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喜欢的,霆儿一直把清璇当成亲生妹子,哪有做哥哥的不喜欢妹妹。”上官煜霆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人正挖了个大坑准备让他跳下去,所幸清醒得早,以委婉不伤人的方式拒绝,他早知道太后老想把他和风清璇撮合在一起,只是他觉得他和清璇在一起相处的模式根本像是兄弟,要是哪一天变成夫妻一定很怪。

太后脸上有些挂不住,谁听不出太后的意思,偏偏上官煜霆就给她装傻。

看太后脸上有着隐隐的怒气,风清璇摇着太后的腿,撇撇嘴道:“上官大哥就知道兵法谋略,伸张正义,一点情趣都没有,清璇才不要呢。清璇要的夫君必须风趣幽默,能和我一起玩一起闹的人。太后奶奶,顶多清璇答应你,若是清璇有了心上人,一定第一个告诉你好不好?”那架势大有太后说一句不好,她立刻哭给她看。

“好吧,丫头若有看上眼的,无论是谁,哀家定为你作主。”也就是全天下男人由她选个够了,可见太后还真不是一般地疼她。

“谢太后,太后啊,不是说要给太子哥哥选妃吗?可是那些小姐那么多,坐的又那么远,也不知她们有什么才能,配不配得我们的太子哥哥,要是个花瓶怎么办?”风清璇转移话头,免得太后又执著她的婚事,她到哪找出个驸马给她。

“是啊,那丫头你有什么好主意?”这丫头古灵精怪的主意倒是不少。

“嗯…那就让她们以太后寿诞为题,上台表演,各尽才能。”她最爱看美女表演了,生性顽劣的她基本上与琴棋书画绝缘,既然自己没本事看看别人的也好。

“皇帝怎么说?”太后非常民主地问向皇帝。

“清璇的主意不错,就这么办吧。”不妨就真把它当成一场真正的选妃,太子也该是有个正妃了。

“皇上,那就由清璇抛砖引玉如何?”太后寿宴,又不是真正要选妃,怎能无缘无故叫人家千金小姐大庭广众之下表演呢?当然就要想个好一点的明目了,她清璇公主一表演,其他人必定不甘于人落,使出浑身解数,争相展现自己的风采。正所谓一山不能容二虎,同性相斥,这一大群女人一定会争个你死我活,到时候她可就有眼福了。

皇帝微笑着点点头,此女聪慧狡黠,虽偶尔有些恶作剧,但也无伤大雅,何况她的父亲风大将军当初是为保疆土战沙场,风家仅此一点血脉,他与太后早已将风清璇视为亲人,她也确实讨人喜欢。

“不过先说好哦,可别把我列为候选人之一。”风清璇调皮地眨眨眼,一下子蹿到台上。

风清璇飞身落在台上,手轻轻一扬,身后便出现一群娇俏可爱的宫女,个个穿着粉红色衣裳,裙子颇有些怪异,像是被人撕裂一样,美腿隐隐若现,令她们纯真中带着娇媚。当她们站好后,声乐便响起,宫女们也随歌起舞来。

“皇上、太后、各位王爷皇子,各位大人还有各位宫女太监,晚上好。”她张开手臂,非常激动人心的样子,乖巧地说道:“今天是我们最美丽最迷人的太后的生辰,我谨以一曲献给太后,祝愿太后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连开场白也是与众不同!

说唱就唱,风清璇示意了下,经由她培养出来的乐队便奏起了动感悦耳的声调。她像入了水的美人鱼,快乐自由地徜徉在舞者之间,像调皮的小精灵。

“恭祝太后福寿与天齐

庆贺你生辰快乐

年年都有今日

岁岁都有今朝

恭喜你恭喜你

祝福太后生辰好事来

盼望你得鸿运

年年体魄康健

岁岁都有欢欣

年年经济稳定

岁岁都有欢喜

恭喜你祝福你

儿孙满堂乐无忧

龙陵千秋万世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

听着熟悉的曲调,跑调严重的改良版《祝寿歌》,沈然心中的震撼岂可能语言来表达。这首歌与她在现代听的虽有些不同,但她的声线好,清脆甜美,即便走调却变成了独属于她风格的风韵。

为什么她会唱这首歌?龙陵王朝的人怎么可能懂得现代歌曲,再仔细一看风清璇身后的宫女们的舞姿,分明就是现代的群舞,通过舞蹈队形、画面的更迭、变化和不同速度、不同力度、不同幅度的舞蹈动作、姿态、造型的发展,能够创造出深邃的诗的意境,具有较强的艺术感染力。

她是谁?沈然不可抑制地轻颤,手抓着桌子,在桌子上划出三道浅浅的痕迹,眼中蒙上一层水雾。他乡遇故知,难怪有人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说的就是如此吧。风清璇是否真如她所想?还是只是巧合?

风清璇的歌舞对沈然来说是震憾,对他人确是耳目一新的惊喜,众人沉醉在她有‘如天籁’的歌喉下,当她以一句‘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为她的表演画上完美的句号时,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有的男子更是露出痴迷的神色。

一曲完毕,风清璇却也不急着下台,反倒是落落大方轻启红唇:“皇上,太后,臣女不才,驾前献丑,让皇上太后取笑了,不过臣女想在场各位姐姐一定个个多才多艺,臣女建议让各位姐姐每个人表演自己拿手的节目,增添一些喜庆为太后祝寿,也让臣女和各位使臣见识见识我龙陵皇朝的才女的本事。”

“好,朕允了。”皇帝当然是立马答应了。

“不知哪位小姐先来表演?”太后威严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喜色,似乎已经看到孙媳妇在向她招手。没办法,这太子也不知怎么回事,对娶妻一事抗拒得很,要是让慕容家后继无人,这让她死后如何去面对慕容家的列祖列宗,面对先皇?

各家小姐都互相望了望,其实大家伙心里都明白,这其实就是变相地为太子选妃。谁都知道太子体弱,指不定哪天就归西了,要是嫁过去他两脚一伸,岂不是要当寡妇?可是太子妃的位子实在是太诱人了,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如果能在太子有生之年生下个皇子,说不定以后还能继承大统,那可就…

人性总是抵不过名利的诱惑,一个大胆的女孩大方站出去,登上台。

风清璇识相地把舞台让给她,她才不要喧宾夺主。她这人没啥爱好,就喜欢唯恐天下不乱,不然她干嘛这么尽心尽力帮忙。

第一个上台的是兵部尚书之女,她表演的是舞剑,舞得不错,只可惜空有招势而不得其韵,跳舞的成份比舞剑的成份似乎还要更多一些,飘逸不足,气势不够,也就是当个花瓶欣赏欣赏。

第二个太博之女,表演的是画技,画的则是《神鸟凤凰》,画功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面的含义值得令人玩味,是意味着她就是那只睥睨其他鸟类的凤凰吗?还是在表示自己的决定?此女子倒也是聪慧,兴许真的破釜沉舟,让太子爷看上她也说不定。

接下来的表演无非就是琴棋书画,想这些千金小姐也没多大新意,敢上台的当然是有些本事,但也难以突破前人的成就,看得沈然昏昏欲睡。真正的好戏可还没上场呢!

终于在沈然差点打磕睡时,那秦家两姐妹终于缓缓登上台。她倒想看看龙陵有名的才女有多本事,真是期待啊!

秦汐怡无意争这太子妃之位,事实上她是想争人家也没给她机会,所以她此番上台是给秦汐韵伴奏,她的琴技在京城也是堪称一绝,多少人求而不得。

而秦汐韵则是以舞闻名,她要跳的自然自己最为自信的《翩若惊鸿》,当年她就以这一舞登上才女榜前列的。

秦汐怡素手滑过琴弦,起调十分平缓低沉,琴声如人,表面内敛,实则深沉。

秦汐韵随着她的曲调缓缓移动,双手平举额头,翩然起舞,玉足轻旋,水袖乱舞,沾染墨汁勾勒眼里牡丹,裙摆旋舞,柳腰轻摇,勾人魂魄,暗送秋波,一时间天地竞相为此美色而失色羞愧,可谓是丝竹罗衣舞纷飞!一身红火衣在黑夜中显得特别妖娆惑人,想来她是早有准备。

随着节奏越来越快,大气沆瀣,秦汐韵亦是越舞越快,一圈又一圈,一遍又一遍,香风阵阵,媚眼如丝,撩拨着众人,上着浓艳色泽的眼眸‘深情’地凝望着太子,这哪里是个人,分明生来祸害男人的妖精吧,妩媚姿态令人皆看着如痴如醉。

末了,曲调再次回归平静,秦汐韵绽开一抹妖艳的笑,云袖轻摆招蝶舞、纤腰慢拧飘丝绦。随着心中的节奏舞动曼妙身姿。似是一只蝴蝶翩翩飞舞、似是一片落叶空中摇曳、似是丛中的一束花、随着风的节奏扭动腰肢。

当秦汐怡的手停下轻扣在琴弦上时,秦汐韵的舞姿也渐渐停下,像一朵盛开的牡丹在凋谢最后一刻的凄美动人。

秦汐怡很聪明,她知道自己此时并非舞台的主角,所以她掩盖住了自己的光辉,为姐姐铺路。这首曲子,她保持了才女的水平,却并不出彩,成功地所有人的视线停留在秦汐韵身上。

“好,好,跳得好。”看了好些人表演皆是反应平平的皇帝这回倒是带头鼓掌,看来是很满意秦汐韵与秦汐怡的表演。

皇帝都带头鼓掌,这掌声自然是要比前些人大得多。

这支舞为秦汐韵赢得不少人气,许多男子都沉醉于曼妙的身姿,那惑人的媚态。沈然却是在心里狠狠地鄙视她一顿,无关私怨,纯粹实话实说。好好的一支惊鸿舞应该是飘逸灵动,宛如蛟龙,翩若惊鸿,似来自九天之外的仙子,她倒好,硬生生的把它弄得这么妖艳,把一个仙子弄成一个妖精,这里又不是寻欢作乐的妓院,哪有太子妃像个搔首弄姿的妖姬。秦汐怡的这支舞只怕已经将她太子妃之路给走绝了,除名于太子妃候选人之列。她敢肯定皇帝方才的欣赏纯粹站一个男人欣赏女人的角度,而不是站在家公对儿媳妇的角度。

也罢,秦汐韵,最后一次绽放你美丽的机会,好好回味吧。

“秦家才女果然名不虚传,让朕大开眼界。秦妃,你这侄女可与你不遑多让啊。”皇帝看着秦贵妃笑了笑。

“可不是嘛,皇上,江山代有才人出啊。看到她,臣妾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秦贵妃深深看了一眼秦汐韵,眸中绽放出无限光芒,似乎看到了希望的明天。

秦汐韵骄傲地接受众人羡艳的目光,皇帝的赞许,让她有些飘飘欲仙,找不到东西南北了。本应就是这样,所有痴迷惊艳的目光都应该属于她的,秦汐然她算是什么东西?还想与她争辉,她尽心尽力跳得这一舞,不仅是要角逐太子妃之位,也为了让秦汐然自惭形秽。她故意将视线移到秦汐然身上,想看她羡慕和自卑的蠢态,可惜她失望了,她所看到的是秦汐然的鄙视与不屑。

秦汐韵气得头顶生烟,所有人都在为她鼓掌,为她喝采,她秦汐然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她?那种眼神凌迟着她的身心,仿佛她只需静静坐在那里,就可以将她所有的心血狠狠地践踏在脚底,她是那么高贵,那么地翩若仙子。哼,一个一无是处,连大字都不识的人凭什么被人们尊为女神?不行,她要揭开她伪装的面目,她要让大家看清这个女人不过是粗贱之人。

“谢皇上称赞,与妹妹相比,臣女区区雕虫小技,实在是小巫见大巫。”秦汐韵娇笑着,颇有荐贤之意。别人不知还道她们有多么兄友弟恭。

“哦?令妹当真如你所说?”皇帝来了兴致,秦汐韵的舞已算是极好,他确实想看看令她如此推崇之人能将舞跳到怎样的境界?

沈然闻言立即出席,撩起衣摆,俯身跪地,一脸惶恐:“姐姐谬赞,臣女愧不敢当。”好个秦汐韵,想把她推至风口浪尖之地,她若不表演一番,只怕得落个欺君的下场。

沈然这一出席顿时让皇帝太后及上位之人皆是眼前一亮,心中皆道:原来她是秦家小姐,以前怎么都是不曾听闻秦家还有个四小姐?

“妹妹生性腼腆,还望皇上太后见谅。”说话之人正是笑得一脸甜美的秦汐怡,她姐妹情深似地走到沈然身边,意真情切地说道:“姐姐知你害羞,但今个儿是太后娘娘生辰,你总不能连太后的面子都不买吧?区区一支舞,难不倒你的对不对?姐姐也好久没看你跳舞了,再让姐姐开开眼界好不好?”

瞧,说得多么在有情在理,恩威并行,仿佛自己不答应就变成千古罪人一样。

“秦姑娘暂且舞来,朕绝不怪罪。”言下之意就是她无论跳得是好是坏都必须得跳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有人想看好戏,有人则是带着期许的神色,仿佛她一个决定会影响到国家命脉似的,她有没有这么重要啊?

慕容逍看她似乎有些为难,正想开口替她开脱,沈然却适时怯怯地开口了:“臣女遵旨。”

秦家两姐妹一时呆愣住了,她们完全没想到秦汐然会答应,不过看她一副怯怯唯唯的样子就知她根本什么都不会,她们倒要睁大眼睛看看秦汐然会闹出什么样的笑话来。她们要让所有人知道秦汐然不过是空有皮囊的无用女人,看谁还会把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沈然低着头,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一步一步慢慢移到舞台中央,吊足了人们的胃口。很好,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登上台的沈然似乎突然间变了一个人,原本怯弱的她猛然将头抬起,一双凌世傲尘的美眸暴露于人前,遗世独立的绝尘气质,浑然天成的高贵,谪仙般的绝美让仿佛忘了世间的一切。

“秦小姐,需要什么曲调的配乐?”宫廷乐师问道。

“不必。”

沈然这样一开口立即引起下面的猜测纷纷,哪有跳舞不需要配乐的?难道她就想单独一个人跳?那样不免干涩无趣了些。

“麻烦给我两把竖琴,多谢!”

宫人们不明所以但还是为她搬来两把竖琴,放在舞台的一前一后。众人一阵迷茫,但期待之色越见明显。不是说要跳舞吗,难不成改换弹琴?

一切准备就绪,沈然展颜轻笑,就是这轻轻一笑,迷醉了人心。沈然的美不在于她的容颜,在于她界于似人似仙的迷幻之中。

风起,扬起她漆黑的发丝,手抬起,袖中散发花的芬芳。脚尖轮了个轻点,轻轻错出一步,身轻如燕,如漫步独舞于云中,飞快地旋身,转了一个圈,手一摆,轻盈飘逸的外裳在就那旋转之间滑落到半腰间,如同拖曳着两条长长的仙带般,衬着她曼妙的身姿越发清灵飘渺,身形一侧,脚轻抬,慢慢移至到与腰持平,却无半点摇晃,平稳得如同双脚平地,素手拂过脚裸,将裙下摆处撕裂少许。仅仅是这两步唯美的舞姿,她便将一件极为普通的衣裳变为一件奇特的舞衣,轻便而美观。

众人皆惊,此起彼伏地嗡咛着,不知她怎能化腐朽为神奇,将普通的衣裳变得这么地唯美动人,就是技术最为精湛的裁缝也不一定能够有这么的奇思妙想,有这么的一双巧手。

她恍若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长长的云袖破空一掷,无数娇艳的花瓣翻飞于天地之间,漫天花雨中,一个美若天仙的白衣少女如空谷幽兰般出来。重重花瓣,如烟雾一般,随着她的翩然起舞盈盈起飞,宛若游龙,翩若惊鸿,云袖挥舞之间,滑过两把竖琴,跳跃着一个个美妙的音符。

颔首,她扬唇而笑,似放慢动作般,云袖悠悠滑过头顶,轻拂过摆在前面的竖琴,那白色的云绸像是长了眼睛似,又似有手指一般,琴声如潺潺小溪静静地淌过原野。再用力破空掷去,身后的竖琴响起如高山流水,叮叮当当奔流不息。她轻盈地跳着优美飘忽若仙,伴随着她的舞姿,琴声忽而如静夜里小虫儿哝哝;忽而如悠林里小鸟儿窃窃私语;忽而如小河激流勇进;忽而如江水滔滔。

满天的花雨飘落在她身上,又随着她翩翩欲舞,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当她每一个旋转,长袖互相交替,拂过丝丝琴弦,竟分不出那把琴在响,或是两把琴齐响,飘落的花瓣些许落到琴弦上,亦是荡开了阵阵丝弦,发出乐章,竟是间外和谐美妙,仿佛她就是花中仙子,万里芳华皆听她的指挥。她愈转愈快,舞姿脱离了方才的轻盈,转而英气芳华,节奏也越来越快,直奏出战场上的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山河,如凤舞九天,其音空旷,其音悠远,其音绵绵,不绝于耳…

曲毕,长袖似蕴含着无穷的力量,振袖一甩,衣袖上的花瓣不甘寂寞地飞跃起来,竟在空中拼凑出一个隐约的‘寿’字,停留了几秒。云袖最后一挥将花瓣尽数收回袖中,顺势一转,飘动的云袖随性地搭上肩上,身子半屈于地,眼眸流转,说不出的无限无情。

“祝愿太后寿与天齐,福如松柏。”红唇轻启,宛若远在天际飘渺。

周遭出奇的寂静,静得连风吹落叶之声都格外清晰,一片,两片…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清灵圣女

所有人似定格般,有的人是惊奇,有的人是惊艳,有的人则是惊吓。

慕容逍粉嘟嘟的双唇惊讶微张,眼角尽是骄傲的神色,看,这是他带来的女人。

上官煜霆更是毫无顾忌地痴痴看着她,眼神迷离,又似在透过她看着谁,整副心神已被迷了去。

饶是最为冷酷的慕容羿宸也忍不住定定地看着她,像是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似的。

其他人更是久久回不神来,他们在怀疑自己是否看到的是仙子。

良久,终于有人舍香回神,直直叫好,掌声似雷鸣般绵绵不绝,似乎不把手掌拍烂了绝不停息。

“舞得好,弹得好,琴舞双绝,当真是世间少有啊…”皇帝亦是赞叹不已。想他后宫佳丽三千,怎么没这样的玉人儿呢。

“这是哪家的闺女,快过来让哀家好好看看。”太后亲切和蔼地吩咐道。

沈然依言上前:“民女参见皇上、太后,皇上吉祥,太后吉祥。”

“快快平身,抬起来,让哀家看看。”太后似乎对她极有兴趣,威严之中带着几分慈爱。

沈然缓缓起头,眸含秋水,格外的惹人怜惜。在别人光明正大地打量她时,她亦暗暗观察着上面高坐之人。

这个双鬓灰白的老人家必然就是太后了,样子很是慈祥,一双利眼炯炯有神,暗含精光,亦是不可小觑的人物,能够有尔虞我诈的后宫中走到今日,成为一朝太后,又岂无简单。当初不就是她逼着娘亲离开轩王吗?她实在没办法将她当成一个普通老人家看待。

目光移至皇帝倒是让他大吃一惊,这皇帝为何与慕容羿宸这般相像?相似程度竟比皇帝亲子还要像上几分,若不是知道他们是叔侄定让会以为他们是父子。皇帝虽已年过四十,却依然俊美逼人,年青时应当是怎样迷惑人心,不单是他高贵的身份,即使是贪图他的容貌,也会令许多女子前赴后继的。难怪当今皇帝后宫后宫之大为建国以来之最!

“好美的玉人儿,像陶瓷娃娃一般,哀家都怕把你给摔着呢。”想不到太后还有点幽默细胞呢。她又接着道:“你是哪家闺女,哀家人老了,记不住了。”皇亲贵族那么多又有亲眷又有旁系的,她不可能一个个都记得,秦汐韵虽有些名气总归入不了太后这等见惯大风大浪之人的眼。

“回太后,民女是秦御医的四女秦汐然。”不想与那家人扯上关系,可却不得不提。

“哦?原是秦妃的家人。秦家倒是多出人才,秦妃,这也是你的光彩啊。”太后笑呵呵地轻拍秦贵妃的手掌。

“是这孩子争气。”秦贵妃有些局促不安,她对她可是一无所知,她是知道哥哥早些年在外面是有过一个女人,还把那女人生的女儿接回了府,不过那女孩不得大夫人喜,在家里是可有可无,没人把她当回事,想不到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早知这女孩是块宝,她当初就应该阻止哥哥大嫂他们,多了解了解她,也不至于今日无话可说。

“朕只知秦家有三女,个个才情不凡,却不曾听闻过四小姐,想不到竟是如此超凡脱俗,难怪秦御医你藏得紧啊。”皇帝扬笑取笑道。

秦汐韵两姐妹这时除了惊愕与难堪倒是说不出话来了,原来是想让她出糗,不料却是帮了她一个大忙,这口气叫她们如何吞得下?最令她们不解的是这秦汐然何时来这样的本事了?

秦子谦不安地站起,笑得极不自在:“皇上,小女自幼体弱,是以臣不放心她出门。”

体弱?说得倒是实情。只是‘不放心’,也亏他说得出口。

“这倒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哪。”皇帝似有感叹地说着,眼睛不经意间瞟过左边。右边坐着才是他的皇子,他是不是搞错了?

沈然站在中间个人觉得太受瞩目了,正想借找个理由退下,却听得外面传来一声:“轩王驾到。”

沈然心中一惊,飞速把头转过去盯着那正跨步走来的男子。他,还是这般丰神俊朗,十八岁,岁月真是厚爱他,竟不在脸上留上半点痕迹。这便是娘亲最深爱的男人了,轩王,轩叔叔,你还记得我吗?那个你曾抱过的小女孩?

“臣儿叩见母后,祝母后万寿无疆,福泽绵延。”慕容轩单膝跪地,笑得令人入沐春风。

“皇儿来了,你来得不凑巧,错过一场精妙绝纶的好戏呢,这孩子竟够边跳舞边弹琴,无论是舞还是琴都是极好的,最厉害的是她竟能用花瓣拼出一个寿字,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太后到现在似乎还沉浸在激动之中。

“是吗?能让母后如此夸奖之人定不是普通女子。”慕容轩淡淡看了沈然一眼便移过脸去。

“皇弟,王妃怎么不随你来?”皇帝被人忽略得够彻底。

“她身子不舒服来不了,特地让我跟母后赔罪呢。”皇帝与他一母同胞,两人感情甚好,他在皇帝面前甚至可自称‘我’。

“宛心身子孱弱,要多多休息,母后岂会不通情达理?她有心就好。对了,乌月国进贡了一枝长白山雪莲,是难得一见的补品,轩儿拿去给宛心补补。”对轩王唯一的媳妇她自然是比较上心,哪像皇帝的三宫六院,她就是想操心也操不过来。

“那儿臣就替宛心谢谢母后了。”慕容轩欣然收下,走到慕容羿宸上座。

慕容羿宸自动自发站起,淡淡唤了声:“父王。”

这一声父王令沈然浑身一震。慕容羿宸居然叫他父王,他们是父子?她一直只知道慕容羿宸是极为得宠的王爷,却不曾想过他有可能是慕容轩的儿子。是认定了慕容轩是个痴情的人,就会一辈子爱着娘亲吗?原来早在娘亲之前,他早就已经有别的女人还有这么大的孩子了。那么他对娘亲说的那些‘非她不娶’的甜言蜜语也全都是谎言喽,娘亲大概至死也没想到她再一次所托非人吧?难怪他当初说放手就放得如此彻底,难怪娘亲出了那样的事他都能不闻不问。

就在这时,一道光划破了长空,不像闪电,因为它比闪电更亮百倍,从来没有人在这样的夜里看到过这样强烈的光,照耀得有如白昼。隆隆的巨声传来,超强的次声波穿透云层,穿透了天际,直刺人的大脑,久久不歇。

所有人被这一幕惊呆了,有些人惊讶得站起来,有些人痛苦得直捂住耳朵。

“来人,快传司天监。”皇帝脸色也变得十分不好看,站出来望着天际那片黑乎乎的云,那云还发着耀眼的光。太后生辰之日天上出现这样的异象是否意示着什么。

司天监衣裳有些凌乱,大概被人从暖窝里给挖起来的。

“莫爱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帝声音有些紧张,古代人就是比较信奉这些鬼神之事。

“回皇上,这种异象三百年前也曾出现过一次,是上天预警啊!”司天监花白的胡子抖啊抖的。

“预何警?”他自问对祖宗基业勤勤兢兢,对朝政一日不敢荒废,上对得起祖宗,下不负黎民,为何会出这种异象,是吉是凶?

“皇上,据《灵宪》记载三百年前这种异象出现后,皇朝连年失收,洪涝干旱不断,瘟疫横生,那时真是民不聊生,后来才知是上天发怒给的警告,幸得当时有位知晓天命的奇人,找到一个女子,顺天应命,封为圣女,终身不得嫁娶以侍奉佛祖才免去了这场灾难。”莫天手里拿着《灵宪》一书十分专业地说着。

“莫卿所言当真?”这事可关系国家根本,动摇到皇朝的根基,他岂能不紧张?司天监的预言从来没有不准的。

“微臣岂敢说假。”他多年来观察天象已颇有心得,今日这奇异的天象来得有些迅猛也有些奇怪,但他仍确认自己不会弄错的。

“皇儿,此事关系重大,不可轻视啊。”太后言道。她素来信佛,对司天监的话当然是深信不疑。

“母后说的是。”皇帝脸上亦是布满担忧。“莫卿,何处找得这样的女子为我朝解难渡厄?”

“启禀万岁,此女子必须出身高贵且是未婚女子,臣有一物,若有人的血能够凝固在上面,就是那人无疑了。”

“那好,朕便下令全国女子来试。”皇帝冲动得就想下圣旨,可见他的担忧,他断不能看着此事发生。

“皇帝莫急,莫卿不是说要出身高贵的未婚女子吗?如今在场的大都是高官子女,不正符合这条件,不妨让她们先来试试,说不定就有我们要找的人。”太后倒是能够就地取材。

“瞧朕都给急糊涂。福公公宣旨,让她们一个个试。”

“奴才遵旨。”

福公公只说了让各家千金上前来滴血,却没说明原因。众人心中莫名其妙,但都必须遵旨,因为皇命大于天,再怎么怪异的圣旨她们也必须遵从。

福公公刚宣完旨,司天监便命人搬来一张桌子,桌子上竟摆着一块东西,既像木制又像骨制,形状状似骷髅头,有些胆小的姑娘吓得不敢抬头去看。

“妹妹,你说皇上这是玩什么把戏?”秦汐韵好奇地问道。

“二姐,我们静观其变就是了。”秦汐怡年纪最小却反倒是最为稳重的。

“不会是为了选太子妃吧,如果我的血能凝固在上面就好了,说明我就是太子的真命天女。姑姑怎么都没说这件事,早知道我就多做些准备。”秦汐韵一脸期待。

你就期待吧,真心希望你会被选中。沈然冷笑着。

那些一个个上前去滴血,可惜没有一个符合要求,皇帝的脸也由原来的期待渐渐失望,要找出这样一个女子谈何容易,简直是大海捞针。

“妹妹轮到我们了。”秦汐韵有点紧张,心里不断向上天祈祷自己能够被选中。

“姐姐先去吧,你知道妹妹不可能同你争这太子妃之位。”虽说这权势诱人,但太子这身子她实是觉得不可观。哪像慕容羿宸和上官煜霆要人才有人才,要身材有身材,当个权倾天下的宸王爷的王妃也不错的。

“这倒也是。”秦汐韵骄傲得像一只凤凰大摇大摆走出去,临走不忘得意地瞪沈然一眼。兴许是太观注沈然,一时竟没看路,整个人向朝倒了去,结结实实摔了个大马趴。

“哎哟…”秦汐韵痛苦地闷哼一声,整个人倒在地上,那模样还真是…不可观。

“你没事吧?”沈然赶紧将她扶了起来。她让她离她最近呢?命中犯小人!

“死丫头,你竟伸脚绊倒我?”秦汐韵怒不可遏。这个沈然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别以为在驾前献了舞得到皇上的嘉许就可以一步登天了。

“二姐分明是你自个站不稳怎么赖我头上来了。”沈然也不管她的叫嚣,径自坐回椅子。秦汐韵,你最好认清楚,你威风的日子已经到头了。

“你…”秦汐韵完全没想到她还敢顶嘴。

“注意点,可别你那泼妇的模样带到皇宫里来,是想吓跑太子吗?”沈然斜睨了一下有气没地发的秦汐韵好心提醒道:“还不快去,难怪是你想让皇上太后他们等你吗?”

“死丫头,回府再收拾你。”秦汐韵这带着一身怒气走出去,她看着那个骷髅头心中有些发寒,害怕地吞了吞口水,从小太监手里接过小刀轻轻划破自己手指。

小血珠从骷髅头的头顶慢慢滑落下去,秦汐韵不禁有些失望,每个人都是希望自己有所不同的。

就在秦汐韵转身欲走时,那小血珠竟奇迹般地不再滑落,慢慢地凝结起来,妖艳得如同一朵血莲。

一时间秦汐韵又成为倍受瞩目的人儿,众大臣看着她窃窃私语,众千金则是有的地哀怨地,有的是羡慕,更有的是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