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的一声,衣服破裂的声音在空中蔓延开来,白璧无瑕的脸上手臂上立时出现几条火辣辣的鞭痕,那鞭子甚至是沾了盐水。

鞭打声触动了沈然的神经,小小的脸蛋转向沈瑶那边。不,不可以,娘…她发誓要保护的娘亲怎么可以让人这么欺负?沈然愤恨地瞪着施刑的徐婉容,小小的拳头紧紧地握着,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苦于她现在一副小孩身躯,否则她早大开杀戒了。她不爱与人争,但若谁伤害了她在乎的人,她绝对要那人千倍百倍地还回来。

剧烈的疼痛蔓延到四肢,令她的躯体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沈瑶感觉灵魂似乎要从身体中抽离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身体似乎变得麻木,眼神变得迷离,眼前的景物时而变得模糊,时而变得清晰。

在她欲将昏厥之时,仿若自来地府的幽冥冷酷的声音传来,一盆盐水从头淋到脚,她浑身一颤,盐水进入她的伤痕,似乎将她的伤痕再次血淋淋地撕开。

徐婉容将纤纤玉指滑过沈瑶有如天神刻意精雕细琢的脸庞,感觉比绸缎更滑的冰肌玉肤,感叹道:“多美的一张脸,难怪把男人的魂都给勾了去。啧啧,看看,好多的皮肤啊,老天实在是对你太好,好到令人妒忌啊!我若毁了你这张脸,我看你还有没有本事可以去迷惑男人。”说罢,从袖子抽出一把刀,威胁似地在沈瑶脸上比划。

沈瑶害怕地将身子往里缩,却倔强地不肯喊出一句求饶,眼中是隐忍而坚强的眸光。脑海里倏地浮现一个气宇轩昂的身影,他大概已经恨透她了吧,不会再来救她了。心中暗念:轩,你在哪里?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不会再错过你!

“我应该在你脸上划上什么好呢?刻上‘荡(和谐)妇’两个字怎么样?让所有人都看看你这个不知廉耻,勾引别人丈夫的人,哈哈哈…”徐婉容阴狠的声音在空阔的房子里回响显得格外阴森恐怖。在场的人除了徐婉容都感到背后脊骨发凉,阴风阵阵。

笑声中,手中的刀毫不犹豫地挥沈瑶绝美的容颜上挥去,立时出现一道血淋淋的伤痕。

皮肉生生地被割开,血肉外翻与潮湿的空气接触,钻心的刺痛令人不可抑制地狂叫起来:“啊…”这声声响似要冲破整个云霄,诉说着她的惨痛。

沈然亲眼看着母亲的脸被鲜红湿热的血液吞噬,那样地触目惊心,那样地撞击着她的灵魂,成为她永生的梦魇,她想怒吼出声,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如果她此时发出声音大概会有人把她当成怪物吧。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心可以这样痛,就是李母将她的手放开的那一刻,她都不曾感到这样的心痛。紧攥着的手硬生生插入肉里,血液顺着的小手染满了整个手掌。

慕容轩,你在哪里?你知不知道你的爱人在受着什么样的苦,你真说不管就不管啦。沈然的小手拼命地推开抱着她的侍女,可是她一个小婴儿的力气根本憾动不了一个大人,顶多像是在抓痒,也没人注意到她。

徐婉容慢慢地在沈瑶脸上横七竖立地继续画下去,仿佛嫌她不够痛似,速度越来越慢,越划越深,甚至让人听到刀碰到骨头的声音。

一刀又一刀,皮肉一点一点地被剖开,刚有的血凝固又有新的血流下来。

沈瑶的手从紧紧握紧到最后慢慢垂下,从歇斯底里到只剩下一脸死灰,空洞的眼神让她是一个没有生死的死尸,原来痛到极致是没有感觉的。

“这样划太没意思了,相公,我们好久没有在一起下棋了,就拿她的脸当棋盘吧?”徐婉容竟一脸兴趣地向秦子谦发出邀请。

在一旁秦子谦早已吓白了脸,身为御医,再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伤他都见过,但他依旧吓得瘫软了身子。

天啊,他究竟娶了个怎样的恶魔妻子回家?

沈然继而将愤恨的眼神投向那个传说跟她有那么一点血缘关系的秦子谦身上,这个就是她爹?不是吧?老妈,他根本不能跟轩王比,好不好?这么懦弱的男人,亲眼看着自己的女人被人这样的凌迟,却都不敢反抗的人,有资格做她沈然的爸爸吗?

徐婉容用刀在沈瑶细致的脸上一点一滴慢慢转动,旋转出一个小圆点,看着血慢慢地涌出来,心里一阵快感。

沈然只感到一股强烈的恨意冲刺着她的全身,令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了颤,瞪着徐婉容的眼神越发凌厉,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她的身体冲破出来一样。以前看电视看到古代的刑法总觉得言过其实,但是亲眼目睹才知道原来不止痛上百倍。

寒冰彻骨的眼睛扫过这里的每一个人,从头到尾她的眼睛不曾闭过一下,她要永远记住这血腥的一刻,记住这里的每一个人,总有一天,她要她们的血来偿还。报仇的火焰在心里滋长着…

她恨,恨这里的这里的每一个人,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恨意。她沈然就此对天发誓,今日娘亲所受之苦,他日必要她们千倍万倍相还,若违此誓,她誓不为人。

掌心的血滴到地上,仿佛为了验证她所发的誓言。

“相公,轮到你了。”徐婉容捉住秦子谦的刀,硬将沾满血的刀塞到他手中。

秦子谦颤抖着手,一步步靠近沈瑶,曾经那样美丽的一张脸如今已经变得残破不堪,沈珠空洞的眼神更是让他害怕,手中的刀抖了抖,硬是让他划不下去。他是一个医者,职责是行医救人,不是杀人害人,他虽然阻止不了夫人的所作所为,但他没办法跟着她一起作恶下去。

眼带恐惧地看了徐婉容一眼,愤然地把刀子丢在地上,逃命似的逃离这里,眼不见为净!

知晓丈夫性子的徐婉容倒是没多大反应,冷冷地看着他离开。

心疼了是吧?她就是要他心疼,要他再也不敢去寻花问柳。自小无论是让她讨厌的人或物,她都会让她们生不如死。

“来人,拿碗蜂蜜来。”徐婉容接过蜂蜜,故意在鼻尖闻了闻,阴笑道:“知道这是怎么用的吗?”见沈瑶像具死尸一样没有反应也丝毫没有影响她折磨人的欲望,顾自顾地说道:“蜂蜜是蛇虫鼠蚁最喜欢的味道,要是我把蜂蜜涂在你这里伤疤上,到时候一定会无数蛇虫鼠蚁争先恐后地爬上你的脸,布满密密麻麻的一层,啃咬你脸上的每一寸肌肤,这些虫蚁会顺着你的口鼻、耳朵、眼睛慢慢地钻进去,在你的身体里啃噬你的五脏六腑…啧啧,那真是个美妙的画面啊!”徐婉容似乎在幻想着那个恐怖的画面,陶醉不已,更拿着这碗蜂蜜在沈瑶面前晃了晃,十分期待她的惊恐求饶。

听着她的‘魔音’,沈然脸白了又白,心中一颤,这是一个怎么狠毒的女人,枉她自认见多识广,以为已经看透人性,却不料到原来人性的丑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沈然瞪着徐婉容的眼睛像是要撕裂开来,她的眼中除了滔天恨意什么都看不见,青筋凸爆,她的眼珠子竟幻变成紫色,深深的紫色。

“夫人,夫人…她的眼睛…怎么是紫色的?”小婢女被吓得魂不附体。

“果真是个妖孽。哼,小小妖孽以为我就会怕了吗?来人,把这个小杂种丢到冰库去。”小小一个婴儿她岂会在看眼里?

“你们要把然儿带去哪?放了然儿,我求求你们放了然儿,她还只是个孩子。我的然儿,然儿…”痛心地唤喊,两天来的折磨终于使她体力不支昏厥下去。然儿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她心中纵然万分挂念,终究抵不过身体的虚弱。

沈然被丢到冰库里,四周散发的冷意包裹着她全身,满手的血被冻得凝固,阵阵寒气让她恍如钻心之痛,彻骨的寒意更让她卷缩成一团,身体不断颤抖着,那寒冰像一把把冰刀刺得她身体体无完肤,不用看她也知道现在的自己脸色肯定苍白得像鬼一样,嘴唇冻成了紫色,牙齿也不断在打架。

妈的,都些什么人?连个小婴儿都得了手,虽然她是大人的心智,但确确实实是婴儿的躯体,婴儿的躯体是最脆弱,在这样的环境下根本撑不了多久,她甚至想呵气留住些热量的力气都没有。

为什么要让她穿越成一个小婴儿,如果她是大人的话,她就可以保护娘亲了,老天,你开的是什么玩笑?

正文 第三章 酷刑(下)

似乎遗忘了她一样,连续两天都没有人来过这里,她身上结成一层厚厚的冰霜,连续几天不曾吃食让她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不知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或许是靠着对娘、对生存的一份执意吧,她已经死过一次,不想再想第二次。

几声稚嫩的女声引起了她的注意,令她强撑起沉重的眼皮,三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远远地看着她。

“这里好冷,二姐,她就是爹爹在外面生的女儿吗?”看起来最小的女孩仰头望着站在中间穿着深红色小棉袄的姐姐,一脸纯真。

“那她不就是我们的妹妹了吗?”最高大穿着淡蓝色衣裳的女孩同样望向红衣女孩,对沈然多看了几眼,忍不住好奇。

“她才不是我们的妹妹,娘说她是贱女人勾引爹爹生的女儿,府里很多下人传言她的眼睛会变成紫色,是个妖怪。”红衣女孩有些高傲地说道,对这个‘妖怪’也是十分好奇。她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没见过,就是没见过紫色眼睛的人。

妖怪?她什么时候变成妖怪了?虽然穿越有点匪夷所思,但也不至于变成妖怪吧。她们老说她的眼睛是紫色的,难道是真的吗?

“妖怪?那应该是很厉害才对吧,她这么小我才不信能有多厉害,爹爹那里不是养了很多毒蜘蛛,毒蝎子的吗?我们不如拿来试试啊,看她有厉害,正好帮爹爹试试毒,爹爹一定会夸奖我们的。”最小的女孩不改天真纯美的模样,吐出来的话却是让人如入冰窖,比这里寒冷更冷上几分。

沈然本来迷离的神智被她们吓醒了几分,她万万想不到这个小女孩外表是如此天真可爱,宛如小灵精,却是如此蛇蝎心肠,行为令人发指,小小年纪就如此歹毒,长大还得了。真是最毒女孩心。

她跟秦家梁子结下了!

“这样不好吧,要是把她弄死了,怎么办?她好像已经病得快死一样,不如我们让爹爹来看看她?”最大的女孩见沈然可怜,有些不忍,再说沈然虽不是和她同一个娘生的,但确确实实是她的妹妹。

“不行,大姐,你想被娘打死吗?娘可说了,要我们把她往死里整,难道你敢不听娘的话?”红衣女孩恶狠狠地说道。

“对啊,反正她死不死又不关我们的事。大姐,你就不要啰嗦了。”最小的女孩带着甜美的笑说道,率先带着冰库。

红衣女孩见状也跟了出去,不知怎么的,她对年长她两岁的姐姐一点尊敬都没有,反倒是对小她一岁的妹妹有着几分惧意。

最大的女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中有着同情与怜悯,道:“对不起啊,我两个妹妹向来是不听我的话的,所以我也救不了你。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跟她们一起害你的,你自己自求多福吧。”说完,转身走出去。

沈然轻勾起唇角的弧度,淡淡的冷笑声几乎不可听闻地逸出声来。或许整个秦家就剩下刚才那个女孩还有点人性,生长在这样的家庭也是她的可悲!

两个女孩很快回来,手里多了几个笼子和几个竹筒。红衣女子依然黑着一张脸,不掩对沈然的厌恶,而最小的女孩仍是天真甜美,却更让沈然毛骨悚然。

“三妹,你带了什么?”红衣女子好奇地望着小女孩手中的竹篓。

“也没什么,就一些毒蛇,毒蜈蚣、毒蝎子,唉,可惜没找到那种恶心的毒蛤蟆,爹不知把它藏哪去了?”小女孩似乎为找不到毒蛤蟆而懊恼不已。

“找不到就找不到吧,光这些就够让她死去活来的。”红衣女子蹲下身子,掀开竹篓的盖子,几个黑乎乎的蜘蛛从里面爬出去,接触到这寒冰,便往沈然的方向爬去。

小女孩也有样学样,甚至有过之无不及,把蛇、蜈蚣、蝎子等全都放了出去。

沈然看着对她虎视眈眈的一群毒物,不由得颤抖起来。妈的,这些是不是人啊,连个小婴儿都放毒。

“姐姐,我们出去吧,免得这些毒物回过头来咬我们。”小女孩心有余悸地拉着红衣女子跑出去,顺手把门关上。

那些毒物离她越来越接近,可怜的她一个小婴儿,连挥开它们的挣扎都没有。

一条蛇缠上了她的身体,几只蜘蛛爬到她的脚上,更有好几只蝎子爬上她的手,全身的汗毛竖起来,全身不停地颤抖着,因为寒冷也因为害怕,她不敢想象被这些毒物咬完后的她会是个什么样子?只怕死都是死无全尸吧。

虽然她在现代是个孤儿,但也没有人敢这样对她,大家都还是比较文明的啊。

毒物似乎很留恋她的皮肤,在她身上来回爬动,最后一条毒蛇忍不住,张开它的嘴巴,伸出舌头,发出丝丝的声音,咬向她手腕的血管。血腥的气味引发了其他毒物的兽性,全都争先恐后吸她的血,啃咬着她…

凄厉的哭声(她现在只是个婴儿,无叫叫喊出来,一出声就是惨痛的哭声)在整个秦府回响起来,久久不绝,听得让人胆战心惊,比午夜惊魂更让人害怕,只怕这秦府又得多添一条冤魂了,而且这条冤魂的怨气很深很深。听到这哭声的人们丝毫不怀疑这小婴儿死后定然会化作厉鬼回来复仇。

当秦子谦带着一群人来到冰库的时候,血腥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库房,光闻味道就让人忍不住恶心想吐,就在大家以为里面的小女孩必死无疑时,里面的景象让他们大大吃一惊。

沈然嘴角流着血,但却是黑色的,她全身衣服破烂,身上布满血痕,可见那些毒物将她撕咬得多么彻底,滴落在寒冰上的血经冰水的洗涮渲染开来。身旁尽是死去的毒物,散发着阵阵恶臭。

众人不禁掩鼻,心中却不解这些毒物为什么会死去,难道是这个婴儿杀的?不可能,不可能,小婴儿又不懂事,更不可能有自保的能力,可是为什么她没事,反而死的是那些毒物呢,光凭那条蛇的毒性,只要被它咬一口,不出一个时辰必然死于非命,更何况这么多毒物加起来,就是一个武林高手怕是也撑不了多久,可是这婴儿却奇迹般地存活下来,难道她真是妖孽不成?

秦子谦本想带沈然去医治,怎么说也是他亲生女儿,总不能放着不管,本想如果有机会再悄悄把她放了,不料徐婉容却闻风赶来,将人带走。他根本连说个不字的权利都没有。

徐婉容将沈然扔回到柴房,嫌恶地说道:“小贱人命还真硬,这样都死不了。”

沈然像一个玩偶娃娃一样被扔在地上,全身血肉模糊,找不到一处完整的皮肤,连那双最为灵动清澈的瞳眸也变得空洞涣散,找不到焦距。若不是一息尚存,没有人会以为她还活着。现在的她或许死了,对她来说才是一种解脱。

原来她以前自以为的痛苦跟这些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沈然在心里惨然一笑。

一盆盐水当头泼下,刺激着沈瑶的肉体,她的灵魂,却已痛得麻木,无力呼喊出来,只是坚持的意志让她的眼皮掀了掀,艰难地睁开空洞的眼眸,当目光定在面前的某一处时,全身不可抑制地一震,空洞的眼眸掀起了波涛汹涌…

“然儿…”沈瑶痛心地呼唤,那小小的婴儿却没有丝毫动静,心重重地往下沉,手轻轻地抖了一下,牙银咬紧,一股怒气在她身体里陡升起来,她知道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心痛了吗?我就是要你痛。”徐婉容斜睨了地上沈然一笑,抬脚踩向沈然柔弱的小手,已经破损的皮肤在她的蹂躏下,一层皮生生被剥落下来,血液有如泉水般涌出来,还能清晰地听到骨头断碎的声音。

沈瑶像是听不懂她的话一样,只是一味地叫着然儿,越叫越急促,神智似乎开始不清,眼睛开始变成紫色的,周围充满着噬血的气息,比沈然的眼睛变色更令人觉得可怕。

她突然大吼一声,缚绑在她身上的绳子聚然断开,沈瑶似有如神助,顿时变得力大无比,飞扑向徐婉容。

“保护夫人。”徐婉容从家中带来的人侍卫立即将她护在身后,转了个水泄不通,沈瑶根本无法近她的身。

沈瑶挥舞着她的双手,勉强打伤了几个侍卫,抱起躺在地上沈然夺门而出。

断崖边上

万丈深渊近在眼前,即使是站在离崖几米远的地方,还可以感觉到那种阴森的寒气,更何况是仅离一步之遥,只要一不小心踏空,就是粉身碎骨。

飘渺的雾气升起,给深不见底的悬崖带来一丝恍如仙境的错觉。

沈瑶抱着沈然,头发散乱,那张绝世容颜已不复存在,满脸的疤痕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清楚,弯弯曲曲的疤痕爬上她的脸。谁能想到她会是当年红遍一时,令无数皇孙贵族一掷千金的第一花魁。

说话间,徐婉容和秦子谦带着一大帮人也追到这里来。

徐婉容勾着嘴角,隐约带着笑意,“沈瑶,我看你还能逃到哪去?”

逃,能逃到哪?天地之大竟无她容身之所。

寂静之中,沈瑶突然仰天大笑,当初她怎么就瞎了眼,跟了他,慕容轩说得对,秦子谦的确是个懦夫。

“你笑什么?”徐婉容被她沧凉的笑声吓了一跳。

沈瑶不理会她,满怀爱意地看着怀中的爱女,凄然地说道:“然儿,是娘对不起你,是娘保护不了你。记住,下辈子要投个好人家,不要像娘这么没用。”沈瑶一闭眼,抱着她一起跳下去。

不是吧?又跳崖!沈然额上布满黑线,老天让她来走这一遭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不过,能拥有这么一个娘,是她来这里最大的幸福,娘,若要来世,然儿还是要当你的女儿。

沈然没有哭喊,反而勾起一个淡淡的微笑。她知道黄泉路上,她不会孤单,娘会陪着她的。只是她不甘心,坏人不应该逍遥法外的,不是吗?怒瞪着上面两个人丑陋的嘴脸,瞳眸悠然变成紫色,那是力量的标志。

若她不死,一定会回来报仇的!

正文 第四章 偶遇美 男

雪峰山以“拔地通天之势,擎手捧日之姿”巍然屹立,高耸入天。峰上云雾缭绕,山径蜿蜒曲折,像一条彩带从云间飘落下来,山上的奇花异草更为这座山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自古以来多少文人雅士惊叹着它的雄伟壮丽,然面对它的险峻陡立却望而却步,令他们却步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翻越了这座山,则是皇家守狞场,重兵把守,寻常百姓根本不敢进去。

这一天,晴空万里,满山蓊郁荫翳的树木与湛蓝辽阔的天空,缥缈的几缕云恰好构成了一幅雅趣盎然的淡墨山水画。

一名瘦弱男子沿着山壁的缝隙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往上爬,显得十分费力,汗水滴落在他如玉的面孔上,而他丝毫不在意,奋力地往上爬,白璧无瑕的脸蛋上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坚持。

历尽艰难,男子看着上头那朵异常娇艳的小花,扬起了喜悦的笑容。刚伸出一只手去栽,花突然不翼而飞。

“啊…”男子被吓了一跳,一时踩不稳竟从半山腰摔了下来。难道他注定要被摔死吗?十八年前没摔死他,上天不甘心吗?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男子惊讶地张开眼睛,一张俊雅的脸孔在他的瞳孔放大。那人有张好看的脸,他噙着笑意看着他,抱着他在空中飞舞。他并没有让他们平稳地落在地上,反而一个蹬力,飞到山峰之上,周围的落英也不甘寂寞,纷纷凋落,为他们伴起舞来。

本来如此唯美的画面,应该是十分静谧和谐的。只是…偏偏有人大煞风景…

“喂,放开我。”瘦弱男子没好气地说道。

俊雅男子轻轻将他放开,同时审视着他。只见他的头发用发带束起来,高高扎起一个马尾,并无任何名贵饰物装饰,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精致的五官,相配得刚刚好,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

如此容貌,若不是他身穿男装,必然会让人误以为是姑娘。更让他移不开眼的是他身上散发的那种恬静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靠近。但是身为男子,他未免太过单薄了吧?若换上一副女装,必定是个清丽脱俗的绝色美人…

想到这里,俊雅男子慕容逍了然一笑。

在慕容逍审视瘦弱男子的同时,他也在看着他。但他看不得不如他仔细,脑海里唯一的印象是他有着干净的轮廓,长着一双清澈明亮,透着些许孩子气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光滑的皮肤、薄薄的嘴唇呈现可爱的粉红色,精致绝美的五官,整个脸摆出去就是一张可爱无比的小孩脸,若不是那挺拔伟岸的身躯,谁会信他是个大人,这张摆脸绝对会激起女性的母爱泛滥。

不过她可没空欣赏他的‘美貌’,当务之急是拿回那株害她差点丧命的小花。在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古代,没有先进的医学技学就只能靠这些奇花异草喽,不过,这些花草还真是稀有呢,要是把它们运回现代,铁定会嫌翻。

不用怀疑,她就是大难不死的——沈然!

“姑娘,为了这株小小的烂草,丢掉一条命值得吗?”俊邪男子双手环胸,嚣张地扬着他口中的烂草。

“值不值得,在于我的价值观,不在于你,还来!”她凉凉地说着,伸出手,这么大热的天,她才没心情陪他耗呢。

“不还!我为什么要还给你?这是我先拿到的。”可爱的脸蛋挂着极不相符的坏笑。

“我看公子一身贵气,想要多少灵丹妙药应该都不是难事,又何必与我争这小小的一株草?”到手的鸭子飞了,怎能叫她甘心?她冷冷地瞄着他全身,嗯,不错,身材比例OK,长相也够迷人,放在现代,一定是超级巨星。难怪人家说古代帅哥多,果不其然啊!

“你没听说过什么叫做‘千金易得,心头好难买’,本公子就偏偏喜欢上这株小花了。你倒是奇怪啊,这明明是花,你偏偏要说是草。”可爱男子——慕容逍噙着讥诮的笑,似故意与他玩笑。

“它虽形似花却不是花。《金匮要纲》记载,断魂草,外形形似于普通小花,实则可解百毒,乃可遇而不求的圣药。”这人虽举止有些轻浮,看起来却也不是什么大恶之徒,看在他有一张可爱的脸蛋上,她非常好心地为他讲解讲解。

“说你奇怪还真不假,你一会说它是什么断魂草,一会又说它是什么解毒圣药,不觉得很前后矛盾吗?”慕容逍把断魂草拿到鼻子前嗅了嗅,半点没归还的意思。

“那是因为必须有人中毒了才能发挥出它的功效,曾经有人误食此草,结果不幸命丧黄泉,因此才有和断魂草这一称谓。”奇怪,他干嘛要跟他说那么多?

“你倒是懂得不少嘛。”慕容逍眼中带着一点激赏。《金匮要纲》是皇宫藏书,寻常大夫根本没有机会能够看到。且这本书并不广泛流传,极少人知道它的存在,就是自己也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才发现的。‘他’到底是什么人?

“过奖!”这人一身贵气,肯定不是什么皇室子弟,便是达官贵人。

“你很聪明。不过,这草如真你说的这么好,我更加不舍得把它送给你了,对不对啊?姑娘。”勾人的凤眼‘风情万种’地朝她眨了眨,加送一个倾倒众生的笑容,在这张纯真无邪的脸却没有丝毫不符,他简直是魔鬼与天使的综合体。若换了寻常女子必定被他迷得晕头转向,只是他遇到的是一个重视药物多过重视美色的人。

“你…”她突然想起他对她的称谓,依旧不动声色:“你说什么姑娘?”

“姑娘就别装了吧?你我都是学医之人,人体构造自是清楚得不得了,姑娘莫忘,方才在下还抱过你呢,更何况到哪去像姑娘这般花容月貌的男子。”慕容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一朵红霞飘过她的脸颊,但她依然淡定说道:“谁说没有?我想若公子若换上女儿装必然也是风华绝代,甜美可人的大美人,恐怕也是雌雄难辨吧?跟你比起来,区区在下我实在是愧不敢当。”

慕容逍的脸瞬间黑了,他因长相过于孩子气,小时常被兄弟姐妹拿来玩笑,从此这便成为他的大忌。凡是有人敢用可爱等字眼形容他,无一不被他整得惨兮兮。现在这个女子居然敢用‘风华绝代、甜美可人’这几个字来形容他,有够大胆的。气死他了!

感受到他的怒气,她并不觉得可怕。只觉得他有些喜怒无常,殊不知自己不小心踩中他的地雷。

他努力平息自己的怒气,努力安慰自己大人不记小过,摆出一张无害的笑脸。不知情的人绝对会沦陷在这张天使的面孔之下。

“既然姑娘不承认也就罢了。不过,这株断魂草现在在我手中,要是就这样给了你,要我颜面何存。你采不到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喽。现在就看你有什么本事从我手上把它拿走?”慕容逍无赖地说道。这女子倒是十分有勇气,看得出她是半点武功全无,居然能够攀上那样高、那样险的山峰,实在是了不起。

“武斗的话,我自然是打不过你。”沈然自信地一笑,说道:“这样吧,我问你三个问题,只要你答出其中一个,断魂草就归你,若答不出嘛,就归我喽,公子不会不敢应战吧?”

“答就答。”他慕容逍最受不了激将法,他就不信他连一个都不答出来。

“第一题,有一天有辆马车从你面前走过,车上坐着一个穿着极为朴素的男子,和一个穿着华丽衣裳的女子,你说这辆车的主人是谁?”嘻嘻,我就不信你答得出来,这可是网上找来的精华哦。

正文 第五章 恶整美 男

“第一题,有一天有辆马车从你面前走过,驾车的是一个穿着极为朴素的男子,车上坐一个穿着华丽衣裳的女子,你说这辆车的主人是谁?”嘻嘻,我就不信你答得出来,这可是网上找来的精华哦。

车的主人?按理说呢,应该是这个穿着华丽的女子,但也有可能是这个女子租用这个男子的车。那…究竟是哪个人才是车的主人?慕容逍迷惑地挠挠头发,看着出题者奸诈的笑容,心中答案更加摇摆不定。

“是…女子的?”慕容逍试探着问。

“NO,NO,NO…”沈然嚣张摇晃着手指,呵呵,这个问题问遍了全班同学都没有一个人答得出来哦,更何况是这些连‘脑筋急转弯’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古人。

“你说什么?”这是哪国语言?莫非这女子不是龙陵人?

糟糕,不小心连英语都讲出来了,沈然暗暗吐了吐舌头。

“没说什么,你幻听!不要转移话题,你到底猜不猜得出来车主是谁啊,再猜不出来我就算你输喽。”

“谁说我猜不出来,马车的主人是衣着朴素的男子。”车上就这么两个人,不是女子肯定就是男子,这么笨的问题还敢拿问他博学多才的慕容逍,简直太小看他了。

“错。”沈然一锤定音。要是真被你猜得出来,那我就不用混了。

“不可能!车上就只有两个人,不是他们还有谁?难道是你不成啊?”这个女子肯定脑子有问题。

“真猜不出来?那我就揭底喽,车主就是…‘有一天’。”

“什么?什么有一天?”慕容逍听得糊里糊涂的。

“我不是告诉你,‘有一天’有辆马车,那这辆马车肯定就是‘有一天’的啦,只是刚好,他名字叫做‘有一天’,我可是连答案都告诉你啦,你猜不出我也没办法。”哈哈,这回还不气死他。

“你…”慕容逍果然被气得火冒三丈,笨笨笨,这么明显他怎么就想不出来呢?慕容逍在心里狠狠地把自己痛骂了一顿,既而一个深呼吸,‘笑容可掬’地说道:“请姑娘问第二个问题吧?”要是她敢再问这么刁钻古怪的问题,他就灭了她,什么怜香惜玉通通见鬼去吧。

“第二个问题,你一定要认真、仔细,一字不漏听好喽,有一个弱女子要过一座独木桥,走到桥中间,突然前面有只虎,后面有只狼,你说,这个女子要怎么过去啊?”沈然看好戏似地等着他的答案。

有一个弱女子要过一座独木桥,走到桥中间,突然前面有只虎,后面有只狼,要怎么过桥?慕容逍果真听话地一字一句揣摩着,生怕犯同样的错,犯一次是笨,同样的错再犯就无可救药了。

揣摩到最后发现每个字都不是他要答案,于是立即有错就改,转换思维:“我知道了,她肯定是飞过去的。”

“我都说了,她是弱女子,又不像孙猴子那样一翻就十万八千里。”原来看人家傻傻地想答案,而自己却稳操胜券的感觉这么爽,难怪叶水心同学这么喜欢问人脑筋急转弯,据医学研究,常思考脑筋急转弯,可开发人的智力,学会用不同的思维角度思考问题。

“孙猴子?谁啊?”慕容逍变身好奇宝宝,他向来是敏而好学,不耻下问的好孩子。

“某一名著的主角。”见慕容逍似乎还想再问,沈然急忙打断他:“你到底要不要回答答案的?”以慕容逍这么好胜的人,肯定不会轻易认输的。沈然在最短的时间便把眼前这个人的性格、秉性摸得一清二楚。唯有能够看清人心,控制人心,才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这个道理,她很早就懂得了。

“答,当然答了…”慕容低着头沉思了一会,抬起来头坚定地说道:“不可能,她是‘弱女子’,不会武功,前有虎,后有狼,怎么过去得了?”

“怎么过不了?她是…”沈然故意拉长音,吊足他的胃口,在他好奇的目光,笑笑地说出来答案:“她是昏过去的。”

什么?晴天霹雳啊,慕容逍简直万箭穿心,这是什么见鬼的答案。

“第三题喽,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沈然非常好心委婉地告诉他,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说吧!”慕容逍有些灰心丧气,她的问题总是那么古灵精怪,匪夷所思,听完答案又觉得恍然大悟,合情合理,基本上他也不抱任何希望,只希望不要死得太难看。其实他也不是那么在意一株小小的断魂草,只是这是关乎面子问题,是一定要誓死抗争的。

“唉,看你输得这么惨我也不忍心,我呢,天生善良难自弃,不如我就考你的专长好了,医术怎样?”既然要演恶女,自然少不了要自恋一番,这么多年的电视剧可不是白看的。

慕容逍一听果然双眼放光,医术,哼,这恶女会有这么好心,她是不知道慕容逍三个字在龙陵意味着什么吧?居然敢考他医术,别的他或许还会怕,医术嘛,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