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三界何处,出席宴会携正夫都是常识。胖鱼不顾一切滚来滚去的撒娇,姐弟俩目瞪口呆,瑶姬恼道:“不是不带你,寨子里必须留人驻守,况且盐母肯定要带蚩尤去,你们俩一向不合,当着众帝君的面打起来怎么办?”

“什么?!蚩尤也去!大公去、少昊去,四君里面只有我被丢下看家护院吗?!妻主偏心!偏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三君齐聚,妻主又把少昊娶回家怎么办?胖鱼这下更是不依不饶,干打雷不下雨的大哭起来。

瑶姬束手无策,姜川苦笑道:“姐姐,你就带阿海去吧,也顺便教教他政务,我来驻守就好。”

“那怎么行?动不动闹得跟小孩儿一样,如果又跟谁争执起来……”

“不会的不会的!我这次一定乖乖听话!妻主指东不敢往西!大公,这两年我勤勤恳恳降雨布云、祭祀奉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

姜川心软,已被他说动,劝道:“阿海本来年纪就小嘛,我见他礼仪学得很周全,姐姐不如试一试?”他明明是少年相貌,却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瑶姬看着弟弟,再看看满眼星星的胖鱼,心中确实不放心把这家伙单独留下看家,迟疑半天,总算松口了。

溟海破涕为笑,鱼跃而起,跑回水晶屋挑出门穿得漂亮衣裳去了。

往日瑶姬出门总是轻装上阵,带几件礼器和换洗钗裙,乘龙便走,可这次带上胖鱼就没那么轻松了。溟海忙了两日,始终没决定好穿戴,干脆装了满满三大箱,打算随机应变,这样就得乘龙车才能来回搬运了。

这一日清晨,姜川为瑶姬、溟海、白泽和重大臣送行,行至龙舍外,发现几条小龙在外面盘旋,姜川奇道:“怎么都飞出来了,没拴好吗?”

待掀开草帘,众人大吃一惊,龙舍里居然有颗满口利齿的狰狞脑袋。黑蛇身躯比普通的龙还大许多倍,只堪堪挤进来一个头,就把把旁边的生灵挤跑了。它垂下眼睛,把一套鞍辔顶在脑门的骨刺上,做出温顺驯服的模样,待瑶姬走过来,便挨挨蹭蹭地舔她手,似乎在恳求她摸摸自己。

姜川讶然笑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不是东西,是条丑泥鳅。”溟海把妻主大人揽到怀里,呸呸撵它。白泽又将逴龙来历给姜川讲了一遍,他颇有兴趣:“它定是见过姐姐乘龙出门,想让姐姐选它当今日的坐骑呢。”

溟海夺下鞍辔,为瑶姬备车:“龙别于蟒螭,就在有腾云驾雾之能。这怪胎枉有“龙”的称号,可只会在泥地里乱爬,妻主出席东陆君主会盟,怎么能乘泥鳅去?白泽,你根本搞错了吧!”

白泽拱手解释:“溟主啊,世上总有些不入常理的生灵,我还在雷泽见过一脚的牛,在青山见过三眼的鸟,这不会飞的龙也……”

瑶姬心中倒有些歉意,拍拍它柔声道:“我知你不伤人,旁人却不晓得,惊了大家就不好了。”

众人仍按原计划出发。黑蛇未能混成坐骑,也不懊恼,化作人形仍是一副木呆呆的模样。龙车一动,少年撒开两腿猛追,青天白日赤条条飞奔着穿过寨子,惹得男女老幼围观指点。

瑶姬好生尴尬:“阿海负责乡学的礼仪教导,等我们回来,你就负责教教它怎样穿衣做人吧。”

溟海一手拉缰绳,一手遮眼大叫:“才不要呢!这不知耻的丑货,生生瞎了我的鱼眼!”

前几日少年还不会走路,今天却能跑跳如飞了,只是龙车比骏马还要快许多倍,待车队出寨腾空,不到半刻便把它远远甩开,再也看不到了。

溟海终得以甩下共工跟妻主出双入对,志得意满站在头车上,侧着身子替瑶姬挡风。忽见东方地平线上升起一片极炫目的霞光,质如彩练轻灵飘忽,色如焰火变幻莫测,光似闪电明亮耀眼,瞬间淹没了天地间一切色彩,绚丽的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众人都看呆了,那道霞光好似活物一般,竟越来越近,飞到视力所及的范围,大家更惊诧万分。是逴龙!它真的会飞!这丑陋狰狞的蛇怪,竟然能散发出如此炫丽夺目的光芒!

目测仍有十几里的距离,黑蛇似乎等不及了,身躯一扭,消失在一团黑火之中,似乎将自己烧尽了。只是瞬间,又突然出现在几里之外,只是距离拉近许多。如此两三次,黑蛇便赶上了车队,惊得龙驾上下翻腾。世间拥有空间系法术的神魔寥寥无几,一手便能数的过来,溟海是其中之一,心下更是讶异。他劈手拉住缰绳将惊龙控住,见瑶姬手抚胸口,有些眩晕恶心的样子,立刻大骂白泽:

“白老头!这鬼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晃晕了我妻主,定要你在我腹中化作一滩血泥!”

白泽背后冷汗淋漓,赔笑道:“尊上,我虽虚度了几万个春秋,但见识浅薄,吃过的饭还没您从牙缝里剔出来的多。这逴龙的名字只是从先人口里听到过只言片语,我实真不知它有甚本事呀!”

其实白泽根本不知道黑蛇来历,那天是怕坠了天下灵通的名头,推测加生造,硬是编了个逴龙的身份安在它头上。本以为黑蛇逗留几日也就走了,谁知它这样缠人,只怕早晚要露馅。

经过这一场颠簸,瑶姬确实有些不舒服,但来得快去得也快,定了定神,散发出的气息便将坐骑们安抚平静了。

“停下!”她伸出手,用真言将黑蛇定在空中,“不许跟着,回寨子里等。”

黑蛇屈从于言灵的力量,像一根树枝般僵硬了,接着调转回头,乖乖往来处飞去。

春节番外

春节将至,大雪封山,大家窝在家里猫冬。

半个月来瑶姬每天晚上做得活计都是一个麂子皮的箭囊。箭囊不稀罕,或皮制或草编,每个猎人背上都会有一个。但瑶姬做活是很细致的,用小刀镂刻出精美的激浪纹样,长短两根皮带,既可以束在背上,也可以跨在腰间。箭囊底部设计有隐形的收口,可以箍住箭簇,这样即使骑马奔波也不会将箭洒落出来,与其说是猎装套件,倒不如说是件精美实用的工艺品。

溟海和蚩尤都老鹰叼兔子般盯住了这个,几次缠着索要,瑶姬却笑着拒绝了,说是给姜川的生日礼物。

胖鱼刚还想耍赖,所幸脑子聪明——瑶姬姐弟俩一胎所出,生日应该是同一天。他这才收了赖皮嘴脸,好奇地问道:“我嫁来这几年,怎么不见妻主做生日?”

“又不是人类,一年一次也太频了些。不过活得久了忘记岁月也颇伤脑筋,所以早就跟阿川商议好,一千年做一次,也为了纪念母亲生产时的苦楚。”

蚩尤听了,若有所思想了一会儿,冒着大雪出门去了。

姜川准备期长,礼物最先出手。他将炎帝部落最近一千年的大事编撰成册,还记录了受瑶姬照拂、分化到各地的部落谱系。这其实是两人的工作记录,来去翻看,每一条都蕴含着很多温馨记忆。

陆吾遣仙鹤送来一株精心培育多年的六叶茜草。这是人间没有的植物,他附了一片叶笺——“赠二位老友:夏日开淡雅白花,可饮凉茶赏之”。瑶姬收到礼物,像先代炎帝神农氏一样尝草研究,意外发现这茜草不仅有治疗跌打损伤、风湿痹痛的药效,根茎还能提取红色染料,可以说是出乎意料的惊喜。

瑶姬和共工要过生日的事悄悄传开了,寨子里的人纷纷献上一份自己的心意。汉子们带来狩猎的猎物:野鸭野兔野山鸡,姑娘们送上秋天缤纷的收获:桃杏李柿梅的果干。和奉献祭品一样,大家用箬叶包了礼物,趁着天黑放在瑶姬门前。

蚩尤走了七天,带着自己的礼物回到姜寨。

进门转了一圈,厨房里瑶姬忙着做饭,姜川蹲着处理大家送来的野味,只有溟海无所事事躺在厅里。一块银红软垫塞在背后,他松松披着件妃色直垂,长袖散开,两只光脚叠在一起,手里抱一只小陶罐,正伸爪子掏麦芽糖吃。满地扔着各种果核、松子壳、榛子壳,这都是别人送给瑶姬的礼物,他却先享用上了。

“送的什么?拿来我先瞧瞧。”麦芽糖粘稠出丝,溟海吮了吮雪白的手指,朝蚩尤伸出去。

蚩尤气得青筋直跳,啪嗒把鱼鳍打飞了:“滚!这都是送给姊姊和阿兄的礼物,你凭什么先拆?”

“啧,又嫉妒了?俗话说术业有专攻,本座就是专职替妻主审阅礼物的。”溟海毫不羞愧,从旁边拿起一个箬叶包拆开,见是青梅干,嗤的一声丢开了。再拆,是熏鹿肉干,抓了一把塞进嘴里。对胖鱼来说,最惬意不过就是吃好的穿新的,别人干活他闲着。

蚩尤鄙视道:“姊姊一千年一次的好日子,人人都用心准备礼物,你这铁鲸鱼是什么都不打算送了?”

“呵呵,这话轮不到没嫁妆的穷汉来说。我的礼物自然是天上地下独一份,要在生日当天才隆重出场呢。”

说归说,其实溟海还没决定到底送什么。光芒万丈的太阴珠冠?飘香百里的琳琅囊?平风波的定海神针?或者直接送一个遍布银沙海滩的小岛?

蚩尤的礼物是两件苍狐裘。一件雪白,一件纯黑,都是不掺一根杂毛的极品料子。这种狐狸体型小,极敏捷,喜欢住在悬崖峭壁上,寻常人想见到它踪影都很难,东陆的猎人们都以捕获它为骄傲。蚩尤短短几天内做成两件狐裘,是他具有勇猛矫健男子气概的最佳证明。

蚩尤脑海里幻想着瑶姬只着白狐裘的玉体,想她晚上或许会这样招待自己,兴奋地皮肤潮红。

溟海在旁凉凉地开口:“只是两件衣服而已,苍狐又不是什么稀罕动物。”

蚩尤哼了一声:“就你最稀罕!应该榨出油给家里点灯炒菜,剥了皮给姊姊做鞋,拔鲸须给阿兄绷弓弦!”

溟海吐出一片榛子壳,轻飘飘地道“又嫉妒了不是?我北冥之主的宝库无所不有,随便挑一件都比你们送这些寒酸东西强千万倍。”

蚩尤冷笑:“我们的东西寒酸,但都是自己亲手做的。你家阔绰,可哪一件是出自你的功劳?还不都是奴仆们做出来的!”

听到两人大吵,瑶姬出来制止,溟海被刺了这一下,难得找不出反驳的语言,懊恼地要命,推门便走。

只见外面多出一大堆半透明的灰色物事,皱巴巴又长又轻,隐约能看出菱形鳞片的痕迹。姜川出来一瞧,惊喜叫道:“是蛇蜕!好大,这是……”

大柿树后,一个金眼少年探出头,偷偷观察房子内外发生的一切。

“哈哈哈,蛇也知道送礼物,你连它都不如!”蚩尤毫不留情地嘲笑溟海。胖鱼气得大叫:“臭泥鳅送了一团包-皮,是想恶心死人吗?”

“笨蛋,蛇蜕能祛风定惊解毒,包-皮也比你这没用的吃货有用多了!”

溟海大怒,回到水晶屋踢柜摔盆,气鼓鼓地躺在榻上咬手指,再想宝库里的诸般珍物宝器,哪一个都不满意了。

自己做礼物又怎样?本座英明神武聪敏灵秀礼乐射御书数无所不通,还怕熊瞎挑衅么!

思索到半夜,他联系北冥四臣,叫旋龟送一株三丈高的珊瑚树来。

溟海的想法很简单:亲自雕琢一座瑶姬的塑像摆在姜寨正中,不仅人人可见,还能流芳百世,可比什么杂草衣服伟大多了。

“献与吾生挚爱。”胖鱼连底座的铭文都想好了,咩哈哈大笑三声,举起锤子就是一下。

只听得“叮当”一声,接着轰隆巨响,三丈高的珊瑚宝树从腰折断。溟海傻在当地。

咦?难道雕塑很难么?看鲛人们工作还是挺简单的呀……

他围着剩下的半枝珊瑚转了两圈,心道把妻主的形象摆在外面风吹日晒也太不恭敬了,雕成一人高的摆在屋中欣赏,岂不更佳?

下锤。

叮当,咚隆。

咳,屋子太小,做一尊放在柜几上的小像也不错。

下锤。

叮当,咔嚓。

珊瑚是红色的,妻主雪肤花貌,雕像不能存之万一,还是琢磨一套头面增辉……

下锤。

叮当,啪啦。

一尊四海罕有的珊瑚宝树就这样碎成一地。雕塑梦破灭了,胖鱼吧嗒坐在地上,委屈的只想嘤嘤痛哭。掉了两滴泪,他拾起一块拇指大的珊瑚,暗自发誓无论做成什么样子也得送出去。双手一拢,用力搓起来。

珊瑚块的棱角被鱼鳍磨平了,渐渐变地圆润,溟海大气不敢喘,用骨针琢出洞,一粒珠子就成型了。他用最笨的方法不眠不休磨了几天,终于得了十几粒珊瑚珠,又忍痛剔出一根鲸须,将珠子串起来。

送礼物的时候跟溟海早先料想的完全不同,悄悄递给她,不是万人瞩目,也没震撼四野。他甚至很有些羞惭,因为这是他平生见过最简陋的手串——珠子不够圆,连接处还系了一个笨拙的扣。但这也是他平生用过最大的努力了。

瑶姬真的没想到他竟然这样用心,当即褪下银镯,将鲜艳的珊瑚戴在雪白皓腕上。

“……还是不要戴了吧,配不上妻主……”溟海低头,脚尖蹭地。

“我会一直戴着,永不摘下。”瑶姬吻了吻胖鱼嘟嘟的面颊,“这是我收到过最漂亮的首饰。”

作者有话要说:[img]://w1.myzcm./2009/03/怪齿的饭卡/千妖百魅/胖鱼剪纸.jpg[/img]

献上鲲鹏剪纸两枚,祝大家阿九年万事如意,年年有胖鱼

鲲鹏的日常饲养和使用

鲲鹏,是一种体型巨大的海洋生物,自公元前18000年起,仅存世一头,是宇宙级的珍惜保护动物。今天,我们就来了解一下这种黑白相间的庞然大物。

纯种鲲鹏刚从鱼卵中孵化出来就有三丈长,成年体型更是非常巨大,完全伸展开的话,身长九万里,腰围也是九万里,其中大部分重量都是脂肪和肌肉。以这头叫溟海的鲲鹏举例,它已堆叠至九十九层,很快会达到“百花霜降”,这是鲲鹏审美观中最完美的称号。假如将它横着切开,就能够看到如大理石花纹般美丽的肌体纹理。

它的外形圆润可爱,黑背白肚,豆豆眼,眼睛后方有一对椭圆形的白色眼影,背脊上还有繁复的花纹。溟海的大脑质量很大,智力也非常高,教给它任何知识和把戏都能立刻牢记。但与此相反的是,它有所有海洋生物中最小的心眼,大概只有针鼻儿大小,这不能不说是自然界的奇迹。

溟海的胃里有一个最古老的阵法,它可以通过这个阵开启空间法术,将吞入口中的任意存在传送到北冥一个叫做归墟的无底洞之中,由于空间的独立性,这是一条有去无回的单行道,无论是一个庄园、一座城池、甚至一支军队。这个恐怖的能力被叫做“归墟流放”。

对应这样奇特的生理特征,溟海也有独特的性格。它从生下来那天起,就认为海洋中一切生物和非生物的所有权都是属于鲲鹏的,理所应当做它的仆人或食物,为它奉献牺牲服务。这就是英文中“Selfish”(自私的鱼)的古老语源来历了。

随着年龄增长,溟海也逐渐意识到将本来性格完全表露出来不太妥当,于是它学会了伪装,那就是——礼仪,包括穿着打扮、气质语言、接人待物、主持祭祀等大型活动的能力等等。北冥四臣是这头鲲鹏最初的保育员和饲养员,她们发现溟海轻易地掌握这了门艺术,运用圆转如意。

大多数人认为溟海很没礼貌,这是一种常见的误解。它并不是不懂礼节,而是故意在不喜欢的人面前失礼,比如在情敌面前披发散衣、仰卧不起、吃光点心等等,以此达到羞辱对方的目的。如果在重视的人面前,比如妻主的正夫、岳父岳母面前,它通常做得很到位。

溟海的嫉妒心很强。自发情嫁人之后,它就很简单的将世间一切雄性简单二分法了,那就是除了路人就是情敌。如果饲养者不能每时每刻将它放在独一无二的地位上全心全意的宠爱,它就会撒娇打滚,受到更严重的忽视时,它甚至会用哭闹自尽的方式进行威胁。

提到饲养,就不能不说到投喂的饲料。鲲鹏的食谱非常广泛,但绝大多数集中在蛋白质含量丰富的肉类食物上。它有两套进食口器:锋利整齐的牙齿、以及可以过滤小虾小鱼的鲸须(梳齿状,位于口腔内部),两套口器交替使用,使它可以捕食从大白鲨到小磷虾在内的几乎所有海洋生物。

溟海是食肉动物,这并不意味着它不吃别的。富含油脂的坚果,如榛子、瓜子、开心果、小核桃等等都是它热爱的美味。溟海对甜食也有强烈的偏好,甜味素丰富的柿子、蜂蜜、麦芽糖、巧克力、冰激凌等都可以放心投喂。

当然,它也是头很挑食的动物。外貌丑陋(比如鮟鱇鱼)、身有残疾的,都不在它捕猎的范围内。因为鲲鹏有此特性,许多海洋生物为逃避捕猎,进化出无数千奇百怪的能力。比如章鱼遇到鲲鹏就会立刻自断一肢,以求保命。

溟海的食量是非常惊人的,因此我们极不推荐个人或GDP总量不到五十万亿的小国进行圈养。它的进食期集中在夏季,仅六月一个月,就会吃下大约两百万吨的海洋生物。鲲鹏在进食期能够转变成飞行形态,升空之后遮天蔽日,人类通常之内看到它肚皮下的一小部分,因此错误的认为这是大鹏鸟。其实真正的情况是,它变成了一条黑背白肚的鳐鱼。有位生物学专家说,“由团状海鲜变成片状海鲜”,是个非常妥帖的形容。

进食期的溟海会从北冰洋出发,穿越太平洋,由马六甲海峡进入印度洋,绕过澳大利亚后横穿南冰洋,最后再次进入太平洋。它每飞抵一处渔场就变回鱼形,扎进海里痛快猛吃,同时体型也随之增长,有智海洋生物通常把这个月份称为“黑色六月”。

鲲鹏毫无疑问是海洋的霸主。但很多人有一个百思不得其解问题,那就是为什么海洋生物们会用如此多的资源供养这样一个看起来贪吃又残暴的领导者。

答案是出乎意料的。鲲鹏的存在对于海洋非常重要,是生态平衡必不可少的一环。藻类,这种海洋中最常见的微小生物,有时候会造成毁灭性的灾难。由于大自然的不可预测性,海洋中的藻类偶尔会在某一个区域爆发急剧繁殖,引起水面变色,形成赤潮(统称,根据藻类的不同,也会有绿藻潮黑藻潮等)。

这种异常现象会使大量海洋生物因为缺氧而死亡,同时释放出有害气体和毒素,污染海洋环境,使海洋的正常生态系统遭到严重的破坏。鲲鹏的存在就是为了阻止这种异常的发生。它最典型的能力“归墟流放”,可以在最大限度和最短时间内,将有害的赤潮送入另一个空间,避免海洋生态环境进一步恶化。

这就是鲲鹏最原始的用途,用通俗的话来解释,它是一艘巨型海洋清污船。

赤潮的发生跟海洋污染有很大关系。在人类活动范围还比较窄时,溟海可能几十年才需要履行一次这种吞吃垃圾的恶心义务。随着现代化农业工业的发展,沿海人口暴增,大量工业废水和生活污水排入海洋,导致海水富营养化程度日益加重,赤潮爆发频率也日益频繁。

更不要提海难和海上油田事故导致的石油泄漏、核试验造成的放射物质污染、重金属和农药残余污染等等。假如一头鲲鹏生活在现代,还尽自己所能的履行义务……想象一下每隔两三天就必须狂吞核废料的痛苦吧!

溟海还是代表水族与陆地生物谈判的首领,有它在的年代,人类对海洋非常敬畏。过渡捕捞是不存在的,“数罟不入洿池”,数量、时间都有严格要求,渔民们甚至不敢捡拾龙卷风卷到田地里的鱼。他们认为这是溟主进食时漏下的牙慧,会恭恭敬敬送回海里。沿海的部落甚至每年都会举行隆重的海祭,祈求溟主开恩,使人类能在它的领地里获得一点收获糊口。

由于一些不可抗因素,溟海于公元前三千年左右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接下来的五千年是水族的哀恸,人类肆意捕捞海洋生物,污染海洋环境,丝毫没有感恩和敬畏。有智慧的水族们纷纷迁入深海,而人类也自食恶果:再也没有清污船帮他们打扫垃圾和战场。

让我们放下这些沉重的话题,回到公元前刀耕火种的悠闲年代。

溟海嫁人了。它的妻主是一位简朴而勤政的领袖,在非中央集权的部落议会制度下,她并不能为一只成年鲲鹏提供所有食物,因此溟海每年六月还是会回娘家吃一顿大的。平时则用坚果、蜂蜜、鸡子、以及人类饲养的牲畜当做点心,因为人形的优越性,每当溟海以“他”的形象出现在一些部落中时,许多姑娘会心甘情愿向他投食,加上陆地丰富的野味出产,溟海在婚后又胖了不少。

处于无聊,他经常会一身白衣一根竹竿,和乡学里的学生们一起去钓虾。垂杨柳、小溪侧,优雅的白衣青年,这幅画面悠闲宁静,被溟海视为情敌的陆吾君所推崇。不过溟海结束垂钓后并不像先贤们把收获倒回河里以示慈悲,他欢乐地将虾子带回家,要求妻主一半白灼一半虾酱,当做可口零食。

孩子们钓虾是放羊的兼职,溟海也曾要求瑶姬给他些羊放,但被拒绝了。这跟让鲲鹏检视存放食物的地窖一样,看一遍就会少几成。如果家中有存好吃的,溟海就无法入睡,必须吃光才能安心。当然这个生物特征他是不承认的,对无意识梦游负责任很可笑。

来到陆地上的鲲鹏也是很有用处的。它为姜寨附近的田地按时按量降雨,当河道被淤泥阻塞、有溃坝危险时,瑶姬还会派它去疏通河道(龙也有这种功能)。冬季过去后,鲲鹏可以充当破冰船,将可能形成凌汛的大冰块压碎驱散。经过试验,鲲鹏还可以担任大型联合收割机:吃下整片麦穗,从背部的通气孔喷出脱粒的粮食,同时用肚皮压倒麦茬以待来年耕种。

耕织年代的鲲鹏赫然是一辆多功能大功率的农用器械,受到万人膜拜。当然缺陷也很明显,它耗油量太大,拜托农事的话会要求几十头猪来补充营养,因此在使用前要考虑清楚。

好了读者朋友们,希望大家从本篇文章中获取到您想要的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