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上官将军,打算把本王的爱妃带去哪?”慕容羿宸似鬼魅一般出现在喜房内,他身着墨黑色锦缎长袍,浑身散发着浑然天成的王族高贵气质,发冠高束,面容俊美无俦,冷峻的表情看不出有一丝喜色。面对房间里多一个男子,他似乎没多大惊讶。

“慕容羿宸,你身为王爷,居然做出强抢人妻的事,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上官煜霆一见罪魁祸首,终将忍耐许久的怒气都爆发出来。不能对着小然发,对着慕容羿宸总行了吧。

“你夜闯本王府第,意欲带走本王的爱妃,只怕到时候天下人耻笑的是上官将军你。”开玩笑,他要是在乎天下人的看法,此时此刻他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强词夺理!今天我一定要带小然走。”上官煜霆斩钉截铁,带着绝不妥协的意味。

“自诩忠君爱国的上官将军莫不是连皇帝圣旨都不遵了?”他倒要看看一向以正直无私忠君爱国著称的上官煜霆是君重要呢,还是情重要?

“不遵又如何?那道圣旨根本就是你的杰作,我又何必遵从?”上官煜霆紧握着沈然的手依然是没有放开。是的,自从遇到了沈然,他人生的信仰已经彻底颠覆了,即使会万劫不复,他也甘愿。

“言下之意,上官将军是打算抗旨了。”他含着笑,冷冷地看着眼前这对双手‘紧握’的璧人。大婚之夜,有人来砸场子,还是笑着和对方说谈,只能说他有够变态的,是他太自信呢,还是说他太自负?

“皇上受你迷惑,处事不公,我抗旨又何妨?”

这句话说出去已经等同谋逆了,上官煜霆真的打算豁出去了,只是她真的值得他这么做吗?沈然缓缓放开他的手,慢慢抽离…

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我必须留在宸王府,必须找出娘亲!沈然心中默念,在上官煜霆不可置信的眸光中一点一滴将被他紧紧握住的手抽出来。她知道,这次她伤他更深了。

慕容羿宸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竟是该死的迷人。

“你想抗旨,也要看看人家愿不愿意?当本王的侧妃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自然是比跟你亡命天涯要好得多了,本王的爱妃如此聪慧,怎会不懂得选?你说是吧,爱妃?”慕容羿宸长臂一卷便将原本在上官煜霆身边的沈然卷到自己怀里,柔情蜜意地说道。奇怪,他怎么突然产生一种拆散一对有情人的错觉?

爱妃?好恶心!听得沈然鸡皮疙瘩都浮起来。他在笑,可她分明看到他的笑意下含着阴冷。

“不,小然不是这样的人。”他的然弟怎么可能是嫌贫爱富之人?再说,荣华富贵他又何尝给她不起?这件事本就是皇帝亏欠于他,皇帝绝对不可能会治罪于他!

“上官将军,然儿已经是本王的妃子了,闺名岂是你可以唤的,男女有别,上官将军还是避嫌的好。”

笑话!他叫他的然弟何时还需要避嫌了?

慕容羿宸越是云淡风清,里面越是波涛汹涌,这里可是他的地盤,上官煜霆纵是有绝世武功,恐怕也难以与他匹敌,再这样下去,两人一定会打起来,到时候,吃亏的必定是上官。唯今之计,只有劝上官离开!

“大哥,你还是走吧,没有人逼迫我,我是自愿下嫁给王爷的。”她的确是自愿。

慕容羿宸的话再狠再毒也无法憾动他一丝一毫,但是沈然的一句话却足以让他心神俱烈。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上官煜霆脸色发白,道:“那天的人是他,是他,对不对?”

在场三个人心中皆有数,上官煜霆指的是哪一天,发生的是什么事。

慕容羿宸心中气闷,维持的笑脸骤然冷了下来,她居然把那件事都告诉上官煜霆,他们两个到底已经发展到什么关系了?

沈然则是沉默以对。

“慕容羿宸,我要杀了你。”上官煜霆怒红了眼,充满了嗜血的气息,像是要把慕容羿宸撕裂了一般,凌空发出一掌朝他袭去。

慕容羿宸早有准备,身影一闪,避过了这一记杀招。看来他是真把他惹火,一出手便毫不留情。

上官煜霆一个跃起,随身软剑破袖而出,似有灵魂一样粘附在他手上,剑身顿时泛起一道浅黄的光芒,有如弦月般的气体呈现,以极快的速度撕裂天与地,笔直地朝慕容羿宸斩去。

慕容羿宸冷眼看着他的来势汹汹,这回倒也不闪避,运气于丹田,倾注而出,体表之上浮现一道明黄色的防御盾,形成牢不可破的屏障。

弦月的剑茫,闪现回旋于室内,震得整个室内摇摇欲坠,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慕容羿宸身上散发出巨大的能量,在他的身周形成了一道渐深光芒的光罩,上官煜霆亦是剑气更重。

所谓物极必反,屋子无法抵抗他们超强的气场,到处是残垣断壁。两人一路打到屋顶上,分明占据着屋檐的一端。

巨大的声响把在喜宴中吃喜酒的宾客引了过来,看到碧落轩的‘破败’,一个个不禁惊得瞪大眼睛,这王府是遭地震了还是怎么着?再看屋顶上的那两个人影,更是吓得魂不附体。

当世两大高手对诀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看到的。两人虽然平素政见不和,如此剧烈的撕杀还是第一次。无敌最是寂寞,难得有个棋逢对手的人,若不是如今这般情况,两人倒是有一起品茗煮剑论天下的意味。

沈然穿着大红嫁衣跑出来,却见一端是手执软剑,黑发飘扬的上官煜霆,一端是冷酷如阎神的慕容羿宸。一山不能容二虎,而且是超级熊勇猛的大老虎,这回可怎么回场才好?

天空骤然灰暗下来,雷电汇集,轰轰作响,随即下起一场遽雨,洒落在他们俊美的轮廓上,滑下。

上官煜霆剑锋再起,速度之快已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身影,只看得见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人剑合一,声势如雷,震撼着天与地之间。

慕容羿宸不敢再大意,全力应战,一道明黄的身影,一道是浅黄的,彼此交错着,从天际打在树上,从树上打到地面,所到之处无不是残破不堪。要摆在现代,估计扫平房屋这种事就不用佛手去做,直接用他俩就行了。

雨继续地下着,没有一个人舍得离开,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盛况啊…

打到地面,大家纷纷闪开,沈然被人从背后一推,直直地迎到两人中间。上官煜霆原本打出去的掌在看沈然的那一刻,硬生生地收住掌风,将沈然推开,不惜自伤,强劲的内力反噬自身,嘴角逸出点点血迹…

而慕容羿宸的掌风却没有停,直冲上官而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粉绿色的娇小身影冲了过来,直直地挡在上官煜霆面前,替他受了这一掌…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惊心动魄的新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粉绿色的娇小身影冲了过来,直直地挡在上官煜霆面前,替他受了这一掌…

“水心!”沈然看着那一个如同断线风筝一般飞出去,撞倒在墙面上的风清璇,大呼道,急欲奔上去。

有人比沈然更快了一步,太子像一阵风似的旋飞过去,抱起风清璇,从来都是安然处事的他此刻竟流露出恐惧的神色,面带忧心地叫唤着口吐鲜血后昏迷不醒的人儿:“清璇,清璇,你醒醒…”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太令人措手不及,许多人都反应不过来,上官煜霆更是呆呆地看着为他挡下这致命一掌的风清璇,心中受到极大的震憾,风清璇居然为他挡慕容羿宸一掌,难道她不知道这样自己有可能会死吗?

“清璇妹妹,你快醒醒,太医…太医呢…”太子抱着风清璇,发了疯似的狂叫起来。

太子这一大吼,众人这才如梦大醒,有的跑去太医,有的跑上来关心关心,要知道受伤的不是别人,而是太后最宠爱的清璇公主,再看太子的样子,他对清璇公主也是很不一般。

沈然冲上去,看太子老抱着她摇晃心中更是着急,太子也是练过武的人,他难道不知道受了内伤的人更受不得颠簸的吗?要是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就是神仙也难救?果真是关心则乱!

“太子,你不要再这样晃她了,快把清璇放下来。”沈然上前一步,扶住风清璇的身子,严肃地对太子慕容儒说道。

太子一听急忙把风清璇平放在地上,是啊,是他糊涂了,眼带期待地看着沈然。

沈然探了探她的呼吸,再移向她的脉博,手一甩,指尖上出现数根银针,沈然目光一凛,数针齐发,分毫不差地落在风清璇各个大穴上,以防真气逆流。

众人莫不倒吸一口气,这新娘太另类了些吧,哪有人大喜之日随身带这些东西的?慕容羿宸的眼神也越发阴寒。

沈然才不管其他人怎么想,现在在她的眼中只有风清璇一人,她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瓶子,然后打开那个白玉瓶子,从里面倒出一颗续命丹,轻轻抬起风清璇的下颌,将丹药放在她嘴里,帮她咽下去。

当风清璇成功地把药吃下去时,沈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她还能咽,还好她有随身携带救命丹药,否则…她真的不敢想象会怎样?现在想想都觉得心有余悸。水心,你一定要没事!

看沈然忙完,上官煜霆才敢上前来寻问:“小然,清璇她怎么样了?”他实在不敢抱太大希望,虽然他对沈然的医术很有信心,但慕容羿宸可不是寻常武林高手,那一掌就是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安然无恙,何况是功力还不到家的风清璇。清璇,你为何要帮我挡这一掌?

“我已经护住了她的心脉,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不过一个月的卧榻而眠是少不了的,尽量不要让她乱动。”她看得出慕容羿宸那一掌看起来致命,实则并没有下杀手,否则她就是有一百颗续命丹也未必管用。慕容羿宸或许根本就没有想杀上官煜霆的意思,那么他这般激怒上官又是为了什么?还有,那个从背后推她的黑手又是谁?他的目的何在?沈然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一只黑手在操纵着一切,那次的媚药事件是否是同一人所为?她、上官和慕容煜霆似乎已经成了局中人。

“本宫这就带她回宫静养,秦姑娘,多谢你了。”太子一听这才放了心,真诚而感激地说道。

“太子言重了,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这件事本就是因她而起,水心受伤她难辞其咎。水心又是她最好的姐妹,她怎么可能放着不管?

太子朝她点了一下头,既而对慕容羿宸说道:“本宫就此告辞。”此刻他心急如焚,恨不得此刻就能飞回皇宫里,让风清璇少受点苦。

“来人,送太子!”慕容羿宸吩咐道,会伤了风清璇他也没有料到,幸好他没用十成功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太子心急火燎地抱着风清璇离开,而‘观众们’却还不舍得散场。事件中的三大主角可都还在场呢,谁都不愿错过一场好戏。谁说古代人就不八卦的,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对皇族密史的,他们更感兴趣!

慕容羿宸岂会让人拿他当猴子看,冷眸一瞄,人们便感觉到一阵阵阴风吹过头顶,再看他那张脸色,谁还有勇气留下来好戏?一个比一个跑快,以绝对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出宸王府,要知龙陵皇朝可流行着一句话:宁可得罪皇帝,不可得罪宸王。

“夜已深,上官将军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慕容羿宸走到沈然身边,搂住她的腰,炫耀性似的显示着自己的所有权。

上官煜霆一阵血气沸腾,内力反噬的他现在根本无法运气,若是强行运功只会经脉逆转而死。可是要他眼睁睁看着沈然嫁给根本就不会疼惜她的慕容羿宸,他如何能够做得到?那比凌迟还要痛!可是要带她走,若在身体无恙时,或许还有一丝希望,可是现在,根本是痴人说梦。越想越急,越想就越气,他竟喷出一口鲜血来,鲜红的血在黑夜之中显得特别妖冶。

“大哥…”沈然惊呼,挣开慕容羿宸的怀抱跑上前扶住上官煜霆,素手按住他的脉搏,小脸上布满担忧与焦急:“大哥,你现在脉搏很乱,不要再动气了,你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小然,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上官煜霆伸出手抚平沈然紧皱的眉头,含血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竟显得别样妖魅性感。

慕容羿宸心中一阵气闷,眼中寒意更深,直射出一道道冷光朝向那一对心心相惺的人儿,这两人竟视他于无物,当着他的面打情骂俏。

他怒极反笑,却是冷到骨子里的:“看来上官将军是不想走了,不妨就留在王府里,本王一定会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上官将军。”

慕容羿宸话音刚落,暗夜追影便出现在他身后。就上官煜霆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需要他亲自动手,他的一个暗卫即可。

“大哥,你快走吧。”沈然边推边催促着他离开。慕容羿宸居然想扣留朝中大臣,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可是表兄弟啊,就长公主那边,他只怕也说不过去。

上官煜霆深深地看着她,眼中带着不甘,终是转身飞向漆黑的夜中,人影已逝,话音犹在:“慕容羿宸,夺妻之恨,我绝不会就此罢休。”

上官煜霆临走时的不甘回荡在偌大的庭院中,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

何必呢?上官,何不珍惜眼前人?也是到了今天她才知道原来叶水心是喜欢上官煜霆的,难怪她老爱缠着他,难怪当初她听到她要嫁给上官煜霆那眉宇间的失落却还笑着祝福她,而她却还什么都不知道,她真不配当她的好姐妹。

水心爱上官爱到连生命都可以不要,这份爱该是多么强烈。她善良、热情、率真,心思纯洁,面对她,沈然总是会自惭形秽,她的生命中掺杂了太多东西,她没有她的善良,也没有她的仁慈。像叶水心这样美好的女子,应该得到幸福的,不是吗?而她,即便是下地狱也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吧?

上天可真会捉弄人,太子喜欢水心,水心喜欢上官,上官喜欢她,她又必须嫁给宸王。茫茫人海中要找到一对彼此相爱的人难道真这么难?绕了这么一大圏,错综复杂,简直比数学题还难搞。爱情就是麻烦的代表,感情的旋涡,她还是不要参与得好。

“人都走了,还有必有这么恋恋不舍吗?”慕容羿宸在后面阴阳怪气地说道,连自己都没有发觉其中的酸意。

“我不像某人,打伤了人还这么自鸣得意,毫不愧疚。”沈然冷睨着他,要不是他,她家水心怎么会受伤?

“你是在为他心疼?秦汐然,你最好记住你的身份,你已经是本王的侧妃,少跟外面的男人勾三搭四,若再让本王发现,本王绝不轻饶。”慕容羿宸扣住她一只手,摞下狠话。

“这不是王爷您设计的好戏吗?现在你至于表现得像个妒夫一样吗?”早在慕容羿宸用圣旨强娶她时,他就应该料到有今日这一天,或许他也没想到上官会这么快赶来,但这只是时间早晚问题而已,是吗?如今他这般演戏又是为何?想让她以为他爱上她了吗?

“本王喜欢聪明的女人,但太过聪明了,不是好事。秦汐然,不要妄想在本王眼皮子底下耍把戏,那绝对不是你承受得起的。”迎娶秦汐然顺利得让他觉得太过诡异,原本他以为是要费一番功夫的,毕竟她是那么诡计多端,比如那次她找他谈判,让他帮她推掉婚事就是前车之鉴。可是她却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乖乖坐上花轿,唯一的理由就是她一定有什么目的,而且非要进宸王府不可的。

唉,这个人就是她以后的丈夫!别人家结婚都是温声细语,她倒好,新婚当天就被丈夫威胁恐吓。她也希望自己能糊涂一点,难得糊涂啊,或许那样她会幸福一点。

“王爷太高估汐然了,汐然不过一介弱小女子,有何能耐在王爷面前耍把戏?”若不是你的宸王府没事藏那么多高手,她也不用这么费尽心思,连自个名誉都赔进去。你以为她很想嫁吗?

“一个能从逃出飞虎寨,大破魔宫的人会是弱女子?”若你只是个弱女子,本王或许真会好好疼宠于你,把你当成宠妾。可惜,你不是!慕容羿宸眸光一闪,回想到当初两人误闯飞虎寨时的相扶相持,那时,他对她确实有着欣赏和感激,还有一股莫名的情愫。

沈然亦是想到了两人在飞虎寨的点点滴滴,当初的他们怎会料到今日的交集?

“你已经嫁到王府,以后就安心做你的侧妃吧。”想到曾经的过往,慕容羿宸语气放软,说完便带着他的两个暗卫离开。

望着那一排如被台风扫到的屋子,到处的断瓦残垣,题着‘碧落轩’的牌匾还有摇摇欲坠,晃荡了好一会,终是难逃粉身碎骨的命运,此时此刻哪里还有大婚喜庆的样子?她的婚礼大概是旷古绝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这个大婚还真是惊心动魄!

原本还在想着如何避过今夜的洞房花烛,如今这一闹,倒替她省事了。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自己和慕容羿宸周旋,也不想她在乎的两人为她而伤。

如果方才上官煜霆没有将她推开,慕容羿宸那一掌打的就会是她的身上,他当真是一点不在乎她的性命。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他的无情,虽然她不爱他,但始终还是有那一点点难过。

“小小姐,刚才你怎么可以跑到将军和王爷中间?那该有多危险,还好小小姐没事。”等到没人了,一直躲在暗处的凌月才敢出来。

“不是我想找死,是有人从背后推了我一把。”月姨一定为她担心死了吧?还好,她忍住没有跑出来。

“是谁?”凌月大骇,这里没有秦家人,怎么还有人想害小小姐?

“我也不知道。”当时站在她身边的人是…

凌月也同样望着那间传说中的新房,不禁感叹:好好的一桩喜事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这个屋子哪里还可以住人?

“小小姐,这屋子这样只怕不能住人了,不如你去月姨那里睡一觉吧?”她住得虽然是下人房,但怎么也比这个破屋要好得多了。

“不了,不能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太好。”不是她多疑,而是她必须把一切有可能伤害到她们的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如果让人知道月姨对她的重要性,难保不会有人会月姨下手,就是在秦府,人们也只是以为月姨从小看着她长大,待她较好而已。

“我知道了,小小姐。”小小姐活得太累了,这个年纪的她应该是无忧无虑的花季才是啊。

凌月走进屋子里,打算给她铺床,结果却发现连床都给打烂了,不禁暗咒那两个打架的家伙,打架就打架呗,有必要把屋子都给拆了吗?害得她家小小姐没有床可以睡。无奈之下,凌月只能找了一块较为结实的木板放在地上,再把一床厚厚的棉被铺上去,小小姐自幼深受寒之苦,半点受不得冷,地上的寒气她怎么受得了?幸好棉被还没撕碎!

两人折腾了好一会,沈然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她大概就是有史以来最悲惨的新婚,不仅独守空闺(虽然那是她乐见的),连最简单的一张床也没有,还有人比她更悲惨的吗?不知水心和大哥的伤怎么样了,得找个机会去看看他们,尤其是水心,伤得那么重,以她好动的性子,一个月让她卧床简直是要她的命。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的睡了…

一轮红日在东方冉冉升起,为大地带来了生机,温暖地洒落在每一个角落,为宏伟的王府镀上一层淡淡的金黄色荧光,到处一派安详和谐…

如此天时地利,正是偷懒睡觉的大好时机,然而某个可怜的新进门小媳妇则早早被人从被窝里挖出去。而理由实在是瞎得很,她家小姑子,也就是慕容羿宸唯一的妹妹来了,让她去见见。她又不是动物园里的猩猩有什么好见的,应该是她一个侧妃还不够入人家轩王爷、轩王妃的法眼,昨天轩王爷与轩王妃并没有来主婚,所以就派了小女儿来意思意思一下。毕竟以前那些女人只是没名没份的侍妾,而沈然是第一个宸王给予名份的人,但又不是正妃,卡在那里不上不下的。

沈然换了一件身穿是淡白色衣装,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墨玉般的青丝,依然飘扬着三皇子赠于她的丝带,那让她感到宁神静心,而且不花哨,她甚是喜欢。

慕容羿宸看着缓缓移来犹如仙子一般优雅的沈然,竟有瞬间的失神。再美的美人他也看过,却没有一个及得上她这股淡然清新的气质。好几次,他都不自觉地产生她欲飘然而去的错觉。

“见过王爷。”沈然曲了下身,轻声道。

“平身,她是本王的妹妹,思羽郡主。”慕容羿宸指了指旁边的女子介绍道。

沈然看向那女子,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惊艳,好一个粉雕玉琢的可人儿,她身穿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那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那诱人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这眉目之间她竟看到一抹熟悉的影子,沈然不禁对她露出友好一笑。

慕容思羽也在看着她,自然也是将哥哥方才的失神看在眼里,心中不禁好笑,她还没见过哥哥失仪的模样,这位新嫂子倒有本事啊。不过,哥哥这回也确实有眼光,这女子比他府内的任何一位侍妾都美,也不似其他侍妾那么盛气凌人,反倒是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她一看就喜欢得紧。

“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嫂子,你长得可真美。”慕容思羽真诚地说道,没有丝毫的扭怩做作。

慕容羿宸惊讶地一挑眉,他这位妹妹可高傲得很,对他其他侍妾可都不假辞色,就是秦汐怡每次去讨好她,她都对她不冷不热的,更是直言不讳地说她不喜欢做作的女子。怎么这才第一次见秦汐然就叫嫂子,这秦汐然到底有什么魔力?

果然带着一股书卷气息,一开口便是诗词歌赋,这样的人一般都是很清高的。她的沈瑶也是手不释卷,带着一股书香味。

“郡主夸奖了,人岂能跟仙女相比?”她倒是觉得慕容思羽才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跟那个暴戾魔王一点不像。不过,说真的,两人长得的确不太相象。

“嫂子,叫我小羽就好了。”慕容思羽甜甜一笑,十分可爱的小女孩。

慕容羿宸更是惊讶地看着她,一般除了家人她可不许别人叫她的小名现在居然主动让秦汐然唤,十足真把她当成自家人了。他可从来不知道妹妹这般与人自来熟!

“小羽。”很亲切很可爱的名字,也很适合她。如果她有这么一个妹妹就好了!只是这辈子不可能了吧?

慕容思羽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一个小太监的身影飞速跑了进来,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那小太监一进门跪拜道:“奴才参见王爷、郡主…”

“这么急急忙忙做什么?”慕容羿宸冷声道。他认得这是太后身边的人,一大早来这边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小太监一个侈嗦,道:“太后娘娘宣秦侧妃入宫觐见。”

这个时候宣她,想必是昨天上官煜霆与慕容羿宸大大出手的事已经传到宫里了,而她自然也就成了那个挑起事端的祸水了,上官煜霆和慕容羿宸,一个是她外孙,一个是亲孙,哪个她都不舍得罚,自然这黑锅由她背了。别说太后,就是皇帝说不定也会找她麻烦,毕竟那是他最钟爱的两个臣子,国之栋梁。想不到有一天她也有机会当当这传说中的红颜祸水,如果她想得没错,长公主应该也在太后宫里吧。

正文 第六十四章 舌战太后公主

“太后可有说什么事?”原因沈然想到了,慕容羿宸自然也能想到。他可不认为太后真那么闲,连他纳个侧妃都要过问,因为只有正妃才有资格在进门的第二天入宫见家长,以显示她正妻独尊的地位。

“回王爷,太后娘娘没说,只吩咐奴才一定要请到秦侧妃。”他只是个跑腿的。

慕容羿宸从椅子上站起,走到沈然身边,握住她的小手,道:“本王和你一起去。”这一握他才知道沈然的手真的好小好细,他一掌就可以把她的包裹住,两只手相握竟是这般合契似乎天生一般。只是她的手为什么这么冷?听说她昨夜是睡在地上的,莫非是受了风寒?

“王爷,太后说了,要秦侧妃单独觐见…”小太监越说越没底气,只因某个人已经在冷冷地瞪着他,冻得他瑟瑟发抖。

“本王进宫,还要你允许不成?”他握着她的手依然没有放开。

沈然不由得有些吃惊,她没想到慕容羿宸会维护她,他人虽看起来冷冰冰的,但他的手却是很暖和很暖和,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去依赖他。或许他真的是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却不是她的良人。

“奴才不敢。”反正他是把话带到了,任务也算完成,他可没那么大的本事拦得宸王,这点太后应该心里有个底,想来也不会为难他。

“哥哥,我也一起去,我好久没见皇祖母了。”慕容思羽轻声开口道。昨夜的事她也有所耳闻,如今京城里最热门的话题就是他们三个人,尤其是那场大战更被说得绘声绘影,她就是想不知道也不行。只是有一点她搞不懂,哥哥怎么会放任这件事被传出去?以哥哥的能力,他是完全可以让昨夜观看婚礼的宾客闭嘴的,而他却没有这么做。

三个人一同来到凤慈宫,太后早已高坐在那边等候着他们,秦贵妃也在,坐在太后下首,而太后右侧则是坐着一位端庄的美妇,与上官煜霆有着几分相似,想必就是他的生母,龙陵的长公主慕容静。

“孙儿参见皇祖母。”慕容羿宸率先行礼。

“思羽见过皇祖母,皇姑姑,贵妃娘娘…”慕容思羽大家闺秀地行礼道,完美得无懈可击。

不待沈然说话,太后便忙说道:“都是自家人,不必行这些虚礼,快快平身。”

唱双簧似的,太后才刚说完,静公主便对着沈然大喝道:“大胆秦侧妃,见了太后竟敢不行礼。”一想到自个儿子因为这个女人被打成重伤的模样她就怒火中伤,故意找碴。太后才说自家人不用行礼,她就指责沈然没有礼数,明眼人一看便知皇室根本不把她当成皇室的一份子。

“姑姑,然儿胆子小,你可别吓着本王的爱妃。皇祖母方才不是说了吗?自家人不必行礼,然儿不过是遵从太后懿旨,姑姑何必动怒?”慕容羿宸将握着沈然的手放到前面,让大家看得明明白白,维护之意不言自明。

慕容静狠狠地瞪着他俩,这个宸王居然为女色为惑,将她的儿子打成重伤,一点亲情都不念,现在还这么维护这个妖女,当真可恶至极!

沈然心里划过一丝暖流,除了月姨从来没有人这么维护她,即使她知道他也许是在做戏,也许只是为了他的面子,那又如何?此时此刻,她确实感受到了他的爱护,那是一种幸福的感觉,即使是虚假的。她这人很简单,别人对她好一分,她会还给别人十分,若别人伤她一分,她亦加倍奉还。

“怎么都还站着呢?既是自家人,就不必拘礼了,您说是吗?太后!”秦贵妃一见气氛不对,忙出来打圆场。她没想到她的侄女魅力居然这么大,竟引得上官煜霆和慕容羿宸大大出手,想到当初自己想给她和四皇子拉红线的事,幸好自己没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否则还不被这两人给撕了。

“坐吧。”太后长袖一挥,让他们坐下,她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话,就给她们拿来这样大做文章。如今看来宸儿倒是真在乎这个秦侧妃,这本也没什么,偏偏霆儿也看上了她,还为了她不惜大动干戈,连命都不要了,留着她只会遗害无穷,可惜了这么一位绝世佳人,当初她对她感觉还是挺好的。

“思羽,你是几时回京的?这个时候才来看哀家,若不是哀家把秦侧妃请来,也难见到你啊。”太后抱怨似的说道,慕容思羽向来不爱同人打交道,几乎不怎么进宫,这回却眼巴巴地跟着来,难道又是为了秦汐然?这个秦汐然到底施了什么妖术,让她的孙儿们一个两个变得不正常起来。如果这两个‘左右护法’执意保她,这事倒真有些棘手。

“太后奶奶,您这回可冤枉我了,人家今个儿马不停蹄从江南赶来,连口茶都没喝就赶紧来见太后您啦。”早知道有这么好玩的事,当初她就不会跟着父母去江南游玩了,错过昨夜的好戏,让她扼腕啊。

“羽儿说的可是真的?不是在哄我老人家开心吧?”见到这个许久不见的孙女,太后暂时忘了原本的目的。

“羽儿怎敢骗太后?人家可是连哥哥的婚礼都没来得赶得及参加…”慕容思羽说得太快,等到发觉时恼得几欲咬掉自己的舌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似乎感觉到了哥哥在后面瞪着她的可怕表情。

一提到婚礼,太后脸色一沉,也不再跟思羽叙祖孙情,问向慕容静:“静儿,霆儿的伤太医怎么说?”她就静儿这么一个女儿,哪舍得让女儿受半点委曲,再说那霆儿也确实是个好孩子,她也很心疼。

一想到那个倔强的儿子,慕容静忍不住泣涕涟涟,掏着手帕边可怜兮兮地擦拭边说道:“那孩子根本就不让太医看,一回府里就把自己给关起来,任谁都不让进,也不吃不喝的,这样怎么受得了啊?那下人拿来的衣服满是血迹,我带着太医劝了他好久,他硬是不动,连驸马都被他轰出来了,他以前是很孝顺的,如今…我苦命的孩子…母后,你一定要为我霆儿作主…”

慕容静哭得让太后的心都给纠起来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沈然心中一窒,受了那么的伤,不肯医治,还不吃不喝,上官,你真以为自己是铁人吗?这样的男子,感情是这般极端,爱就要爱到极致,即使是毁灭了自己。不禁让她想到了金庸笔下的杨过,同样是为情而痴,为情而狂!可她却无法像小龙女一样给予他回应。

慕容羿宸似乎感应她心中所想,握住她手的力道不禁加重,似在警告她不要在他面前想别的人,唉,这个霸道的男人!

“宸儿,这事你怎么说?”话是对着慕容羿宸说的,锐利的视线却扫向沈然。

“技不如人,手下败将,皇祖母希望孙儿怎么说?”慕容羿宸四两拨千金,悠闲地用杯盖拨了拨飘散在水中的茶叶,品了一口,好茶,顶尖的雨前龙井。

这个孙子的桀骜不驯她算是见识到了,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驳。

倒是慕容静急了:“宸王,霆儿他可是你表哥,你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女人,出手这么重?”

“姑姑,你怎么不说你的宝贝儿子为了一个女人大闹本王婚宴,欲强行带走本王的爱妃,请问他又置本王于何地,若本王不出手,岂不被世人耻笑无用?”慕容羿宸依然云淡风清。

沈然发现他除了偶尔对自己凶巴巴之外,对其他人都是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死人脸。她突然有了觉悟,跟慕容羿宸吵闹绝对不划算,只会气到自己跳脚而已,而她也看出来,这个慕容静根本不是慕容羿宸的对手。

“宸王,本宫没记错的话,这秦汐然原本该是上官家的媳妇,我们上官家已经下聘了,怎么说也是你强抢人妻在先。”原本她就不赞儿子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要不是儿子一意孤行,也不会闹成今天这样。

“本王是在两家退婚之后迎娶然儿的,何来强娶之说?”慕容羿宸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慕容静气得直咬牙,他居然敢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这种话。他也不想想,圣旨一下,谁敢抗旨,两家自然是要退婚的,如今却成了他掩饰强娶的理由。心里不禁暗骂皇帝,皇兄,这小子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汤,让你如此处事不公?

“好了,你们不要再争论,此事哀家自在主张。”太后以她的绝对威严打断两人的争论。记得以前无论发生什么事,宸儿都懒得与人争论,就是被人诬陷他行刺太子,他也不曾为自己辩解一句,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小小的侧妃,把自己的姑姑气成这样。难道他真的用情了吗?如此,她更要防患于未然,免得他泥足深陷。她绝对不会让他成为第二个轩王,当年轩王为了一个名妓几乎发疯,幸好遇到如今的轩王妃才让他渐渐放下迷恋,两人总算是圆圆满满,还生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儿。

来了吧,太后应该是要对她进行审判了吧?这才是今天的重点,刚才说的不过全是铺叙,或许也是想摸清慕容羿宸的立场。沈然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这世道有权有势才是正道,无权无势的人只能选择被牺牲。

果然只听太后威严地说道:“此事皆由秦汐然而起,为保皇室和谐,哀家作主,着令秦汐然剃去三千青丝,送往天香寺,从此皈依礼佛,不得再沾染世俗之事。”秦汐然的姐姐也在天香寺,让她们姐妹相聚,也算弥补皇家对她的亏欠。才新婚就让她剃度为尼,确实有点残忍。

‘啪’的一声,原本悠闲品茗的慕容羿宸一个用力,茶杯碎成一片片,茶水顺着他的手滑落,全身散发着如同狂狮暴戾的气息…

“宸王…”秦贵妃惊呼,她入宫多少年了,还没见过慕容羿宸发过这么大的脾气,而且在太后宫殿里捏碎茶杯,这可是大不敬。

剃度为尼啊?真是没新意!她以为太后会治她一个死罪呢,看来太后还是蛮仁慈的,要她说,要不就不做,要做就做得彻底一点,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且不说剃度了可以还俗,就是这长途漫漫谁能够保证能安全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