死。只要一天不除,他们就永远是威胁。”

“是这样吗?”卓木强巴叹息,人与人之间相互杀戳,理由只需要这样简单啊。因为他要杀死我,而我没有自保的信心,所以就要先杀死他。

这时候,岳阳他们在树上道:“强巴少爷,前后都有很多鲁莫人,好像冲我们来了。”

“上树。”卓木强巴道。

大家纷纷扬起飞索,能爬多高就爬多高。不过,吕竞男在扬腕之后,感到伤口一阵撕裂的疼痛,手腕一收,又落回地面,对其他人道:“你们先走,我引走他们。”说着就往前奔走。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卓木强巴和亚拉法师又从树上下来了,跟着她一起跑。“看来得想办法把它们全部杀死,不知道武器够不够。”卓木强巴就像没听到吕竞男说话一般,自顾自地说道。

唐敏和胡杨队长也下来了,随后是巴桑。“去遗迹,还来得及!”巴桑眼中闪烁着欣喜。

最后岳阳和张立也下来了。张立询问道:“怎么打?”

林中探出一只鬼祟的头,盯了他们一眼,又缩回树后。其他地方也有草木摇晃,一时不知潜伏了多少鲁莫人。卓木强巴问道:“那处遗迹在哪里?”

张立一愣,道:“没看到。一上树就注意到到处都是鲁莫人在蹿,我们就下来了。”

岳阳道:“前方崖壁下有石梯延伸上去,有一处好像是天然洞穴,距离我们不到五百米。”

这时,又有三只鲁莫人隐藏在树后,其余的不紧不慢地跟着,它们似乎在观察这些人,没有急着进攻。胡杨队长道:“五百米,不知道能不能冲过去。”前面也有身影晃动,数量不少。

唐敏急道:“为什么还有这么多鲁莫人?”

岳阳道:“是从远处赶来的。它们似乎已经散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又都回来了,难道是我们身上也有让它们愤怒的气味?”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卓木强巴。卓木强巴莫名其妙地道:“我没有沾到啊。”

亚拉法师也道:“如果沾上了,早在村子里就被袭击了,不用等到我们靠近这处遗迹才聚拢过来。真奇怪,这个样子就好像要将我们驱赶到那处遗迹去似的。”

【穆族遗迹】

果然,他们身后的鲁莫人只是远远地吊着,前面的也没有猛扑过来,正如法师所说,就像是打算把他们赶到那处遗迹去一般。岳阳打趣道:“难道说它们因为不能去那处遗迹,又知道我们和那群人是对头,所以想让我们进遗迹里帮它们消除那伙人?这么说起来挺有头脑的嘛。”

张立道:“看它们那副长相,头脑也不会有这么灵光吧?我说,为什么它们进不了那处遗迹呢?”

“呜…”不知是哪头鲁莫人领头,很快林中就传遍了汽笛之声,伴随着那此起彼伏的吼叫,一只又一只鲁某人从林中蹿了出来,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枪口火舌喷吐,但那些鲁莫人的冲势很快,就算被枪打中,也会顺着惯性往前冲出好几米。更糟糕的是,鲁莫人似乎吃到了枪弹的苦头,竟然学会了利用树木等掩体来躲避子弹。

八个人围成一个小圈,且战且退。鲁莫人从四面八方围拢来,从林中突然蹿出,充分展示了它们的迅猛。很快就有十来头鲁莫人的尸体堆积成一堵墙,更多的鲁莫人踩着同伴的尸体向前冲,子弹对于它们迟缓的神经效果不是很好,就算击中了致命的伤口,它们还能奔跑一阵才死。

“轰”的一声巨响之后,巴桑手握榴弹发射器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他已经将榴弹发射光了。胡杨队长大声道:“这样不是办法,数最太多了,搞不好我们的武器也会被消耗在这里!”

岳阳大声道:“看!快看!遗迹的入口!”

只见前方是红色的裸露的岩石,森林在这里好似秃了一块,形成一个方圆百余米的空坝,空坝的一边与岩壁相连,岩壁下是那道好似通往天际的笔直阶梯。

张立道:“小心有埋伏!”

卓木强巴道:“顾不得那么多了,那石梯起码有七十五度的陡坡,如果他们从上面探出头来射击我们,我们照样也可以打到他们。”

唐敏道:“就怕他们推石头下来。”

亚拉法师道:“阶梯很宽,有石头可以躲过去。”已经临近阶梯,亚拉法师一纵身,抢先登了上去,返身向阶梯下射击,为身后的队员作掩护。

阶梯实在有些陡峭,大家手足并用,一口气上了二三卡米,听到阶梯下的吼声,似乎那些鲁莫人并未追上来。岳阳扭头一望,不禁哑然失笑。原来,双腿强劲有力、能上树的鲁莫人,在这狭窄的阶梯上却无法立足,坚硬的岩面也令它们的爪子打滑,只能爬几步,身形不稳,一个倒裁葱就滚了下去。

岳阳提醒道:“不要担心下面,它们上不来,我们只需要看着上面就好。”其余的人也纷纷扭头,正好看到那些鲁莫人极力想往上爬,却好像攀附在冰面,结果一只只都跌落下去,模样颇为滑稽。

“那,我们是不是想一个什么战术再继续往上呢?至少这里距上面还有一段距离,如果上面的人想开枪射击的话也不是容易的事。”张立看着那千余级台阶,喘息着说道。

卓木强巴看了低着头的巴桑一眼,道:“可是,我依然感觉危险还没有解除啊,既不是来自那遗迹的人口,也不是来自下面。似乎又是那种感觉,太奇怪了。”

岳阳喘着气,拍打着张立的肩膀道:“你一分钟能爬多少层楼?”

张立道:“二十几层吧,怎么了?”

岳阳道:“通常一层楼是九级台阶,就算九级吧,一分钟大约能爬二百级台阶,而且越高越累人。这起码有一千级台阶,估计得花十分钟才能爬上去吧。”

张立道:“是啊,等我们爬上去时已经筋疲力尽了,如果敌人正好守在那里,我们就中招了。”

岳阳摇头道:“不是那个问题。我们得赶快爬,不然会比被下面的鲁莫人吃掉死得更惨。你看看天上。”

张立扭头一看,闪着光芒的天空中有几个不起眼的小黑点在盘旋飞舞,看上去不比一只普通蚊子大多少,可是他很快就明白过来,那是巨鸟啊!安吉姆迪乌所说的共命鸟!

卓木强巴和巴桑也已经看到了危险的来源,不得不催促道:“快一点,趁那鸟还没有发现我们!”

可是没爬两步就发现不行,背着接近四十公斤的背包,哪里能爬上这千余级台阶。好几次,岳阳和唐敏都差点因重心不稳,像那些鲁莫人一样跌下去,幸亏身后的人扶着他们。卓木强巴一看不行,命令道:“将背包放在台阶上,就带着轻武器上去,快!”

岳阳紧张地看着天空,那些巨鸟还在盘旋,似乎仍没有发现他们。

唐敏道:“可是,背包里还有…”卓木强巴道:“来不及了,先上去再说。”说着帮唐敏放下背包,推着她往上爬。

所有队员都是手足并用,那是名副其实的在爬。岳阳时时扭头观察,爬到距顶峰还剩二分之一的路程时,岳阳敏锐地发现,至少有两只蚊子大小的身影变大了,如今目测估计有苍蝇大小。“它们发现我们了,正在飞来。快点!”岳阳提醒大家道。

所有人使出了吃奶的劲朝那岩穴爬去,都知道,只有上去了才有希望,悬在这半坡上,根本无法与那些巨鸟抗衡。吕竞男带伤,爬这样的阶梯格外费力,卓木强巴只能走在她身后,一路爬来,至少接住了她五六次。

转眼间,天空中的飞影已有麻雀大小,而岳阳抬头向前看,这道笔直的阶梯依然望不到头,身边听到的全是猛烈的呼吸声,他们第一次知道急速爬梯原来也是这么累的。岳阳猛吸一口气,再一鼓作气往上爬,手一滑,手上握着的自动步枪一下子就滚了下去,只听后面强巴少爷的声音:“别管了,快爬快爬!”

岳阳回头又一望,那身影已经有老鹰大小了!胡杨队长在旁边道:“别看了!爬呀!”

身后已经感到呼呼的风声了,可怕的巨鸟就在头顶,那黑色的投影又一次笼罩在众人上空。岳阳甚至感到一丝气馁,因为以他精准的判断力已经断定,在他们抵达遗迹大门之前,铁定被巨鸟赶上。可是又爬了一段,怎么没有被袭击?而且那猛烈的风也从头顶掠过了。难道那些巨鸟的目标原本就不是他们,而是下面的鲁莫人?岳阳忍不住又回头望,奇怪啊,那两只巨鸟既没袭击人,也没对鲁莫人下手,而是在阶梯的半腰位置争夺着什么。是武器装备么?不对,背包在更下面的地方啊。

这时,爬至他身边的巴桑冷静道:“不用看了,是吸引弹。快走吧。”原来,是巴桑扔出了吸引弹,在这种时刻,冷静才是关键。那颗吸引球蹦跳着向台阶下滚去,或许对那巨鸟而言,那种会发光并且嗡嗡叫的东西,就是它们眼中的宝物吧,两头巨鸟为了争夺那颗发光的球,竟然打了起来。

趁巨乌在半腰争执不下的时候,岳阳又往上冲了百来级。咦?亚拉法师呢?只见亚拉法师在那个天然岩穴探出头来,对下面的人道:“上面没有埋伏,都上来吧。”岳阳心中一惊,什么时候爬上去的?

当所有人有惊无险地爬上天然洞穴时,那两只鸟已为了那颗宝珠打得头破血流,其中一只狼狈逃窜,另一只衔着已经不再发光的宝珠,昂首顾盼,自命不凡。

洞穴坍塌的门口被一只巨鸟的尸体堵住了,显然是另一伙人打死的。亚拉法师道:“里面没有人,他们似乎往深处撤离了。”

岳阳站在洞穴的人口,侧着身子向外探,顺着岩壁望过去,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孔,就像蜂巢一样。直到张立叫他:“看什么看?还不快进来!”他才最后一个进人洞穴,在心中疑虑道:“这不是天然的岩穴,是被人为破坏的。以前,洞穴的上方,是做成宫殿楼阁的样式吗?”

从巨鸟的尸身上踏过,就进入了洞穴里面。岳阳往左手方看去,这个洞穴一直贴着岩壁往前延伸,那些天窗落下光柱,照在残台和破损的石像上,形成了一道光柱长廊。极目凝望,竟然看不到长廊的尽头,只能看到参差交错的光柱和那些在光柱中游移的尘埃。石像背后的墙上似乎应该还有很多壁画,不过如今都剥落了,唯有墙根处还有一些颜色碎块。

“这些是什么?”张立问道。他惊异地看着,从这些残破的碎石块上,可以想见这些石像当年的巨大。张立正站在一个较为完好的鸟头面前,他的高度也就到鸟喙下缘。

亚拉法师解释道:“这些,应该是古苯人最原始的神灵。别说是你们,就连我也从未见过这些雕塑。不过传统苯教信奉‘天空为神界,中间为赞界,下面为龙界’的所谓三界神灵…这些雕像应该是赞吧。可惜电脑在下面,没法查资料。”

唐敏一进洞穴就忙着给吕竞男检查伤口。吕竞男靠在一尊残像上让唐敏处理,两人小声说着,面带微笑。卓木强巴者在眼里,心中欢喜。

地上有厚厚的尘埃,在那上面留下了无数足印。岳阳侦察道:“应该有五人,三个身高在一米八以上的,从脚印看他们是在我们来这里之前就往遗迹深处去了,只有一个人留守。那人看到我们来了,或是听到枪声,就赶去与他同伴会合了,所以他的脚步显得慌乱一些。那人身高在一米六五至一米七之间,和另一个人差不多。从地上的血迹看,他们中有人受伤,不过受伤人数和伤势不明。”

巴桑也注意到地上的血迹,有几处血淌积成一团,尚未干涸。他走过去,伸出食指,蘸了点血液,横着往舌头上一抹,跟着好似在尝毒品一样,细细品尝,最后才将血和唾沫吐出。连续尝了几处,巴桑得出结论道:“有四个人的血,其中两个伤得很重。”

岳阳从未见过巴桑露这手,暗羡不己,询问道:“这个,怎么弄的?巴桑大哥,能教我么?”

巴桑冷笑道:“尝死人的血尝得多了,自然就能分辨出来。”岳阳打了个寒战,不再问了。

吕竞男也道:“巴桑应该是尝出动静脉血液的不同吧。地上的脚印告诉我们,其中一人是跛的,而另一人的手受到重创,或许是断了,他走过的路上,仍有血滴落,而且是动静脉混合血液。”

亚拉法师补充道:“他的身体重心稍稍偏右,受伤的是左手。”

张立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是进去还是守在这里?”

巴桑恶狠狠地道:“当然是进去。他们有两人重伤,武器弹药也几乎消耗光了,这个时候不杀了他们,难道等他们伤养好了咬我们一口么?”他盯着卓木强巴,卓木强巴皱眉。

胡杨队长也表态道:“对,就是要痛打落水狗!”

唐敏道:“可是,他们已经受了重伤,如果换做是我们,他们也应该会放过我们吧?”

巴桑脸上出现了残酷的笑意,凑近唐敏面前不足一尺距离,一字一句告诉唐敏道:“你不要忘了,他们连自己人都不放过,更何况是我们!你认为他们捉住你,会怎么样呢?”看着巴桑那好似狼外婆的笑容,唐敏脸色惨白,低下了头。

卓木强巴出声制止道:“够了,巴桑。”他习惯性地看看吕竞男,可是吕竞男正低头沉思,也不知在想什么。

岳阳盯着洞穴深处道:“里面不知有多深,很容易埋伏啊。”他就站在一根足有两人高,需三人才能合抱的石柱旁,看上去像是某个雕像的一截手臂。

巴桑沙哑道:“我目前担心的也就是这点,他们知道我们来了。哼哼,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做怎样的埋伏。”

看着巴桑和胡杨队长跃跃欲试的样子,又听到台阶下不断传来的阵阵号角,卓木强巴思索了片刻,道:“如果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往里走。分两个小组,间距两百米,大家要小心。”

第一队由亚拉法师、岳阳、张立、胡杨队长四人组成。亚拉法师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没有沿着长廊的地表移动,而是在众多倒塌的石像残端间跳跃。卓木强巴很担心,这样极容易成为敌人的靶子,不过吕竞男对此毫不在意。岳阳很快就注意到法师那奇怪的运动方式和轨迹,看上去法师好似从一处跳往另一处,略作停顿,然后继续前进,但其实法师的身体一刻也没停止过运动,真正当你想举枪瞄准他的时候就会发现,根本无法瞄准他的身体。

没走多远,顺着光柱长廊绕了一段弧形,亚拉法师轻轻“咦”了一声,加快了步伐。岳阳张立等赶紧跟上,刚转过弯,就看见前面又有一道石门,如今还剩下方方正正的门框,光线从门外涌了进来。岳阳看了看,脚印出门而去,随后又踩了回来,接着往另一方去,难道此门不通?他跟着亚拉法师走出石门,眼前一亮,这里竟然又是一处好像天然洞穴的半球岩洞,不过比刚才那处还要大上数倍。岳阳来到岩台边缘,脚下还是有陡峭的阶梯,不过只有数级,数级阶梯之下,好像被利斧居中劈开,形成数百米高的断崖。岳阳伸舌,难怪那群狐狼又折了回去。张立跟出来道:“跑掉了?”

胡杨队长道:“这里应该下不去吧?”

岳阳点点头。亚拉法师已经开始往回走,岳阳却伫立在洞穴边缘,看着那排向左延伸的大小不一的天窗。“怎么了?还不走?”张立问。

岳阳缓步跟上,道:“我在想,这些或许不是天然洞穴,它们是被人为破坏掉的。这上面应该有屋檐,有斗角,它们或许就是我们从密光宝鉴上看到的那些宫殿琼楼。”

“啊!”张立停了停,发现法师已经领先很多了,又跟了上去。

岳阳道:“它们修建在半壁上,有这样的高度,如果规模够大,应该能从海面看到。被破坏得可真干净啊!”他想起门外那洞窟没有留下半点人工的痕迹,不由摇头。

这时,亚拉法师停下了。岳阳和张立以及胡杨队长赶紧隐蔽,半晌却没动静,只见法师站在一个好似长了蝙蝠翅膀的狗鼻子上,盯着地面,应该不是遇见了敌人。岳阳从隐蔽处出来,亚拉法师道:“足迹,乱了。”

第五十八章 奇迹之城雀母

〔听到扎鲁激动的言辞,卓木强巴等人心中一惊。没错,不败的光军,怎么会被普通的军队打败!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和这些原住民严格地区分开来?为何又如此不顾情面地灭人全族?难道那支军队,已经毫无人性可言,变得丧心病狂了吗?〕

【狭路相逢】

最后那个通报消息的人似乎也发现了地上明显的足迹,他有意将原本留下的足迹多加上数脚,或是用脚扫开,看起来像是有很多人在这里来来往往一般。

而且,在这团乱七八糟的脚印前方,原本是五个人的脚印,突然变成了只有一个人的脚印,那个跛足的。

张立道:“他们弄乱了脚印,想迷惑我们。奇怪,那些人的脚印怎么消失了?”

亚拉法师指着不远处一个石像残腿道:“那上面有两个脚印,跨度很大。”

岳阳道:“很明显,他们没有走多远,那个留守的人在这里和其他四人会合了。其中的四人和法师一样,采取在残像上跳跃前进的方法,只有那个跛足的无法跳跃,所以才走地面。要小心,敌人可能就在前面。”

不过这样一来,沿着足迹追击的难度就加大了,不知道敌人会躲在哪里。再往前四五十米,亚拉法师又一次停下,盯着前面的墙壁。一道黑色的线,从墙壁一直拉到地面,又由地面延伸至另一侧墙壁,黑线的两侧画着好像钱币一样的“¥”符号。

“这是?”岳阳轻轻问道。

“这个…”亚拉法师迟疑道:“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金刚线。黑色是定,周围的符号,指身、法、意,算了…简单说来,如果在古苯教里,这条带符号的线就如警戒线一样,代表危险,不可逾越。”

“可是…”张立看着延伸至线的另一端的脚印道:“这才走多远啊,强巴少爷他们都还没出发呢。”

岳阳道:“这条线,留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吧!碳画线是保存时间最久的,可是你们看,边缘已经斑驳了。前面也没有传来惨叫什么的,我们加倍小心应该没有问题。”

亚拉法师先皱了皱眉头,随即看了看破损严重的石台和台上的石像,点头道:“跟在我后面。”四人一前三后踏过了警戒线,后面的卓木强巴四人见到他们转过弯角不见之后,也开始跟上。

过了警戒线后,空气中就弥散着一股气味,并不是什么好味道。终于,岳阳忍不住道:“这什么味道?好臭。”张立道:“好像农村里的鸡舍味道,嗯,应该是鸡粪臭。”

臭味越来越重了,但地上的脚印清晰向前,如果说敌人故弄玄虚,在这唯一的通道内,也无法脱身吧。前方亮了起来,原来是靠外的岩壁已经彻底崩坏,形成一个个巨大的落地窗,光亮直接从外面照射进来。

张立对岳阳道:“你说,他们会不会直接从这些地方跳下去?”

岳阳反问道:“你敢吗?”见张立摇头,岳阳接着道:“我想,他们也不敢。”

走了十来分钟,途中经过大小十余个整面墙都坍塌的落地天窗。亚拉法师道:“注意,有岔道。”

正前方,依旧是开着大小天窗的明亮的长廊,右手边,一条约一人高,深不见底的洞穴小巷,地下的足迹,顺着长廊向前。在洞口一瞧,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从痕迹看,似乎没有人进去过,不过不敢肯定。张立道:“要是有云爆弹就好了。”

胡杨队长道:“我们继续往前。”法师绕过岔道,顺着光亮的地方向前走,突然凝视道:“不对!前面有东西!”

岩壁微微一震,似乎有很巨大的东西过来了。岳阳正站在外壁坍塌处,抬头一望,天上又有黑影盘旋。鸡粪味道,黑色的线,一瞬间就被联系起来了,此时,岩壁震颤越来越明显。“不好!是鸟巢!”岳阳叫道。张立和胡杨队长一怔,亚拉法师转身,就在四人中间,随着岩璧震颤,落下一样东西,有黑色的两条带子,像腕表。这东西他们都不陌生,黑色飓风!在倒悬空寺就让他们吃够了苦头。

“快走!”“来不及了!”发出声音的分别是胡杨队长和亚拉法师。腕表上的定时装置显示还剩两秒,只见亚拉法师双手一翻,手掌分别印在岳阳和张立的身上,同时飞出一脚,将自己对面的三人同时击飞出去,他自己也借那股反弹力向着巨鸟奔来的方向弹射出去。

“轰”的一声,炸弹炸开了,而且不止一枚,跟着天崩地裂的巨响一阵接一阵,碎石飞溅,烟雾弥漫开来,令人窒息,当岳阳能再睁开眼睛时,被惊呆了。他们走过的光柱长廊被炸成了数截,他和张立所在的地方长宽不过两米,成了凸出在岩壁上的一个岩桩,打个滚都会掉下去。张立正悬挂在断崖处,艰难地往上攀爬,岳阳赶紧拉他起来。胡杨队长被法师一脚踹到了另一截断口处,和岳阳他们隔了五米多的断裂带,似乎是被爆炸的冲击力推过去的,好像腿还被压在了石像下。而另一踹的亚拉法师呢?看不见,他似乎消失在另一处弯道了。

“胡杨队长!你没事吧?”岳阳大声道。

胡杨队长咬咬牙,从石像下抽出腿来,对岳阳道:“我没事,你们才是要小心,下面要垮了!”

岳阳一看,他和张立立足处碎石崩落,像是随时都会掉的样子。可是前面相隔有六七米,后面更是垮塌有一二十米,哪边都跳不过去。岩壁也已被炸成了碎石渣,这样的岩壁根本无法攀爬。被困住了吗?他望着张立道:“怎么办?”张立一个劲儿地翻腕,飞索就卡在绞盘里发射不出来,他气急败坏道:“飞索被震坏了,根本过不去。”

岳阳转过身道:“会垮的,我们得想个办法。看那儿,看那儿!那个洞!我们可以跳过去!”

张立在断崖边犹豫不决,拉住岳阳道:“你知道我有恐高症。我怎么跳?”

岳阳道:“这个时候就别开玩笑了,在倒悬空寺的时候你是怎么跳的,现在就怎么跳。”说完,他深吸一口气,一个冲跳,稳稳地落在了那个黝黑的洞穴中。但他转过身来,却没有看见张立。走到洞口一望,岳阳叫道:“快跳过来!你还在等什么?”

张立老是望着断崖下面。在倒悬空寺,下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瞧不见,一鼓勇气就跳过去了,可是这里,看得清清楚楚,笔直陡峭的悬崖犹如刀劈斧砍,下面是根根尖桩般的绿树,可真高啊!

那处岩桩根部有道裂缝,开口已经延伸到下端了,整块突出的岩桩随时都会垮掉。岳阳急道:“傻瓜,跳啊!”张立迟疑着,后退了一步,也像模像样地跑起来,临近边缘跳跃那一蹬却没蹬上力,向半空中扑去!“白痴!”岳阳骂了声,将枪柄递出去。张立抓住,撞到了岩壁上,岳阳吃力地将张立拉进洞里。那边胡杨队长也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对两人道:“待在那里别动,我去叫强巴拉。”

岳阳回应道:“你小心点,胡队长!”回到洞里,看着委靡在地的张立,询问道:“我说,你怎么会怕高的?”

张立摇头道:“不知道,当兵时可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不过我当兵好像也没做过高空作业。或许我们家乡那边都是些矮房子吧。对了,我们现在怎么办,就在这儿等着?”

岳阳看了一眼洞穴深处,又看了看张立,对他微笑道:“进去…看看?”

小巷并不长,但是转了一个弯之后,就与光线隔绝开来,完全陷入了黑暗。岳阳一步一停地在前面走着,用脚小心地探察着地面,唯恐一脚踏空,或是踩到什么机关就不好了。张立则一只手抵在岳阳后背,以确保两人的距离。

“能不能快点?”

“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见,怎么快?”

“为什么不把灯打开?”他们的自动步枪是带电筒的。“傻瓜,如果里面有敌人,我们不就暴露了吗?”

“咦,有光亮!”

“嘘…”

似乎已经走出小巷了,前方是一个大厅,或许更像一个仓库,总之一大堆黄澄澄的东西将里面堆得满满的。更为细小的光柱朝四面八方胡乱地散射开来,好像阳光透过筛子照下来。

“哇!我们发财了!”两人被眼前那耀眼的黄色深深吸引住了。那可是一大堆啊,垒得像个小山坡似的,足有十米高。那些细小的光柱照射在上面,顿时发出让人无法抗拒的光芒——金光!除了中间那一堆大的,旁边还有无数巨大的金像,虽然残破,但那光芒可人,明艳不可方物,哪怕再难看,也没人不喜欢的。

※※※

爆炸声刚一响起,就有四个人从一处垮塌的岩壁下面爬了上来,正是西米、马索、伊万和胡子四人。“跟着我们,很好啊。如果没被炸死,就让他们去和巨鸟玩玩。”西米冷笑。

“可惜雷波了。”胡子道。

西米道:“你知道那家伙的弱点,见不得闪闪发光的东西,让他和那些东西守一辈子也好。”他突然挥手,低声喝道:“隐蔽,还有人来!”

卓木强巴他们跑得很急,听到爆炸声就往前冲,虽然他们已经预防了敌人从岔道逃脱,哪想到敌人竟然会炸断崖壁,实在是太狡猾了!

卓木强巴跑在最前,奔跑途中,突然心生警觉,就地一个翻滚,同时听到巴桑道:“有埋伏!”两颗子弹擦着肩头飞过,一阵火辣辣的痛,然后才听到枪声。再慢一步,那子弹可能就是穿胸而过了。卓木强巴侧翻在一旁,枪声已经连续地响了起来。巴桑、吕竞男和唐敏各自在石像后隐蔽,敌人也躲在石像后。

前方的四人生死未卜,卓木强巴心中焦急,可偏偏拦路的敌人非常顽强。枪法准狠,稍有动向,马上是一排子弹。怎么办?卓木强巴扭头寻求帮助,只见唐敏和吕竞男都躲在靠左的石像后,巴桑在后面看不见。吕竞男轻轻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得想一个作战方案,必须快速地解决前方拦路的敌人,卓木强巴脑子里飞速地思考起来。

滴溜溜。一个吸引球扔了出去,开始嗡嗡地叫。“叭叭…”数枪,把吸引球打成碎片。西米将弹夹退出来,又重装进去,对前边的胡子道:“还玩这套,拿我们当猴耍呢。”

卓木强巴正瞟到吕竞男质疑的目光,似乎在询问他想做什么,他也没多想。子弹是从三个方向打出来的,左前方五十米有一人,正前方四十米一人,更远处岩壁垮塌的地方有两人,影子露了出来。敌人藏得很好,可以从残像的缝隙里看到中间唯一的通道,身体全隐藏在石像后面,只要自己一踏出这藏身之处就会被袭击。枪打不到,除非将手雷直接扔进藏身的地方,否则也炸不到,而从自己的角度,最大的投掷空隙也不足十厘米,相隔五十米距离,要将手雷扔进一个拳头大小的洞里,恐怕没有人能做到吧。难道真的无懈可击?

“冷静,冷静下来。”卓木强巴告诉自己,重新分析形势。如果直接冲过去呢?左前方有三人,前后呼应,就算冲到面前也无法全身而退;正前方只有一人,而且距离最近,可是他也躲得最好,那人藏在三个接近两米高的石礅中间,头上有根石柱搭下来形成一个“门”字形龛,整个人就好像躲在碉堡里,门的开口朝着外墙与他的几名同伙相互照应,唯一的破绽应该是门框。由于石柱和石礅间没有完全吻合,门形碉堡的正上方有孔隙,卓木强巴可以看到门形碉堡内的光影变化,他估计了一下,手雷可以塞进去。如果从门的正上方将手雷扔进去,就算爆炸了,冲击波也不会影响到自己,反而是左前方的敌人会受到干扰。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才能冲到那处碉堡面前?怎么才能爬上碉堡顶部?在这个过程中,如何让自己不被敌人的子弹击中?

此时,卓木强巴想起了亚拉法师。对了,像法师那样移动身体!

不行,我做不到。那么,就用敌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对了,用那种方式!石墩离地面高度约一米八,和自己身高相仿,能跳到那么高吗?看来要搏一把了!计划妥当,卓木强巴将自动步枪平放在地,将一对斯太尔微冲插入枪套,配置在最容易握住的位置,又摸出两枚吸引弹,右手握住了一个手雷,在吕竞男和唐敏惊讶的目光中,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扔出了第一枚吸引弹,在空中划过靓丽的弧线。

同一时间,卓木强巴从藏身处跑了出来,但他并没走中央的通道,而是沿着内侧岩壁,身体一侧,沿墙而起,正是他们练习过无数遍的蹬墙步,能凭借身体的冲势沿墙拔高两三米,顺着墙上走七八步。

西米果然没想到卓木强巴会沿着墙壁冲过来,等他发现卓木强巴时,卓木强巴已经顺着墙绕过障碍,又奔跑冲了二十来米,同时第二颗吸引球扔了出来。西米还未猜出卓木强巴的意图,同样必须用眼角余光去看扔出来的是吸引弹还是别的什么,就这个时间,卓木强巴再冲十米,距离伊万藏身处仅有数米距离了。西米这才明白卓木强巴想做什么,而此时,伊万的注意力都放在那颗吸引球上,正用枪射击那颗吸引球。

“伊万,敌人在你头顶!”西米这才调整枪口,同时提醒伊万。而此时卓木强巴已用尽全力一蹬,身体猛地团起,平地起跳,让足底高度与身体等高,一跃跳上接近两米的石墩,手臂一长,手雷送进了确堡。这是卓木强巴的唯一停顿,可惜西米的枪口还没移到卓木强巴立足处。

那一瞬间,伊万刚刚击碎吸引球,耳朵听到西米的呼喊,大脑在分析那喊声的含义;西米的枪口从后往前移,正努力追赶卓木强巴的身影,卓木强巴已将手雷送入伊万藏身之处,身体后仰,双足奋力一蹬,犹如离弦之箭倒弹开去。

“轰!”火光乍现,烟尘四激,子弹擦着卓木强巴发际飞过。卓木强巴一个倒空翻落地,在半空时双手抽出了斯太尔微冲,朝烟雾中的敌人反击,同时趁烟幕掩护,朝左前方扑去。吕竞男和巴桑等也纷纷从藏身处策应掩护。没有任何阻滞,又是一个漂亮的飞身上墙,卓木强巴手持双枪,从墙壁上跑了过去,只是在半空,他身体与地面平行时,突然踏着墙面做了个360度旋转,就好似轮滑运动员在半空中做的那种动作。转身的同时,双枪喷火,将藏在另一隐蔽处,还在为那爆炸发愣的胡子击毙。从墙面落地,双手一前一后,同时开火,既让前方的敌人无法还击,同时确保身后的敌人完全毙命;紧接着双枪朝前,往右一个侧扑翻滚,身体在空中旋转,枪口喷火不断,子弹全方位封锁住敌人。

西米发现卓木强巴从烟幕中冲出来时,正看到卓木强巴在墙面上做360度旋转,一面旋转一面开枪射击,瞬间胡子中弹倒地;西米正准备举枪射击,子弹又朝自己射了过来。这是在玩枪吗?开枪也能像舞蹈一般如行云流水,飘忽不定?西米突然觉得,自己以前那几十年的枪都白玩了,原来开枪射击也可以成为一种艺术,也能让人产生一种近乎完美的错觉。那种挥动枪械的轨迹,那种在空中翻腾的射击方式,能避开吗?见敌人迫近,他再无犹豫,直接从墙面破口处跳了下去。

不仅敌人震惊,巴桑等人同样震惊。精准的计算,时间的掐算,连爆炸后的烟幕掩护都一一考虑到了,然而,更令他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套动作,那套突然发挥、堪称无瑕的动作。

黑发在空中飘荡,眸子映着火光,子弹飞旋,带走了空气的温度,那一气呵成的动作,让吕竞男都不禁为之动容。如果不是这时候,如果不是在这个地方,她几乎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场个人艺术体操表演。每一个步骤都像事先编排好,仿佛经过了上万次演练,每一个动作都是力与美的体现,唯一不同的是,那体操表演者手持双枪,在空翻旋转时还在开枪向敌人射击。吕竞男喃喃道:“我们没教过他这个东西啊!”

巴桑一看到卓木强巴的动作就已经明了,强巴少爷是将俄罗斯那些跑酷少年的动作与射击完美地融合到了一起,只是做得如此娴熟,实在是令人难以相信,是…是突然的超常发挥吗?看来有时候,强巴少爷会变得让人完全看不透啊。

【马索的实力】

卓木强巴看着西米跳下去的地方,心中暗惊:“这么高也敢跳!”他停下来,小心地注视着西米藏身的地方,那里还有一个人!

吕竞男、唐敏和巴桑也靠了上来,将最后那人包围起来。唐敏一句话没说,只是呆呆地看着卓木强巴。在卓木强巴冲出去的一刹那,她几乎要忍不住喊出声来,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她只感到如在梦中,那个她熟悉的身影,让她激动到想哭。巴桑则注意着跳下去的那个身影,为什么…那熟悉的感觉是?

“啪哒!”声音惊动了卓木强巴等人。卓木强巴一转身将唐敏揽住滚倒,接着才发现,有人将枪从石像后扔了出来,接着是两只高高举起的手不停发抖,一个半生不熟的声音用中文道:“别…别开枪…投…投降,投降了!”那声音,哭调中发颤。

卓木强巴放下枪口,喝道:“滚出来!”

只见马索踉踉跄跄地从藏身处走出来,两条腿像面条般发软,一条腿似乎中了弹,血水不住往外涌,没走两步就一扑在地。他又爬了两步,来到卓木强巴胸前,两只手死死抱着后脑,屁般高高蹶起,全身都在发抖。“别杀我。”那声音让人听了全身起鸡皮疙瘩,马索恸哭道:“别杀我…我…我上有嗷嗷待哺的老母,下有八十岁的孩子…”

马索自己似乎也意识到这样说出来不是很通顺。本来他的声音就怪腔怪调,如今又带哭发颤,更是说不出的怪异,听得唐敏忍不住“哧”地一笑。

卓木强巴一看这个人金发碧眼,询问吕竞男道:“这人,不是狐狼的吧?”

吕竞男认识他,道:“他叫马索,应该是莫金的管家吧。”

马索勉强听明白吕竞男认识自己,又看到了求生的希望,赶紧对吕竞男笑道:“是啊,我…是被逼的…”原本他是一副痛哭的表情,如今强行将嘴角往上提,那模样变成了鼻上在哭,鼻下在笑,一张脸分做了两半。说着,又如捣蒜般朝着卓木强巴磕头不已。看他那样子,如果卓木强巴肯松口,说不定他会去舔卓木强巴的鞋面。

卓木强巴露出厌烦的表情,对身后的人道:“你们看着他,看能问出什么不,我去看看岳阳他们!”说着,根本不给马索讨好的机会,从他身旁跨了过去。马索泪眼朦胧地看着剩下的三人,马上锁定目标,对着吕竞男又是讨好,又是表现可怜。

在半道碰到胡杨队长,胡杨队长将他们遭遇的情况一一说明,卓木强巴看到胡杨队长腿上的伤,对胡杨队长道:“你先回去让敏敏帮你处理一下伤口,要不要我扶你?”胡杨队长表示不用,要带卓木强巴去寻找张立他们。卓木强巴坚持让胡杨队长回去接受治疗后,又向前冲去。

※※※

岳阳和张立在洞口金山里兴奋地爬上爬下,停下来休息时,岳阳惊愕地发现有个人被埋在金堆里,只有一双腿露在外面,时不时抖动一下,血水淌了一地,看来是活不成了。两人估摸着,是西米一伙人中有人打算在洞穴里埋伏他们,但由于爆炸产生的震动,反而将他自己埋在下面了。

两人一起发力掀开金块,岳阳辨认出,这是西米那边的雷波,他之前看过此人的资料。正想着,雷波一把拽住岳阳的裤腿,说了声“金子!”跟着头一歪,彻底断了气。

岳阳惊魂未定地抚着自己胸口,突然又听到有人在洞口询问道:“什么人在那里?”两人又是一惊,不过马上就听出,是亚拉法师的声音。

“法师,亚拉法师!”两人大叫起来。亚拉法师几个跳跃,就来到两人面前。

“法师,你是怎么过来的?”岳阳无法理解。他们离这个洞口只有不到两米远,可是亚拉法师在断崖的另一端,隔洞口起码有十余米,就算是法师能沿墙飞走,也走不了这么远啊。他们的蹬墙步,极限距离通常是七米左右。

法师看起来衣衫凌乱,对岳阳道:“你的推断没错,那边果然是鸟巢,那些巨鸟在这里饲养后代。我杀了三只,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啊!”岳阳和张立都呆住了,就好像卓木强巴第一次听到吕竞男说杀了森蚺一样。那些巨鸟可不是一般的大啊,亚拉法师竟然说他杀了三只!现在看来,亚拉法师能到这里,已经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了。那样的巨鸟都能说杀就杀,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呢?

张立苦笑点头,反正知道法师很强就是了,自己是绝对打不过这个老人家的。他一指金山,对法师笑道:“法师,我们发现了一座金库啊。这么多金子,这里全是金子!”

法师奇怪地看了两人一眼,接着说了句话,让两人差点没晕过去。法师道:“这是铜。”

“什…什么?怎么可能是铜呢?铜…铜…铜哪里有这么好的颜色?你看到那些光了吗?法师,你看清楚啊!”张立还带着一丝期待。

“法师,这里,少说也有几百年了吧?是铜哪里会保持得如此完好?这光亮如新啊!”岳阳也急了。

亚拉法师淡淡一笑,道:“这个,这可以说是古代密法,你们可以管它叫铜合金。怎么说呢,就好比战国时期那种镀铬的剑一样,是一种用来保证铜不会生锈氧化的方法,在我们密教的卷集里有记载,只不过炼制的方法已经失传了。”

张岳二人大受打击,还以为发现宝藏了,结果空欢喜一场。亚拉法师抱起了一根像金制的棍子,对岳阳道:“如果是真金打造,你认为我能抱起来吗?”

冷静下来的岳阳细细一想,是啊,如果是真金的,那根棍子起码是好几百公斤,那根本就不是常人的力气所能拿起的。他彻底蔫儿了。

“咦?”亚拉法师拿着铜锏,看了一眼已经直挺的雷波,询问岳阳道:“这个人很厉害?”

“不知道,我们进来时他已经被压死在这里了。”张立道。

亚拉法师释怀地点了点头,道:“那就不是他了。我说呢,如果他真的这么厉害,你们两人不可能还站在这里。”

“咦?法师,你的意思是?”岳阳敏锐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