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说沉香又是一愣,随之道:“看来皇上是真的要立表小姐为后了。”

  “你觉得,她如何?”他似问得随意。

  这样的话,当然不应来问她。

  “皇上喜欢就好。”她是没有权非议的,不然她还以为她在嫉妒。

  嫉妒,她怎么可能会嫉妒,想到这个词的时候心里都不屑,连想都不要想。

  南宫泽没有再理会她,继续做她的事情,她也依然站在那里,一双腿都酸了。

  *

  东陵雨这一睡时间是很长的,直到下午近临傍晚方才醒过来。

  这么久了,她是第一次睡得这么的踏实。

  以前睡在风宫那边的时候也没有如此踏实过,常常睡了一半就醒了,醒了就想着去照顾那两个孩子。

  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躺在床上便醒不过来,只觉得眼睛很重,中间有几次想要醒来,后又迷迷糊糊的入睡了,又觉得这床好柔软好柔软,让人赖在床上就不想起来。

  等到她终于睡足醒来的时候,就瞧见自己正一个人独自躺在这陌生的床上。

  龙床…

  一看周围的颜色她就知道这是在哪里了,也只有皇上才能用的黄丝被,皇色床单。

  一切都是金黄的,让她如被雷劈,立刻连滚带爬的由床上滚了出来。

  她竟然睡在了龙床上,这不是要她死么!

  她从未敢有过这样的非份之想,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不配,可怎么一觉醒来后就在龙床上了?

  由于太过慌乱,跌下床的时候都摔疼了她的臀,人还没有由慌乱里醒过来,也没有来得及站起来,南宫泽就已经大步走了进来了。

  乍见她一脸不安的还趴在地上便忙走了过去扶她说:“雨儿,你睡醒了么。”

  “皇上,我没有要睡在这里的。”她立刻如惊弓之鸟一般的解释。

  如果被皇上认定她睡在这里,他会一定会嘲笑她,不屑她的吧。

  “真傻,是我把你抱上来的。”他的口气里有着不易察觉的宠溺,伸手刮了下她小巧的鼻子,她怔住。

  “地上多凉,起来吧。”他伸手就扶起了她,雨儿忙站起来,只觉得臀上还疼,被摔的,不由得轻轻齿牙。

  “怎么了?”他忙询问,自然是没有错过她丝毫的表情。

  “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她有点难为情的解释。

  身份与他们这等高高在上骄傲极了的人是不同的,每走一步都要谨慎小心,不敢让自己出丝毫的差错,就算他温柔的笑着和她说话,她也知道这是皇上,容不得她有半份的愈越。

  恃宠而骄,这还不能用在她的身上。

  毕竟,他只是表哥。

  南宫泽瞧她羞怯的表情却觉得极为赏心悦目,见惯了各类的小姐,仗着家世摆阔的,高傲的、不可一世的、整天勾心斗角的,或者像沉香那样眼神里对他时尔流露出恨意的,机关算尽的。

  惟独,觉得她是不同的。

  她安守本分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越雷池半步,不多看他一眼,静静的一个人坐在那里的时候可经安静得让人以为她是空气。

  越是这般,他越加的想要挑衅一下她的极限,做也一些惊世骇俗的事情看着她慌乱、不安,然后他又忍不住的想要怜惜,呵护。

  同父异母的两个人,是如此的不同。

  一个浑身充满煞气,恨不能毁天灭地。

  一个如小鹿般,在夹缝里努力生存。

  南宫泽瞧着她红着脸闪躲着怕他会碰触的样子,心里就生了恶作剧,伸手拖着她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雨儿,我刚好也有些礼物要送给你。”他是如此的自然,丝毫不觉得男女有别,拖着她的手丝毫不放松,直接带她走过去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果然是装了各种首饰。

  雨儿大概也猜到他要做什么了,果然,他拿起一对玉镯戴直接拿过她的手给她戴到手腕上说:“我瞧这地玉镯挺适合你的。”

  沉香这时就不动声色的走了过来,刚一听见里面的动静他就撒腿跑了过来了。

  睁眼瞧着这里面的一幕,东陵雨这时也正抬眼瞧他,和他说:“今天公主已经送我礼物了,我不能再收了。”

  “公主送是公主送的,我送是我送的,意义不同。”他如此说,是不容拒绝的霸道,她没有再拒绝。

  “谢皇上。”

  “叫表哥。”

  “谢表哥,我告退了。”她不亢不卑的行了一礼,转身就忙离开了。

  南宫泽这次倒是没有再留她,毕竟,天也晚了。

  他只是瞥了一眼站在那里瞧着的沉香,说:“来吧,你也挑一件喜欢的,赏你的。”

  这就是他的态度,对待两个人,如此的不同。

  赏她的,说得又好像施舍一般。

  但送给东陵雨的时候,他则温情脉脉的给她亲手套上去。

  “无功不受禄。”她似乎也只能用这种话来拒绝了,心里莫名的不舒服。

  “说的也是,那就留着日后送给雨儿了。”

  沉香转身走了出去,他爱送谁谁,与她何干?!

  南宫泽怕是没有想到,回去的路上雨儿就把套在手腕上的东西取下来了,倒是发簪她还戴着。

  次日。

  雨儿依然在西洛这里哄着浩浩玩,青霞也早早把烨儿带来了,两个孩子又缠着她要听故事,雨儿自然是不会拒绝,带着他们坐到门口讲故事给他们听。

  凌宵在下过朝后就匆匆的跑来了,他自然是特意来瞧东陵雨的。

  远远的瞧见她便高兴的过来叫:“雨儿,你又在给她们讲故事呢,渴不渴啊,我这有火龙果,我切给你吃啊!”来的时候他特意带来的,这东西虽然宫里不稀奇,但她之前在东国,怕东国没这玩意。

  其实,他也不会讨女孩欢心,没有经验。

  雨儿怔了怔,就见他已经用匕首把火龙果给切开了。

  其实,雨儿是真的没有吃过这东西的,虽然皇宫里有,但不是每个季节都有,何况她也才刚入宫。

  “吃吧,挺好吃的呢。”

  毕竟是没有吃过,第一次见这玩意心里还奇怪这是什么水果的,浩浩与烨儿已经也嚷着要吃了,他忙给这两个孩子也切了份。

  “谢谢啊!”雨儿还是忙道了谢。

  昨日的事情,她已拒绝了,她也不怕他再有什么想法的。

  见雨儿吃自己的东西凌宵还是挺高兴的,但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句:“也不知道你那匕首杀过多少人,雨儿你也真敢吃。”这话一出雨儿刚咬到嘴里的火龙果立刻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来人除了南宫泽还会有谁!凌宵的脸都黑了。

  他刚刚那匕首杀过很多人么?光是想一想就觉得万分恶心。

  他居然拿杀人的匕首给她切这东西吃,心里有些恼羞,也有些恼自己,刚就不应该吃。

  浩浩与烨儿可不管那么多,人家照样吃得欢喜。

  乍一见雨儿嘴巴不动了凌宵慌忙解释:“没有的事情,皇上是开玩笑的。”

  “不是玩笑。”南宫泽已经神采奕奕的走了过来。

  与凌宵认识这么久,会不了解他么!

  他这匕首的确是杀过人的,一直都带在他身上,好多年了。

  这小子没事献殷勤,意图太明显,瞧雨儿似乎还很乐意与他亲近似的,就忍不住要恶作剧似的说这事。

  果然,这丫头吃不下去了,小脸憋得有些红,想吐又觉得不好意思,毕竟,那太不给凌宵面子了。

  南宫泽瞧她憋的样子也挺好笑的,便善良的说:“雨儿你想吐就去吐吧,别憋坏了。”雨儿一听似乎如临大赦,果然站起来就跑了,肯定是去吐了。

  凌宵的脸就更黑了,磨牙,道:“你是故意的。”

  “我是怕你害了雨儿,你那匕首上得多脏啊,你不爱惜你自己也就算了,别连雨儿一起毁了。”这家伙说得义正严辞,似乎真的为雨儿好一般。

  凌宵想了想也觉得有点羞愧,也是,他平日里在外面出征大仗,是不讲究这么多的。

  大伙儿在一起吃西瓜之类的,还不是用杀人的刀给切了,谁会管那刀上有过多少人的血。

  也就南宫泽,人家是皇帝,出身高贵,凡事讲究,不与他们这等类似与粗人的人一般随意。

  没想到,自己才刚来献个殷勤,就搞成这样子。

  南宫泽偏似没瞧见他沮丧的脸一般,问他:“你有没有和你爹娘说,同意没同意你等三年再成亲?”

  凌宵听言脸色又暗了暗,一看这表情就知道是没戏的。

  本来就是嘛,他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可能让他等三年后再成亲。

  虽然他也不小了。

  雨儿很快就又走了出来,南宫泽扫了她一眼,忽然见她的手上并没有戴自己送的玉镯,隐隐有些不悦,但当着凌宵的面又不便发作。

  脑子里转了一圈,假装去逗浩浩和烨儿:“浩浩,烨儿,我们去划船如何?”

  皇宫这么大,自然是有河的,河里面也是有小船的,这两个孩子就知道玩,哪里有不同意的。

  “雨儿。”他转身离去遥时候叫了那女孩一声,意图太明显了,自然是让她跟上。

  雨儿自然是要跟的,烨儿和浩浩都被他一手一个牵走了。

  凌宵愣了愣神,立刻追上去。

  

第188章 宁舍一命

  远远的,沉香望着那几个人坐在小船之上游玩。

  那女孩就坐在船的中间,一双生动的眼眸也忍不住四处观望,让那原本比较安静的小脸上凭添了几分的明朗风情。

  这条河流很长很宽,小船划过,周围有荷叶正开得美丽,迎风而坐,夹在两个出色的男人中间,成了一副绝美的画面。

  划船的是南宫泽与凌宵,两个人各坐船尾,至于烨儿和浩浩则在小船里面手舞足蹈,东陵雨在一旁照顾着他们,免得他们不小心栽到水里去了。

  那两个男人的眼睛都时不时的瞧在那女孩的身上,特别是凌宵,眼神里的炽热太狂野,一眼就能让人看出他是真心喜欢这女孩,倒是南宫泽,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又时尔阴时尔晴,像捉摸不定的雨,像飘忽不定的云,让人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沉香的脚步有些沉,有些重。

  悄然离去,默默的回去。

  烦燥却上心头,让人坐立不安,眼前浮现的,竟全是那男人绝美的笑脸。

  讨厌那他与那女孩在一起的样子,那是对她从未有过的样子。

  心里一震,惊慌。

  难道,在不知不觉中,她竟然也在期待,这个男人也能对自己露出那温柔的笑吗?

  明明,是恨之入骨的仇人,偏又对他产生了一份渴望的心,这男人,何其的讨厌,夺了她的国,现在还要来偷她的心。

  不知何时,外面忽然传来声音:皇上。

  听到宫女太监在外面行礼,沉香也立刻整理心情,迎了出去。

  果然,南宫泽走了回来,但模样似乎有点不爽,有点冷。

  “皇上。”沉香行了一礼,他已经径直而来,坐下来一副要办公的模样。

  明明之前还玩得高兴,现在回来又是一副冷冰的样子,活像谁得罪了他一般。

  沉香沉吟,问:“皇上心情不好吗?”

  他听言便斜睨了她一眼,沉香忙又说:“瞧皇上一回来就板着个脸,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欠皇上很多的银子没有还。”

  “你今天的话挺多的。”

  沉香被他这一句话噎住,立刻闭嘴。

  是的,她今天多嘴了。

  以往,她不多嘴,是因为即使她不说什么他也会想着法的折腾她。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似乎失去了折腾她的兴趣,他在这里的时间少了许多。

  心里隐隐失落,又不知道丢失了的是什么。

  难道,自己还是天生受虐的不成,不被他折腾了反而会觉得难过?

  他开始批阅凑折,没有再言声,沉香便在一旁研墨,偶尔给他递个茶水。

  只是他,今天似乎有点心不在焉了。

  批阅了一会凑折他就放下了笔,拿起茶慢慢喝起来,半眯着眼睑,也不知道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皇上,你是不是累了,我帮你捶背吧。”她忽然开口,没等他同意就走到他身边,在他肩膀上为他拿捏起来,她是个大夫,自然知道刺激哪里的穴位会让人更舒服。

  他微微僵了一下,随之又坦然,说:“你今天吃错药了吧。”

  “我又没生病,何来吃药之说。”一双手在他的肩膀上随便捏几下竟然还能让人舒服到骨子里去,他轻轻的合上了眼眸。

  长长的睫毛也像睡着了般,这样一个男人,明明是一个男人,竟生得比女子还要娇贵。

  这样一个男人,他让她如此的痛苦。

  他扰乱了她的心,她已经知道,那是什么。

  不知不觉中,她渴望了他。

  渴望他,这怎么可以呢。

  还没有杀他,心却突然被他攻陷,被他折磨,这人,天生上来折磨她的么!

  若是如此,她怕再等不了那一天。

  看他眯起了眼眸的样子似睡着了般,以她对人体的了解,如果现在杀了他,应该不难。

  在她的手碗上带着一个镯子,那镯子里藏有杀人的银丝,锋利与匕首相差无几。

  她不动声色的想要伸手去抽手腕上的这根银丝,他忽然就睁开了眸子,拿起笔继续批阅凑折。

  沉香心里一惊,忙又立刻不动声色的走过去,继续为他研墨,他面无表情,甚至连头眼睑也没有抬一下,好似一颗心都专心在公务上了。

  *

  南宫泽是真的不再折腾她了,这一点在今天完全体现出来。

  搁在以往,他每次沐浴都要像她像个奴婢似的侍候在一旁,但今天,他说不需要了。

  那时,她已经把沐房的水给放满了,浴池里也撒上了他喜欢的花瓣味道。

  跟着他在浴房里,她准备一如既往的为他更衣,他却忽然说了句:“你出去吧,以后不需要这样做了。”本来双手还阁在她的腰上,准备解他的腰带,现在被他忽然这么一说,她的手僵住,很快也就缩回来。

  他转身,开始一个人解腰带,脱去他外面的衣裳。

  沉香飞快的走了出去,站在浴房外面的时候心里有点疼。

  他已经不需要她了,她应该高兴才对。

  她没有想像中的高兴,相反,心里好像失去了什么一样,让她连呼吸都觉得难受。

  她知道,自己是在意了,在意他了。

  他是自己的仇人,她居然在意他了。

  在意他的一言一行,喜怒哀乐。

  憎恨这样的自己,大仇未报,岂能有儿女私情。

  父皇母后在天有灵,也不会原谅她的。

  她与东陵雨不同,她的身上原本就流着一半浩瀚王朝的血液,而她,是纯正的东国人。

  南宫泽,你究竟用了什么法子,竟可以让我为你觉得心疼。

  这当然不是她想要的!

  这一切,要结束,也必须尽快结束。

  不想自己深深的陷下去,一定要在自己心软之前把这一切都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