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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听了便冷笑道:“只是一时贪念,不是别人吩咐了你如此说的吗?杜大人,还是请你实话实说的好,不然,本王便要告你个欺诈之罪。”

杜太医听了微一缩脖子,睃了二老爷后对王爷道:“求王爷开恩,下官只是有起了贪念,想多得些谢仪,真没人吩咐下官什么,今天也不过是凑巧,下官正无聊在街上乱逛,正好碰到侍郎大人说府上世子中了毒,下官别的医术平平,就只有解毒这一项还算过得去,便毛遂自荐了,真没怀什么特殊目的啊,请王原谅下官吧,再说,下官也确实给世子解了毒啊。”

王爷听了便似笑非笑地看向二老爷,二老爷却是若有所恩地看着地上金儿呆过的地方。

“这事可是越发的有趣了啊,以金儿方才所言,明明是有人命她将砒霜下到夫哥所吃的点心里面,然后再嫁祸给我娘子,可偏偏金儿是个心善的,她不肯作伤天害理之事,便只拿了砒霜,没有真正的下毒,但点心上又确实有砒霜…而大哥中的,又不是砒霜,是另一种西凉来的吃了不会死人的毒药,哎呀呀。你说,这下毒这人,究竟是想大哥死,还是只想要陷害我娘子,还是…既想害死大哥,又陷害我娘子呢?二叔,你觉得这事是不是很有趣啊?”冷华庭也不等王爷如何处置杜大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二老爷道。

二老爷听了这话,皱着眉头猛地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冷华庭,突然,他感觉身后一阵冷汗直冒,转了头问刘医正:“刘大人,若这点心里的砒霜真被世子吃了,他…还能有救吗?”

刘医正听了便鄙夷地看了一眼地上趴着的杜太医,端了茶在手上,慢条斯里地说道:“若是本官来得及时嘛,可能还有救,若是杜大人嘛…只怕人家喜庆地过年,你们府就得办丧事啰。”

二老爷听完一脸的惨白,愤怒地看向二太太,二太太却是从容得很,挑了眉,斜眼看着二老爷,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与二老爷对视。

王爷听了便气愤地对杜大人道:“你这个骗财的庸医,竟然敢行骗到本王府上来了,来人,将这庸医先关了起来,明日送大理寺去。”

杜太医听便猛地磕头,对王爷道:“求王爷开恩,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二老爷越想越后怕,也是气这杜太医,上来便对着杜太医一脚,骂道:“原来你根本不会解砒霜这毒,你这狗东西,差点就害了堂儿,还不快滚,以后再也别让本官看到你。”

杜太医听了这话如获重释,连滚带爬就往外跑,冷华庭对冷谦使了个眼色,冷谦一闪身,便将那杜太医拎了回来,仍在地上。

“父王,如今金儿死了,她临死时也明说了,她没有在点心里下毒,那么,点心上的两种毒又是从何而来呢,以儿媳分析,这两种毒应该是同一个人下的,但这个人却并不想要害死大哥,他只是想要陷害儿媳,所以,大哥所吃下的点心里,只有西凉毒而没有砒霜,砒霜是在大哥已经用过之后再洒到余下点心上去的,为的就是陷害儿媳。但是,这个人,与金儿的指使者,并非同一个人,因为,金儿的指使者的心更加恶毒,他是在利用别人想要陷害我的机会趁机一并毒死大哥,从而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锦娘皱着眉,冷静地对王爷说道。

王爷听了也是若有所思,他先前在黑屋里时,就感觉杜太医有问题,砒霜乃是剧毒,他却是轻而易举地就解了,这让王爷很是诧异,所以,才特意留下了杜太医,如今看来,杜太医果然是有问题的,先前王爷也认为是老二合着杜太医一起作戏来陷害锦娘,如今看来,这事情还真不只是陷害锦娘,还有人,真的想要毒死堂儿,若非那金儿心善,只怕堂儿真的就一命呜呼了。

“来人,将送点心的婆子给本王拉上来。”王爷突然一扬声说道。

二太太一听这话,脸色立即凝重了起来,原以为金儿死了,便死无对证,再也无人能够指证她了,可是那两个婆子…

那两个送点心进来的婆子一进来,便吓得脆在了地上,王爷也不多问,大声说道:“来人,就在这堂中行刑,将这两个婆子先各大二十大板了再说。”

立即就进了六个婆子,两个压住一人,另一人行刑,哗哗啪啪就开始开了起来,其中一个婆子才被打了三下,便熬傲大叫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奴婢说实话,奴婢说实话。”

王爷手一挥,行刑的婆子便停了手,退到了一边去。

“王爷,奴婢说实话,点心上的砒霜的确是奴婢方才洒上去了。”那婆子板子一停,便开口说道。

“哦,是谁指使你在点心上洒毒的?”王爷又问。

“是…是…是金儿,那砒霜也是金儿给奴婢的,昨儿她还送了二十两银子给奴婢,让奴婢帮她作这事,她说…她说她不想害死世子爷,可又被逼无奈,所以,只能在世子爷吃剩下的点心里下毒,好瞒了她的主子。”那婆子哭泣着说道。

冷华庭一听大怒,这两个婆子好生狡猾,竟然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已经死了的金儿身上,“父王,再打,打死这两个狡诈的贱奴。”

“二少爷,二少爷,奴婢真的没有说谎啊,真的是金儿让奴婢这样做的啊。”那婆子听了便对冷华庭猛地磕起头来,哭得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

“二弟,你别气,真正幕后之人,总会查出来的,那些作了恶的,不要以为无人指证她,便可以逍遥。”上官枚突然开口说道。

锦娘很诧异地看着上官枚,方才别人或许没有注意,但锦娘是注意了的,上官枚自听刘太医的话后,便悄悄退到了偏门处,一会子,又自偏门处走了进来,不知道她做什么去了,只有玉娘,一直静静地坐在堂中,一言不发,不过,总是时不时地便拿眼睨冷华庭,好在今天冷华庭一门心思全在案情上,没功夫注意到她。

上官枚说了那话以后,便慢慢地踱到另一个婆子跟前,对她说道:“你一直没有说话,是不是以为她说了,你就不用说?嗯!”

这个始终没有作声的婆子比先前那叫得厉害的婆子要瘦一些,长得就是一副精干的模样,先前她见那稍胖的婆子还没打三下就认了,心里便一阵狂喜,一会只说自己并不知道,什么都推到那胖婆子身上去就成了,可是…没想到,竟然被世子妃给拆穿了,她不由抬头看了上官枚一眼,老实巴交的说道:“世子妃,那金儿并没有给奴婢什么东西,也没有收买奴婢,这一切,全是李婆子干的,奴婢只是遭了连累啊。”

“哼,是吗?一会本世子妃让你见个人,你见了便知道了。”上官枚冷笑着对那婆子说道,说罢,她缓缓走到王爷面前,对王爷行了一礼道:“父王,儿媳有一人证,可以指出,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王爷听了一怔,眼睛也亮了起来,急切地说道:“那快快将那人证带了进来。”

锦娘听得一怔,这才明白上官枚出去的那一会子是做什么了,看来,她也是学到了相公那一招呢,只是相公无赖得很,借了尿遁,而她便是悄悄去行事的,嗯,看来,那香片含毒之事着实惹恼了上官枚,这会子定然是使了手段报复来了,正好,难得自己也能空闲下来看场好戏。

冷华庭听了也是凝了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上官枚,上官枚被他这种眼光看得眉头一挑,低声说道:“二弟,嫂嫂就先抢你一些风头了啊。”

冷华庭灿然一笑,对上官枚恭敬的拱手行了一礼,还特意将轮椅退到了锦娘身边,也是一副要看好戏的样子。

不一会儿,真的走进来一个人,锦娘看得一阵错愕,那人竟然二太太身边最得力的丫环含香,二太太看得瞳孔一缩,胸膛里了气血翻涌,她强自吸了一口气,将那股子欲吐的劲头压了下去。

上官枚含笑地看着二太太道:“二婶子,这个人你应该认识吧。”

二太太眼神凌厉地看着含香道:“含香,你不在府里办差,到王府来做甚?”

含香对二太太福了一福道:“主子,罢了吧,你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总有一天会败露的。”

二太太听得大怒,大声喝斥道:“你这贱蹄子,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何时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含香也不理她,任她骂着,径自跪到了王爷面前:“王爷,奴婢是来自首的,奴婢也是奉二太太之命,将砒霜给了金儿,命她在世子爷的吃食里下毒,而这两个婆子手上的欲霜也是奴婢给的,是二太太怕金儿靠不住,决定双管齐下,同时进行,二太太的目的便是既要害死世子爷,又要以此陷害二少奶奶。”

二太太听了气得便要冲上来打含香,王妃冷笑着说道:“老二家的,到了这当口,你还想要灭口吗?”

二老爷自看到含香进来时,便知道事情败露,此时,他神情有些幌忽,呆呆地看着盛怒下的二太太,听到王妃的话时,他似乎才回过神来,突然走上前去,“啪啪啪”三耳光,将二太太打跌在了地上,怒道:“你太狠的心了,竟然敢害堂儿…和侄媳,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着,便向王爷跪了下来:“王兄,小弟家门不幸,没有娶到贤妻啊,没想到,她竟然会变成这样,小弟愧对王兄你,求王兄责罚吧。”

二太太捂住被打得红肿的脸,伤痛欲绝地看着二老爷,既不哭,也不闹,神情就像是失了魂一样,二老爷也是神情痛苦地回头看着二太太,眼里有着不舍和无奈,更有一丝恼怒和决然。

好久不曾说话的老夫人这会子也是愤怒地看着二太太,她拐杖连连击地,对二老爷道:“老二啊,先前你娶她时,娘便跟你说过,她性子太过刚强,城府又深,心胸又狭,是那容不得人的,让你不要娶,你自己非要,还拿了热脸去贴人的家的冷脸,好不容易讨了来,看吧,竟然是个蛇蝎心肠的,你…你快些休了她算了,免得将咱们王府弄得污烟障气,害人害已。”

二太太听了老夫人的话,骤然回神,眼神凌厉地看向老夫人,怒斥道:“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别让我说出好听的来了,这府原里就是肮脏得很,就算是再干净的人进得这里来,也会被染成黑的,不然,只能像王妃一样,当个活宝被人耍而已。”

被点了名的王妃定定地看着二太太,她既不气,也不恼,却是幽幽地说道:“你或者真的很精明能干,我在你眼里或者确实是很愚笨,但是,你活得很累,你失了最原先的本心,但得到了什么?你苦心经营和谋划,最终结果又是怎样?我是笨,但我有心疼我的丈夫,有孝顺的儿子,有你梦寐难求的身份和地位,有你终其一生,也得不到的东西。”

二太太听了眼泪终于流了出来,狠狠地看着王妃道:“那又如何,你唯一的儿子变成了残废,就算他如今由傻子变得聪明了,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将他该有的东西占了,你有本事,就给你儿子夺了回来啊?”说完,二太太自地上站了起来,冷静地弹了弹身上的衣襟,缓缓地走了王爷身边道:“含香被人收买,她所说的一切,我全不承认,除非你们拿出切实的让我信服的证据来,不然,休怪我闹了。”

“二婶子,你要证据吗?那还不容易,刚才侄媳便让人搜了你的屋子,在你卧房里找到一瓶西凉毒药,和一大包铍霜,也不知道你备下如此多做什么?是打算哪一天用不完了自己吃吗?”上官枚似笑非似地走近二太太道。

二太太看着上官枚便眼冒绿火:“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一再地陷害于我?”

上官枚听了不由笑出声来,讥诮地看着二太太:“那侄媳是不是该多谢二婶子对侄媳一直以来的关爱呢?侄媳其实也不是针对二婶子你,只是第一,侄媳不能忍受自己的相公被人毒害,第二,弟妹明明善良又聪慧,为何二婶子就是不肯放过她呢,一再地陷害于她,这又是何道理?”

王妃见事情差不多都水落石出了,便对王爷道:“先前王爷可是应过妾身的,不管是亲兄弟还是谁,只要查出谁是害堂儿之人,便要家法严办,如今人证物证都在,王爷,你该下令了吧。”

“王嫂,求王嫂放过弟媳一次吧,她也是一时糊涂啊,小弟一定以后严加管教,让她好好学学女训女戒,以后不许她再踏足王府半步就是,那样,她再也难以害到王府里的任何一个人了。”二老爷哀求着王妃道,“她也是有品级的诰命,又是一府主母,王兄,你不能对她动用私刑啊。”

“一府主母就不能受罚吗?天子还要与庶民同罪呢,二婶犯的可不是一般的错呢。”上官枚不等王爷开口,又说道。

“姐姐说得极是,相公可是差点就被二婶子害死了,她害人时,怎么没想过别人的痛苦?若这一次不是那个叫金儿的丫头心慈手软,只怕我和姐姐便要成新寡了。”玉娘这时很见机地帮着上官枚的腔。

“二嫂做得也是太过了一些,不过,王兄王嫂,终归是一大家子,小惩大戒吧,都要过年了,二嫂又是一府主母,轩哥儿还没成亲了,这要是传了出去,谁还敢将闺女嫁给轩哥儿啊,谁都会怕二嫂这个恶婆婆的。”三太太一直没做声,这会子见事情也差不多了,便说了句看似劝解,其实中间两不得罪的话。

但二太太听在耳朵里便觉得非常的刺耳,老三家的这是在设刺自己连媳妇都无主持进门吧,这事真要惩罚起来,莫说休,只怕会挨不少板子关佛堂啊,轩儿的婚事才有了眉目…不行,不能就这么认输了。

“你们几个不要再空口白牙地污陷我,含香不过是个丫头,谁知道是不是被你们收买,说是在我屋里搜到了东西,谁又知道,会不会是你们载脏陷害,哼,且有谁能拿出切实一些的证据来,不然,谁也别想动我一个指头。”二太太强硬的看着场内众人道。

“二婶子的嘴可真是比茅坑里的臭石头还硬呢,阿谦,金儿的婆婆可曾找到了?”冷华庭看了一眼上官枚,对她摇了摇头,秀眉半挑,再回过头对二太太说道。

上官枚被他的表情弄得一滞,不由好笑,小庭是在说,自己那法子差了一色,还是得等他来出风头呢,以前只觉得他混帐得紧,如今看来,不混时的小庭其实还真可爱,怪不得相公总是舍不得责怪他半句。

冷谦出去带人,冷华庭却是拿小瓷瓶在手上玩着,一会子冷谦真的带了个年老的婆婆进来了,她满脸的皱蚊,一见到二太太,便有些畏缩,不敢上前,冷华庭便笑着王爷道:“这便是金儿的婆婆,阿谦派了好些人,找了大半天了,总算是给找到了。”

王爷便问那老婆婆:“你是被二太太关起来的?”

那老婆婆惊惶地跪在了地上,对王爷道:“回王爷的话,倒是没将奴婢关着,只是送到了二太太陪嫁的庄子里去了,不许奴婢见金儿,奴婢已经在庄子里呆了好几月了,也不知道奴婢那可怜的孙女如今怎么样了。”

王爷听了便痛心地摇了摇头,对二太太道:“老二家的,你再是无话可说了吧。”

二太太确实再不好反驳什么,她没想到冷华庭手中力量这么大,竟然如此迅速地找到了金儿的婆婆…

“王爷,下令吧,大家伙都看着,此等恶行若再不罚,以后府里哪还有亲情可言?兄弟叔婶之间为了利益都可以下如此黑手,太让人寒心了,不罚,以后这府里便会更加不得安宁。”王妃气得手都在抖,自己院里的人,好不容易让锦娘给清理了一遍,没想到很快又被二太太给收买了两个,人心真是难测,自己再也不能浑浑愕愕地过下去了,总让人将手伸进自己身边来,害的,却是最至亲的人,若不是庭儿今天见机,只怕锦娘又要遭受不白之冤了。

“来人,执行一等家法。”王爷扬声说道。

二老爷一听,脸色霎白,颤了声对王爷道:“王兄,手下留情,饶我娘子一条命吧…”

冷华庭却是凑近二老爷道:“二叔,这杜太医可还有话没有说完呢,先罚了二婶子再说,一会子咱们再听听杜太医嘴里会说些什么吧。”

二老爷听了脸便抽了抽,撇了眼看二太太,二太太嘴角便勾起一抹苦笑,冷冷地对冷华庭道:“再问什么,他是我托了人,早就找好了的,不过是瞒着你二叔罢了,这些事确实是我一手干的,你与你二叔无关,你…如此还不满意么?”

冷华庭听了便似笑非笑,附近二老爷小声道:“还算满意吧,不过,二叔,侄儿告诉你,以后…你也好,你的家人也好,最好不要再打我娘子的主意,以后若有谁再敢陷害我娘子半分,我可不会再像这回一样有耐心去找证据了,只要查出半点珠丝蚂迹,我便直接拧断他的脖子,这个瓶子二叔你应该熟悉吧,某个人怕死得很,那点心根本就一块都没用,所中之毒嘛,自然是直接吞的罗,那小黑屋里的碎点心渣,屋角的这个小瓶子,还有,他明明早就身子恢复,却一点面也不露…哼,还真是会唱苦肉计啊,二叔,咱们还有得玩呢。”

王爷功力深厚,这屋里其他人或许不知道小庭对二老爷说了什么,但他却是听得一清二楚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眼底呈现一抹沉痛之色,又有浓浓的失望和悲哀,无奈地一挥手,大喝道,“来人,行刑!”

立即进来四个婆子准备将二太太架到一边去行刑,锦娘眼尖,看到其实一个婆子手里拿着的竟然是一根扎满小钉的竹片,心里不由倒抽一口冷气,那东西打在身上,还不连皮带肉都会勾带了去,也不知道这一等家法会要打多少下,但以二太太那细皮嫩肉的样子,只怕十下便会晕过去。

二太太此时再也镇定不了,看着那婆子手上的刑具便浑身抖了起来,一转头,痛苦怨毒地看了二老爷一眼,趁人不备,突然便朝一旁的柱子上撞去,冷谦早有准备,二太太身形一动,他便掠了起来,及时抓住了二太太的后襟,将她扔进了堂内,二老爷见了便狠狠地瞪了冷华庭一眼,心中又气又恨又痛,转而又跪向王爷,纳头便拜,王爷懒得看他,手一挥,婆子们便将二太太架到了一边,一个婆子搬了长凳来,两个婆子将二太太按在凳上,那拿着竹片的婆子便开始向二太太背后抽去,只一下,便听得二太太一声惨叫,那竹片落下后,举起来就带了血,滴滴答答地触目惊心。

锦娘不忍看这惨烈的场面,偏过了头去,二老爷仍在对王爷磕头,嘴里不停的求着:“求王兄开恩,求王兄开恩。”

王爷硬着心,没有做声,冷华庭却是一扬声道:“将这姓李的婆子乱棍打死,爷最恨这厮,竟然敢将污水泼到死了的金儿身上,她以为,死无对证,便可以胡乱污人么?”

姓李的婆子正是先前受不住打,最先反口的,如今听见二少爷如此一说,立即晕了过去。

很快便有婆子上来,将她拖了下去,另一个婆子吓得连求饶的力气都没了,整个人抖得跟筛糠似的。

二太太被连打了好几下,先前惨叫声还大,后来便越来越弱,二老爷心痛万分,却无计可施,这时,一个人影如旋风一般卷了进来,一下便扑到了二太太身上,大喊道:“不要打我娘!”

第一百零八章

“为什么要打我娘,为什么?”来人愤怒地吼叫着。

锦娘不看也知道,那是冷华轩,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了二太太正在受刑的消息的,虽然很恨二太太,但此刻,锦娘有些不忍心看,冷华轩在她心里一直是个温暖的男子,笑容很干净,比起王府里的其他人来,他让人看着舒服,但是…在这里生活了几个月,她也有些迷茫,第一感和第六感都不能信了,谁是善的,谁是恶的,光凭表面根本看不出来,只是这会子,不管如何,冷华轩救母之情还是真真切切的。

冷华轩先是凭着一股子伤心和激怒冲过来,将二太太护在身下的,他紧紧环抱着二太太,触手之下,全是粘稠之感,震惊地低看头看,顿时瞠目欲裂,小心地将二太太抱在怀里,一只手颤抖着去抹二太太头上密密的汗珠,哀呼一声:“娘——”

二太太浑身痛得像要撕裂开来一般,钻心刺骨,却偏生没晕,她听见了冷华轩的哭喊,感觉到儿子的心痛,虚弱地睁开眼,无力地叫了声:“轩儿…”

冷华轩心痛万分地将二太太抱起:“娘,儿子抱你去看太医,儿子不会让他们再打你了。”

一转头,对正跪在地上的二老爷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遭如此大罪?是不是你又做了什么了?”

二老爷一直在给王爷磕头,他不敢,也不忍心看二太太受刑时的惨相,如今见儿子进来了,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轩儿看着温和可亲,实则很拧,或许王爷和王妃会看在轩儿护母的一片孝心上,能就此饶过二太太吧。

“轩儿…是为父不好,没有好好管束你娘亲,让她…让她犯了过错…你…”你快些求求你王伯吧,让他开恩,放过你娘亲。”二老爷老泪纵横,这回,他是真伤心了,妻子身上血肉模糊,鲜血染红了她那身淡紫的衣裙,脸色苍白发鸟,没有半点人色,不知道…她能撑得过今日不?可恨…原本好好的计策全被那庭小子给毁了,他怎么不一直傻下去?

一定是孙锦娘,是孙锦娘改变了庭小子,让他恢复了心智,这个孙锦娘会成为自己计划里最大的阻碍…还有王爷…庭小子手里的力量定然是他给的,果然是对自己的儿子偏心啊…哼,今天这个仇…来日一定要双倍地偿还给他们!

“犯错?她能犯什么错,她总是想着法子的帮助你,一门心思只为你着想,她就算犯错,也是你的原因。”冷华轩怒视着二老爷,哭泣着说道。

二老爷听得气急,大骂道:“你胡说些什么,为父也不想她犯错的,你…你快去求你王伯,他们还要打你娘,你快去啊。”冷华轩听得心一滞,放下二太太站起身来,对着一旁仍举着家法的那个婆子便是一个窝心脚踹了去:“狗奴才,不许围着我娘,滚开些。”

说着,便愤怒地看着王爷道:“王伯,娘亲究竟犯了何罪,您要下如此狠手罚她,您在小轩的心里可一直是正直又慈祥的长辈,您是不是被小人蒙蔽,误会我娘了,我娘虽是性子清傲一些,但知书达理,贤淑端方,怎么会犯下要施用一等家法的大错?求王伯明察啊。”

王爷看着冷华轩那张清俊又温厚的脸,那双因母亲受苦而悲痛万分的眼,心里感到一丝无奈和悲哀,老二家怕也只这个儿子是个干净的了,他两口子算来谋去,为的就是这个儿子吧,倒是可惜了这个好孩子,难得的纯孝:“轩儿,你走开吧,你娘…确实犯了大错,她下毒药要害死你大哥,又嫁祸于你二嫂,实乃罪无可恕,而且,这些她已经全都认下了,你父亲和你奶奶都在场亲眼所见,王伯可没有冤枉你娘亲半点,这…全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可有证据!”冷华轩不信。

“铁证如山,不然,以你父亲的脾气,他肯只求情而不闹?”王爷冷冷地看了眼二老爷说道。

“是真的吗?”冷华轩还是不肯相信,转过头来问二老爷,清俊的双眸里带着审视和控诉。

二老爷被他看得目光微闪,有些不敢与他对视,却仍是内疚地点了点头,劝道:“轩儿,你娘是错了,但是,她也受了很大的罪,遭了报应了,你…去求求王伯免去后面的责罚吧,她…快扛不住了。”

冷华轩痛苦地闭了闭眼,仰着头,似在极力平复心中的愤怒,好一会儿才睁开眼来,跪到王爷的面前,纳头就拜:“求王伯开恩,放过轩儿的娘吧,娘…她也是这么大年纪的人了,经不住啊。”

“二婶子给别人下毒时,可没想过人家经不经得住呢,那么大一包砒霜,若真让我相公吃了下去,哼,相公怕是连年节也没机会过了。”玉娘实在看不得堂里那一套母慈子孝的虚假戏码,打又不打完,若真让二太太就此逃过,保不齐后面会有更毒辣的手段呢,今儿反正都翻了脸了,总是婆婆妈妈心慈手软的做什么,对别人心软,可就是对自己狠心,王爷和王妃难道不懂这个理吗?

一屋子的人,包括上官枚都对冷华轩的纯孝给感动,看着他一个大男人,为了护母而哭泣的样子,真的有些不忍心再让他伤心,也只有孙玉娘会在这时说这样一翻话,不过,倒是提醒了上官枚,二太太可是个狠角色,今天她吃了如此一个大亏,若一次不将她踩下去,明儿她一翻身,定然会变本加厉地来迫害自己和相公。含香是自己收买的,含香所说的话也全是自己编了让她说的,她只是知道,二太太确实是起了心要真害相公的,这点,怕是二老爷也不知道,她到现在也没明白二老爷对相公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但有一点她能肯定,那就是二老爷一时明着暗着都很帮相公就是,也许,是相公曾经允许过二老爷天大的好处吧。

而且,这事明摆着是相公与二老爷设的套,但二太太一掺合,便变了味,如今王爷和小庭已经察觉相公与二老爷有问题了,若再查问下去,定然会牵扯他们出来,不如就此全让二太太一人顶了才是最好。

“父王,孙妹妹说得对,为这事都已经死了几个人了,那可怜的金儿可完全就是二婶子给逼死的,这刑罚,不能免。”上官枚左思右想,还是开了口,附合孙玉娘道。

王妃却是有些受不了二太太的那个惨样,又被冷华轩说得心肝一阵一阵地发颤,都是做娘的人,二太太行事再毒,她也是为着自己的儿子,好在轩儿这回还算真孝,肯挺身维护他娘亲,比起二老爷来,要正直勇敢得多了。

正心软时,便感觉有人看过来,她转了头看去,就触到锦娘清澈明亮的眸子里带了一丝坚毅和鼓励,王妃心头一震,立即又回想起那两个被二太太收买的婆子来,不由又懊恼了起来,自己怎么就是学不乖呢,一看到人家伤心哀求,就会心软,以二太太那性子,一旦逃过了这一次,下回定然又要卷土重来,王妃不由狠了狠心,轻咳了一声对王爷道:“王爷,王府里就是家法不严,治府不力,所以才会弄成如今这样,亲人骨肉死攻讦陷害,阴谋诡计横行,再不整顿严治,简亲王府便会自内里腐坏下去,不等人家怎么着,自己便先垮了。”

王爷听了赞赏地看了王妃一眼,这屋里别人求情还好说,他最怕的就是王妃也心软了开口求情,看来,婉清今儿是变得坚强果决一些了。

“轩儿,你让开,你娘的罪不能就此免了,来人,继续行刑!”王爷一扬声,对行刑的婆子喝道。

冷华轩一听大急,一纵身便扑了过去,护住二太太:“你们要打,就打我吧,我娘若真是犯了什么错,那也一定是为了我的,就让轩儿替母受罚吧。”

“小轩,难得你如今变得如此勇敢了啊,我怎么记得那一次,你是一见到危险就比谁都跑得快呢?嗯,是大了有长进了,还是,你真心护着的,只是你自己最亲的人?”冷华庭慢慢地将轮椅滑向冷华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悠悠然地问道。

冷华轩听得脸色便一阵发白,小声小气地对冷华庭道:“二哥,当年…小轩小,害怕,确实胆小,但是,如今小轩长大了,难道二哥让小轩眼睁睁地看着娘亲受苦而不管么?那小轩不是连畜牲都不如了?”

“害怕么?嗯,也许是吧,如今长大了?不怕了?要为你娘亲代过了?”冷华庭仍是微笑着对冷华轩道,那样子,便像在说,你吃过饭了?一样,再平常不过。

但一抬头,便对王爷道:“难得轩弟能变得勇敢和孝顺起来,父王,你就成全了他,将剩下的责罚全让小轩代了吧,也全了他一片孝母之心。”

二老爷听得一震,二太太已经被打成了重伤,这会子生死未卜,如今又要打自己的儿子,那怎么成,他不由心急万分,大声吼道:“不可,不能打轩儿,轩儿可没有犯错,不能打他。”

“二叔可还真的心疼小轩呢,那要不,你就替了小轩?”冷华庭推着轮椅在二老爷一家之间转悠着,一听二老爷这话,忙笑着接了口道。

二老爷听得一滞,一看二太太身上那惨样,立即又缩了头,胆怯地将身子萎了下去,冷华庭却是不待他再说什么,便大声道:“来两个力气大点的,按了二叔打!二叔这可也是高风亮节,即要全了夫妻恩义,又要护犊救子,咱们可不能拦了二叔这份心啊。”

立即进来两个暗卫,走上前去就按住二老爷,二老爷大惊失色,想要反抗,但那两人全是练家子,不露功大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他又不敢在王爷面前显露了半份,只得不住的身体的本能挣扎道:“王兄,我可是四品大员,你无权对我动用私行,庭小子,你个太混帐了,二叔也是你能打的吗?”

“侄儿自然是不敢的,方才不是二叔您自个儿要代二婶子受过吗?您要是反悔,那便还是打小轩吧,反正小轩年轻力壮,就是挨几下,应该也不会死的。”冷华庭笑着将手里的小瓷瓶抛起又接住,一副玩得不亦乐乎的样子,偏生说出的话快把二老爷噎死。

王爷听了便点了头,学着冷华庭的语气问二老爷:“老二,你快些决定吧,是打你,还是打小轩,眼看就是年节下了,王兄我还要赶进宫里去呢。”

二老爷被两个暗卫按住动不得,但他实在是害怕,那竹板子看着没有木板子结实,可那上面全钉了小钉,那一板子打下来,虽伤不了筋骨,却会连皮带肉都扯了去,会好痛啊…

“二叔没反对,那就打二叔吧,反正这也是家法,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就算皇上知道了今儿这事,也不会管着咱们府里治家理府的事的。”冷华庭又是悠悠然,不紧不慢地说道。

王爷听了便喝道:“来,就让二老爷代妻受过吧。”

那行刑的婆子听了立即拿了家法走了过来,二老爷吓得脑袋一激,冲着冷华轩就吼:“轩儿,你替母受过,就忍心看为父受伤吗?”

冷华轩听了眉头皱了皱道:“那…就还是打儿子吧,别打爹爹你了。”

说着,便走了过来,跪到二老爷身边,对那婆子道:“打我吧,别打我爹爹。”

那婆子也是被他们这一家子弄得烦燥,加之冷华轩先前也踹了她一脚,她正气着,这会子找到了机会报复,便也不等王爷再发话,一板子便向冷华轩的背上抽去。

冷华轩也是锦衣玉食下长大的,哪里受过这等痛楚,猛地惨呼了一声,背上立时一条宽长的血印,看得二老爷胆战心惊,却也是心痛莫名,暗卫因着不是罚二老爷,便放开了他,这会子他一得了自由,便将冷华轩一把护在了怀里,眼里泪光闪烁:“我的儿啊,爹爹错了…让他们打爹爹吧,你…你快些抱了你娘回府去。”

说着,一抬头,恶狠狠地对那婆子道:“你若再打我儿子一下,老爷定然要将你碎尸万段。”

冷华轩强忍着背上的剧痛,抬起头,脸上却带了一丝微笑:“爹爹,儿子以为…你…是不在乎儿子的,如今看来,爹爹心里还是有儿子的,无事,就打儿子吧,儿子挺得住。”

“傻孩子,爹爹和你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怎么可能不在乎,你放心,爹爹不会让你挨打的。”二老爷心疼的抚着冷华轩的脸说道。

冷华庭看那婆子又楞着了,便对她猛喝道:“快打吧,再不动手,就改打你得了。”

那婆子吓了一跳,再不迟疑,对着二老爷便是一板子抽了下去,二老爷猝不及防地挨了一下,回头恶毒地看着冷华庭,那婆子似是被他这眼神激得兴奋了,拍的又是一下抽了去,二老爷身子一颤,咬牙没有叫出声来。

一时二老爷连挨了几下,那婆子也是打得起劲,下了手就不肯停,也没有人叫数,锦娘在一旁虽是不忍看那血肉模糊的场面,但心里却是感觉微有一些痛快,总算是惩治到二老爷这个首恶了,二太太怕也只是他的一颗棋,只是,这颗棋有些不听调摆,有了自己的主意,所以,二老爷才有了让棋子代过的想法。

不过,锦娘越发的有些不明白,为何二老爷要如此贴心贴意地帮冷华堂,竟是比对自己的儿子还要热心,如二太太那样做,倒是合情合理,害死了冷华堂,再陷害自己,最后得利的是她自己的儿子冷华轩,可是…二老爷为何又不如此呢?还似乎对二太太给冷华庭下手很是生气的样子?

莫非…一个大胆却不可思议的想法浮现在锦娘的脑海里,只是,她实在是不明白王爷与刘姨娘的过往,这事又不好去打听…得想个法子弄清楚过去的一些事情才行,不然,两眼一抹黑,只知道他们会害人,却不知道为什么,究竟有何目的…就算有时找到了他们下黑手的证据,也不能有个合理的解释…嗯,三太太不是说过,让自己偶尔过去坐一坐吗?

二老爷正被打得血肉模糊,这时,外面有小厮急急地跑进府里来报:“王爷,王妃,大喜啊,圣旨到了,要王府里所有人都去前院接旨呢。”

王爷一听,挥了手让那婆子停了下来,二老爷一口气一泄,便摊在了地上,冷华轩忍痛扶住了他,颤抖着哭道:“爹爹,儿子不孝,让爹爹受苦了。”

王爷顾不得他们父子,对那报信之人道:“可知是何事?”

“回王爷,说是给二少奶奶封诰命大人呢。”那小厮眉花眼笑地说道,这可是个讨喜的差事,主子听了一般是会给赏的。

果然王爷和王妃听得大喜过望,两人几乎同时自椅子上站了起来,异口同声地问道:“你说给谁封诰命?”

“二少奶奶,王爷,王妃,你们没听错呢,真是给二少奶奶,快快去前院吧,天家的人早就到了呢。”小厮白白净净,一说话,脸颊边就有两小酒窝一闪一闪的,很是讨喜。

上官枚听了便转了头看锦娘,秀眉半挑,明眸半睁半闭,一副得意又调皮的样子,锦娘有些微微害羞,不自在地对上官眉一笑,娇嗔地低下头去,王爷和王妃哪里还顾得上地上的二老爷一家,几步便冲到锦娘身边道:“小庭媳妇,快,去换件衣赏,父王和娘亲先去前厅了,你可要快快来啊。”

老夫人怔怔地看着地上的二老爷一家,儿子媳妇全是血糊糊的,半晕着,孙儿身上也是伤了一大块地方…

一会子等王爷和王妃都出去了,她才巍巍地走了过来,啜泣着对二老爷道:“娘早就跟你说过,有些东西是不能强求的,你总是不听,这回再知道错了吧,儿子啊,罢了吧,又不是过得不好,别再争了啊。”

三太太也是很不忍心地过来扶二太太,又叫了奴婢们来帮着抬,不时地就叹着气,喃喃道:“何苦来,王兄和王嫂待几个庶弟们也不薄,偏要闹成这样,看吧,吃亏的总是自己啊。”

锦娘急着要去换衣服,早就出去了,上官枚见玉娘还怔坐在厅里,便扯了扯她的衣袖:“妹妹一起去前面吧,难得弟媳大喜,一起去热闹热闹。”

玉娘缓缓地站了起来,却是对上官枚福了一福道:“妹妹我身子不适,早就久坐难耐,那前院,我就不去了,改明儿身子好些了,自去锦娘处贺喜。”

上官枚听了觉得也是,她昨天伤的可着实不轻呢,难得她不恨相公,见相公有危险便巴巴地赶来,方才还一直找机会给自己帮腔,以前听说她是个厉害的,就方才来看,心胸倒还宽,希望以后能好生相处才是。

上官枚走后,孙玉娘扶着红儿的手出了王妃的院子,走到僻静处,玉娘停了下来,眼睛紧盯着前方的某处,一动也不动,便如被人定住了一般,失了心魂,红儿顿时吓住,不知道自家主子这是又犯了什么魔症,忙去摇她:“二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玉娘仍是不动,眼神却便得阴戾了起来,突然开了口对红儿道:“你说,她一个小妇养的庶女,凭什么能够被封为诰命,而我,明明是相府嫡孙女,却沦为给人家作小,这贼老天,是不是瞎了眼啊?”

红儿听了吓了一跳,忙去捂玉娘的嘴,小声劝道:“二夫人,你可小声着点,这里比不得相爷府,这是王府呢,王爷和王妃可劲儿疼着二少奶奶,你可别犯傻了啊,你也不想想,世子爷可是将来的简亲王,那身份是何等的尊贵啊,二夫人若是能生下个一男半女,世子爷一定就会给你讨个封赏回来,那刘姨娘不也是被皇上册封了的么?二少爷可是身有残疾的,他那样子,文不成,武不就,就是再封,那位份又能高到哪里去?主子你呀,为这事不开心,可真是犯不着呢。”

红儿话音未落,玉娘突然就扬了手,举到半空作势要打红儿,红儿平日介在孙家时,就常被玉娘打,她只一抬手,红儿就下意识地缩脖子,抱了肩就要躲,玉娘看着怔了怔,脑子里就想起昨夜那不堪回首的一幕来…她突然就失了力,颓然地垂下了手,扶住红儿,无奈地说道:“我打你作什么,我也是可怜之人啊。”

红儿听着有些诧异,又有点心酸,昨夜之事,她自然也是知道的,她就守在偏房里值夜,屋里的动静又大,能不知道么?听着就让人心惊胆战啊,那一晚,红儿是蒙着被子抖了一夜的,世子爷一大早便给她们下了封口令,说是只要泄露了半点,便将她们全都卖到窑子里去,吓得红儿和另一个丫头一声都不敢吭,还真为自家主子难受了好一阵。

这会子见一向凶焊惯了的主子停了手,不打她了,那话也是听着让人心酸,不由也觉得主子其实比自己更可怜了,忙又扶了玉娘,小意地说道:“主子,回吧,一会奴婢再给你上回药去。”

“你以后,可再不能在我跟前儿说二少爷半句不是了,听到没?”玉娘却又寒了声对红儿道。

红儿听了忙应了,心里却更是叹气,却也不敢劝,知道这是她家主子的心病,在娘家就犯上了的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