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妈把炒锅让给她,自己去后院喂鸡。

小山在自己家的竹席上睡着了。

夜里醒来,觉得臀部受伤的位置上清清凉凉的,回头一看,阿妈在为他上药,用小刷子,一层一层,仔细的涂抹。她看见他醒了便说道:“不会留下疤痕,一个夏天就好。”

他说“嗯”。

阿妈说:“有乡亲从印度又带来茶种,我种了三年,种不活。”

“……”

“水土的问题。那不是我们这里的茶种。”

“……”

“那漂亮的姑娘,我不认识,不喜欢……”

他打断她:“阿妈……”

“嗯?”

“我明白的。那不是我的女孩。”

佳宁看着他把手提电脑拿进来,就知道要做什么了。

二人都没有说话,她打开电脑,迅速的将A材料的配方和冶炼方法输入,用英文解释,每一步都详尽准确。

两个小时之后,输入完毕,按键保存。

小山收起电脑说谢谢。

佳宁笑了一下:“然后呢,你该放我走了。”

小山说:“恐怕需要再等一等。”

她点头:“我明白。资料传输给对方,马上开炉冶炼,检验真伪,对不对?”

“没错。”

“要多久?给我一个底线,你知道的,我是急性子。”

“一个月。”

“能不能先放秦斌走?反正我留在这里。”

他看着她:“不能。因为你太不在乎你自己。”

“好,周小山,你做的好。”她认命的点点头,转过身去,背向他走了几步。

“喝点普洱。稍安勿躁。”周小山说。

佳宁拿起茶杯,嗅一嗅这清冽甜香的茶:“我早跟你说过,我,不,喜,欢,喝。”她扬手就把茶杯用力扔向对面的镜子,四分五裂,声音清脆。

他在自己的房间里练习组枪,一挺m24美式轻机枪,可拆卸部件15枚,从全部散开到组装完毕,周小山用时32秒。他抬起装好的机枪,对正准星,瞄准门上的把手,轻扣扳机。门“吱呀”一声忽然开了,佳宁出现在门口。

他把枪慢慢放在桌上,看着她。

“有子弹吗?”佳宁过去看。

“没有。”

“从前我是射击俱乐部的会员。我枪法不错的。”

她把那柄枪拿起来,极重,勉强抬起胳膊,向外瞄准。

“不是这样的,你这样瞄不准。”小山说。

“我不信。”

这自以为是的女人。他无奈,手臂舒展,自佳宁身后绕过来把住她的胳膊,头在她旁边:“你看,大臂要放松,小臂用力,像这样……”

机枪一侧的两人是环抱的姿态。彼此的呼吸都嗅得到,还有枪口的硝油味,那么野蛮生猛。

空气突然凝固住。

不知哪件事情先发生,是他握住她扣着扳机的手指,还是她忽然吻他的唇。

她碰了他一下就离开了,仰头,挑衅的看着他。

他觉得这么生气。她在干什么?

小山一把把枪夺过来,“啪”的放在桌上,同时一只手扣住了她的头和颈子,拉向自己,居高临下的要把这个女人看了个仔细。

她不该吻他,吻了就不该离开。

下一秒钟,周小山的唇带着怒气,不耐,愤怒和压抑已久的情感恶狠狠的压在她的唇上。

唇舌交缠,不能呼吸,他们野兽一样的厮打,身上的衣物被撕裂,直至裸裎相对,摔倒在床上。她欺上来,没有足够的力气,就用身体压住他的身体,手指缠在他精短的头发里,吻他,狠狠的咬他,要他疼,要他服从。

小山要抓住她的手腕,可这个时候,动作因为面对的是她而如此的迟钝,每每错过,捕捉不到。

可是长久以来,职业的习惯让他敏感而耐心,另一个声音在耳畔告诉自己要镇定下来。

他说:“佳宁,佳宁……”

她伸手抚摸他的身体,渐渐向下,向他已经发硬的器官,那样灵活又居心叵测。

小山终于抓住她的手。

她要脱离出来,被他捏住:“佳宁,佳宁……”

她混乱的看着他,黑的发丝贴在脸上,目光狂野而迷离,嘴唇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怎么?周小山?你不想要吗?”

她的腿碰触他的要害:“身体不撒谎啊。”

“我想要,”他把她拉近,身体严丝合缝,脸对着脸,胸膛对着胸膛,腹部对着腹部,贪婪而急切的感受着她的柔软和温度,“我当然想要,从我见到你开始。”

“我可以吻你这里,”他慢慢的说,伸手放在她的唇上,“这里,”他抚摸她的乳房,“还有这里。”他的手放在她的花心上,让她的身体一阵阵的战栗。

“你要怎么做都可以,任何方式,任何体位,多久也都可以。”他的鼻尖擦过她的鼻尖,那么近,那么坚硬,感受着她的喘息,“做爱做到你满意,做到你求我放过你。没有问题。没有问题。”

她身体就范,不能活动,只是定定看着他,灵魂与灵魂在争斗。

“但不是现在,”他眉头微蹙,浅浅的亲吻她倔强的唇,平复情欲,“现在我们的心里都有杂念。你眼前不是我。我不喜欢这样。”

他慢慢的说话,仿佛有魔力,按耐下她不由衷的激情和恼怒。

她被他柔软的抱住,她想要推开他,却发现根本没有力气。

十九

接下来的几天,佳宁一直没有见到周小山。

时间就此停止,改变的只有她肋下的伤口,迅速的愈合。像他说的一样,有一天真的会了无痕迹。她想起他的身体,一丝伤痕都没有。

每天有佣人料理她的衣食。都不会说汉语。

她有的时候出门逛逛,有的时候看电视:当然她听不懂,但是画面里总有女人在哭,或者跪着拽住男人的腿,应该是在重复: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阴沉的天气里,她在中庭的榕树下睡着,梦见秦斌,杳杳然在她前面,触不到。梦里也知道挣扎无用,她远远的对他说,再等一等,等我救你出来。佳宁醒过来,身上都是汗水。

有人的影子在树上一闪而过,她没有惊慌。

这座房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那天她在榕树下的井边打水上来洗脸,被人从后面蛮横的把头摁到水盆里,佳宁的手抓住盆边,她不能呼吸,但是很安静,没有挣扎。足足过了一分钟,力道松开,佳宁抬头起来,看后面:正是那个跟随周小山的女孩,她瞪着佳宁,恼羞成怒。

“你不如多闷我一会儿。”佳宁说,边用毛巾擦脸,直视着她的目光,“这样一点意义都没有。我上大学的时候,是学校游泳队的,闭气这么一分钟,算什么?”

“我想杀了你,随时都可以……”

“但是你不敢。”她打断她,“直到现在为止,我还是有很大用处的。”

“你说那个什么破材料?我才不在乎呢。”

“你倒是不在乎那个破材料,可是,”佳宁站起来,走过她的旁边,“你很在乎他,对不对?”她笑了,“可他现在不想杀我,所以你也不敢。这可真遗憾。”

女孩从牙缝里恨恨的说:“你没有几天了。你的男人也没有几天了。”

要离开的佳宁心下一惊,她等这个人说这句话已经好久了。

她折回脚步,站到她面前,嘴角含笑,目光却冷若寒冰:“你去过那里吗?”她伸开手臂,手指着周小山的房间。

“……”

“你抚摸过他的枕头吗?”

“……”

“你见过他的身体吗?”

女孩瞪着她,像是刚想要张口反驳,佳宁打断她:“你可能都做过,只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对不对?你背地里进他的房间,嗅他的味道,你偷偷的看他。”佳宁的那抹笑还噙在可恶在唇角,她紧紧盯着这个被嫉妒折磨的年轻姑娘,“你可,真没出息。”

女孩愤怒的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一个嘴巴就要挥在她的脸上,佳宁早有准备,伸手格住:“你把我伤到一点,我都要留给他看。你猜他会怎么做?”

“婊子。”

她终于笑出声来:“你还小,你还不会骂人呢。你知道什么叫‘婊子’?你等我把他彻底弄到手了,再这么说也不迟。”

她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提了浸过她鲜血的劈刀,穿过厅堂,走到后面的花园,那里有成堆的椰子,周小山早就准备在那里。佳宁踢过来一个大的椰子,看准上面浅色的纹路,像看准了周小山的血管,抡圆了劈刀,奋力挥下,坚硬的壳破裂,汁水飞溅出来,她提起来仰头痛饮。

一个人是好是坏,是善是恶,对这个姑娘来说没有意义,端看他是不是周小山的敌人;一个东西是价值连城还是赝品垃圾,对她来说也不重要,只要看那是不是周小山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