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王爷,母子平安!”

巧柔懂事的抱着孩子,刚刚走到君莫言的身前恭喜着,下一刻就感觉眼前一闪,定睛看去才发现君莫言已经不见。甚至看都不曾看过巧柔怀里还未睁开眼睛的小宝贝,强风彪过小婴儿也只是砸吧了几下嘴巴,继续酣睡着。

当门外所有人将巧柔围在中间的时候,纷纷小心的剥开襁褓,看着那过于小巧的纷嫩小家伙,当看的第一眼,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天...她...男孩还是女孩啊!”

墨风傻愣愣的看着孩子,眨巴着眼睛却是怎么都舍不得移开视线一样。

“是女孩!将来一定会是倾国倾城的女子呢!”

巧柔笑得慈爱的抱着孩子说道,同时看了一眼墨雷,二人相视一笑,妙不可言。

“我的天,这...她这颗朱砂痣,竟然长在了眉心!”

白羽的话,说出了众人惊讶的重点。这婴儿的眉心处,即便在刚刚出生,却已经显露出相当令人震撼的容颜。

眉心一点朱砂血痣,纤长浓密的睫毛时而轻颤,虽然早产可看起来却是相当红润健康。

门外是众人惊讶的探望讨论着,就连百里天山也在沈天走到身边的时候,安慰的笑了笑,看着沈天说道:“兔崽子,你哭什么?”

见沈天眼眶红彤彤的,百里天山忍不住揶揄,但是看向不远处被人抱在怀里的小女娃, 那炯炯有神的眼光中传出的慈爱,也是相当明显。

“师傅,感谢师傅不远千里赶路而来,你是西木的救命恩人!”

沈天太过了解莫言,他不敢想象,若是这次弟妹出了意外的话,那以莫言极端的性格,难保他会因此作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弟妹如此破釜沉舟,正是因为当初战乱的影响。而莫言能够理解,却并不代表若是出事后,他会原谅。

宣阁内,在此情此景之下,没人走进去打扰君莫言和林宣二人。产后虚弱的林宣还没有清醒。君莫言坐在床边,双手紧紧握着她有些冰凉的指尖。

刚才百里师傅说过,整个生产过程,他都没有让宣儿清醒过,一来是要保证她已经虚弱到极致的元气,二来他自己则是以银针封穴以及真气推拿的方式,才将孩子慢慢送出了体外的。

君莫言双眸望着林宣,晶晶亮亮之中还带着最彻骨的心疼。倏然一抹坚定的神色自他的眼神中闪过,瞬间消失无踪。

三日后

在沉眠了三日后,林宣在这天晌午渐渐苏醒。仿佛脱离现实许久之后,当林宣慢慢转眸看向狼狈又憔悴的君莫言时候,不期然间眼泪就顺着脸颊滑下。

“莫言...”

眼前的君莫言,哪里还有曾经意气风发的样子。那略微凹陷的眼眶,以及布满了青色胡茬的下颚,无一不证明他已经多日没有休息过了。

君莫言原本空旷的眼神,在听到一声虚弱的呼唤后,瞬间闪动了一分。渐渐染上狂喜的眼神十分缓慢的移动,当见到林宣那双沉睡了许久的凤眸时候,霎时哽咽呢喃:“宣儿...我的宣儿,你终于醒了!”

支撑着身子,不顾身体还虚弱的事实,林宣猛地就扑进了君莫言的怀里,二人交颈相拥,在险些生死离别之后,两颗饱受苦涩纠缠的心愈发相溶在一起。

如今,天下之间,再无任何事情能够分开二人。

而西木月王和月王妃平定天下,成为这天下间至高无上的摄政王和摄政王妃。此事在经年之后,很多老人给儿孙讲述的时候,都是对二人一片的称颂和赞扬。

月王君莫言,月王妃林宣,为未来的天阙大陆谱写了繁荣璀璨无与伦比的盛世华章!

蓝瑾辰番外:生如夏花!

春去秋来,金黄漫天。爱睍莼璩秋风瑟瑟,落叶纷飞。

半年前的天下大战,让所有的城池古镇内都充斥着人心惶惶风声鹤唳。百姓包袱款款出逃,仓皇奔走生怕祸及性命。

如今,四海升平,天下初定。曾经空旷的城池内也再次恢复往日的繁华和喧嚣。百姓依旧为了生计奔走,大战过后生命于他们来说,更是无比珍贵。

已然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中燕国,在天下统一之后,被月王更名为燕国,国之王者乃是四大飞将之一的飞鹰。

即便被封为燕王,但飞鹰的真实身份依旧是太极宫内的四大护法之首,这一点毋庸置疑。此时,繁华如初的京都燕城中,鳞次栉比的商铺多不胜数,小商贩卖力的叫卖着。

“掌柜的,麻烦再帮我修一下这个椅子吧!”

在靠近街头的木材商行内,一个身着暗紫色长裙的女子,一手推着轮椅,走进了商行内。掌柜的闻声抬头,见到女子后便说道:“莲姑娘,您来了!”

客套的招呼,显示着掌柜的对此女子相当熟悉,笑脸迎人的掌柜,很快就将那莲姑娘手中的轮椅接到手中,继而就招呼着身边的伙计,示意他推倒后殿去修理,再次说道:“莲姑娘稍后!”

“多谢掌柜的!”

讨巧的脸蛋配着端庄明媚的笑意,莲姑娘颔首的姿态让掌柜的不禁有些飘飘然,虽然这莲姑娘并非是绝色之容,但是举手投足之间所带出的雍容仪态,想来也定非凡人。只不过看其现在的装束和出手,许是家道中落,才会如此清贫度日。

“莲姑娘,不知你家中可是有什么人患了病?不然怎会整日用这轮椅,这轮子半月之前你应该是才来换过的!”

趁着轮椅被推走修理的空档,掌柜的给莲姑娘端来好茶,同时也相当好奇的问道。

闻言,莲姑娘垂眸,嘴角微抿后,眼底的苦涩也瞬时涌上,呢喃似的说道:“掌柜的有心了,是我的丈夫他身子不好,所以才…”

“啊…这…”

显然,掌柜并未想到这明明梳着姑娘发髻的女子,竟然已经婚配。顿时心里有些五味陈杂,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那莲姑娘沉默半晌后,却释然般的耸肩说道:“让掌柜的见笑了。不知我的椅子修好了吗?”

当掌柜眼看着让他心情起伏不定的莲姑娘推着轮椅离开后,掂了掂手中的几两碎银,无奈的摇了摇头后,便将此事抛之脑后。

而其经过与莲姑娘多次的接触,却始终没有发现,她那一直没有露出的右手竟是少了一截。

燕城之地,乃是曾经中燕国的京都。初秋时节,三面环山倒映着片片金黄,零落的枯叶为这统一后的天阙大陆带来了第一个秋天。

山路崎岖,枯草凌乱。

自燕城内离开后的女子,推着轮椅有些费力的走在上山的小路上,而她也正是被月王妃断了手臂的莲蓉。

平坦的山腰之上,一个竹屋渐渐映入眼帘。

竹屋前一张木桌,两只竹椅,几格菜圃,看起来就好似田园农家一般。

莲蓉推着轮椅走进竹屋的时候,就听到竹屋内的闷哼声,手中的动作微顿,心中不禁暗叹一声,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正值晌午,竹屋内的光线极佳,竹门打开的瞬 间,屋内之人瞬时厉眸就看向了莲蓉,那湛蓝色入海般纯洁,如天空般透彻的颜色,此时却布满了恨意和怨怼。

“辰哥,你难道还不死心吗?”

莲蓉站在门口,眼睁睁的看着曾经风华绝代的蓝瑾辰,此时此刻正跌坐在地上,而那双让自己无数个日夜牵肠挂肚的蓝眸,也是无比痛恨的看着自己。多么可笑。

她做着一切,无非也是为了让他能够继续活下去,哪怕是苟延残喘。

蓝瑾辰看着莲蓉,那仿佛能够喷出火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瞪着莲蓉,可半饷已过,他却没有说过一句话。

一盏茶之后,当莲蓉将蓝瑾辰安放在轮椅之后,推着他二人坐在竹屋前,看着山下金黄色迎风飞舞的落叶,莲蓉说道:“辰哥,你很恨我吧!”

说着,莲蓉就侧目看着蓝瑾辰,而她也同时察觉到,他已经无法动弹的身子,竟是颤动了一分。

惨笑过后,莲蓉慢慢拉起袖口,露出自己有些狰狞的断臂之处,摩挲的说道:“辰哥,你以为我不想报仇吗?我所拥有的一切,若不是有林宣,又怎么会灰飞烟灭!

可是辰哥,事到如今你难道还看不清楚事实嘛?我承认当初我是扰乱了中燕国的军心,也的确是我暗中给君莫言和林宣报信的,可你不能怪我啊,辰哥,我做这些,最终的目的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你不会知道,我作为你的暗卫,却要忍受着君莫宇的宠幸,若不是爱你,我也不会如此糟蹋自己。

辰哥,我知道你并不爱东赛雪,你封她为后无非是想要利用东郡国罢了。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当然,当初要不是有东赛雪的刚愎自用,那中燕国的兵马也不会中了西木的歼计,而我也就不会有机会和你朝夕相对。”

莲蓉边看着自己的手臂,边淡然的将过往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哪怕这些话她已经说过很多次,可惜每一次都是同样的结果,她要的无非是得到他的原谅或者是清淡的笑意就足矣。

人世无常,莲蓉心心念念的一切,却注定成为空想。她亲手毁了蓝瑾辰称霸天下的野心,又亲手斩断了他的手筋脚筋,让他这一生都无法再站起,这样又谈何原谅。

自然是感觉到身边蓝瑾辰如芒在背的视线,莲蓉喟叹一声后,转眸看着蓝瑾辰说道:“辰哥,你能明白我的心吗?为了和你在一起,我甘愿放下与林宣之间的宿怨,哪怕你被我残害成这般,也依旧是我最心爱的蓝帝!

辰哥,已经半年了,我们就在这山腰之上,每日看着日落日出,看尽人间繁华,天下已经统一,你难道还放不开心里的仇怨吗?

我知道你恨我的,辰哥,我愿意就这样守着你,一生一世,无人来欺!”

蓝瑾辰此时已如废人一般,坐在轮椅上看着莲蓉动情的表白着,口不能言,手不能提,一身武艺在当初被擒的时候,就被废了。

可最让他无法接受的就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竟然是自己一手提拔的暗卫莲蓉,也就是这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女子,竟然毁了他的一切。

天地苍茫,他蓝瑾辰未来的日子就要在这人烟稀少的荒山上度过,有再多不忿又能如何,最后也全都化为无奈。

“辰哥,你想不想知道东赛雪的近况?”

似乎在唱着独角戏的莲蓉,终于还是问出她一直介意的事情。而话音落下的时候,那双饱含沧桑的眸子也看向蓝瑾辰,定睛而视中还带有不少试探。

而蓝瑾辰那水蓝色的眸子慢慢变得深邃暗淡,瞥了一眼莲蓉后,讥讽一闪而过。亲手将蓝瑾辰毒哑的莲蓉,自是不会奢望他还能说出什么。

两人一动一静,这一过就是一辈子。

时过境迁,经年之后。当偶有闲暇的文人墨客,在山上陶冶情操采风之际,忽然发现山腰之中埋一竹屋。

竹屋门前的竹林郁郁葱葱,但桌椅已经腐朽,荒山野岭之中,当人们以为这是某个猎人打猎休憩之地后,推开竹门时才忍不住惊慌。

只见竹屋内的床上,和衣躺着两人,看服饰应该是一男一女。许是年代久远,除了衣物之外,只剩下两具森森白骨。

而床边放置的莲蓉小记也记载了两人生平的一切。

蓝瑾辰的一生,在他生命的结尾时,不得不说是个悲剧。他自傲自满,又不听谏言,当年自以为凭借一己之力将中燕国收入囊中,便能所向披靡。却不懂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遇见林宣也许是他这一生最无奈的意外,但与林宣和君莫言为敌,却是他这短暂的帝王生涯,最错误的决定。

莲蓉也许是自私的,她的所作所为,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蓝瑾辰。即便当初她与林宣只见的恩怨造成了她断臂的残缺。但最终她依旧为了能够和蓝瑾辰在一起,不惜放开一切,与他隐居在山林,粗茶淡饭,闲云野鹤,即便从开始的那一天,蓝瑾辰看着她的眼神中,除了满腔的恨意再无其他。

若说她是悲哀的,也不无可以。

天空依旧纯净,仿佛在暖风划过之后,还有一双水蓝色如宝石般闪耀的眸子,柔情轻眨。回眸一笑,他依旧

是中燕国最特别的存在,只因他那双蓝色的眸子,天下之大独一无二。

那绛紫色的衣袂,随风舞动着,墨发如丝缭绕周身,那薄唇浅漾着一抹清冷的笑,一如初相见时,手执酒杯空中示意的潇洒和不羁。

蓝瑾辰,生如夏花,短暂又美丽,空寂又迷离,一切都已落幕。

东擎苍番外:序!

天山之巅,清风拂面。

楼阁高筑的天山门,在夏日的骄阳下巍然而立,大理石门柱威严高华,孤傲清冷的建在天山之上。

穿过天山门的门柱之后,入内所见之人皆是统一的米色长袍,墨发束在头顶,乍看去颇有些道士打扮之感。

“百里师傅,连你也不知道他的下落了吗?”

风过无痕的夏日,连绵不断的鲜花紧簇,蝉鸣刺耳,鸟啼声声。君莫宇坐在凉亭之内,看着对面仙风道骨的百里天山问道。

闻言,百里天山轻捋胡须,眼神似是能够洞悉世事般,看向蔚蓝的天际,说道:“哎,老夫这个徒儿,从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老夫就知道。他性格执拗又有些偏激,当初他还年少,轻狂不羁又有野心。若不是走到今日,老夫是如何都想不到,他会为了月王妃而改变了本性!”

百里天山的话,让君莫宇颇有同感的点头,叹气后说道:“百里师傅,他就这么走了,那东赛雪你打算如何安排呢?”

“随缘吧,赛雪丫头也是他最后的亲人了,他这个臭小子丢开一切就这么离开,老夫还能说什么!”

说话间,百里天山不禁看向对面的君莫宇,而话的意思也不乏暗示和戏谑。而君莫宇听到这些,打着哈哈的说道:“百里师傅,你是知道的。这天下于我来说总归是负累,但是我相信对于三弟来说,这些无非只是他生命一小部分罢了,三弟天生心细如尘又聪慧过人,我这也是将天下交给最适合的人而已。至于擎苍,他离开在我看来,终究还是因为他放不下她啊!”

本就狡猾的君莫宇自是明白百里天山语气不乏对他抛开西木皇朝,躲在天山们享福的戏谑和莞尔,但时过境迁,他已经在这里住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甚至在当初西木大战结束,他和二弟三弟匆匆告别后便再次以游历江湖为借口离开。只是怕夜长梦多,毕竟当初的君帝已经驾崩,他的再次出现,虽然隐姓埋名,但若是被有心人发现的话,难免会拿去大做章。

“情字,世人永远无法参透。这个臭小子,一身武艺在最后都化为乌有,就这么孤身一人出去闯荡,真是不让老夫省心!”

百里天山明显的担忧泛在脸上,与君莫宇二人这段忘年交的友谊,也给他在天山门寂寥的日子,增添了不少情趣。

“百里师傅,算了吧。擎苍的心思明眼人得见,若是硬要将他留在天山门,说不定反而弄巧成拙。总之——谁?”

正当君莫宇语气惘然的诉说之际,突然他耳廓煽动几下,便对着凉亭外的一颗古树方向,厉声喝斥了一句。

窸窸窣窣的一阵声音后,一身浅黄色的石榴裙慢慢从古树后方走出。女子两手在身前不停搅动着衣袖,低头的姿态似是眉宇含愁。

“赛雪?”

君莫宇和百里天山两人不禁面面相觑,看着那已经忘记了前尘今事的东赛雪有些诧异齐声呼唤了一句。

“宇叔,师傅,我大哥真的走了吗?”

东赛雪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君莫宇和百里天山,就连语气也是谨慎的试探,而那双眸子有些迷蒙的眸子内,也蓄满了水雾。

闻此,君莫宇哑然的看着百里天山,手掌也不禁摸上了衣袖内的信封。那信封正是东擎苍离开后,留给他和百里师父的信笺,可上面却再三嘱咐他们二人,不要让东赛雪知道他离开的事情。

奈何天意弄人,他还来不及隐瞒,事情就已经昭然若揭。

百里天山看着君莫宇,精明的瞳孔转了两圈后,捋了捋胡须,便捶着腰站起身说道:“哎,老夫这一把老骨头了,真是坐不住了!你们聊,老夫先回了!”

“哎…百里师父…百里师父…”

君莫宇有些紧张的起身,望着百里天山疾风奔走的身影,忍不住暗骂了一句:“死老头,你坑我!”

孤身站在凉亭之内,君莫宇看着身侧一脸认真表情的东赛雪干笑了两声说道:“赛雪啊,你听谁说你大哥走了的?”

东赛雪眼神闪过狐疑和不解,歪着头看向君莫宇,反问道:“宇叔,是你自己说的!”

“啊?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说这种话!你听错了,我是说你大哥下山去买菜了,他怎么会离开呢!呵呵,你说是吧!”

君莫宇明显欲盖弥彰的解释,换来的却是东赛雪的破涕为笑,浅黄色身影猛地就跑到君莫宇的身前,抓住他的衣袖摇晃的问道:“宇叔,你是说真的?大哥真的没走吗?”

“当然没走。宇叔怎么可能骗你!”

信誓旦旦的语气和表情,似是给了东赛雪十足的信心。终于在片刻后便笑靥如花的看着君莫宇说道:“谢谢宇叔,赛雪先告退了!”

说着东赛雪就蹦蹦跳跳的离开了凉亭,前后的反差相当大,那手舞足蹈的背影,看在君莫宇的眼底,却是有些无奈的心疼。

当初东赛雪和弟妹之间的事情,他都有所了解。哪怕他已经离开久居的深宫,却也有自己能够得知消息的办法。

原本,东赛雪是被东擎苍送走的,至于送去了哪里,本来无人知道。可就是后来的某一日,墨风等人亲自将重伤的东擎苍送回天山门的时候,在养伤三个月之后,他才将东赛雪也一并接到了天山门。

而那时候见到东赛雪的时候,君莫宇已然无法形容内心的震惊之感。曾经她是他皇后的侄女,见到自己也要叫一声姑父。

但曾几何时他会想到,这个之前嫁给了燕国皇帝为后的侄女,竟然会变成了智力不足五岁的痴儿。

至于为何她会变成这样,在东擎苍的解说下,他才明白。原来爱到深处无怨尤,此话一点不假。

东赛雪当初以小宝来威胁林宣告诉她蓝瑾辰的下落,甚至后来不惜利用自己独自里的孩子来博取同情。

可这一切,当真相大白的时候,却又是何其残忍。原来东赛雪从未怀孕过,以孩子去祈求同情不过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当初她错误的决定导致了燕国大军战败,包括蓝瑾辰在一夜间消失无踪,对她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哪怕最后她被人护送回了东郡国,但她也从未停止过疯狂的想念和自己偏激的臆想。直到这一切,被东擎苍所制止后,亲手带她离开了西木国,也断送了她这一生再次想要找到蓝瑾辰,以慰愁肠的机会。

多重原因的打压下,加之东擎苍给她吃下的忘忧丸,最后就导致了东赛雪智力全无,记忆全失,变成了现在这样好似一张白纸。

君莫宇喟叹的望着东赛雪离开的方向,他也不知道这件事还能够隐瞒多久。擎苍离开不过是今日清晨的事,这赛雪哪怕是没有了记忆和智力,但是她那敏锐的观察力,还是令人不得不防。

还有一点就是,她现在身无内力,可刚刚她躲在古树之后,竟然能够让他和百里师傅都没有察觉,甚至半天过后才体会到,这又说明什么。

思绪如开闸的洪水般,喷涌宣泄而出。君莫宇摇头甩开愁绪,这些本就与他的关系不大,又何必自寻烦恼。

如今天下太平,离开了这么久的时间,也许他该再次找个时间回西木去看看了。曾经的西木国,如今已经是天阙王朝了!

*

风吹过山谷

我会想起欠你的幸福

原谅我爱的不够投入

虽然你会守在灯火阑珊处

——灯阑城

微风徐徐,和风朗朗,如水洗的天空飞过几只大雁。紧邻良镇的灯阑城,如今变得越发繁华和热闹,人头攒动的古朴城街道上,上一刻还喧嚣叫卖,下一刻却倏然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驻足观看着那自城门处,慢慢走近的水蓝色身影。挺拔的身姿,矫健的步伐,那少见的丹凤眸内是忧郁凝望。

一袭水蓝色长袍,腰间白色玉带束腰,胸前垂丝几缕,嫌少匹敌的不二容貌,皆让灯阑城的百姓看呆了眼。

这小小的灯阑城,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一位如此俊逸非凡的男子,那谪仙不及的容貌,宽厚英朗的身姿,无一不让当街的女子为之疯狂。

男子所到之处,则是无数注目的视线。而反观男子始终如一的脸颊,显然并未因此待遇而有任何不适之感。

温尔雅,风度翩翩,在视线企及的地方,都礼貌的颔首点头,特别是嘴角挂上的一抹惊鸿浅笑,让人荡漾了心神,柔软了心扉。

整条街道上,静谧如空谷般,吸气声不绝于耳,空气在男子错身而过的时候,还传来阵阵药香。

怡神,怡人——

单单一个男子的出现,惊动了整个灯阑城的百姓。在许久之后,茶寮酒楼内谈论这名男子的话题,依旧侃侃而谈。

也正是今日这诡异的景象发生之后,半月时间过去,灯阑城便出现了一个医馆,名唤东林。

东擎苍番外:上官若汐!

“东公子,东公子救命啊!”

东林医馆内,伙计正在盛满药草的匣子内抓着药材。而大夫东擎苍也在给医馆内前来看诊的百姓号脉。

此时,却突然被门外闯进来的几名衙役的声音所打断。东擎苍淡然从容的神色不变,转眸看向门口焦急的衙役问道:“各位,何事如此慌张?”

抛却了曾经太子身份的高高在上,此时的东擎苍就如同邻家公子一般,温尔雅,气度非凡。

“东公子,救命啊!麻烦您快跟我们去知府一趟,救救知府大人吧!”

灯阑城的百姓都知道,灯阑城的知府乃是清官廉洁又十分体恤百姓民情的好官。衙役满头汗水焦急的样子,看在医馆内就诊的百姓眼,着实心乱跳,忍不住都看向衙役,问道:“知府大人怎么了?”

“哎呀来不及了,东公子麻烦你跟小的们走一趟,各位乡亲对不住了!”说着,衙役也不再客气,直接上前伸手示意东擎苍跟他们离开,同时也抱拳对百姓颔首致歉。

“没关系没关系,东先生您就先跟他们去吧,我们的病不急!千万不能让知府大人出事啊!”

医馆内的百姓异口同声的对着东擎苍说着,语气也不乏催促。而东擎苍见此也不再耽搁,转头看着伙计就吩咐了一句:“你看着医馆,我去去就来!”

“师傅,你放心去吧!”

街道上,衙役在头前带路,而走在东擎苍身后的衙役也适时的说道:“东公子,知府大人这次又是被大小姐给气的,许是一口气没有提上来,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就连呼吸都断断续续,所以小的才会如此着急的来找东公子,冒犯之处还请原谅!”

衙役的举止言行,透漏出良好的教养和训诫,显然能从他们身上看出府衙相当正值的管教。

“没关系,咱们快去吧!”

“好!”

一路奔波来到府衙的时候,知府夫人正站在府衙门口,焦急的来回踱步,身边的几名女婢也是脸色慌张。

“夫人夫人,东公子来了!”

带刀衙役连跑带颠的跑到府衙门口,对着知府夫人慕青莲说着,而东擎苍也很快就被慕青莲请到了府,轻车熟路的直接步入到府邸后园的寝房内,显然并非是第一次造访。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知府上官笙的卧房内,待衙役将东擎苍的药箱放在床边的矮桌上之后,便小心的站在了一侧,包括慕青莲也屏息以待,看着床上铁青着脸昏迷的上官笙,扯着袖袢不知如何是好。

东擎苍认真的为上官笙诊脉后,又掀开他的眼睑仔细看了看,随后心似明了的点头,顺手在药箱内拿出一个瓷瓶,打开后放在上官笙的鼻端给他轻嗅了一下后,就看着慕青莲说道:“夫人不必担心,知府大人不过是怒火攻心,一口气提不上来晕厥而已!待擎苍稍后开几副凝神静气的药,让知府大人喝下就可以了!”

闻言,慕青莲赶忙点头:“好好,东公子有劳了!真是谢谢你了!”

慕青莲为人本就知书达理,得知自己相公没有大碍,心大石也算是落地。望着床上悠悠转醒的上官笙,立刻就举目四望,发觉并没有自己想要找的人,便问着身边的小雨,“若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