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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少爷看起有些不同,眼睛下面黑了一圈,莫不是又病了吧,珠儿有些不放心地又细看了眼,但少爷神情里有些伤感,又好像有些感动,那双最魅惑人心的眼睛却是一直追随着少奶奶,虽然精神不太好,那眼睛却是极亮,神采熠熠的。

“少爷,您…可有不舒服。”珠儿试探着问道。

冷华庭听了便淡淡地看了珠儿一眼,那眼神与看少奶奶的完全不一样,让珠儿心头一紧,忙低眉顺眼地继续帮他穿衣,当自己刚才根本没有开过口。

少爷仍是那样,拒绝别人的对他的关心,就算是贴身服侍他多年的自己和玉儿,照样疏远得如隔着一道冰山一样,不容她们真正接近,可是,他对少奶奶是不同的,少奶奶的一言一行总是能牵动少爷的神经,让他怒,让他笑,有时也让他气得要跳脚,但是,那样的少爷才显得鲜活不是吗?

锦娘火急火撩地收拾停当,对冷华庭道:“相公,我去娘那里请安,你去不去?”

冷华庭懒懒地,支了肘在椅子上说:“你昨儿可是说了,不让我推椅的,今儿又要丢下我一个人么?”说着,艳色的红唇又在撇,锦娘最怕他用这一招了,忙道:“那一起去,先用些早膳,一会子我和阿谦一起推你。”

说到冷谦,锦娘猛地一拍自己的头,懊恼地哎呀了一声,“又忘了,一会子见了阿谦可要不好意思了。”

冷华庭见了就拿眼戳她,只差没用上眼刀了。

锦娘顾不得解释,推了他出来,丰儿几个已经摆好了饭,锦娘将冷华庭推到小几边,盛了碗瘦肉粥放到他面前,讪笑着说道:“相公,你先吃着吧,我去叫阿谦去,一会再来陪你。”

秀姑正好端了个果盘出来,听了锦娘的话就不同得皱了眉,转眼去看旁人,果然几个丫环都是脸有异色,尤其是王府里原来的几个,珠儿瞪大了眼睛看着锦娘,玉儿神情虽是淡淡的,但给冷华庭盛汤的手顿了顿,眼都没抬,又继续做事。

四儿最镇定,少奶奶自是姑娘时就风一阵雨一阵的,男女大防没别人看得重,但她身正得很,府里也并未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所以,她倒是觉得秀姑反应过了,微微扯了秀姑一下。

秀姑当然也知道锦娘的习惯,可在孙府毕竟是娘家,这里可是王府里,多少双眼睛盯着的啊,可不能行差踏错半步了,她哼了一声,对锦娘使劲眨眼。

冷华庭早眯了眼,举起两只棒锤手道:“喂饭,不喂我就不吃。”

锦娘一听就头痛,阿谦昨儿说了,今天要拿了图纸去将作营的,都跟人家约好了的,自己却总是被这事那事给绊住,忘了,早一日做个新轮椅出来,相公的手掌也就不用那样用力,以后,就算没人推他,他也能轻松地在园子里转悠呢。

于是便哄道:“让玉儿喂你啊,相公,我去拿了纸笔来,就在这里画,不走,还是陪着你,可好?”

一听她是要当着他的面与冷谦在一起,冷华庭烦燥的心才觉得平静了些,仍是嘟了嘴,扭过头去,锦娘忙对玉儿道:“好好服侍爷,一会子让他还吃几个包子,别只喝点稀粥,那不顶用的。”

玉儿笑着应了,锦娘便对外头守值的丫头道:“可见了冷侍卫?”

外面冷谦应声而现,站在屋外行里,一屋子的丫环,他一个大男人实在不适合进来,锦娘只好走到穿堂去,对四儿道:“快去帮我把纸笔摆在穿堂的桌上,一会子你给我磨墨。”

冷华庭听了就冷了脸,这丫头说话一阵一阵儿的,才还说要陪着自己呢,这会子又要去穿堂…不行,他要看看,她到底与阿谦要做啥?

玉儿再舀了口粥送到了嘴边时,他头一扭说道:“我要到穿堂去吃。”

珠儿和玉儿两个早就习惯了他像个孩子样的任性,忙放了碗,一个推他,一个去拿托盘,在穿堂里要架了个小几子,给他摆饭。

那边锦娘已经铺了纸在画,冷谦先是离得三尺远的样子,锦娘边画边给他讲解,实在是吃力得很,不由说道:“阿谦,你站近些,这个图你必须看清楚啊,这里没有铅笔,我没法画标尺,又没法画细,好麻烦的,你得记好了,这个轴承是这样的,里面有十个钢珠,这里要放一个齿轮,再这里,得有链条,这些,你听明白了没?”

冷谦正听得一头雾水,齿轮他还是懂的,只是链条他真的没见过,就是抽承也是第二次听少奶奶说起,更是没见过,毛笔画出一图看着很模糊,冷谦都不知道要怎么去跟师傅们细说去。

锦娘一看他那样子就明白他没不弄懂,不由急了,冲着秀姑就喊,“帮我拿根碳条来。”

秀姑莫明其妙,不过还是使了个丫头去了厨房,找了根黑炭来,锦娘也不嫌弄得手脏,握了炭条铺了纸重画,炭条的尖端画出来的线条还是很细的,锦娘标好图标,又在上面注明了大小尺寸比例,再跟冷谦说时,冷谦明白多了。

冷华庭一直静静地坐在一边,边听边看,玉儿送了粥过来,他看也不看,张口吃了,眼睛盯着忙碌着了锦娘,他如今才请楚,她与冷谦是在琢磨着给他改造轮椅呢,怪不得锦娘前先日子老盯着他的轮椅发呆,原来那时候就想弄这个了,一股暖流自心底涌上,不经意地又看向了自己两只被她缠得不堪入目的手,想着她早上伏在自己肩头时哭泣着说的话,眼里弥漫着温柔,或许,是温情吧。

玉儿第一次看到少爷会用那样的目光看人,他的眼睛灼亮如火,又璀璨如星,美得耀目,却又柔情似水,少爷…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呢,玉儿看怔了双眼,半天也没挪开目光。

珠儿从屋里出来,就看到玉儿呆看着少爷的模样,心中一凛,走过去轻轻碰了玉儿一下,玉儿回神,眼里却是欣喜,若是少爷从此在少奶奶的帮助下好了起来,那…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锦娘终于画完,又在纸边写了详尽的注解,又问了冷谦一遍,见冷谦差不多都明白了,才松了口气,卷了桌上的纸交给他:“先去做着吧,最好是把轮手也改成铁了,要是有轮胎就好了,哎,我又在说傻话了,你无视我就是。”碎碎念了好一阵,才停了嘴,冷谦一头冷汗地拿了图纸走了。

锦娘才想起自己肚子真饿了,四儿很有眼力介地打了水来,她净了手,又去看冷华庭吃了多少饭,转头便触到双深情的眸子,那明亮又魅惑的凤眼里竟是腻得出水来的温柔,她不由怔住了,被如此美艳的男子深情的注视,还要保持淡定的神情,那可真有难度,她到底修为不够,耳根子一热,脸就红了起来,扭捏着道:“相公,你总看着我做什么。”

“你脸上好大一块黑印,原就丑,这会子更丑了。”冷华庭酷酷地收回目光,呲笑着说道。

就像火热的心上被浇了一盘冷水,锦娘脚一软,心火便升了起来,瞪着冷华庭就骂,“是,我丑,你美,美得像个妖孽,美得比女人还漂亮。”说完,头一昂,转身进了正屋。

冷华庭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想骂,又不知道骂什么,也舍不得骂她太厉害,她饭都没吃,忙了一早上了。

玉儿和珠儿两个第一次看到少爷吃憋,偏还一副不能还嘴,有气无出发的样子,不由掩了嘴低头偷笑,冷华堂见了更气,吼道:“爷哪里是漂亮,爷是俊好不,你个丑女人…”只前面的话说得很大声,后面那句却寻低得几不可闻,像是生怕人听见了,末了还不忘慌张地飞眼看看正屋。

珠儿和玉儿见了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冷华庭正在嘀咕,就见锦娘急急地冲出来,他吓得一怔,以为锦娘听见了,脸色立时尴尬起来,不自在地唤了声:“娘子…”

锦娘一手拿一个包子,嘴里还塞得满满的,四儿跟在后面,她努力将嘴里的包子吞掉,对四儿道,“快,你先帮我推着,我吃完这两个包子了再接手。”

这个形像还真是…真是难看得很,可却透着爽直和可爱,冷华庭张张嘴又想要刺她几句的,到底没说出来,抿了抿嘴,让四儿推着出了屋,锦娘跟在一边吃着包子,脸上神采翼翼。

今天终于看到冷华庭的伤脚了,虽然不能肯定是什么病症,但发现按摩能有用处,而且,他的骨头并未受伤,神经也没坏死,只是因为太疼痛而不能行走罢了,或者,假以时日,真能找到医治的法子也未为可知呢,一时间,她对前途充满了希望,眼睛比平日更加清亮如洗。

三人走到离王妃的院子还有十几米处的假山,就见世子夫妇正在前面也走了过来,看样子像是也要去夫人屋里的,锦娘不得不停下来,过去给他们行礼。

冷华堂今天穿一身藏青色锦袍,头戴玉冠,腰系银色玉带,脸上挂着温润亲和的笑,一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样子,而世子妃上官枚则是一身粉红的绣银边的紧身长袄,下着一条滚边百摺大摆裙,带着长长的拖尾,梳着漂亮的涡轮髻,发间插了枝大大的三尾金步摇,整个人看起来艳丽娇美,又大方贵气,这样的两个站在一起,真的很是养眼抢目,锦娘眼里不由露出欣赏之色来。

“不是说娘等着吗?”还不快走,举着两只棒锤手的冷华庭见了就冷了脸,冲着锦娘喝道。

锦娘也不介意,反正他当着别人的面斥她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早就习惯了,正要转回来推人,就见上官枚惊呼了一声:“二弟,你的手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冷华堂也是看见了,控询地看向锦娘,锦娘见了脸就红了起来,却是拿眼瞪冷华庭,丑就丑嘛,干嘛非要举起来,这厮分明就是故意的。

“那个…相公的手痛,所以,涂了此药,又包了,是包厚了点哈,下次改进,下次改进。”锦娘讪笑着,几步便跑到冷华庭面前,将他的手使命往下按,巴不得要藏到轮椅后才好。

冷华庭哪里就肯依她,她按下去一只,他便拿起另一只,两人像在玩抓兔的游戏一样,闹了好一阵。

冷华堂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庭看着是在生气,其实眉眼里都是笑,小庭他,很喜欢锦娘的吧。

“弟妹,让我来推小庭吧,我们也是要去母妃那呢,老夫人也在。”冷华堂走上前来,接过锦娘手里的扶手,在后面推着冷华庭。

锦娘倒没怎么介意,有人愿意出力,她当然不会拒绝,反正是同路。

但冷华庭的脸却是沉如锅底,他狠盯了眼锦娘道:“娘子,你说话不算数。”

锦娘一怔,看了过去,见冷华庭正撇了嘴在生气,像没有分到糖果的孩子一样,气呼呼的,狭长的凤眼里全是对她的控诉,不知道这个人又是哪根筋不对了,锦娘无奈地对冷华堂道:“谢谢大伯,还是我来吧,一大早我跟相公说好了,今天一天都推他,不让别人推,连冷侍卫也不让的,他就记住了,在发气呢。”

这话说得也正好像在哄孩子一样,冷华堂温润的脸上笑容更加适意,先前有人说,小庭好像在弟妹的帮助下有了改变,如今看来,小庭仍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他不由摇了摇头,轻轻移开了身子。

上官枚却为锦娘不平,说道:“弟妹,你要推一整天啊,二弟也真是,不怕累着你吗?”

“累的是我娘子,与你何干。”冷华庭嘟着嘴,没好气的白了上官枚一眼,说道。

上官枚听得气结,正要发作,冷华堂适时说道:“娘子,小庭只是在闹小孩子脾气呢,你别介意。”

上官枚一想也是,何必跟个半傻子计较呢,倒失了身份,便不再理冷华庭,伴着冷华堂一起走。

锦娘听着心里却是一阵酸楚,低了头看自己的相公,美艳不可方物的俊脸,双眼里露出无辜的纯真,因为刚才小小的胜利,嘴角便带上了一丝惊艳的微笑,他…天天这么装着,也很辛苦吧,难不成,这府里全是对他不利的人吗?怪不得,自己做了那么多努力,仍没有让他完全敞开心菲,看来,将来的路,还真是很崎岖啊。

王妃屋里,老夫人正坐大正堂,三老爷和三太太也来了,就是平日难得一见的二太太也端坐一侧,刘姨娘正然也是在的,只是这会子她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王妃坐在老夫人下首,温婉的脸上微微有些怒意,却是隐忍着没有发作。

上台阶时,冷华堂适时地伸了手,帮着院里的小厮一同抬了冷华庭的椅子上去,然后率先一步进了正堂。

老夫人正在说着什么,一见他进来了,面上便带了丝笑:“堂儿今儿怎么得了空?平日你也没看多去看看奶奶,这会子倒来这里凑热闹了。”

冷华堂笑着上前一步,给老夫人行了礼,又给王妃和一应长辈都围圈儿行礼,说道:“知道奶奶您在这呢,正是来看您的,孙儿只要有得三日不见奶奶,心里就想得慌呢,奶奶,您看着精神可更健旺了。”

老夫人听了便嗔他:“你那嘴就是甜,也怪得不你父亲就是喜欢你一些,正好,这里也有点子事,你三叔在跟奶奶我闹腾呢,奶奶被他闹烦了,跟你母妃求情,你母妃不肯呢,堂儿,你来帮帮奶奶吧。”说着,拿眼瞪王妃。

锦娘推着冷华庭进来,上官枚也走在前面,见自家相公围圈儿行了礼,她也娇笑着先给老夫人行礼,再去给各位长辈们做福礼,一个也没落下,很是周到。

他们夫妻两,男子伟岸风流,女子娇美高贵,态度又很是温和亲切,二太太三太太自是很喜欢,都不住地当着老夫人的面夸赞着。

等锦娘推着冷华庭要去见礼时,冷华庭冷冷地硬着脖子,一个也不愿意叫,鼻孔朝天,谁也不理,就是王妃,他也不肯多看一眼,别扭得像个正在赌气的孩子。

老夫人见了自是不喜欢,连带着对锦娘说的话也不是很客气:“都辰时过了呢,哪有这时候才来给长辈们请安了,我说孙媳妇啊,你下次可得注意些个,王府可比不得你们孙家,规矩可大多了,不过,你原就是个庶出的,你那亲娘怕是也教不出什么好现矩出来,你能这样,也算不错了。”

丫丫的,明明自己夫妻与世子夫妻是同时进来的好不,若说晚,他们不也一样晚么?这老太婆存心欺负人,太偏心眼儿了。

但她是这屋里的最大的,锦娘虽是气,却也没办法,只是笑着说道:“老夫人您教训得是呢,孙媳错了,孙媳不该在园子里一碰到大哥大嫂就与他们聊天扯闲话儿,应该推着相公跑快一些的,明儿就不会如此了。”

这话看着是在道歉,实则在控诉,先是说明,自己夫妻是与冷华堂夫妻一同进来的,二点便是告诉老夫人,冷华庭有腿疾,怎么说也应该得到宽容和照顾一些,而不该是如此的苛责。

老夫人哪里听不懂她的意思,这个新孙媳看着老实,实则是个闷葫芦呢,一点也不肯吃亏,当着几个媳妇的面便给自己下绊子顶嘴,真真气死人了。

但她说的又没错,那边王妃也在呢,老夫人只得拿眼瞪锦娘,嘴里却说:“以后注意着点就是了,你是庶出的,以后可要多多学习女戒,女训,还有,王府里的规矩啥的,也让你母妃多教教,别以后府里来了贵客时,你啥都不懂呢。”

锦娘听她第二次说自己是庶出了,庶出怎么了,老夫人自己不也是个侧妃吗?还有二老爷三老爷,加上冷华堂可全是庶出的,一屋子的庶出,凭什么拿自己说事?

锦娘不气反笑道:“您说的可不是么?孙媳原就是庶出的呢,不过,孙媳的娘亲可从不以为庶出就低人一等了,出身又由不得孙媳自己选择,正出的就一定是好么?要真说起来,这屋里,也就我相公是正出嫡子了,相公,还是你的身份最为尊贵,你是正懂礼仪规矩的,对吧?”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就是老夫人自己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横了眼去看锦娘。

第六十五章

而那边三老爷也觉捍老夫人说得不地道,明明自己与堂儿两个都是庶出的,没事总拿这庶出说什么事,这会子侄媳的话可正戳了堂儿的痛脚了,一会堂儿怕也不会帮着老夫人说话。

正懊恼着,就听一直冷着脸,很不耐烦的冷华庭开口说道:“我自是懂得礼仪规矩的,只是,礼仪规矩也是看人的,那些人连自己的身份都看不清的人,咱们自然是不用对他客气了,娘子,你说对不?”

三老爷听得一窒,气得脑袋都要炸了,想要发火,可抬眸看去,小侄子一脸的纯真无辜,清亮美丽的凤眼里水洗一般干净无邪,又唇红齿白,粉啄玉雕,美艳绝伦,他不禁吞了吞口水,两眼腻在冷华庭脸上不些错不开,想要骂出的话怎么也骂不出来,喉咙里像是伸出一只手来,只想扑过去捏那粉脸一把才甘心…

老夫人没想到冷华庭也和锦娘两个一唱一和,说出来的话差点没让她气晕过去,颤抖着手指着冷华庭,半晌才说道:“你…你真是…真是缺少教养,目无尊长,狂妄自大,简直就是个废物!”

王妃先前见锦娘对老夫人说话绵里藏针,在解气的同时,又有些担心,毕竟老夫人在府里威望很高,又是长辈,锦娘当面得罪了还是不好,可没想到庭儿说话更是针锋相对,一下子就把老夫人气得发抖了,正想要说几句话打圆场,便听到老夫人当着自己的面骂小庭是废物,这比拿刀子戳她的心还狠啊,眼泪一涌而出,腾地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道:“母亲,请你说话注意一些,我的庭儿什么时候是废物了?”

老夫人一怔,这个媳妇还是第一次敢如此当着众人的面质问自己呢,不由更气,骂道:“不过是个瘫子,路都不能走,还是个半傻子,不是废物又是什么,怎么,你也想忤逆长辈吗?”

王妃听了气得直抽抽,一急,倒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捂住自己的胸口不停地喘着。

锦娘也是被老夫人的话气得无以复加,她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扶住王妃道:“娘,你别气,有些人自己生了废物出来,却见不得人家的儿子的好,那是妒嫉您呢,我相公是瘫子又怎么了?既不嫖也不赌,相貌英俊,文采绝佳,本性淳良,这深宅大府里啊,不怕出病弱的子孙,怕就怕出那败家败业,行为浪荡的人,丢了祖宗颜面不说,偏生教养他的人还拿他当宝,任其胡作非为下去呢。”

这话便是典型的指桑骂槐了,老夫人开始还没听出来,三老爷也并不认为那骂的就是自己,只是坐在屋里的二太太一张清冷高傲的脸上此时露出一丝笑意来,眯了眼睛睨锦娘,还真没看出来,这个娇弱弱的侄媳妇倒是个厉害的角呢,比起王嫂来,可强了不止一点两点,还真不是个肯吃亏的主。

她又抬眼去看老夫人,老夫人虽是气,却并无太大的反应,似乎根本没听出来,锦娘所骂之人便是她与三老爷,说到败家败业,行为游荡,不就是三老爷么?而今儿她们几个被召了过来,不就正是为着三老爷又想要吞默公中财产之事么?二太太稳稳地坐着,眼里便露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来。

那边冷华堂也被锦娘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先前她口口声声说,屋里只有小庭是正出,身份最为尊贵,这原也是他最在意的事,他的世子之位若不是小庭病弱,也不可能轮得上,说起来,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只是他一直小心低调,做事尽量圆滑通融,不肯得罪任何人,在府中族里总算赢得一片赞誉之声,这么些年,才将世子之位坐稳了些,可是,每每一对着小庭,他的心情便是复杂得很,似乎总有低人一等之感,而今日锦娘明明白白的把这话说了出来,就更让他无地自容,但他也知道,她不过是在受到欺负后的回击而已,并没做错什么,再说,她也没点了自己的名,屋里庶出的也不止自己一个,自己犯不着与一个女子去争语言上的长短,便仍是一片云淡风清地立在一边,显得沉稳又有风度。

如今再听她又为了护着小庭拿话去刺激老夫人和三老爷,不由心里反倒宽慰了不少,她针对的根本就是三老爷,自己又何必听风便是雨,将她的话对号入座,徒增烦恼呢。

整个屋里也就世子妃上官枚最同情锦娘,锦娘说得没错,二弟病弱又怎么样,除了脾气古怪些,并没做过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好笑老夫人脸皮真好,竟然连锦娘的话也没听懂意思来,怕是还以为自己养的都是最优秀的吧?似三老爷那个浪荡无形之人,那才是真正的废物呢,想着一会子三老爷又要抢王府里的财产,上官枚就气得牙痒痒,接了锦娘的话道:

“母妃,可不是么?二弟只是身体差一点而已呢,他纯真无邪,从没给别人添过啥麻烦,这么些年了,哪里听到过王爷会为了二弟去给人陪钱陪礼之事,他总是乖巧地呆在府里,从没听过顺天府尹会为了小庭的事找过王爷,更没让王爷没脸过,奶奶也是说的气话呢,您别往心里去。”

这话听着像在打圆场安慰人,却是句句针对三老爷,三老爷再是听不懂,这会子也明白了,两个侄媳倒都是冲着自己来的呢,整个府里,让王爷陪着小心去收拾烂摊子,让顺天府尹三不五时地找上王爷诉苦,让王府没脸的,不就是自己么?三老爷听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偏生人家也没的点名道姓,这么着回过去,就是自己承认自己是那她们嘴里的废物点心了,他不由又气又燥,冲着老夫人就吼:“娘,跟那磨磨讥讥做什么,痛快点,把城东那铺子给我得了,我一会子还要有事呢。”

这行为才真叫一个没皮没脸呢,当着一众的小辈面,三老爷就能对着老夫人吼,难道这才算得上是讲礼仪风范么?

锦娘听着不由笑出声来,斜了眼去看老夫人的反应。

老夫人原就被三老爷吼惯了的,他一吼,她就着急,巴不得把自己最好的东西会掏了给这个么儿才好,可这会子是当着一屋子的人的面啊,而且,自己才为着规矩之事骂过庭儿媳妇的,这老三,就算要东西,也要态度好一点吧,这会子让自己的老脸往哪搁啊。

一抬眼,便看到孙媳那似笑非笑的眼,唇边带了讥笑,立时便想起才锦娘和上官枚的话来,她们口口声声说,那浪荡无形,败家败业的,就是老三么?

不由气急,拿眼去瞪那不争气的么儿,斥道:“你闹什么,有话不知道好好说吗?”

老三哪里还在这堂里坐得住,他再是脸皮厚,被几个小辈讥讽着,也知道脸红难受啊,又不能像对待自己屋里的女人一样,气急了就踹上几脚出气就是,还一个一个都金贵着呢,堂儿媳妇是世子妃,又是太子妃的亲妹妹,那可也是个不能得罪的主,而庭儿媳妇可是拿了黑玉的人,以后有的事找她的地方,更不能得罪了,偏生老娘就不懂这个,总拿着鸡毛蒜皮的事去找侄媳的茬,这下好了,两个侄媳都被骂到一边去了,合着伙来臭自己,那铺子今儿怕是很难要到手了,这样一想,他又恨起老娘来,鼓着眼睛又吼:

“好好说啥,就那么点大的事,非要弄的麻里麻烦的,给个准信吧,那铺子,给还是不给!”

他站起身来,微显肥胖的身体高大得像堵墙,就那样杆在老夫人面前,略显浮肿的脸上胀得通红,一双眼也是鼓得老圆,一副凶神恶霎的样子。

老夫人就怕他这样,打小他眼一鼓,就会犯浑,犯起浑来什么也不顾,就是老娘也敢打的,这屋里可是一屋子的人呢,王爷又不在,除了王爷,老三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啊,真要动起手来,打伤还没什么,自己的脸面放哪搁啊,忙颤着音说道:“你…你莫急,这不在商量着吗?先坐着,先坐着,我跟你嫂子商量商量呢。”

那边冷华堂看三老爷的气势汹汹的,很不对劲,怕他真伤着了老夫人,忙也走了过来,挽了三老爷的手道:“三叔,您别急,有话好好说,先坐会吧。”又转过头来对一直装布景的三太太道:“三婶子,您劝劝三叔吧,别让三叔发脾气了。”

三太太可是一直坐在屋里,半句话也没说,看着老夫人跟锦娘几个斗嘴,觉得锦娘可真是胆大包天的很,又听锦娘和世子妃指桑骂棉地说她家老爷,心里那个气呀,只是,她原就是个胆小的,屋里火药味浓得很,她可不敢出了头去找抽,那几个没一个是她能斗得过的,不过,她家老爷一发威,这屋里还真是都有些怕呢,连老夫人都只敢说了好话去哄老爷,看来,那铺子还真人希望能划到西府的名下了,这会子世子说要她去劝人,她立马就缩成了团,抬眼看了下自己那怒气正盛的男人,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只拿眼去求世子爷,可千万别让老爷把火转到自己身上来了啊…

冷华堂见三太太一副缩头缩脑的样子,想来也是个没主意的,便只好自己拖了三老爷往椅子上去坐,先稳住了他再说。

王妃这会子也被锦娘和上官枚按至椅子上坐下,一抬头看三老爷那横蛮的样子,也有些担心,倒是不怕他打了老夫人咋的,王妃离老夫人近呢,就怕伤了王妃可不好,可自己也没什么本事护着王妃,便去看冷华庭。

谁知那人正抬头望天,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就是刚才老夫人骂他废物时,他也只是眼神稍闪了闪,却并不有如往常一样发火,拿东西砸人,那时,锦娘还觉得怪,后来看三老爷对着老夫人耍浑,才明白他不是不报复,只是有人会替他出气,他又有戏看,何必着急呢,这会子三老爷都这样了,他还是老神在在的,难道就不怕王妃会被伤到么?

冷华庭感觉锦娘在看自己,低了头,对她使了个眼色,锦娘没明白,冷华庭就吼道:“你总杵那干嘛,老夫人教出来的可都是知书达礼之人,你这个庶出的,啥都不懂,别在那丢人了,快过来。”

这话犹如鞭子似地打在老夫人脸上,正好拿了老夫人的话回老夫人,锦娘听着就想笑,装作满腹委屈的样子,一步步挪到冷华庭的身边,还不忘回头可怜巴巴地的看眼王妃,王妃听了冷华庭的话其实也想笑的,只是,这会子老夫人定会逼着她应了铺子的事呢,心里就哽得慌,只好也装作同情的对锦娘道:“孩子,你别介意小庭的话,这屋里庶出的也不只你一个,你是个懂事又知礼的孩子,娘知道就行。”

锦娘听得脚又是一软,差点就没摔了下去,她终于明白冷华庭为何平日里说话那么气死人不偿命了,原来遗传基因在那,不腹黑也不行啊。

锦娘刚走到冷华庭身边,就听到老夫人实在受不了,对着王妃吼道:“别总拿庶不庶出说事了,你倒说说,那铺子到底是给还是不给吧,老三在这闹着,你要不给,我可走了,让老三闹你去。”

王妃在椅子上调整了下姿势,不紧不慢地说道:“可不是媳妇想要拿庶出的说事,不是您说锦娘是庶出的,不懂事,不知礼,会给王府丢人现眼么?如今媳妇也是在教她呢。”故意绕开铺子的事不谈,就揪着庶出这事来说。

这下不止是老夫人,刚按下火气的三老爷又气的眼睛发红了起来,偏又不敢对王妃发脾气,若不是冷华堂还站在身边,他又要冲到老夫人跟前去了。

老夫人快被王妃的话气死,偏生铺子的事又必须得王妃应承了才行,她如今在府里早就没了实权,只是凭着长辈的身份在压王妃而已,就算再气,暂时也不能拿王妃如何,王妃还是个好说话的,若是一会子王爷回来了,这事根本就不可能能成,指不定王爷一发怒,又会拖了老三去小黑屋,那还不能心疼死自己去?

于是,老夫人只好放软了语气,对王妃道:“锦娘那孩子其实也是不错的,我那话也不过是在敲打敲打她而已,让她以后能知事一些而已,什么庶不庶出的,真没啥子区别的。”说着又看了锦娘一眼,对锦娘道:“孙媳,你前儿送我的那手套戴着可真是舒服,昨儿宁王府的老太太来了,还真说羡慕得紧呢,就说我家娶了个能干的,比起她家那世子妃,你那大姐姐,不知道要贤惠能干多少倍去。”

这转变也太快了吧,老夫人可真不愧是斗智斗勇惯了的,如此能申能屈,转弯又快,怪不得能在这水深如海的简亲王府里混得如此风声水起啊,那话圆得,一点也不觉牵强,锦娘原是孙府的庶女,而宁王世子妃可不就是孙芸娘么?正经的孙家嫡长女,如今拿芸娘跟自己比,还说将人家比下去了,先前轻视自己庶女出身的话立即就被圆了回去,还真是强人呢,不过,脸皮那也不是一般的厚啊。

锦娘在心里冷笑了两声,面上却装得受宠若惊的样子:“啊呀,老夫人您喜欢就好,就怕您嫌是孙媳做的,上不得场面,不肯戴呢,如此甚好。”

老夫人听得又是一滞,一个一个都是不肯吃亏的主啊,但她到底是斗争过多年的,此也拎得清最重要的是什么,便不再理会锦娘,转了头去问王妃,语气和蔼又亲切:“那铺子的事,你就应了吧,反正也是公中的,老三那里也是实在揭不开锅了,不然也不会急头白脸的找我来闹了。”

王妃听她说得温和,也笑了笑道:“母亲,这事媳妇也不能做主的,这铺子如今可是王爷亲自管着的,就算要给三弟去,也得问过王爷了才能吧,三弟妹那日可是教了媳妇我一件事呢,咱们做女人的,就得以自家相公为天,凡事都不能越过相公去,三弟妹,你说对吧。”

三太太听了王妃的话差点就要打自己的嘴巴子,没想到王妃也是个记仇的,又拿了自己的话来堵自己的,她也知道,若是王爷回来了,这铺子的事定是难成,三老爷最怕的也是王爷,就是今天来闹,也是瞅着王爷跟着皇上去围猎了才来的,这一时半会儿的,王爷也不会回来,所以,三老爷才敢大着性子的闹呢,这会子王妃说是要听王爷的,她是半句话也说不得了,谁让自己那天那样理直气壮的顶了王妃啊,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老夫人听王妃话说得软绵绵的,意思却是半点也没松动,一时无计可施,眼珠子一转,神情又变得冷冽了起来,追了一句:“你当真作不得主?”

王妃冷静地看着她道:“做不得,若是一般的家事,媳妇能帮母亲的,定是不会推辞,但这件事,媳妇真得问过王爷了才行。”

老夫也不再二话,突然两手一拍,嚎啕大哭了起来:“老爷啊,你为什么要走得这么早啊,丢下我一个老婆子在人世间受苦,儿子不孝,王爷又不是我生的,谁还将我一个老婆子看在眼里啊,老爷,你为什么不也带了我去呢,让我去了干净啊。”

边哭连拿了帕子拭那眼角不曾存在泪水,王妃一时楞住了,以往老夫人也耍过手段,恩威并施地为老三争过东西,但从未如这次这样,竟然是泼了脸面不要,耍横耍赖了起来,她心知,王爷虽然痛恨老三,但极是爱面子,最是讲究礼义仁孝四字,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把老夫人弄得呼天抢地哭了,指不定回来会如何呢,不由也怔了神,呐呐地看着不知哪何是好。

三太太这会子可是机灵得很,立即站了起来去劝老夫人:“娘啊,您别哭啊,虽说王爷不是您亲生的,你可还有二伯和老爷呢,我和二嫂可也是您嫡亲的媳妇儿,您说,你要什么,我们就是倾了全力也要要满足了您啊。”说着,自己也拿了帕手拭泪,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临了还不忘回头去撇二太太,只是二太太仍是一张僵木的脸,冷清清的,似乎这屋里的事跟本与她毫无关系,她只是一个局外人似的。

王妃慌了一阵,想要劝老夫人,又不知道如何去劝,心知今天若是应了老夫人,以后老三一家便会更加为所欲为,变本加利,公中这点了财产必定会尽数让他蚕食怠尽去。

可是让老夫人在自己屋里这么闹着,让外面的人看见,还不定会怎么想呢,若是传出去,这些年好不容易积下来的名声,不是又要受了影响?

王妃一时陷入了矛盾中,急得一头汗来,锦娘看了就急,生怕王妃就此心软了,不过,老太太也真是个厉害角色啊,知道抓王妃的弱点呢,王妃一看就是个好面子的,而且,王爷也是个端方严正的人,定是不喜别人说他夫妻不孝敬庶母的,不然的话,老夫人在这府里也不会有如此地位了。

低头想了想,又去看冷华庭,只见他眼里有火苗直跳,想要发火,像拼命忍着的样子,不由伸了手去拍了拍他的肩,冷华庭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露出一丝希翼,锦娘微怔,这眼神…是希望自己去帮王妃么?可这又从何帮起?去劝老夫人?怕是只会让老夫人哭得越发的起劲,最恼火的是,那三太太借在劝解的名在一旁扇风点火的,两人一齐哭着,看那态势,不哭个天昏地暗不会罢休啊。

冷华堂一直守着三老爷身边,三老爷这会子不气也不跳脚了,看着他老娘戏演得逼真得很,他就觉得胜利在望,悠哉地歪靠在椅子里,饶有兴趣地看着,只当老夫人声音一小,他便会带着哭腔来一句:“娘…帮我。”

老夫人立马又带劲地哭了起来,边哭边诉说着自己的惨况,直说得自己比那街边乞讨的婆子们还可怜,数落着自己对王爷如何如何的好,说王妃是如何如何的不孝,说王爷对待庶弟是如何如何的狠心,又是唱作俱佳,令听者动容,闻者心酸啊。

锦娘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老夫人身边,轻声道:“唉,老夫人,别哭了,您再哭下去也解决不了问题,不如趁着三婶子,二婶子还有大哥大嫂们都在,咱们一起说说看,要是那铺子确实是该给三叔的,那就一起劝了娘,给了吧,不过就是点俗物,何必又伤了一家人的感情呢。”

这话老夫人爱听,她也哭累了,上了年岁的人呢,扯着喉咙闹,实在也辛苦得很,可恨王妃一直不肯松口,她便只好继续下去,这会子听了锦娘的话,犹如听到了仙乐一般动人,停了哭,边抽泣着,边拿眼看王妃。

王妃也正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听锦娘如此一说,倒也松了口气,只要老夫人不哭就好,再说了,将那铺子的事说开了来,让老二家的,世子家的都听清楚了,也能整明白,是不是自己故意去卡了老三家的不给,事情摆明了说,总比开始囫囵着乱吵要好多了。

冷华堂也觉得提议甚好,忙也劝道:“奶奶,弟妹说得不错,先说说那铺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吧,就算三叔想要,也得让我们都知道吧,若是能给三叔,孙儿也会帮着劝母妃的。”

那边一直没说话的上官枚这会子走了过来,冷笑道:“那是,确实得说清楚了,怎么说也是公中的财产,不能说给谁就给谁了,就是给,也要让母妃给得能服众是不?奶奶,您平日里可总是教导孙女,掌家管事,就是讲一个理字,对吧。”

她老早就听得很不耐烦了,老夫人太过混账了点,只要是三老爷要的,不管合不合理,就要给,而王妃又太过软弱,总这样下去,等自己接手掌家时,只怕诺大个王府会便成一个空架子呢。

王妃如是将那铺子的前期和近期状况都给大家说了,又特别说明,如今那铺子是王爷亲手掌着的,有专门的掌柜管着的,那人也是王爷的人。

三老爷听了就有点心虚,不过,今天这事已经闹得这份上了,收手又实在不甘心,再者,这事今天若没办成,以后再想要捞公中的,怕就更难了,于是硬着头皮道:“虽说是大哥管着的,但兄弟我接手后,一样也能经营好的,反正都是咱冷家的财产,给我也是一样的,大哥也不会在乎这一个铺子的。”

冷华堂却是提出反对意见:“这铺子既是父王管着的,确实也得父王回来了才能做决定的,奶奶,母妃也没说不给,只说让父王来做主,这可是没错的。”

三老爷一听急了,扯起脖子又要闹,锦娘却是在他前一步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的,既能让王爷满意,又能让三叔服气,只是…”

三老爷一听立即接口道:“只是什么,侄媳,快快说说看。”

锦娘笑道,“只是锦娘一个晚辈,若是说错了什么,各位叔婶不要介意才是。”

老夫人正愁找不到法子呢,听了忙道:“你这孩子,都是一家子人,就算说错了什么,都不会介意的,来,说说看。”哭得浮肿的双眼里竟然全是慈爱,却看得锦娘一阵发寒,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只有王妃不解地看着锦娘,刚才世子已经提出了反对意见,她不知道锦娘为何没有顺着世子的话往下说,反而提出另一说法了,不过,她倒是也想听听锦娘有什么法子能解决。

锦娘看没人反对,便说道:“其实很简单,就让三叔去跟父王说,想做些事了,让王爷把铺子给三叔管半年,若是三叔能将铺子管好,铺子里每月的盈利能超过王爷管理时的利润,那便说明,三叔原也是个有才的人,能将公中的财物管好,那便每月自那铺子里抽出几成利给三叔,做为辛苦费,一年之后,三叔若是能继续管好,那再向王爷讨,王爷也有了给铺子给三叔的理由,就是对着族里的那些叔伯们,也有话说了不是?”

这话一说出来,三老爷便垮了脸,他那有那闲功夫去管理铺子啊,他每日里要溜鸟,又寻新鲜美丽的女人,要逛窑子,要与朋友一起喝酒,还要,一屋子的小妾等着他去宠幸调戏,他很忙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二夫人却是开了口,说道:“娘,媳妇倒觉得侄媳这法子不错,三弟也是该正经的做些事了,老那么游手好闲也不是个事,公中也就这么些产业,他也没少败,若他真想要那铺子,就得好生地管着,不能贪拿,还得盈利,那才是正经的。”

老夫人其实也觉得这个法子不错,老三总像以前那样也确实不行,如今是自己还在,还能帮他弄点东西进府去,若是自己哪天去了,老二向来是不太理睬老三的,老大虽然管,怕也由不得他再那样逍遥了,若是自这铺子起,他能改恶归善,自然是最好了,只怕他…

“那就这样办吧,明儿我让人请了那掌柜的来,领了老三去铺子里去看看,老三就接手先管着,想来王爷应该也不会反对的。”一锤定了音,王妃对老夫人盈盈一拜,算是揭过了婆媳之间刚才的不愉快了。

老太太就坡下驴,虽然知道老三定是不太情愿,但这也算是最好的法子了,便道,“那就如此吧,老三,你可别再闹了,再闹,我就死给你看。”

三老爷无奈地应了,就算千万个不愿,也没法子再改,不过,想着有半年时间呢,就算管不好,也能在那铺子里捞不少好处的,呵呵,最多半年后,又交个空铺子给王爷了便是。

正想得得意,又听锦娘道:“这铺子既是公中的,自然账房先生得派了公中的去管着,这样对王爷,对族里,对三叔都要公正一些,每月娘还可以派了人去查帐,若是有大的亏损,就得立即将铺子收回来,不然,损失的可是咱们王府的财产,丢的,也是王府的信誉,你们说,对吧。”

王妃一听,正是这个理,忙笑着应了,三老爷的脸立即黑如了锅底,却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没有本事管那个铺子,如今当着众人的面,这条件也算对他不错了,再提条件,怕是连老夫人也不会站在他这边了,只好咬牙应了。

最高兴的倒是三太太了,三老爷若是肯认真做是,那也是她的福音,怕就怕三老爷仔细不了几天啊,不过,总要试试才是,若是以往,不管府里谁去劝他,他定是会骂的,没想到,那个不起眼的侄媳妇倒是提了这么个好主意,那孩子,其实还是很心善的呢,自己先前倒是错看她了,也有些对不住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