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瑞雪大声答应,蹲下身去摸火折子,不小心碰到他脚尖,连忙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终于找到,她先点了床头的灯,后又将其他地方的也点上。这是皇妃的寝殿,烛台很多,全点上后几乎亮如白昼。
秦云光仍然站在床前,季凉若手肘撑在背后,斜躺着。这动作极其累人,瑞雪看秦云光没动,慢慢走过去,欲去扶她。
秦云光突然爆发,挥手将她甩开,猛地将季凉若拉了起来:“你骗了朕!”
季凉若惊恐地看着他,什么也不敢说。他听到了多少?
他愤怒地看着她,抓着她的双手急剧颤抖,恨不得掐死她!
“她不是东月?”他指着瑞雪,“她是瑞雪!”
“…”
“你的孩子不是朕的?!”他剧烈地摇晃着她的身子,“那天晚上不是你?!”
他已明白是怎么回事,却不敢相信。一是这骗局太不可思议,二是…他最宠的女人骗了他!他掏心掏肺,她就如此待她!
他气红了双眼,突然举起手掌,朝季凉若肚子上挥去。
“娘娘——”瑞雪大叫一声,冲过去将他推开。
秦云光踉跄了一下回头,见她张开双臂挡在季凉若面前。他愤怒地举起手,想一掌拍死她。
“瑞雪!”季凉若抱住她往后仰,直视着他,“瑞雪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的!”
秦云光的手猛地顿住,看着瑞雪的肚子,愣了片刻:“一个贱人,不配怀朕的孩子!朕不在乎!”
他伸手把瑞雪扯开,将季凉若按在床上,伸手掐住她脖子,刚想使力,却又停住。
看着那柔弱的脸、惊恐的眼,他下不了手。
瑞雪本想上来救,见他这样就暂时没动。
他看了季凉若许久,终是缓缓地松了手:“你就这样伤朕的心…”
三更半夜的时间,听说她有恙,他都赶过来!知道她不待见自己,怕影响她心情,他只想等她安睡了看一眼就好…
谁知…让他看到这么一个结果!
站起身,他失魂落魄地往外走。
瑞雪退到边上让开,待他走了,才去将季凉若扶起来。
他走出揽月宫,对众人道:“看紧凉妃和瑞雪!”
“瑞雪?”众人面露疑惑。
“就是那个东月!”他怒道,走上步辇,“她是易容的!叫她变回原来的样子!否则,朕要她们主仆好看!”
太监抬着步辇走出揽月宫,缓缓回上阳宫去。
走到半路,他道:“停下。”
众人停下,大太监试探地看着他:“皇上?”
他沉默了片刻,道:“去杏芳殿。”
“是。”公公答应,“摆驾杏芳殿——”
这时间,宫里的人早已睡了。他们走到杏芳殿外,杏芳殿的人看见,忙去通知周袭敏。周袭敏迷迷糊糊,不敢相信,先是问了时间,然后才手忙脚乱地换衣服。
衣服还未穿整齐,“皇上驾到”的声音已经响起,她只能边穿边出去接驾。
走到门口,秦云光已怒气沉沉地走进来。
“臣妾叩见皇——”
还未说完,秦云光就将她提了起来,搂着她的腰就吻了上去。
“唔…皇上…”有些害怕,也有些受宠若惊。
太监急忙招呼大家出去,悄悄关了门,赶紧离开这地方。
秦云光抱着周袭敏,三两下扒了她的衣服,抬起她一条腿就猛地刺入。
“啊——”干涩的进入带着疼痛,周袭敏忍不住尖叫一声。
他没有怜香惜玉,抱起她转了一个身,将她的背抵到门上,野兽一样猛烈地占据,每一次进出都让她尖叫出声。
“皇、皇上…”
“你是爱朕的对不对?”
“是…臣妾爱皇上…”习惯之后,甬道泛起湿意,她也有了快感,开始娇喘低吟。
“那就让朕好好爱你!”他道,将她翻过身,让她背对着自己趴在地上,然后从背后进入,一手握住她腰,一手扯住她头发,怒吼道,“将你舒服的滋味给朕大声叫出来!”
…
翌日清晨,秦云光叫更衣。
太监走进房中,看见地上赤/身/裸/体、浑身青紫、已然昏迷的周袭敏,惊了一跳,不敢直视。低着头给秦云光打点好,秦云光转身出门,边走边道:“今日不早朝,就说朕病了!叫御药房熬两碗堕胎药,随朕送到揽月宫去!”
闻着心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还是照办。
他出了门,宫女才去将周袭敏扶起来,心疼得直掉泪:“附美娘娘?你醒醒…”
周袭敏幽幽想来,看见是宫女,松了一口气:“皇上呢?”
“走了…”宫女哭道,用衣服抱紧她的身体,“说要给揽月宫送堕胎药去呢…”
她一听,悲伤地笑了一下,虚弱地道:“果真是那边受了气…”然后就晕了过去。
-
秦云光走进揽月宫,除了端药的太监,其他人全都退散。
季凉若正坐在桌边写东西,瑞雪在旁边磨墨。二人放下笔墨,站起身请安。
他走过去,瞟了一眼纸上的字,是兵法。他冷哼一声,看着季凉若:“你以为用这个就可以让朕失去昨晚的记忆吗?”
第230章 宫闱几度变(5)
季凉若瞟了一眼端着药的太监,心中惴惴不安:“臣妾只求皇上高抬贵手…”
“朕说过,别人的孩子,朕不准你生!”他冷漠地道,朝太监伸出手,接过药。
季凉若一见,吓得连连倒退。他一把拉住她,将她箍在怀中、按住她后脑勺,将药往她嘴里送。
“不要——”季凉若大叫。
瑞雪冲过去拉他,他大吼一声:“滚开!”
旁边的太监立即放下药,将瑞雪抓住:“姑娘,你也有份,别着急!”然后也端起药要灌她。她挣扎几下,将太监推倒地上。瓷碗哐当一声碎在地上,药汁溅得她整个裙摆上都是。她爬起来,冲过去救季凉若。
秦云光抬眉瞪她,看到她后猛地一震,她趁机将季凉若护在身后。秦云光看着她,放下药丸,伸手勾起她下巴:“想要朕高抬贵手?”
季凉若看见他眼中的惊艳,抓紧了瑞雪的肩。
瑞雪是美丽的,秦云光此前见过她一次,在她被派去王府做奸细时。那时她低眉顺眼地聆听教训,他并未将她看得真切,倒未想,是这般的美貌,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也不为过。
他的手指在她颊上划了一下,勾唇冷笑,接上前面的话:“今夜绮梦殿侍寝。”
季凉若一惊,想说话,瑞雪抓住她的手,不让她说。
秦云光转身离开:“你让朕满意,朕可以暂且饶了你们!”
没有选择。
季凉若没有选择。
天一黑,只能看着上阳宫的太监来将瑞雪接走。
她憎恨自己没用,一次一次地拖累着瑞雪。瑞雪啊…她若一个人,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
绮梦殿在上阳宫以西,因离上阳宫近,便被用来作侍寝之用。后宫那么多女人,并不是每一个都值得皇帝屈尊降贵。附美以下,皇帝要临幸她们,大多是将人召至绮梦殿,有时候连妃子、附美也不能幸免。
这是帝王满足身体需求的地方,处处皆为他着想,每一件物品都透着春色。
瑞雪站在床边,朦胧的纱从屋顶垂下,笼罩在上面。旖旎的颜色,暧昧的空间,年年岁岁,多少女人在这里呻吟、在这里喘息?但有多少人单纯地享受着?喘息和呻吟背后,求的不过是荣华富贵、地位升迁。
“叩见皇上。”外面,宫女娇声请安,随之脚步远去,只有秦云光走了进来。
瑞雪本是背对着门口,听见他进来,闭上眼,缓缓地解开腰带、褪下衣衫。
侍寝前需沐浴,沐浴后穿的是侍寝的衣服,薄薄的一层,轻盈的纱制成,若隐若现,穿了还不如不穿…
她褪下衣襟,露出如凝脂般的裸背。
秦云光走到她背后,伸手覆上去,掌下是让人流连忘返的触感。他忍不住一笑,低下头在她肩上吻起来,一手伸到前面环住她的腰,一手在她身上游走:“想不到你倒是个尤物…那东月比不上你的十分之一,装她几个月,岂不委屈?”
“…”她没说话,任他掠夺。
他的手覆到她肚腹上:“这里有朕的骨肉?”
“皇上想要吗?”她问,语气没有起伏。
他顿了一下,皇后不到两个月就要生,她这里也才两个月。不若先将她留下,待皇后那里生了再说。若皇后生的女儿,就让她生下来;若皇后生的儿子,就将她处决!
“朕的孩子,朕为什么不要?”他一笑,将她身子转过来,温柔地抚着她的脸,“朕明天就封你做小姬,你若生公主,朕升你为附美;你若生皇子,朕升你为皇妃。”
瑞雪一听,明白了他心中的主意,定是想等皇后那里生了再说。若皇后生不出儿子,自己就成宝了!
这一夜,他自然没有放过她。天下美女都是他的,而她已是他的人,他没有不尝第二遍的道理。
瑞雪不是空要骨气的人,她知道现在的形势,一点也没有反抗。初经人事的身子还有些不适,但她迎合着他,他要怎样就怎样。她为细作时习过各种魅惑之术,媚身、媚心,她未尝过,却知怎么让男人在这里满足、在这里意犹未尽…
一夜,秦云光便爱上了她的滋味。
他卯时起,离开绮梦殿回上阳宫,准备早朝。
瑞雪在他走后离开,有太监送她回去。她只是宫女,自然没有步辇、小轿来抬她,只能走路回去。
她边走边想,该怎么吧皇后那八个月的身孕弄掉!万一皇后生出儿子,她不但孩子保不住,怕人也会死。她死了,王妃可怎么办?
彼时天还不怎么亮,走到半路,突然听到旁边有声音。她提起头,看见太医背着药箱,在一个宫女的带领下疾步往前走。
她走在花径上,他们走在游廊上,花丛掩映下,他们倒没发现她。
她站住,看他们往青鸾宫的方向去,动作飞快却遮遮掩掩、连说话都不敢大声。难道,是皇后出了什么事?
皇后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个孩子。若这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肯定是不敢让皇上和太后知道的!
她心中突然有了主意,道是天助我也。不管你有没有事,我就是要让你有事就是了!
“是不是皇后出了什么事?”她转身问送自己的太监。
太监撇撇嘴:“姑娘,皇后娘娘有事也不关你的事,你赶紧走吧,我一会儿还有事呢!”
“皇后娘娘身怀龙子,岂能大意?我们遇到了却视而不见,万一真出了什么事,皇上和太后怕会怪罪到我们头上,到时候我们怎么办?”
那太监想想也是,心中忍不住有些忐忑,就问她:“那姑娘说怎么办?”
瑞雪想了一下:“要不我们先去看看?若真有事,你再去通知皇上和太后,免得先说了一会儿却没事,倒说我们大惊小怪、诅咒皇后!”
那太监刚要点头,又想:自己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
第231章 宫闱几度变(6)
“我不去了!”他道,“姑娘闲得慌,就自己去!若有人问起来,你别赖我,我只说你不让我送,自己出门就走了!”说毕,他转身走了。
瑞雪哼一声,看着他背影摇摇头。这太监想必才进宫不久,不知这深宫险恶,白的可说成黑的、有的可说成没的…真有事,想赖你还不是要赖你?
不过,她现在还真不想带个累赘,便自己往青鸾宫走去。
青鸾宫外很安静,她寻了死角从围墙翻进去,里面已乱作一团。避着宫女和太监,她悄悄靠近寝殿,听见尹初信大叫:“怎么会死胎?怎么会死胎?!他都八个月了!”
太医道:“死胎原因有许多,可能是脐带的问题,胎儿在体内缺氧,便——”
“本宫不信!”尹初信大叫着打断他,“他还好好的!本宫没任何感觉…”
“死胎几乎都没有感觉。”说话的是另一个太医,“若不是娘娘警惕,察觉没胎动就及时宣臣等——”
“闭嘴!”尹初信大吼。
殿内安静下来,安静了许久,又听她喃喃地道:“只是现在没有…昨天还有呢…一会儿就有了…”
“娘娘!确实是没有了!”后说话的那个太医大声喝止她,而后低声道,“死胎会在半个月之内自然生下,娘娘若有什么计划,还是早做打算。这孩子…是真没有了!”
尹初信一惊,霎时冷静下来,道:“今天的事,你们谁也不准说出去!还有你们,若有人问起,就说没有任何事,刚刚什么也没发生!只是本宫太大惊小怪,才叫你们来!”
那两个太医立即道:“是!”
“你们退下吧!”她幽幽地道。
瑞雪一听,忙将自己藏好,不一会就见两个太医走了出去。接着,又听尹初信道:“赶紧去请前公主来。”
瑞雪听到这里,怕被发现,悄悄走了。
不到一个时辰,定饶来了,进门先以国礼请安,等众人退下,才展露她为人母的威仪:“我说你又怎么了?这大清早就让我进宫!”
尹初信看着她,气道:“你就别不耐烦了!这荣华富贵都要成空了!我这皇后要是当不成,你这前公主有屁用!舅舅死了那么多年,外公更不知化成哪缕烟了,谁会在乎你?”
“你这孩子!”定饶说她,坐到她身边,“有事说事,说你舅舅和外公做什么?他们是老皇帝,被人听了去,小心遭殃!”
尹初信望着她,扑倒她怀中哭起来:“母亲…”
“你倒是说啊?急死我了!”
“孩子没了…”尹初信抓住她,“孩子没了…”
“怎么会没了?”定饶看着她肚子,“你这肚子是假的不成?”
她摇头:“死了…胎死腹中了…娘,我可怎么办啊!”
定饶吓得目瞪口呆,一时也没了主意,任她抱着自己,许久才冷静下来:“信儿,你听娘说!”
“嗯…”尹初信点头。她没母亲那么多手段,母亲从小在宫中长大,比她见识得多。
定饶低声问:“这事谁知道?”
“两个太医,还有几个宫女和太监,我都嘱咐过了,不准他们说。”
“可信吗?”
“别管可不可信!这事捂得过,他们也不敢乱说的!”
定饶点点头:“那好,你就当没事人一样,当这孩子还在!反正太后和皇上不大见你,到了日子,我在宫外偷偷抱个男婴进来,就说是你生的!”
尹初信止了哭,道:“太医说这死胎半个月内会自然生出来,若来得及,我们就选在那天,反正八个多月了,也差不多了;若不行,我就塞点东西装几天…母亲!这事你可一定办好,我们下半辈子可全在他身上了!”
定饶点头:“你放心!母亲一定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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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听到尹初信说找定饶,猜她肯定要想法子瞒过这事。要么凭空生出一个儿子来,要么想办法制造一桩流产的意外,将过错推给别人…比如季凉若。
回到揽月宫,季凉若迎上来,抱着她就哭:“瑞雪…”
“娘娘…”她想到昨夜的事,心中也极端难受。
季凉若看着她,摇头道:“我对不起你…我什么都做不了,除了哭,我什么也不能…我真恨不得死了算了!”
“娘娘你别这样!”瑞雪道,扶着她进屋,“能活当然活下去,为什么要死呢?娘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历经这么多事,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她摇头:“我恨我是弱女子!”
“娘娘,你要小心身子才是。”瑞雪扶着她坐下,“你不知道,我刚刚回来的路上,听到几个宫女在说皇后娘娘那个孩子没了,你可千万别这样!”
“你说什么?!”季凉若一惊,屋中的宫女也惊讶地看着她。
她低下声音,有些害怕地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听宫女在悄悄地议论,说是胎死腹中,就是早上发生的事!还说去请前公主了,可能是要想办法扭转乾坤…”
“这话可不能乱说!”季凉若猜她是故意说给屋中的宫女听,也就佯装害怕,伸手捂住她的嘴,喝止了她,“听过就是,忘掉!”
屋中的宫女已经听见,也不知是真是假,就下去悄悄打听,结果将事情越传越开,不到半日,就传到了秦云光和太后耳朵里。
秦云光和太后去找尹初信,尹初信也不知是谁出卖了她,心里恨得要死,但嘴上却死不认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