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的小心翼翼,施夜朝放下碗,把她那只手包拿到她面前。“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的枪与联络器都是特别定制的,外形都是首饰的模样,不专门查看是看不出的。顾落暗中观察了下施夜朝的表情,并未有异常,或许他打开过,也或许他没有注意到特别。

顾落终究是太过虚弱,吃过饭和药,头又开始昏沉。她不想睡,不能睡,脑子里琢磨着要如何避开施夜朝和徐璈联络一次,那边恐怕已经急疯了。

施夜朝的大手覆盖在她的额前,罩住她的眼。“不想我逼问你顾尹和索尔的事就闭眼睡觉,把你心里琢磨的那些东西都先放一放,用不着死撑着,这里很安全,让自己放松一点。”

“凭什么相信你?”

“凭我在这里。”

顾落暂时没力气反抗他,也很奇怪,他手上的温度和往常一样带些微凉,透过皮肤传递过来,让她头上的痛和肩上的痛乃至浑身的痛都莫名的消退了些。

眼前被他罩着,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片黑暗。

房间是陌生的,不像医院,但各种该有的仪器一应尽有,应该是个属于哪个人的私人领地。对于陌生的对方顾落从来都是神经紧张的,这是她从未告诉过别人的小秘密,连颜夏和徐璈都不知道。

不知施夜朝是为了她能安心入睡还是为了什么,他的手至始至终放在她的额上,属于他的气息包围着自己,驱赶了那些让她紧张的陌生的气味。

昏昏欲睡之前,顾落后知后觉发现一件事:除了她视为亲人的徐璈,第一个能够给她安心入睡感觉的男人,竟然是——施夜朝。

再说另一边的情况,因为索尔的布局顺利揪出手下欲造反的那伙势力,最重要的那个人虽然逃了但已是强弩之末。徐璈艾斯等一行人仍旧保护在他身边,要等护送他回国任务才算结束。

顾落受伤,又不知所踪,徐璈他们着急,但是面上掩饰的很好,一点儿看不出着急来。反倒索尔越来越坐不住,派了自己的人出去找,但都没有结果。

顾尹得了消息,放下手里的事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怎么回事?”

徐璈看了眼索尔,低声和顾尹耳语几句。顾尹面色一沉,当即掏出电话联系上了某个人。

这个人自然就是施夜朝。

顾尹亲自去接顾落那日,顾落已经可以下床了,在他来之前用力拍了拍小脸,直到脸蛋看上去终于透出些红润不再那么苍白。

顾尹到哪里都带着贴身保镖,四人前后站位,他走在当中,面色绷紧,表情骇人,这阵势吓傻了小护士。他直奔施夜朝而去,站定,质问:“她人呢?”

“听你的意思,好像是我让她伤到了?”施夜朝眯眼。

顾尹默,再开口时缓了些语气。两人刚聊了没几句,顾落便从里间拉门出来。“哥。”

顾尹迅速扫了她一眼,除了脸色那看之外没看出哪里有受伤,可她明明受了伤。顾尹心里倏地涌上怒气,最讨厌她在自己面前装出的一副什么事情都无所谓的样子。

“我们单独谈一下。”

听顾尹这么说,施夜朝拾取的转身要出去,但是就在他尚未把门关严之时,顾尹含着怒意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并且伴随着一记清脆的掌匡声。

“我教你的东西都就着饭吃下去了?谁允许你受伤的?”

施夜朝手一顿,紧接着听到衣料被撕开的声音。

顾尹撕开顾落身上那件薄棉的衣服,把她的身子转过去,瞪着那覆盖了她背上大片纹身的碍眼纱布,揪住她的头发低声道:“别让我认为你是故意伤在这个地方。”

顾落被他的粗鲁折腾的痛极了,死死的咬牙想从他手里挣出来,牵扯了伤处纱布迅速又晕染了血迹,剧痛让她的意识有了一瞬间的空白。随后,隐约中感觉到顾尹束缚住她的力道忽的送了开,她的身子向一侧倾倒,再然后一个男人的手接住她,并且小心避开了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怀里,顺势敛好她背后的散开的衣料。

施夜朝清冷着脸色抱着顾落,清晰的感受到她颤抖的身体。“顾尹,你吃错药了?”

顾尹什么脾气,哼笑。“我教训女人,你没资格插手。”

施夜朝浓眉弹了下,眸色骤然一凛,周身开始环绕了莫名压抑的气场,视线在对峙中越发聚集了许久不曾见过的暴戾之气,看得顾尹都是一愣,心下一惊,这男人平时隐藏得太好,让他竟不小心忘了施夜朝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算是要教训,现在也轮不到你了。”施夜朝沉声且盛气凌人,徐徐说道:“你是不是忘了她现在是我的人,打狗且还要看主人,你吃了多大的豹子胆动我的人还问我要插手的资格?”

顾尹抿唇,继而似笑非笑的重复:“你的人?她是我顾家的人,这一点用我提醒你?”

说着,他伸手就要去拽她。

顾尹和他之间有张古朴的木质小圆桌,上面还摆放着方才护士逃掉时忘记带出去的托盘,而托盘里还摆着吐司和一柄钢制餐刀。

顾尹的手其实才只抬了一下,就觉得有什么锋利的东西擦过他的虎口,尖锐的疼了一下,低头一瞧,一只餐刀的顶端稳稳的被插在圆桌上——他的虎口间。

顾尹身后的保镖齐刷刷的拔枪对准施夜朝,但碍于施夜朝的身份,没人敢开枪。

“曾经是。”只见他恻阴阴的勾了下嘴角:“你们父子已经把她卖给我了,这一点,是否也要我来提醒你?”

一纸婚约,一个人,一笔巨大的利益。

尚在施夜朝怀里的顾落,心里无比悲哀。即便这是他们彼此都知道的事,但这样从施夜朝嘴里说出以及顾尹的默认,还是在她的心上重重击了一下。

枪伤处疼痛,脑子里越发混沌。

顾落缓缓阖上眼,良久才插话进来,嗓音平静。

“叫人来,我的伤口裂开了。”

施夜朝抱起顾落准备出去找护士,被顾尹的保镖拦下,顾尹手一抬,道:“我们走。”

☆、26擦枪走火

第二十四章。

顾尹手一抬,保镖收枪退后,他在施夜朝面前站定,眼睛看着他,话却是在命令顾落:“落落,我在外面等你。”

室内一时短暂的寂静。

施夜朝根本没有放手的意思,顾尹压着脾气又重复了一次:“要我亲自动手吗?”

顾落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忍着疼示意他放开自己,然后从他怀里下来,眸子一抬,对上他的。

两人的视线微微碰撞,一种微妙的感觉悄无声息的在空气之中发酵着,顾落迅速别开眼,和顾尹点点头。

护士在给顾落处理伤的时候顾尹留下一名保镖在场,自己则等在外面,他不喜欢血腥味。

“要小心一点儿,不然伤口很难愈合,会留下很难看的疤。”护士叮嘱着,有些埋怨的看了眼旁边的施夜朝,误以为又是他的杰作。“你现在正是应该卧床的时候,不能随便乱动的,这种伤养不好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施夜朝褪下外套披在她身上遮掩住被顾尹撕破的上衣,轻托起她的下巴。顾落的脸颊被顾尹那巴掌打得泛了红,嘴角甚至有一抹血丝。“他经常这样对你?”

顾落没说话,没心情也没精力,只把头躲开。

顾尹在外面等得不耐烦,门口一有动静还以为是顾落出来了,回头一瞧是施夜朝。

顾尹先憋不住,扬了扬已经缠上了纱布的那只手:“开始对她上心了?”

施夜朝扯了下唇,“你在让她为你做事?”

“我哪使唤得了这位大小姐。”顾尹装傻,“她要做什么、和谁在一起我从来不管。”

“也就是说她和索尔在一起这件事你不清楚了?”

顾尹偏头,一名保镖上前,“回去查查是谁做的。”

保镖点头,退下,顾尹又道:“我还当是什么事让你动气,索尔那老色丨鬼算是我的一个大客户,有些交情,之前和顾落有过几面之缘,男人的心思你也懂的,我妹妹我了解,不会和他有什么,逢场作戏而已,你不会那么小气吧?”

施夜朝表情未变,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两个男人先是沉默了片刻,顾尹摊手:“是你不让公开你俩的关系,再说”他笑了下,“你肯答应这桩婚事也不过是利益至上罢了,况且还没结婚,这也没什么吧?这就不高兴了?”

顾尹意在试探,施夜朝当然知道。“我们认识时间也不短了,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

顾尹挑眉。

“既然这是一笔买卖,你是不是忘了这是你们顾家求着我做的,怕是从来也没想过我会退货?”施夜朝双臂横在胸前,睥睨而视。“既然已经是我的东西,若让别人碰了,会让我觉得——恶心,女人也是一样。还是说,你还有其他的妹妹供我选择?”

顾尹磨牙,连身边的人都感受得到他的怒气,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如果不是施夜朝而是随便换上一个,怕是已经被他掏枪打成马蜂窝了。

顾尹从来没吃过这样的亏,脸色都变了,但面对这个男人,他却只能压着火什么都不能做,

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正剑拔弩张着,顾落从里面出来,披着施夜朝的外套,视线来回扫了扫。顾尹一个耐烦的眼神甩过来,保镖上前扶住顾落:“车在外面。”

离受伤到现在也不过数天的时间,换做别人恐怕床都起不来,顾落身体素质再好也是强撑的,刚刚又被顾尹那么一折腾着实受不住。可保镖哪里知道那么清楚,动作没轻没重扯着了她的肩,疼得顾落嘴唇霎时褪了血色。

顾尹本想抱她,却因为她冷冷的眼神怒气值立即蹦到最高,这一次他没再动手,也没再针对她,扭头去看施夜朝:“用Eric用过的女人你就不会觉得恶心了?”

顾落身子一怔,脚步停下,拳头攥紧,下一刻便回身想也没想的冲着顾尹扬手就是一巴掌。“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保镖们集体傻掉

顾尹帅气的脸变得有些扭曲,脸色发黑,瞪着她说不出话来。

只有施夜朝,不动声色的,竟笑了。

爱爱爱

顾落被顾尹带回去养伤,这一住就是两个多月。在这期间,顾尹身边的人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艾斯偷着去打听,保镖私下里和他的交情还算不错,无奈的摇头叹气:“就他们兄妹那脾气,顾落又是个死倔的,两人碰到一块儿能不打起来?更何况这次施少插了手,顾落又”

保镖停顿了下,艾斯察觉出不寻常的意味,却不问,保镖自己憋不住:“顾落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跟他回来,顾尹挨了她的打,怕是真动气了。”

其实最让顾尹动怒的不是这件事,而是他虎口处那道餐刀划出的伤口,那对他来说是一种挑衅。顾尹和施夜朝二人为得是顾落,这才是关键。顾家人谁人不知顾尹对顾落的控制欲有多强,却也同时最大限度的纵容她反抗,反正再跳也跳不出他手掌心,更没人敢为了顾落去和他起正面冲突,除了徐璈和艾斯,几乎没有谁为她说过话,因为只会招来一个后果:顾落被欺负的更加严重。

而这一次不同,施夜朝以那样的姿态护着顾落,更伤了他,顾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耻辱感与暴怒。

艾斯把打探到的情况告诉徐璈,“施家那个对顾落是什么心思?要不要给他提个醒,别好心做坏事反倒害了顾落?”

徐璈但笑不语,被艾斯逼急了才道:“施夜朝和你我不同,不像我们受雇于顾家,反倒是顾家现在要巴着他。”

艾斯赞同的点点头,徐璈没头没脑的加了一句:“总要有个人是不一样的,如果是他也好。”

总要有个人是不一样的。

如果有个人能够让顾落在顾家的生活发生改变,徐璈情愿那个人是施夜朝,哪怕他们之间没有所谓的爱情。比起这虚无缥缈的东西,徐璈更愿意她活的快乐些单纯些。

而施夜朝,有能力给她想要的一切。

顾尹生气归生气,但对她的伤却没有忽视过,安排了专人照看着,起居饮食自有人负责,且都需他事先过目。即便如此,大家还是摸不准他阴阳不定的脾气,有些事也不知该不该报上来,例如——

顾尹今天回来的早,下人准备好餐点,他命人端到楼上顾落房间,竟没见到她的人影。

“她出门了?怎么没人告诉我?”顾尹摔了东西,“都当我死了吗?”

“是她说马上就会回来,让我们不要去为这点小事打扰您。”

“她说?”顾尹拧起眉头:“你们不知道这里是谁说了算?”

“当然是你说了算。”顾落踏着他暴怒的声音正好进门,把手上血拼回来的战利品往床上一丢。“我只是出去透透气,不然会觉得自己是个囚犯,怎么,这也需要和你报告?我真是你的囚犯了?”

底下死寂,大伙儿大气不敢喘。顾尹挥了挥手,等人都退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俩,他随手把门一关,落了锁。

顾落听见落锁声,脱高跟鞋的动作停下来,故意离他远了些。不过房间就这么大,该避的避不开。顾尹靠过来,大手从她的手臂滑上她的肩,停留片刻,然后去解她的上衣扣子。

顾落拿手一挡,被他反握。“让哥看看你的伤。”

中枪的地方,伤口愈合,呈现嫩嫩的粉红色疤痕。“强大的自愈能力,长得这么快。”

“是你的药有效。”

顾尹瞧了她一眼,缓缓拉大领口,继续解她的扣子。顾落再度挡开他的手,这一次明显带了厌恶,起身背对他扣扣子。顾尹眯了眯眼,自后把她拉回怀里,一只手臂横困她的腰,另一只手扣住她的下颚。顾落用那只未受伤的胳膊给了他一击,顾尹吃痛,却还是不放手,微微低头在她耳边:“你才和他在一起呆了多久,就知道和我动手了?”

“我又不是第一次和你动手。”

顾尹笑了笑,“确实,你从来都不是只听话的小绵羊,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个烈劲。”

语毕,粗鲁的把她推到床上,身子跟着覆上,扯开她的上衣,露出线条完美的背部,单手按住她的头,手指在上面描摹,然后低头吻上去。

顾落的肩仍旧处于恢复期,不可太过用力,在她挣扎时,顾尹把她更加压进床垫中。顾尹的吻很重,吮得她皮肤都在隐隐的痛,顾落皱眉,恶嫌万分,很快察觉到他鼓丨胀的浴望。“滚开!”

顾尹充耳不闻,竟腾出一只手去解腰带,拉开裤链,然后将手探去她裙底。顾落反抗的更激烈,“顾尹!”

“嗯?”

“你说过这辈子都不会碰我的!”

“你有本事甩我巴掌,怎么没想到过后果?”他从鼻腔中哼出一声来,“我又不能杀你,上你一次也不错。”

顾尹可不是有耐心的人,裙子往上一撩,大掌直接罩住臀丨揉丨搓。顾落不肯就范,深含一口气准备施力反击,却听顾尹忽然在此时说了一句话:

“或许这一次之后,我会反悔,不把你‘卖’给他了。”

他自嘲着,顾落一顿。

“你不是不想嫁给施夜朝?”

“说实话,顾落。”他的动作开始变得温柔,半垂的眼眸里闪过从未有人见过的黯沉。“我不想让你嫁给任何人,我只想你——属于我。”

顾落觉得毛骨悚然,她第一次听顾尹说这句话时,被他脱了衣服绑在床丨上,在她背后纹了第一个图案。那种疼痛犹如割骨剜肉,是当时她认为长那么大承受过得最痛的一次。

她身子这样僵,顾尹勾了下嘴角,拉下她的贴身底丨裤。“怎么样?我知道你不想做施夜焰的嫂子,现在给你这个机会。”

顾落咬着唇,手抓着床单,不敢轻易刺激这个已经处在浴望勃丨发中的男人:“别来这套,你不是一早就嫌我脏,不然哪会忍到今天。”

“我也觉得自己太能忍了,否则施夜焰早该死一万次。”顾尹低头,咬住受伤的那只肩,恶劣的戳她的心口:“可是我觉得你更能忍,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你第一个男人吧?落落,你觉不觉得当初不是在帮他东山再起,而是帮他得到了游月茹,你一步错,步步错,失去了最宝贵的机会。”

☆、27擦枪走火

第二十五章。

顾落确认顾尹对自己有私心是在她才十几岁的时候。

她非顾白裴亲生的女儿在顾家并不是秘密,但这并不影响什么,顾白裴宠她,顾尹更宠她。所有人眼里,顾落至始至终都是顾家的孩子,她是顾白裴的掌上明珠,是顾尹身后跟着的宠而不骄的小姑娘。

曾在无人的夜里,顾落偶尔也会幻想一下自己的生父生母会是什么样的人,但也仅此而已,上天既然安排了她来到顾家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在她看来,“生”,是每个人来到这个世上的第一本能,是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事,也是父母于儿女此生最大的恩。若不是顾家父子的一念恻隐,她的下场一定是在还未认识这个世界之前就已经匆匆与之告别。

顾家父子愿意在她成为孤儿之时给她一个家,一个依靠,一个活下去并成长的机会,对此顾落一直都是心存感激的。

但这一切的好,在后来都慢慢的变了模样。

顾白裴的事业如日中天,台面上下的事儿在她面前也无所避讳,十岁之前她见识的全是生活中美好的那一面,十岁之后才开始了解从前所不知道的现实的另一面,一个属于顾家的孩子应该懂得的世界,武器与金钱利益的世界。

军火武器顾落接触的很早,但对其真正的概念却一直都是模糊的,只知道那是顾家用来赚钱的。

直到十岁那年生日,顾尹推了当天所有的日程安排专门陪她玩,其实自打她来到顾家之后的每个生日,顾尹都会如此。准确的说,顾落也不知自己真实的生日具体是哪一天。顾白裴既然有心把她当自己的女儿养就彻底为了她换了新名字和新的出生日期,捡到她的那一天便作为她的出生日。

那天顾尹把两样东西摆在她面前,要她选择一样作为自己的生日礼物:一条价值不菲的裙子,上面嵌着夺目的钻石珠宝,还有一支伯莱塔手枪。

顾落毫无悬念的选择了后者,甚至兴高采烈的亲了他的脸颊一下,那是她人生中属于自己的第一把手枪。顾尹当时只是挑着她的下巴,别有深意的笑:“不用谢我,这是你自己选的。”

顾落当时哪里知道她的命运已经从这支手枪开始发生改变。

顾落的第一位格斗老师是顾尹,第一位射击老师同样是顾尹,就连她的第一个男人都险些是他。

十三岁时,顾尹把她送到徐璈手上,接受各种正统严格训练、折磨以及考验。她对这些方面接受的极快,悟性也高一点就透,身体素质连徐璈都要佩服,是天生做军人的料。

随着她年纪的增长,她明白了冠着顾家给予的姓氏应该承担的责任,更明白了顾尹当初那句话的真正含义。如果说,之前顾尹是念在她年纪小没有对她下手,只偶尔语带双关的暗示罢了,那么到了她十五岁之后,顾尹对她的心思已经慢慢的不再掩饰了。他看她的眼神与对待她的方式分明是已把她当做一个女人而不是再是自己的妹妹。

曾有一段时间,顾落是害怕见到他的,躲在Athena不回去。

当时顾尹手上有一桩很大的买卖拖了一年终于做成了,他想到与之分享这份喜悦的第一个人就是顾落。航班落地后已是半夜,他亲自去把她接了回来。

在路上还好,一进了顾家,顾尹就像揭了封印的野兽,直接把顾落按在床上。她拼死反抗,甚至甩了顾尹一巴掌,那是她第一次和他动手。

顾尹喝了些酒,酒精在血液中流窜,他掐着她的颈子,注视着这张年轻却倔强的小脸。“现在我可以不碰你,最多再等你两年,我看你这期间能长进到什么程度。”

看出她眼底隐藏的恐惧,顾尹怒极反笑,“养你这么大,不为别的,只为你能——属于我。”他低头用嘴唇覆到她的额前,那是顾落从他嘴里听到的最可怕的一句话,而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

顾尹没有急着要她,却把她强行绑在床榻之上,拿出一套她叫不上名字的工具在她身后纹上了第一个图案:一小行希腊文字。那是一句古老的法咒,当然不会真的具有法力,但却是顾尹在她身上留下的枷锁,是对她最赤丨裸的浴望,是她属于他的标志。

顾尹对她志在必得,就是因为太自信她逃不出自己的掌心便宽限了她两年的自由,不闻不问,怕自己忍不住就要了她。

可是两年之后,他万万没想到顾落竟选择用一种他最无法接受却也最有用的方式成功的反抗了他——在他之前,她找了男人先破了自己的身。

那时顾尹才彻底认清顾落,她不再是小时候遇事会求他帮忙的小姑娘,不再是虽然挨了他欺负生了气却转身就忘了还能笑嘻嘻黏上他的小姑娘,她有着自己的主意自己的坚持。顾尹甚至会觉得这样的顾落就应该是顾家的孩子,她身上那种狠像极了顾家的人。包括她的聪明同样让顾尹咬牙切齿,她这样做并非只因为她知道他对女人有着严重的洁癖,更明白顾尹对她强烈到变态的占有欲,他想要的是她的全部,从身到心再到意识。

顾落自知没有他那样的权利,身手又不如他,却并没有因此妥协屈服,她宁愿把女人最宝贵的初次随便给一个当时她根本不认识的男人也不愿意让他碰,这是顾尹平生第一次被人把战帖扔到自己的脸上,第一次被这样的挑衅。

他声称要将那人碎尸万段,顾落却不急不恼,悉听尊便。等下面的人带回来消息,顾尹才知道她为何那般淡定,只因对方是连他也不能轻易去动的人——施夜焰。

顾尹勃然大怒,“你倒是很会选人!”

顾落所能想到的惹怒了顾尹最坏的结果就是被他毒打一顿后再一枪崩了,事实证明是她太过天真。顾尹让她活着,却给了她最大的耻辱,在她整个背后纹上与那串法咒相应的图腾。在顾尹鲜少示人的右上臂,同样纹着一个图腾,与她背后那一个相互呼应。“我不会再碰你,但你这辈子都跟我脱离不了关系,如果你敢把这纹身洗掉,我就拿刀子在你身上重新刻一遍,不信的话,试试看。”

顾落以为这件事会就此过去,但是一年多以后她得知施夜焰被人设计出了事,去质问顾尹。顾尹只轻描淡写的回她:“是他自己倒霉,得罪了人,和我没关系,就算跟我有关系,害他的人也并不是我,而是你。”

其实那件事的确和顾尹没有多大关系,只是被他无意中得了机会,顺水推舟助了那人一把罢了。说到底在顾尹的世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无法正面和施夜焰起冲突只有假借他人之手扳倒他。但却也因此让顾落和施夜焰的关系越来越近,让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没能得到顾落,是他直到现在都耿耿于怀的一件事。

顾落从不承认他对自己的感情是爱,他个人也从没认真去想过这个问题,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顺从自己的心:想,就要。只是顾落从来让他只是想,却得不到。

之前不阻拦她和施夜焰,因为他知道施夜焰不会回应她的感情,他的妹妹和他一样,内心里有着从不肯低头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