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篇:点绛唇 第一章 醋意难平(上)

一向冷清的定安侯府忽然热闹了起来。

最先是赫连傲天住到了侯府,按说,他是北鲁国的可汗,到了南越,自有驿馆居住。不过,当时瑟瑟正伤心,赫连傲天便以安慰瑟瑟为由,要住在定安侯府。瑟瑟为了将夜无烟引出来,便答应了。可怎么也想不到,请神容易送神难,赫连傲天在这里一住便是多日,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了。

夜无烟原本是住在皇宫的,出府和瑟瑟相逢后,知晓了赫连傲天是住在侯府的,说什么也不肯再回皇宫了。他自然有很多地方可以住,就算璿王府现在已经不属于他,不能再住,还有皇宫和璇玑府呢,但是,他却厚着脸皮也赖到了定安侯府。他还是一个病人,随他住进来的,还有狂医和坠子,以及闻风而来的凤眠和娉婷。最后再加上每日里一下朝便微服来访的夜无涯,以及听闻赫连傲天在这里,随着夜无涯来凑热闹的锦绣公主,这定安侯府想不热闹也难。

夜无烟最近心里非常不踏实,这不踏实一方面是来源于赫连傲天,这个一直对瑟瑟虎视眈眈的男人,就和他住在一个院里。他心里清楚,赫连傲天对瑟瑟,绝对是没有死心。另一方面是来源于凤眠,他这个惜花公子一见到瑟瑟,就有些魂不守舍,偶尔还会脸红,这种情形让他很不安。

还有最重要的一方面是来源于夜无涯。当日无涯对他说的那句话,对他威胁很大。夜无涯的性情他知道,自小就很淡泊,素来没什么令他上心的事情,就连这皇位,若不是当日他假死情形紧急,他都不肯继位的。可是,他对瑟瑟显而易见是倾心的,那天他也说了,他一旦若是动心,不得到是不会罢休的。看他每日里处理完政事就往侯府跑,明里说是来探望他的病情,但醉翁之意不在酒,傻子都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夜无烟感到危机很大,因为,在名义上,瑟瑟还不是他的妻。虽说当年,他曾娶她为侧妃,后来休了她,大多数人也不知道。但是,那时候她是侧妃,而且,他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夜无烟,而是明春水。名义上看,瑟瑟和他没啥关系。所以,他必须要瑟瑟再嫁给他一次,嫁给他明春水,做他名正言顺的夫人。

如若可能,他真的很想带了瑟瑟到春水楼去拜黑山神,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是,他的身子还没好利索,瑟瑟又想多陪陪她爹爹,所以,不愿跟他走。夜无烟思来想去,觉得再在京里住下去,必须要瑟瑟嫁给他,才好绝了某些人的痴心妄想。

但是,夜无烟向瑟瑟提了几次,都被瑟瑟拒绝了。她说他身子还不大好,不想让他累着了。还说要等澈儿从海外回来再说成亲的事情。夜无烟便去向未来的老岳父定安侯江雁求亲,江雁倒是爽快地答应了夜无烟的亲事,但是,成亲的日子他却尊重瑟瑟的意见。

夜无烟彻底无语了,因为当日欧阳丐带着澈儿出海时,鉴于和海外不好联络,他也不知南越这场祸事能持续多久,是以,临走前,嘱托欧阳丐带着澈儿在海外至少呆上半年,方能回转。

眼下才到二月,算起来,至少到了五月份澈儿才有可能回来。还有三个月,这日子不知怎生一个煎熬。

虽说去年冬天绯城特别冷,还下了一场极大的雪。但是,一过了年,天气便一日比一日暖了起来。到了二月份,各种早开的花已经开始绽放。

根据云轻狂的医嘱,夜无烟白日里至少要有一半的工夫躺在床榻上或者软椅上歇息,手脚初好,还不能太累着。夜晚自然更不必说,绝不能乱跑的,不然日后会遗留些问题。瑟瑟管他极严,嘱托他一定要按照云轻狂的吩咐。

所以,夜无烟只能白日里和瑟瑟在一起,而白日里人多,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极少极少。

夜无烟实在有些忍无可忍了,这日清晨,天蒙蒙亮,他便从床上起身了。早膳也不用,便让护卫搬着躺椅,一路径直去了瑟瑟的院落。护卫敲了半晌院门,紫迷才睡眼朦胧地过来开门。见到他一双杏眸瞪得极大,诧异道:“明公子这么早,小姐还未起身呢!”

夜无烟低低“哼”了一声,披散着一头墨发,迈着慵懒的步子便进了院。吩咐护卫将躺琦摆好了,闲适地坐了下来。

瑟瑟院子里栽着两株梨树,雪白的花在朝日里绽放,微风轻拂,淡香扑鼻。

夜无烟躺在梨树下的软椅上假寐。

瑟瑟一大早起身后,梳妆完毕,推开门便看到夜无烟。

院子里很静,雪白的梨花在春风里开的正艳,夜无烟身着一次烟白色长衫,慵懒闲适地坐在躺椅上,正在欣赏梨花。一头乌黑明亮的发从肩上披散而下,线条如画。

朦胧的曙光笼着天井,他坐在这片光影里,狭长潋滟的双眸,深情如斯地凝视着她。

瑟瑟淡淡笑了笑,一言不发走过去,吩咐紫迷去摆饭。

“怎地起的这般早?今日感觉如何?”瑟瑟淡淡地问道。一手掳起他那美丽黑亮的发,熟练地在头顶绾了一个发髻,用发簪固定住。其余的青丝就那样披散而下,几乎垂及地面,随风轻轻飘荡着。

夜无烟勾唇一笑,淡淡道:“不起这么早,能和你单独相会么?”语气里隐隐有一丝委屈的味道。

瑟瑟听了,只觉得不可置信,未料到夜无烟也有如此孩子气的时候。不过,说真的,最近府里的人真是好多,事情也极多,鲜少能和他单独相处的。

“你想好何时嫁我了吗?”夜无烟起身问道,这个问题几乎每日都要问一遍了,问的瑟瑟都懒得回答他了。

瑟瑟第一次知道,原来男人婆妈起来,也是很难缠的。

紫迷和玲珑过来,摆好了檀木小桌,将早膳呈了上来。

“你们两个不用伺候了,下去吧!”夜无烟淡淡吩咐道。

紫迷和玲珑自然知晓夜无烟的想法,掩唇微笑着退下。

院子里只余两个人了,夜无烟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低眸看了看桌上的膳食,轻声道:“我以后每日都到你这里用早膳吧!”

瑟瑟颦了颦眉,道:“不行,你不能再起这么早了,狂医说了,夜里要睡够六个时辰,你今日没睡够吧!一会儿用完早膳,再回去补眠去!我可不想嫁给一个手脚落下病根的残废。”

瑟瑟说完,端起碗来,开始吃早膳。

夜无烟彻底语塞,执起筷子,也开始埋头吃饭。才用了两口,筷子便从手中脱落,和碗沿相撞,发出一声脆响。

“怎么,手还是无力?”瑟瑟担忧地问道,拿起筷子,夹了菜,送到了夜无烟唇边。

夜无烟扬眉笑了笑,张口吃了下去,凤眸中含着波光潋滟的光芒。

一阵晨风袭来,纷纷扬扬的梨花飘落,洒在两人的衣衫上,松软又请香。

一顿饭还不曾吃完,便听闻一阵脚步声传来,瑟瑟抬眸一看,赫连傲天踏着晨光悠悠走来。夜无烟俊美的脸一瞬间便暗了下来。

瑟瑟起身微笑道:“暖,这么早,用过早膳了吗?”

夜无烟听到瑟瑟那个“暖”字,轩眉不易察觉地扬了扬。

赫连傲天摇摇头,道:“没有!”

“既是如此,便在这里用罢,紫迷,添碗筷。”瑟瑟扬声喊道。

紫迷应声拿了碗筷过来,为赫连傲天盛满了饭。赫连傲天微笑着优雅地坐了下来,抬首冲着夜无烟笑了笑,道:“早!”然后执起筷子端起饭碗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不过,自从他往这里一坐,饭桌上的气氛便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虽然没有刀光剑影与烽火硝烟,但瑟瑟敏感地察觉到周遭的气流变得诡异起来。

她淡淡地看了看夜无烟,只见他拿着勺子,悠然地喝了一口汤。再看看赫连傲天,夹着饭菜,正吃的津津有味。

夜无烟懒懒地闲适地问道:“赫连可汗,您离开北鲁国也有一个多月了吧,国内的朝政都不用管吗?离国这么久,就不怕国内有变?”

赫连傲天鹰眸一眯,幽深的眸中燃烧着两把火炬,与夜无烟悠闲的表情形成强烈对比,淡淡说道:“我们北鲁国不像你们南越,政事比较多。而且,我有个能干的母后,我出来时!政事暂时交给她处理了。”

“那可汗打算何时回国?”夜无烟浅浅一笑,在朝日的曙光照耀下,深邃的黑眸好似被镀上了一层琥珀,透明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邃。

赫连傲天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碗,微笑道,“自然是亲眼看到瑟瑟过的好,我才会安然离去!”

夜无烟的神色始终保持着闲适悠然,轻浅得如同月落霜河,不着痕迹。可是,一双凤眸却已经眯了起来,淡淡道:“是么?”他留在这里,他们能过的好,才怪!

瑟瑟望着两人之间的唇枪舌战,一顿饭吃的有些食不知味。

一顿饭用完,瑟瑟便催着夜无烟回去补眠,夜无烟哪里肯,他走了,赫连傲天和瑟瑟在一起,他怎么睡的着。

“瑟瑟,我到了房里也睡不着,索性在躺椅上歇着吧,我想听你抚琴。”夜无烟淡淡说道,悠然地躺在躺椅上闭眸假寐。

瑟瑟回身叫紫迷橄了瑶琴出来,坐在梨树下,开始抚琴。

她弹得是曲调悠扬缓慢的曲子,是适合催眠的曲子,夜无烟躺在躺椅上闭眸听着,赫连傲天坐在椅子上听着。

弹奏了没多大会儿,听者越来越多。

先是夜无涯带着锦绣公主来了,不一会儿凤眠和云轻狂也来了,外加一院子的侍女和护卫。

这一日便又是在热热闹闹中度过的。

翌日,用完早膳,夜无烟便踱着慵懒的步子来了。不过今日倒是清静,夜无涯和赫连傲天都没来。

微风习习,花香淡淡,瑟瑟坐在软椅上,听着夜无烟在吹箫。今日,难得别的人没来,是以,夜无烟才为瑟瑟吹箭。

箭音袅袅,温柔缠绵,兼之日光淡淡映照,瑟瑟便有了几分困倦。

夜无烟瞥了瑟瑟一眼,将玉箫从唇边挪开,放到木案上,起身走到瑟瑟面前,俯身,凤眸专注地凝视着她,勾唇笑道:“瑟瑟,今日无涯不会来了,我派人搞了些事情,他眼下正焦头烂额呢。”

“哦…”瑟瑟淡笑道,望着咫尺之处的这张俊颜,便明白他心中在想什么了。

“赫连傲天今儿也不会来了,他住在驿馆的属下出了点事。”夜无涯继续说道。

“哦…”瑟瑟微微笑了笑,自然知晓,这出了点事,也是夜无烟派人搞的。

“云轻狂被我打发出去拿药去了,凤眠回璇玑府了。”夜无烟继续说道

“哦…”

瑟瑟最后这声“哦”的尾音还未消散,夜无烟大手欺来,扳过她的身子,炽热的唇便落在瑟瑟甜蜜的唇间,灵活的舌头敲开了她的贝齿,圾取芳香的甜蜜。

只是,这一吻还不及加深,院门便被一个人推开,云轻狂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一边走还一边喊道:“主上,主上…”

看到眼前情况,喊声戛然而止,云轻狂慌忙背转过身,低低笑道:“属下什么都没看见,主上继续。”

夜无烟缓缓放开瑟瑟,气定神闲地坐在一侧的躺椅上,但是,双眸中却已经喷出了火来。

“什么事?说吧!”夜无烟淡淡问道。

“主上,这种闺房之事最好还是…”云轻狂本想说这种闺房之事,还是别在光天化日下做,看到夜无烟杀人的眼神,慌忙住了口。

“到底什么事?”夜无烟冷冷说道。

“属下原本是到御药房给主上拿药的,可巧,刚出侯府,就看到有人来给夫人送东西,所以,属下就领他们来了,为的是怕有什么意外!”云轻狂定定说道。

续篇:点绛唇 第二章 醋意难平(下)

“送东西?送什么东西?”夜无烟眉头微微一皱,一双点漆星眸深不见底,唇角隐隐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转首问瑟瑟,“瑟瑟,谁会送你东西呢?你可知道?”

瑟瑟也一脸茫然,想不出谁会有闲情来送她东西,遂淡淡说道:“我也不知道,让他们把东西拿进来不就知道了吗?”

云轻狂皱眉道:“拿恐怕拿不来,一大马车呢,属下得叫府里的侍卫过来卸车。”

夜无烟和瑟瑟面面相觑,什么东西送了一大车?两人缓步走出院门,果然见院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这马车是送货的车,车上的东西堆得满满的,用灰布蒙着。

送货的生意人是一个年轻男子,看上去很是精明,他看到瑟瑟和夜无烟走了出来,便趋步上前,脸上堆满笑意,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您可是江瑟瑟江小姐?”

瑟瑟扫了一眼送货的人,淡淡笑道:“是的,我便是江瑟瑟。请问你们送的是什么东西?”

夜无烟和瑟瑟以及云轻狂都站的远远的,并未向马车走去,因为实在不知这车上载的是什么东西,谁知道是不是什么危险物品。

“我给你们打开吧,江姑娘一看便知!”送货的男子走到马车前,将罩在马车上的灰布缓缓揭开了。

眼前蓦然一亮,这一瞬,瑟瑟几乎怀疑眼前不是一辆马车,而是一座小小的花园。

一车的花!

一车姹紫嫣红的花!

红的热烈,白的素雅,粉的娇艳,紫的浓郁,蓝的清新…

各种品种的花,各种颜色的花,各种香气的花,就那样堆满了马车,妖娆绽放着,散发着脉脉馨香。

时令尚是初春,大多数的花还不曾绽放,能够培育出这样一大车品种名贵的花,不知要耗费多少银子多少精力。

瑟瑟心中说不感动是假的,说不震惊也是假的。毕竟,还不曾有人送过她东西,就是夜无烟也不曾。而且,还是花,满满一车的花,哪个女子不爱的。

她呆愣了一瞬,转首问送贷的年轻男子,道:“请问,这是何人送的花?可有给我留什么话?”

送花的男子摇摇头,道:“那人没留名,我不知他是何人。不过,他倒是给江小姐留了信笺。”年轻男子言罢,从衣襟中翻出来一块素帛,递到了瑟瑟手中。

瑟瑟接过来,展开一看,有些熟悉的字体跃然在眼前,赫然是一首词:

“泪痕新,金缕旧,断离肠。遥忆当年时节,绿树浓,芳草歇,弦音扬,舞步狂。

到如今,绮罗丝,丝管咽。回别。帆影灭,江浪如雪。

江上满帆风疾,孤鸾一只云里去。”

(出云不会写词,这是借鉴的宋词,两首宋词拼的。汗。。。惭愧地爬走。)

没有署名,但那笔迹瑟瑟认得,分明是莫寻欢的笔迹,当年,在夜无涯的府中居住时,她看过他的字。虽字迹龙飞凤舞,但笔锋锐利而洒脱,好似无数的自信和柔情,都凝聚在笔端。

孤鸾一只云里去,孤鸾一只云里去。瑟瑟暗暗念叨着这句诗,心底,划过一丝交织着悲凉的欣喜。

这意思是否是说明他没有死,他不会死?

瑟瑟趋步走到车前,在一大堆花中,看到了一盆花,那是一盆清莲。

莲花已经抽出尖尖角,隐隐看出翠绿的莲苞顶上是一抹浓墨般的色泽,那颜色浓郁洋厚,让人极是期待它花开的样子。

没错,如若不是莫寻欢,谁还能有这样的墨莲。

瑟瑟就那样站在墨莲的面前,回忆起当日在伊脉国,面对着一池清莲时的情景。那个绝世妖娆的男子站在他自己培育出来的墨莲前,向她求亲,而她,把他的心意当作了笑话,故意笑的歇斯底里。

她犹记得,那日,他在为她解盅前问的那句话:瑟瑟,你可曾爱过我?问完,他自己却不敢去听她的回答,因为他知晓他心中根本没她。

犹记得,当日在皇宫,他对她说:瑟瑟,你恨我吗?

恨他吗?

好似从不曾恨过。

对他,只有惋惜和心痛。

“江小姐,这花是不是要搬到您的院子里?”送花的小伙子看到瑟瑟盯着墨莲,良久不语,微笑着问道。

瑟瑟捏紧手中的素帛,淡淡说道:“嗯,全部搬到院里去,摆放整齐!”

夜无烟缓步上前,闲闲地说道:“瑟瑟,是谁送的花,可不能随随便便搬到院里,万一有毒的话,那可不得了。”

瑟瑟抬眸看了看夜无烟,淡淡说道:“不会有毒的,放心好了,搬到院子里去!”

侯府的下人立刻手脚麻利地把一车的鲜花搬到了瑟瑟所居住的院子里。整整一车的花,摆满了一院子。

尚是初春,原本瑟瑟的院里就两株梨树,开着一树纯白的梨花,看上去纯净而清新,也极是好看。如今,乍然之间,多了这么多鲜花,顿时夺了一树梨花的风采。

这不是一树梨花压海棠,倒是,一院鲜花压梨花。

丽日高升,璀璨的光芒照映在花朵儿上,朵朵花儿散发着芬芳,一院子的暗香扑鼻。引得紫迷和坠子还有娉婷玲珑在花丛中传穿来梭去,好似几只快乐的花蝴蝶一般。

夜无烟负着手,身着一袭白衣迈着慵懒的步伐从艳丽的花丛中飘过,他一会儿蹲下看看这朵花,一会儿又蹲下瞅瞅另一朵花,一会儿又伸手摸摸那朵花,嘴里发出一声声赞叹,唇边勾着一抹潋滟的笑意。好像那花是送给他的一般。

只是,他心中到底如何想,恐怕也就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瑟瑟亲手搬了那一盆墨莲从车上下来,抬手给了送货的年轻男子一绽银子,微笑道:“多谢,请问,让你送花的,是不是一个年轻男子,生的极是俊美?”

年轻男子点了点头,笑道:“是的,说实话,生的真的是很漂亮,比女子还要胜上几分!”

瑟瑟闻言微笑道:“多谢!”言罢让府里的下人引了那送花的男子离去了。

她搬着花盆缓步进了院,从花丛中曼步而过。就见夜无烟迈着闲适的步子晃了过来,唇角轻勾,浅笑道:“紫迷,还不过来搬花,怎地让你家小姐干这种粗活!”

紫迷闻言,笑盈盈地过来接瑟瑟手中的花盆,瑟瑟轻笑道:“算了,我都搬了,不用换手了。”言罢,搬着花盆如捧珍宝般径直向屋内走去。

墨莲是夏日里的花,放在院子里十有八九活不了,所以,她将墨莲搬到屋内,放在了窗台上。这边既能照到日光,屋里又温暖。

瑟瑟凝视着那朵墨莲的花苞出神,夜无烟缓步踱到了瑟瑟身边。不以为然地说道:“怎么,这么喜欢!不就是一盆花吗?至于这么爱不释手?!”

那语气里,怎么听怎么有一股浓浓的酸味。

瑟瑟瞧了夜无烟一眼,用杯子舀了水,小心翼翼地浇到盆里,淡淡说道:“自然喜欢了,哪个女子不喜欢花啊!你看看坠子和紫迷,还有娉婷玲珑,看她们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样子,就应该知道啦!而且,你可能不知道,这花,还是别人亲自为我培育出来的新品种,你看过墨色的莲花吗?没有吧,这朵便是。”

言罢,瑟瑟本能地暗暗偷瞥了夜无烟一眼,只见他那原本悠然淡笑的脸,已经迅速地染上了暗沉的阴霾,就连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都变得不再波光潋滟,变得幽深暗沉。

“还有人亲自培育花送给你,那人是谁啊?”夜无烟轩眉一扬,颇有些咬牙切齿地问道,“倒真是有心人啊!”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瑟瑟又瞅了瞅花盆里的墨莲,淡淡说道。

夜无烟淡笑着说道:“这世上,也只有那种拈花惹草,风流浪荡之人才会为了讨女子欢心来送花这种俗物。我没兴趣知道他是谁?不过,我觉得奇怪,只有俗女子才会喜欢花,怎地你也喜欢花,你不是应该喜欢刀剑的吗?赶明儿,我送你一把宝刀,如何?”

“不用了,我那新月弯刀就是宝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适合用软乓刃的,新月弯刀是最适合的了。再说了,我可没说自己高雅之人啊,我就是一喜欢花的俗女子!”瑟瑟盈盈一笑,说道。

眼看夜无烟脸色越来越黑,瑟瑟起身向院外走去,身着一袭墨色衣裙,在花丛中曼步走过。衣袂飘飘,映着明媚的日光,说不尽的魅惑风流。

夜无烟脸色再次暗了暗,他缓步走到花盆前,摸了摸墨莲的花苞,唇角勾起一抹苦笑。盆中栽种的果然是墨莲,送花之人倒真是风雅之人啊!他之前怎地就没想到送花呢,悠悠叹息一声,只觉得胸臆内郁结了一股气。

其实夜无烟已经从瑟瑟的表情隐隐猜到送花之人是谁,夜无涯和赫连傲天已经够他头疼了,又冒出来一个莫寻欢!

他起身缓步走到院内,命坠子和娉婷将软椅放在花丛中,他悠然坐在花丛中,托腮欣赏着满院的繁花。白衣的衣角绣着大朵大朵的银色暗花,随风飘荡着,使衣角上的花看上去好似活了一般。

他悠然笑道:“真好,好似在仙境一般。“

夜无烟居住的屋内,亮着柔和的灯光。他斜倚在床榻上,屋内凝立着三道人影,铁飞扬,云轻狂和凤眠。

“飞扬,莫寻欢怎么样了?可打探到他的行踪了?”夜无烟低低问道,这几日,铁飞扬一直在暗中搜寻着莫寻欢的踪迹。

铁飞扬凝眉道:“他已经被兰庭带着悄悄出海了,我猜,他们是到海外搜寻良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