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爬起来,而且是手脚着地,并没用膝盖,他们是人,人的生理结构适合直立行走,他俩却用爬行,显得说不出的别扭。

他俩爬到头狼身边,再次趴下,还跟头狼亲切的摩擦起脖子来。

这种情景我太熟悉了,就说自己以前在义荣县摆摊算命,偶尔会有卖货的赶着驴车停到我旁边,我当时闲着无聊,就看他卖货。

有时候赶车的是两只驴,一大一小、一母一子,小驴就经常跟母驴摩擦脖子,每看到这动作,我心里都暖暖的,虽说自己没爹没妈,但看到这种真挚的母爱时,自己都会被感动。

而眼前野人与狼的动作,分明在告诉我,它们是母子关系。

我一下想到个名字——狼人。

黎征和拉巴次仁也都吃惊,不过黎征到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还拿出一副果真如此的架势微微点头,而拉巴次仁呢,嘴都要咧开了,还连续念叨着,“这个,这个……。”

头狼跟狼人亲密完,又看了看我们仨,不过它对我们的恶意减轻了不少,叫唤一声,带头像荒山里走去。

它这叫声是个信号,其他狼和那两个狼人,也都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一场劫难就在无声无息间解除了。可我们仨都没急着走,或许刚才的情景太有震撼性,我们一时间都没消化的了。

而且我再也压不住心头疑问,对他俩问,“那狼人跟李义德什么关系?”

拉巴次仁先回答我,“宁天佑,你想想,咱们住的客房那么脏,肯定是李义德不正经弄出来的,而这两个狼人是那母狼的后代,这么想来的话,李义德和那母狼……”

他没继续往下说,但我明白他的意思,而给我感觉,这是不可能的事,人是人,狼是狼,哪有狼人是人和狼后代的说法。

黎征接话说,“这里面绝对有猫腻,而且依我看,不仅跟李义德有关,还跟那疯木匠脱不了干系,咱们先回去,等联系到疯木匠了,这事就能明了了。”

我们回到李义德家时,都快凌晨四点了,用不了多久天都要亮了,我们简单洗把脸,就都挤在床上补觉。

本来李义德说给我们三天时间做法驱鬼,但今天中午他就回来了,面上看,他找借口回来拿东西,其实是想知道我们进展的怎么样。

我们正好刚吃完饭,而且昨晚一同折腾,我们仨都有些憔悴,拉巴次仁就拿我们脸色说事,“李老哥,你瞧瞧,我们昨天做法,耗费了不少精力。”

李义德连连点头,又说了不少客套话。

拉巴次仁继续装大法师,指着屋子说,“昨晚,我们把鬼爷爷逮到了,它可真厉害,不过我是谁?我是藏地第一大法师——拉巴巴,怎么能打不过它呢。”

我正喝茶呢,听他这话差点喷了,心说拉巴次仁到底知不知道拉巴巴在汉语是什么意思?怎么能个这么富有内涵的名字呢?

我又偷偷多给他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别扯用不着得了,赶紧跟李义德说正事。

拉巴次仁笑了下,一转话题说,“这次捉鬼,你家也被弄的不像样子,我算了算,这房梁要修,二楼的墙要补,这样吧,你把原来给你家装修的木匠找来,让他出两天活儿,来修一修。”

李义德一愣,接着应了下来,而且他办事利索,这就跑出去联系去了。

等他一走,拉巴次仁又恢复老样子,嘿嘿笑着问我俩,“怎么样,爷们我这话说的还行吧,要是赶得运气好,今天咱们就能见到那疯木匠。”

我赞了拉巴次仁一句,不得不说,他刚才表现的很漂亮。

但事还是出了岔子,半个小时后,李义德赶回来,还一人给我们塞了个信封,嘴里客气道,“我知道三位法师忙,这就不多留你们了,一点敬意,还望收下。”

我打开信封瞧了瞧,里面装了二百块钱,这在九零年算不少了,可对着李义德的大手笔,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毕竟我们一走,跟疯木匠就见不到面了。

可李义德逐客令都下了,我们在这赖着也不是个事,这次黎征出面,随便说几句客套话,带着我们起身告辞。

我们仨走在街上,按说李义德的忙帮完了,我们回大峡谷也是理所应当,可谁都没要走的意思,看得出来,狼人的事以及疯木匠的异常举动都吊起了我们的胃口。

我说了自己的想法,咱们就在义舞县找地方住下来,借机打听疯木匠的地址。

拉巴次仁赞同我的话,可黎征却摇摇头说不好,接着解释道,“义舞县就这么大点地方,咱们住着还要打听人,肯定被李义德知道,他这人多疑多虑。”

我一合计也是这个道理,我们三个是驱鬼的法师,做完了法事都不走,却找一个看似我们毫不相关的木匠,这多少说不通。

黎征想个办法,说挨着义舞县也有个小村子,那里有他认识的一个朋友,叫于效国,是个倒卖小商品的贩子,咱们去他那住倒是方便。

我觉得小哥这人挺不简单,什么样的人都认识,上至特工,下至贩子,他都有接触,只是他嘴里说的挨着,却挨的有些远。

义舞县是在山间,我们走到邻村,也不得不走了小半天。

于效国这人很好客,虽说他没李义德那么阔气,但接待我们非常的热情,别看住的普通瓦房,吃的粗茶淡饭,可我觉得比在李义德那里待得舒服。

黎征先跟他叙叙旧,接着一转话题说起疯木匠的事来。

我本以为于效果不知道疯木匠这个人,可当我们一形容那木匠的外表时,他就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是他。”

第122节

第六卷 舞女幽魂 07 悬案再起

我对于效国这种反应很惊讶,心说一个木匠而已,难道疯疯癫癫的也能混出名气来?

于效国解释道,“疯木匠这人我没见过,但都说他是个奇才,十多岁时拜了一个师傅,可不到一年,他就把木匠活全都学会了,甚至手艺还青出于蓝,又仅用三年时间就精通了雕刻技术,随便一个木头桩子或者用下来的废料,在他手里都能化腐朽变神奇,一把刻刀刻一刻,要么出了艺术品,要么出个木偶来,当时这周围的十里八村,都叫他‘小鲁班’呢。”

这消息有点劲爆,我一时间消化不了,而拉巴次仁倒是率先点头信了,还从包里拿出木偶,推给于效国问,是不是这个东西。

于效国看得连连点头,说这一定出自疯木匠之手,还羡慕的看着拉巴次仁一眼又强调,“疯木匠脾气很怪的,要他干活,可不是光用钱就摆平的,还得看他心情,就说这种木偶,很多有钱人请他刻一个,甚至最高的都出价几百块,而疯木匠却把这么肥的油水活都推掉,啧啧啧。”

我知道于效国是个小商品贩子,或许他起早贪黑忙活一个月,都挣不了多少钱,当然对疯木匠一次就能收入几百块看得眼红。而从我个人观点看,这疯木匠也真是一个奇葩,对钱财一点不贪,这种觉悟绝不是拿清高或者疯癫能衡量的。

黎征又问了一个关键的所在,“这疯木匠年轻时就疯疯癫癫还是后来遇到过什么刺激呢?”

于效国苦笑起来,大有替疯木匠不值的架势,“他早年很正常,还是个帅气的小伙,那时候他家门槛都快被说媒的踩烂了,只是他只喜欢一个姑娘,而且还痴情的很,说起这姑娘来,也是义舞县一个招牌,叫轻云,舞跳得很棒,十八岁那年就去省里发展,还参加过多次演出,人长得也美,那疯木匠只要有机会就往省里跑,跟轻云约会,只是后来嘛,轻云走了,听说去了国外,就再也没消息,疯木匠等不到心爱的姑娘,就憋疯了,甚至还用木偶刻了那姑娘的肖像,揣在怀里叫老婆。”

我是真没想到,疯木匠竟然是憋疯的,而且往深了说,这种疯法一定很痛苦,很折磨人。

本来我们以为疯木匠能跟李义德或者狼人挂钩,现在一看,他们间的关联不大,我又看着黎征,那意思咱们是不是把路线走偏了?

黎征没急着回答我,反倒沉思起来,我们看他想的专心,也都默契的闭上嘴,好一会后他开口说道,“效国,我还是想见见疯木匠这个人,你这几天有没有时间,帮我打听一下他住在哪?”

于效国跟黎征关系不是一般的好,丁点犹豫没有的就应了下来,说他正好进了一批烟酒,明天就蹬个三轮车去义舞县小商店卖货,借机再打听下疯木匠的事。

黎征点头说好,而且于效国还去了里屋,找了一包好烟分给我们抽,我一般都抽红梅,他拿的是红塔山,这在当时算是高档烟了,我和拉巴次仁也不推却,急忙过了过烟瘾。

之后我们又闲聊着过了这一天,第二天一早,于效国赶着推车悄悄出发了,我们仨则睡起了懒觉。

毕竟这一阵没少折腾,我们都累了,借这机会好好缓缓体力。只是我发现了,跟拉巴次仁挨着睡觉,绝对是个错误。

记得在冰川谷地,这爷们睡觉就不老实,总往我身上贴,被我说几次后,他改了不少,而这次呢,他又多出一个新毛病来。

我们都挤在一个火炕上,于效国家里有点简陋,加上他本身是个单身汉,也就没在屋子里挂帘子,到了上午,太阳射进来,正好射在拉巴次仁睡觉的位置上,还当不当正不正的照在他屁股上。

现在是夏天,我们都没盖被,拉巴次仁被晒醒了,迷迷糊糊摸着屁股喊热,按说他喊喊热就得了,却不老实的一下挤在我和黎征中间,还挤着挤着把我挤到他原来的位置上。

这次他不热了,可我却被晒的难受,我气的瞪着他,可他根本不理会我,照样睡得香甜。

我一合计,自己也犯不上因为这点小事跟他斗嘴,而且这么一折腾,我也没了睡意,索性起床。

我去厨房转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吃的,我又一合计,于效国去义舞县,中午肯定赶不回来,午饭我们仨要自行解决。

我就出了院,在村里溜达起来,想找个小卖店弄些吃的。

也说赶得巧,没走多远,就遇到一个卖店,而且这家卖店里蔬菜肉食都有,店主是个胖女子,正跟一个矮妇人聊天。

胖店主挺随和,对我一摆手,说看上什么自己挑,等选好了一起算钱。

我独自挑着,她俩也不避讳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我本无意听她俩的谈话,甚至也对女人之间聊得话题不感兴趣,可她俩聊来聊去扯到昨天义舞县发生的一件怪事上。

胖店主先说,“你听说没,义舞县养羊大户岳虎死家里了,而且他养的羊也死了不少。”

我一下敏感起来,侧耳细听,那矮妇人跟我反应差不多,只是妇道人家心里压不住事,拿出一副夸大的吃惊表情问,“真的假的?”

胖店主对她这反应很满意,还有些沾沾自喜,我倒是觉得,死人跟这店主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有什么可高兴的?

胖店主接着说起来,“岳虎死的很蹊跷,被人掏空内脏,而且脸都被吃了,还留下一堆牙印。”

矮妇人收起玩笑心里,还显得有些害怕,不过现在是白天,还在闲聊,她也并没害怕到哪去,半认真半严肃的又反问一句,“真的假的?”

胖店主稍稍提升些语调,说当然是真的了,又说了死羊的事,“岳虎家的羊圈被一个打更老头看着,昨晚打更老头喝了些酒,迷迷糊糊睡得沉,等他醒来时,羊圈都炸了锅,那些死羊,都没了左脸,血淋淋的躺在地上。”

矮妇人被她说的有些发抖起来,还结结巴巴的问,“是不是山魁显灵了?”

胖店主没继续说,反倒扭头看了看我,那意思有外人在,她俩聊得也不方便。

我被她说的吊起胃口,但这俩妇人不往下聊,我也没法催促她们,尤其她俩还有意避我,我就痛快的结了帐,出了卖店。

等我回去时,黎征和拉巴次仁也起来了,我就把这奇闻说给他俩听,甚至还问一嘴他俩怎么看这事。

拉巴次仁摇摇头表示不信山魁的说法,但他也想不出答案来,还在我问话的基础上提了一个疑问,“为嘛是羊的左脸,难道羊很特殊?左脸比右脸多什么东西?”

黎征先给拉巴次仁解惑,“羊这字本身就有很深的含义,古话说,‘羊初生、知跪乳’,与三字经的‘人之初、性本善’相呼应,其中的善字就是从羊衍化而来,而且自古羊就跟吉兆脱不开关系,甚至羊字跟祥字也都通用,《汉书·南越志》记:‘五色羊,以为瑞。’《说文解字》曰:‘美,甘也。从羊,从大。’而再从教法出发,与羊有关的物品更是一种吉祥器物,在做大法时,要是能加入羊类物品,可提升施法的成功性。”

(有这种说法,母体孕育胎儿的胞衣称为“羊膜”,供胎儿生命的液体称为“羊水”,也跟羊字的吉祥之意有关)

我品出点意思来,接话问道,“小哥,你是说有人取羊的左脸是跟祭祀做法有关么?”

黎征说有可能,甚至他立刻就能想到一种法术,在施展时需要羊的左脸来辅助。

我急的追问一句,他又继续往下说,“这个大法就是七斗星回魂术,不过不是原始苯教的法术,而是道家的。”

在遇到疯木匠时,我就听过这种法术名,借着现在机会,我就多让他说说七斗星回魂是怎么回事。

黎征说,“七斗回魂术在理论上能让死人还魂,甚至白骨生肌,重塑肉身,这也是古代很多帝王所追求的,而且有些帝王,在死后下葬时,还特意摆出一副怪样子,身体侧卧,双腿微曲如睡眠状,模仿天上的北斗七星,只等时机到来,被高道行的法师施咒回魂。”

我听得直愣,而且理智上觉得,这种事不可能发生,毕竟人活着全凭各个组织细胞的不停歇运作,不能说人死了,肉和脑子烂没了,被法师嘀咕嘀咕、念叨念叨就能长的出来。

我也特意问黎征,信不信这种法术,黎征笑着摇摇头,算是表达了想法,随后他又强调道,“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到底羊左脸被用作什么用途,跟七斗星回魂术有没有关系,这还要有两个事需要验证。一是死了几只羊,二是这些羊左眼有没有丢?”

我们仨说到这都坐不住了,打算抓紧时间赶回义舞县,看看那羊圈,还有了解下岳虎死时的情况。

别看于效国还没回来,但我们跟他不客气,在家里留个纸条,就锁上大门离开。

(疯木匠、轻云、李义德、岳虎、狼人,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瓜葛?轻云去了哪里?羊的左脸为何会被人挖走?七星回魂到底有多恐怖?有没有意外的妖出现?这次经历,天佑会不会得到意外的机缘?疯木匠被叫做小鲁班,会不会什么特殊的技能呢?这一切谜团将陆续解开,悬念不少吧。)

第123节

第六卷 舞女幽魂 08 羊尸

我们急匆匆往义舞县赶,没想到半路上竟遇到了于效国,他正蹬着推车往回来,而且还显得特别高兴,嘴里哼着歌不说,身子还不时的扭着。

我心说这什么毛病?难不成跟小卖店的胖店主一样,听到岳虎那件奇案后开心的?

拉巴次仁先挥着手跟于效国打招呼,我们又迎上去跟他碰面。拉巴次仁的好奇心比我重,开口问,“爷们,你乐这么开心干嘛?勾搭上哪家寡妇了?”

于效国还是乐得直笑,也不在意拉巴次仁的玩笑,接话说,“你知道不知道,义舞县养羊大户岳虎死了。”

我听得直愣神,心说还真被自己狗血的想法猜中了。

但他没把话说完,顿了顿又说,“那真是一场离奇的血案,公安机关都介入了,你们也懂,这官方的人来办事,我这烟酒有销路。”

我顺他话向小推车上瞧了瞧,发现他今天生意做得是不错,整个车的货都卖空了。

不过他是高兴了,可我一听警察介入,心里直说无奈,毕竟这种血案,警察来了肯定要封锁现场,我们三个不相关人士,想再去找线索,那不是一般困难。

黎征不放过任何机会,拉着于效国说,“那现场你赶上机会看了么?”

于效国摇摇头,随后说,“别看我没去现场,但我知道的不比现场看过的人少多少。”

“这话怎么讲?”黎征问。

于效国拿出一副稍有自豪的架势,“咱是谁?这十里八村的头一号烟酒贩子,认识的人能少么?我有个老哥们,就是替岳虎看羊圈的更夫,昨天岳虎死了,而岳虎羊也死了几头,这事儿正好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就跑过去瞧一眼嘛。”

我们一听都来了兴趣,而且真像于效国说的,能从这个更夫嘴里问话,不比去现场差多少。

黎征想的细腻,提出一个关键的问题,按说更夫守夜期间不该喝酒,他昨晚怎么违反规定喝醉了呢。

于效国说,“这事赶得巧,疯木匠昨晚找他吃酒,这两个人就喝到挺晚,而且我那个老哥们也不是太违反规定,毕竟管个羊圈而已,只要羊没事,他偷偷喝个酒也行嘛。”

我却觉得这事不对,心说疯木匠疯疯癫癫的,而那老更夫能被雇着守夜,就绝不是个脑袋有毛病的人,一个疯子跟一个正常老人在一起喝酒,这真有点违背常理。

我就这事问了一嘴,于效国解释说,“老更夫别的都好,就是为人嘴馋,念肉念酒,但他手头又不宽裕,而疯木匠呢,每次找老更夫喝酒,都会带着一大盆的焖肉,老更夫之所以能跟疯木匠喝到一块去,那还是看在酒肉的份上。”

我听得暗笑,心说老更夫也是个奇葩,为了吃顿酒肉,都能跟疯子聊一块去,可话说回来,我联系着七斗星回魂,以及羊尸与疯木匠,觉得这里面一定隐隐有着联系。

黎征不再多话,问了老更夫地址后就想去拜访。于效国挺仗义,提了一个建议,让我们见到老更夫后,就报他的大名,还强调着让我们拎些酒肉过去,最后还把推车借出来。

这么一算我们倒少遭罪了,毕竟有个推车,我们坐上去也算是坐车了,只是拉巴次仁相对惨点,他块头不小、力气也大,不管怎么看,都没逃过蹬车的命运。

我们找到老更夫时,都是傍晚时分,这老家伙真就认酒肉,本来开门时还不怎么热情,甚至我提了于效国,他也没什么反应,可一看我们把酒肉拿了出来,他立马勤快起来,还高声嚷嚷着有贵客到。

说实话,我挺羡慕这老头的,觉得他这个年纪还有这么好的牙口,实属不易。

我们边喝着酒边聊着,刚开始我们谁也没往正事上扯,就是胡侃,尤其雅鲁藏布本来怪事就多,再加上拉巴次仁手舞足蹈的一通忽悠,让这老更夫喝的那叫一个洒脱。

这老头酒量真不小,我们轮盘敬,灌了他一瓶子白酒后,他才晕乎起来。

黎征见机会来了,凑到老更夫面前问,“老哥,听说昨天义舞县发生血案了,什么场面,你看到了么?”

老更夫本来听拉巴次仁说一堆稀奇玩意,正觉得自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呢,被黎征一提醒,他来了劲头,还猛地站起身,瞪个眼睛,激动的说,“那场面,相当恐怖,你们是没看到,岳虎死的很惨,整张脸烂的不像样子,胸膛也被撕开,五脏六腑只剩三脏三腑,剩下那三脏三腑,不翼而飞了。”

我有种想乐的冲动,心说这老头子是真喝晕了,竟然连简单的加减法都算不明白,但我能感觉出来,不管他有没有夸大,那场面一定看着非常血腥。

老更夫又一叹气,坐下来又说,“不过你们是看不到那场面了,今天公安局的人过来,不仅把岳虎尸体带走,还把死的那七头羊带走了两只,说是要解剖验尸。”

我一听死七只羊,急忙看向黎征,那眼神询问他,这数量跟七斗回魂有没有关系。

黎征对我微微点头,又追问另外五只羊尸在哪。

老更夫说都被他临时锁到库里了,而且他刚才这么一折腾也真累了,对我们傻笑几下说带我们去看看,结果却一头侧歪到炕上沉沉睡去。

我们可没闲工夫等老更夫睡醒,都站起身在屋里找起来,想翻到库门钥匙自行进去瞧一瞧。可整间屋子甚至包括老更夫的衣兜都被我们翻遍了,也没见到钥匙的影子,我们凑在一起,猜测着钥匙能被藏到哪。

拉巴次仁盯着老更夫瞧了瞧说,“钥匙肯定在他身上,我再好好翻翻。”

依我看,他这一翻何止是好好翻这么简单,也亏得是夏天温度高,不然老更夫被拉巴次仁扒光身子,保准冻出个大病来。

也别说,老更夫还真就把钥匙藏在自己身上了,而且地方极其特殊,缝在他内裤上。

拉巴次仁拎着钥匙跟我们炫耀,我只是无奈的笑了笑,估计老更夫这块老姜也没想过有一天会遇到拉巴次仁这类的“流氓”。

我们找个手电,借着亮一同来到仓库前。这仓库有年头了,整个门都锈迹斑斑的,而且我们打开库门时,还迎面扑来一股恶臭气。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气味,既有些膻,又有些腥臭,反正自己差点被熏吐。

我们仨捏着鼻子往里走,那五只羊尸就被垒在一个角落里。

乍看下,这五只羊尸没什么,可离近一瞧,真挺渗人,尤其每只羊尸的左脸,都只剩白骨,跟右脸一比对,形成强烈的反差。

黎征招呼我俩,把羊尸都拽开,并排摆在一起,接着他对每个羊头仔细看起来。

我对尸体这玩意有抵触,也就没特意凑过去,拉巴次仁猎手出身,比我好一些,给黎征打个下手。

黎征先指着左右脸间切口的部分说,“割脸的不该是利器,伤口很粗糙,有些地方还不止被划了一遍。”

我接话问,“能不能看出是被什么工具割脸的。”

黎征猜测说,“刻刀、锛子、刨刀,或者是类似于这类工具的东西。”

我一看,黎征说这几样都是木工刀具,那也不用多想了,这割脸的事肯定是疯木匠干的。

黎征又特意叫我过去,还指着羊右脸说,“这里可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我没来没发现异常,但经黎征一指一引导,我发现,这些羊尸的右脸上都沾着古怪血滴。

其实这血滴本身没什么特异之处,但它们黏的位置却很统一,都在右眼以上一寸的地方,而且大小还不一样。

有些血滴有黄豆粒般大小,有些血滴却像个红色米粒状,我觉得这绝不是巧合,而且羊的眼睛还长在两侧,割左脸时,右脸很难溅到血。

我问黎征这里面有什么说法?黎征解释说,“他现在敢肯定,这七只羊的左脸用来做七斗回魂术,尤其那七只羊的左眼,就代表着天上的北斗七星,而羊右脸的血滴,只算是一种标记,代表着每只羊左眼的顺序。”

我还是有些不解,他指着米粒大小的血滴说,“把它算作一小滴血,算是头星。接着他指着黄豆粒般大小的血滴说,这应该是被叠加滴了六到七小滴血上去,算作尾星。”

我又特意瞧了瞧另外三只羊的右脸,点头说,“你的意思是这些眼睛就算被挖出来了,但也不能乱放,就跟北斗七星一样,虽然都是星星,但位置不能错。”

黎征点头回应我。接下来我们又试着挖掘其他消息,但都一无所获。

我们聚一堆商量起来,黎征的意思,既然疯木匠得手,那他接下来的举动,肯定是找个地方做法,让某个尸骨还魂,而算着日子,赶巧今晚是阴月夜,适合开坛做法,我们也不用刻意去疯木匠家找他问话,只要算准了他做法的地方,就能跟他面对面的交流。

本来我还暗暗发愁,心说做法的地点可怎么找呢?而黎征却冷笑一声,说他知道疯木匠去了哪里。

第124节

第六卷 舞女幽魂 09 七星回魂

我们没在仓库多待,毕竟这里气味难闻,掌握线索后就先后走了出去。

我冷不丁吸口户外的新鲜空气,不由得精神一震,甚至还舒服的捶了捶胸膛,他俩虽说没我动作这么夸大,但也都一脸惬意。

黎征缓过神后当先说道,“按记载,七星回魂对选地要求特别的高,有聚气藏风的说法。”

别看我当过相师,懂一些乱七八糟的知识,但还是头次听说聚气藏风,我让小哥多解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