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也曾心灰意冷的想要一死了事,可想到父皇母后,她便没有死的勇气。

  一定要,为父皇母后报仇血恨。

  东国虽然亡了,可还有她在不是么!

  转身,脸上依然挂着得体而清淡的盈笑,迎着他走了过去。

  “参见皇上。”她作了一礼,那厢的皇甫已经走了。

  没有人会与一个傻子计较,他会不会行礼都没有人会放在心上,毕竟,他不只是个傻子,还是太后所照顾的人。

  “沉香,南君王的伤势如何?”迎着沉香他问。

  “回皇上,南君王的伤会很快恢复的。”沉香垂眸,一板一眼的回他。

  “上次多亏了你,若不然他真是没命了。”

  “应该的。”沉香垂眸回应。

  南宫泽抬步而行,她一声不响的跟在后面,听他说:“沉香,你要我封你个什么官?”

  “无功不受禄。”她淡声回应。

  官,如果他知道自己接近他的目的只是为了杀了他,他还会如此问么?

  到时,只怕他也会迫不及待的杀了自己吧。

  敛下眸子,尽量让自己瞧起来像个正常的人,不然,那眼神里的杀气怕会控制不住的冒出来。

  只是,自己的仇人就在自己的眼前,就算她装得再像,此刻瞧着他的背影,眼神里还是难掩恨意。

  这个人,他毁了她的家园,害死了她的父皇母后,他让她失去了什么,她一定也要让他失去什么。

  如今,这不过是才刚刚开始而已,她自然是要好好稳住脚步,免得露出丝毫的蛛丝马迹。

  只是,那人突然一个回身,眼睛像把刀子似的直打在她的身上。

  她心里一惊,忙抬起假装无辜的眼神瞧着她,眼神里的恨意很快的收了起来,换上她纯真又无辜的眼神瞧着他,似乎在问:干什么啊?

  南宫泽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非笑,说了句:“我身边刚好缺一个研墨的,走吧。”转而离去,沉香有些怔。

  研墨的?让她?是这个意思吗?

  事实上,南宫泽正是这个意思。

  回去后他就坐了下来,天下刚刚太平几日,他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每天都有批不完的折子,不是这个地方出了瘟疫就是那个地方有了灾情。

  沉香被他当作宫女一样使唤在身边,心里虽然觉得憋屈但也没有表露丝毫。

  成大事者,一定要能屈能伸,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忍受不了,她还能如何为报仇血恨?

  接近他的身边,为的就是毁了他身边的所有,如果不能好好演戏,如何能取得他的信任,不能取得他的信任又如何能接受他的亲人。

  他专注的坐在案前批改凑折的样子让他瞧起来与平日里不太一样,虽然站在他的身侧只能瞧见他半个侧脸,可即使只是瞧见这半侧的脸也足够让人意乱。

  半脸都倾城,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操杀了天下的生杀大权。

  他与南君王联手,只用了二年的时间,便攻下了东国。

  之前的前二年,她也常在宫里听说他的事情,在战场上的他,令许多东国的士兵都闻名丧胆。

  浩瀚王朝年轻的新皇上,亲自带兵出征,整整四年,最终,他是赢了。

  “瞧得这么专注?”忽然的声音让她一惊,眸子睁大。

  真是,失态。

  她居然盯着这张脸瞧了这么久而不自知,但她完全是因为恨他才这样瞧他的。

  “沉香。”他的手忽然就覆盖在她的手上,完全没有预兆。

  她想挣脱,他却抓得很紧,并握在手里轻轻捏了捏,摆弄。

  沉香的脸上立刻烫了起来,似怒似恨的瞪着着他说:“皇上,请您自重。”

  哗…

  一个冷不防备,她竟然被他一把拽到了他的跟前,一头扎在了他结实的怀抱了,并被他顺势抱在了怀里坐下来。

  “你刚刚,说什么?”他认真的问,似乎他刚刚真的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

  沉香的脸红得像鸡关,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和男人这样亲近过,她也曾是尊贵的东国小公主,谁敢对她无礼呢!

  慌忙在他怀里挣了起来,一边挣一边说:“皇上,不要这样子…”

  “那要怎样子?”听似轻柔的话语却让她觉得越加的慌乱。

  “沉香,你是喜欢我的吧?”他忽然的直白让她如被雷击?

  她会喜欢他?去死吧,她恨不能杀了他,千刀万剐泄心愤。

  “瞧你这傻样。”他忽然看似愉快的笑了,只是,她怎么都觉得他眼底里有着嘲讽呢。

  他是天下的主人,在他的眼里她只是一个无依无靠不得志的小孤女吧,被一个小孤女喜欢他心里一定笑死了,不自量力!

  可她,又没有喜欢他。

  慌乱中立刻冷起了脸,还在他怀里挣扎,道:“皇上,您不要开玩笑了。”

  “没人的时候我准你叫我泽。”他的语调还是那样轻柔,和他的人根本不相符。

  鬼才会相信像他这等杀人如麻的人会温柔,即使是他笑如春风,她也会看他是一个魔鬼。

  为了天下,他杀了多少东国的人,流了多少东国人的血,整个东国都变成了一片血海,这样残忍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着春风般的温柔笑容,他当然是装出来的,一定是刻意装出来迷惑人的。

  人面兽心,衣冠禽兽。

  心里搜索着能骂他的词,全身忽然就僵直了。

  在她的挣扎中分明就感觉到了他体位某个地方有些不一样,整个脸腾的就涨红起来,又羞又怒中霍然抬手就要打这个不要脸的东西,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这样难堪过,他那里居然对着她直了,让他如坐在火堆里一般差点没有崩起来。

  手腕被他轻轻的就抓握在了手中,他是天下的主,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女人抽自己耳光呢。

  抓握住她打来的手他轻轻在唇上吻了一下,眼中含着一抹是笑非笑的慢悠的说:“沉香你这可不能怪我,你坐在我的怀里不停的动,就是死人也被你弄醒了。”

  “…”黑白颠倒大概就是指的他这种人吧,明明是他非要摁着她在他怀里的,现在倒是怪起她了。

  只是,他是皇上,她是什么人,怎么能在他的面前大呼小叫,刚刚抬手要打他已经是失策头脑发热了。

  忙软着声音红着脸说:“皇上,你快放开我吧,让人瞧见多不好。”还以为她在勾引他呢,她可不是那种专门勾引男人的女人,在东国之时,他的父皇也有许多的妃嫔,那些女人为了勾引父皇也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被母后骂作是不要脸的狐狸精。

  “叫我泽,就放了你。”他带着让人无法理解的笑瞧着她说,这算是威胁吗?

  “泽…”沉香磨牙,叫一声他的名字。

  他果然也就真的放开了她,沉香立刻弹得远远的,有些恐惧的瞪着他。

  男人都是下半身的动物,这种观点从在东国皇宫之时她就已经根沈蒂固了。

  父皇虽然极疼她,但父皇身边的女人无数,不管对着哪个女人他都可以精力充沛,似乎这些事情完全不需要感情,只是身体的本能一般。

  南宫泽瞧她脸色有些惨白,嘴角微动,说:“我饿了,我们用膳吧,传膳去。”

  沉香听言立刻拨腿就往外走,原本她不只是研墨的,还是跑腿的,后来才知道她是全天十二个时辰供他使唤的。

  初见他的时候就知道他不是一个好相处的,所以那个时候她与南宫笑走得比较近,南宫笑为人随和,对人亲切,但南宫泽就完全不同了,他就一副居高临下的神情,君临天下的气势在他的身上完全显露出来,让人站在他的面前都会觉得压抑极了。

  这样一个强大的人却是自己的敌人,沉香当然不会因为对方的气场太过强大而有所退缩。

  仇恨,是会让人变得勇敢的。

  每天还是会去给南宫笑换药,但实际上南宫笑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就是脖子被刺了一下,现在既没有感染也没有发炎,他身边又有宝贝儿子和妻子陪着,基本上已经不需要她在一旁当陪衬了。

  回到南宫泽这里一准是被他当牛似的使唤,但若不回来又不能培养感情,不能取得他完全的信任。

  苦恼了一会在外面晃悠了半天,最后还是回来了。

  如今又逢天热季节,午膳后南宫泽就去温泉泡了一个澡,当然,她还是非得寸步不离的服侍在一旁。

  他对这类事情仿若没有丝毫感觉,果然是被服侍惯了的尊贵帝王,可她又不是真的宫女,她从小也是娇生惯养被人服侍的小公主,几时这样服侍过男人了。

  眼睛都没敢朝他的身上瞟了一眼,把端来的水果点心悄然放在一旁,他这时正眯着眼睛休息,听呼吸平稳,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半个身子没入水中,幸好他喜欢洗澡的时候在水里放上各种花瓣,不然这清澈的水一定遮挡不住他羞人的身姿,但半个胸膛敞在外面,光滑得玉的肌肤瞧着结实又感性,也够魅惑人的了。

  沉香垂着眸子轻轻放下手里捧来的点心,思考着是要叫醒他吃点东西还是让他一个人继续泡在这里好了,最好泡死在里面。

  恨恨的由后面瞪着他,这个人还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每天就会让她做这做那,丝毫不让她闲着,这样刻薄的一个人在他手底下做事,不把人累死才怪。

  “又用这种眼神瞧我。”带着几分懒慵的声音响起来,乍一听还以为他是刚睡醒一般,但沉香却是一震。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呢,不就是让你多做点事情,就这样不甘心么?”他轻描淡写的说着,沉香却觉得背上冷寒直冒。

  他甚至连头都没有回,就觉察到她看他的眼神带着恨了?

  慌忙垂下眸子,这个人,他果然是恶魔,只有恶魔才能看穿人的内心吧。

  “皇上,我没有。”她连忙解释,不得不解释,要是让他误会自己恨他可就不妙了,虽然这是事实,但也不能被他发现。

  “没有么?”他疑似自问,听声音还有几分的困惑。

  “绝对没有。”她立刻保证似的说。

  “看来,是我会错意了?”他又以疑惑的口味说。

  “当然了,能为皇上做事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心里连呸,不屑,谁要侍候这个害她国破家亡的魔鬼。

  “那给我擦背吧。”他坐直了身子,完全是一副享受的模样,似乎不理会她是否会窘迫。

  这类事情如果是换作别的宫女恐怕是求之不得,她们一个个都想往他的床上爬呢,可沉香,只能气闷的咬住唇,拿着一块搓澡巾给他擦起来。

  这搓澡巾很特别,是他们东国之前所没有的。

  她当然不知道,这些玩意都是西洛让人做出来的。

  哗啦一声响,在沉香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的时候,整个忽然就栽入了水池之中,水溅起了一阵阵的水花,她在水里连喝了好几口水里方才由里面一跃而起浮了出来,就见那个罪槐祸首正悠然的拿着一旁的点心来吃,并对浮出水面的人说:“瞧你一身汗的,也洗一洗吧。”

  沉香的怒还没有发作出来,嘴巴刚张开,忽然就有个东西落入了她的嘴巴里,听那人又说:“吃个葡萄吧,我剥好的。”

  “…”一时之间沉香各种愤怒,伸手狠狠的抹了一把脸,忍耐着,说:“谢皇上。”之后一声不响的要往岸上爬。

  他就那样瞧着她,各种忍耐,忽然想笑。

  “沉香,过来。”他叫住了想要爬上去的人。

  沉香一僵,忙警惕的瞧着他。

  “过来啊!”他又说了一遍,声音里还似有几分的不耐。

  沉香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他是君王,她是什么?她什么也不是,为了报仇,她忍,忍辱负重,等有一天她夺去他所有的一切的时候,一定要把在他这里所受的苦全讨回来,让他像个哈巴狗似的跪在自己的脚下乞求。

  想着南宫泽这样的大型犬跪在自己脚下可怜兮兮的痛苦表情,心里还是比较受用的。

  “皇上,有何吩咐?”她依然不愠不怒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把衣裳脱了。”他直言不讳。

  “…”沉香又被雷劈了。

  这样的话,他从来都能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

  “快啊!”他又露出那种不耐的神情,催促。

  沉香不由后退,就算是忍,这忍耐也是有限的。

  “皇上,我一不是你的皇后二不是你的妃嫔,皇上不可以让我这样做。”她涨痛着小脸一字一句的说,磨牙,得寸进尺,这么想的话赶紧立后啊!整天没事折腾她干什么,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她可是救了他们好多人,虽然当初也是有目的的。

  他似笑非笑的瞧着她,做出一人了解的神色,说了句:“你想当皇后?”

  “…”沉香觉得自己被雷劈得里外都焦了。

  鬼才想当他的皇后。

  他似有为难的又说:“虽然说母后与父皇都很开明,不会太勉强我做我所不喜欢的事情,也可能不会太在意你这孤女的身份,不过,我们还是先培养感情吧。”

  “…”沉香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了,不过,最后一句培养感情倒是最点,只有培养了感情才有机会接近太上皇和太后,把他们逐个都收拾了,给他重重的一击,让他生不如死!

  不过,培养感情就一定得脱衣裳吗?

  沉香还是有点心慌,如果这是必须的话,如果只能舍弃自己才能达到一切的话,那么她,也会不计一切,不计一切的牺牲,不择手段的达到自己的目的。

  “还要不要脱啊?”他的话分明就是刻意的引诱,似乎说只要脱了衣裳就有培养感情,两个人的关系就能更进一步。

  沉香瞧着他,他的眸子这会正如春水一般的温情,有一刹那会让人误以为那是深情。

  “害羞了?要不要我帮你?”他忽然就过来了,手臂出其不意的就已经扣在了她的腰上,搂着了她。

  沉香全身一颤,僵直,那手已经扶上了她的腰,把她的腰带给解了。

  要失身给自己的仇人?沉香只觉得全身冰冷!

  虽然刚刚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心里还是紧张得厉害,毕竟,这等事情她是第一次遇见。

  “皮肤不错哦。”他似赞赏,手抚上她已经露在外面的肩膀。

  哗的一声…

  她的衣裳如数的被抛了出去,她就这样站立在他的面前,这种感觉让人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但,双腿偏又直直的立着。

  脸上烫起,全身都有着轻微的抖,便脚下又牢牢稳住。

  “身材也不错哦。”他肆意的打量着她,手已放开了她,在她的身边转了一圈。

  沉香猛然迎视上他的眸子,这才发现,他的眼神里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情潮,有的只是一抹嘲弄。

  他分明就是在戏弄她!?

  这种想法一冒出来沉香立刻被激怒,他对自己完全没有兴趣?他这是在拿她当猴耍?

  到底她哪里得罪他了,他非得这样对她?

  他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她一个孤女,还救过他的命,他不感激也就罢了,虐待她也就算了,现在还要以这种方式折辱他。

  “南宫泽你欺负我很好玩是不是?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我当初就不该救你们。”她愤然,哪里还管他是不是天下的主,她想骂就骂,她想骂他已经很久了,还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了,居然这样羞辱她。

  南宫泽这时非但不怒反笑看着她说:“呀,这就生气了,明明我脱的时候你也没有反抗啊!”他还故作出无辜的样子,沉香呕得要死。

  一个赤着的女子和一个赤着的男子站在水里以这种方式对话,实在怪异。

  两个还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女,偏他们的眼里都没有情浴,一个是恨之不能的表情,一个是悠然自在的模样,只有一双眸子还在她的身上不时的打量着,时不时的说句:“发育得不错哦。”

  这个时候沉香惟一能做的就是扑过去,喊:“南宫泽你不要太过分了。”抓住他的胳膊就想撕咬,但扑上来才知道这个样子有多危险,她立刻落入了他早已经为她准备好的怀抱。

  怀抱张开,他的唇也已经印了上来。

  有些冰冷的唇,原来这个人不只是血是冷的,就连唇也是冷的。

  沉香死咬住牙不做回应他,脑子里没有一刻忘记过,这个人是自己什么人,她可以失身于他,但绝不会主动回应他分毫。

  “死鱼似的。”他略作不满,在她耳边忽然就说了这么一句,沉香立刻气得差点吐血。

  其实,与南宫泽玩心计,真的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即使是南宫笑这类聪明绝顶的异类,也常常被南宫泽整得有苦难言。

  随便就放开了她,丝毫没有再碰她的意思,而是大大方的由水里走了出来,把自己擦干,一件个的穿自己的衣裳。

  沉香怔在水里没有动,直到他无声的走了出去,她方才沉到水中去了。

  “啊,南宫泽,我要杀了你们。”这种话连说也不敢,只能在心里呐喊。

  这个恶魔,他分明就是一个恶魔,虽然他常常装得看起来温和的样子,面对她的时候也总是温柔的,但却是温柔的指示她这样那样的,这样的温柔是掩饰不了他恶劣的本性的。

  等沉香由水里走出来回去的时候南宫泽并不在寝宫里,他不在更好,她索性落个自在,往他龙床上一躺,刚刚与他那短暂的较量,让她有点虚脱。

  实事上,南宫泽也是真的有事情要去做的。

  皇太后的身体这二年越来越不好了,刚又听说太医去了她那里,她就又过去瞧瞧了。

  皇太后就他这么个皇孙,所以小的时候也是极疼他的,虽然很多时候皇太后瞧起来都冷冷的,但这并不影响她发自内心的疼爱皇孙。

  南宫泽过去的时候就瞧见皇太后一脸憔悴的躺在床上,似乎又老了十多岁。

  南宫离与洛儿当时也在,瞧她这脸色和精神,怕是大限将近了。

  南宫泽过来的时候皇太后便把他叫的跟前,拉了他的手说:“皇上,你有没有瞧见月月啊?”叶月远嫁东国,现在战事结束了,却不知道叶月的生死。

  她是瞧着叶月长大的,这些年来叶月被远嫁东国一直是她的心头病,现在东国灭了,却不知道叶月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