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当马夫的暗夜一听他家王爷的笑声,心中咯噔一声,是他产生幻觉了吗?他家王爷居然在笑,还笑得这么开怀?秦侧妃在王爷心中果然不凡,说不定就是正妃之位也是指日可待的事,希望秦侧妃能给王爷带来一些温暖,王爷这半生过得太孤寂了…

暗夜的思绪千回万转间,只听得到车帘飘落的声音,尔后有人从他的身后飞过,再定睛一看,只见他家王爷已经抱着王妃停落在马上,而车帘也已纹丝不动,似乎从来没有人从里面飞出来过一般。

“暗夜,你先回去。”暗夜还在微愣间,慕容羿宸已经吩咐道,顺手以掌风劈断牵制着马儿的鞍绳劈断,骑着马儿飞奔而去。

“是,王爷。”暗夜看着那么神仙似的人儿欲乘风而去的背影,十分哀怨地应道。再看看那辆只有车没有马的‘马车’,认命地改用人类最为原始的工具——步行。

辽阔的天空挂着一轮发着淡淡黄晕的太阳,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厚厚重重的云雾盘踞在天空,夕阳只能乘一点点空隙,迸射一条条绛色霞彩。

一眼望去,一片绿油油的田野如同碧波随着风儿的吹动一浪卷过一浪。周围长着一棵棵参天大树,浓密的树叶在伸展开去的枝条上微微蠕动,却隐藏不住那累累的硕果,树上鸟儿欢快地叫闹着,黄昏了,鸟儿归巢,一家团聚,多好!

一马两人漫游在这宁静的山间,与这一片天地融为一体,竟似画中之人。

“王爷…”他把她弄出来是想干什么?她还想赶紧回府看看月姨有没有什么发现呢。

“不要叫我王爷,这里不是皇宫也不是王府。”如果连最身边的人都只能敬畏地奉他为高高在上的王爷,那么他就真的太孤单了。

“不要叫你王爷,叫你什么?”直呼其名吗?羿宸,嗯,叫不出口;宸,肉嘛;相公,恶心。她怎么都想不出一个适合他的称呼?她肯定这男人,今天一定是神经不正常,居然对她这么温柔,还放下他高贵的架子。

慕容羿宸勾唇一笑,格外的妖邪动人,淳厚低沉,蛊惑人心的嗓音在沈然耳后缓缓响起:“然儿想叫我什么?”

忽然传来温热的气息,沈然心儿一颤,竟有些不控制。两人正在坐在马上,慕容羿宸将她抱在身前,这姿势要说多暧昧就有多暧昧。这厮莫非在使美男计?也不看看对手是谁?她可熟读三十六计过来的,哪里会被这么轻易勾引了去?淡定淡定!

“慕容羿宸。”想来想去,不叫王爷叫这个最合适了,不过就是不知道某只暴龙会不会一个生气翻脸不认人?

慕容羿宸一愣,想不到秦汐然会这么直接直呼他全名,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原以为她就算不能叫他相公夫君之类的,至少也叫他一声宸吧,唉,这秦汐然说她笨吧,却总是让他刮目相看,连连惊喜,有时甚至自愧不如,说她聪明吧,又实在笨得可以,这种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的,她竟不懂得珍惜。或许她连他这个人都不在意了,又怎么会在意一点点恩宠呢?

“你啊,真是不懂得顺着杆爬。”慕容羿宸怜爱地敲敲她的小脑袋,真想敲开来看看里面到底藏着是什么东西?

“我又不是猴子,干嘛要爬?”装傻!从来没想到她和慕容羿宸会有这么温馨和谐的时候,或许是因为这里环境太迷人,迷惑了她的心智,或许是宸王的态度的改变,总之,她不想打破现在这么美妙的一刻。

“算了,在凤慈宫我就见识到你的牙尖嘴利,跟你争辩,我才不要自讨没趣呢。”慕容羿宸颇为逗趣地说了这么一句,丢却了王爷的身份,以‘我’自称,以拉近与秦汐然的距离。

此时此刻,他们脱离了世俗的尘扰,没有阴谋诡计,没有勾心斗角,荣华富贵于浮云,爱恨情仇如云烟。与天地相比,他们都显得太过渺小!心与身的放松,他们只想享受着这难得的一刻,也许只有这一刻的放纵吧,回去之后,他依然是他冷漠的宸王爷,她仍然做她伪装的秦侧妃。

“走,带你去个地方。”不及沈然反应,慕容羿宸便勒紧缰绳,驾着马儿狂奔起来。

沈然一时反应不过来,就要跌下去,出于本能,她随手一抓,紧紧抓着慕容羿宸的衣服,两个人的身体更为贴近,唇也不小心划过慕容羿宸坚毅的下颌。

她大窘,赶紧将头移开,脸迅速爆红,这一无心举动搞得像是自己要占慕容羿宸的豆腐似的。可是这个时候却无论如何都不开放开慕容羿宸的衣服了,因为他的速度很快,如果不抓他,她一定会摔下去的,她还是很珍惜小命,不然也不人苟延残喘这么多年了。

慕容羿宸放声大笑,他发现怀中的人儿并不是真的那么冷情温顺,原来她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同时他心中也诧异着自己今天的笑容似乎特多,到底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高兴呢?

他的笑声更让沈然连头都不敢抬了,她无颜见江东父老啊!难道她还有当色女的潜质?想不到她沈然有一天也会调戏良家妇男啊,不,不对,慕容羿宸算哪门子良家妇男,恶霸还差不多,如果不是他突然骑这么快,她会这么糗吗?她甚至怀疑这根本就是慕容羿宸的阴谋。

两人来到山脚下,舍去马儿,慕容羿宸抱着她飞上了山之顶峰。

就这样,两人并肩站颠峰之上,俯瞰着众生万物,心里充满着暖暖的满足之感,唐朝诗圣杜甫吟出‘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暮色暗淡,残阳如血,落日此时正圆,光芒四射,刺人眼膜如梦似幻,好不真实,凝望着那朵毫无瑕疵的白云,或许是在蓝天的衬托下吧,显得特别地纯洁与端庄。圆日泛着金光,给万物洒上了一层特殊的光,仿佛将人带入了仙境一般,山下那一片树林也好似抹上了一层淡淡的油,愈加翠绿诱人了,静谧而不乏温馨…

“好美啊…”沈然不由得赞叹出声,她来龙陵十八个年头,却不曾像现在这样静静地看过夕阳。

慕容羿宸呆呆看着她的侧脸,夕阳的余辉洒在她的脸上,如蝉翼般剔透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嘴角噙着满足而欢喜的微笑,这样的她纯真得让人移不开眼,不自觉得也随着她喃喃道:“是,好美…”只是不知是景人,还是人美,亦或是酒翁之意不在酒。

她可真容易满足,陪她看夕阳便能让她如此开心吗?

突然想起了一句歌词:你挥挥手消失在黑夜中,留下孤独的我在原地停留,仰望着天空却向天祈求,为爱情停留,与你手牵手,去看夕阳落山后。

沈然也转过脸去看慕容羿宸,他的俊美她早已知晓,不过她此时她却觉得他俊美得太过朦胧,似乎她从来不认识的一个陌生人。

哪个少女不曾有过幻想,不曾有过想象中的爱情童话?她也想过和心爱的人一起登山,看夕阳,彼此相依相偎,那便是人生最幸福的事了。只是她怎么也没想过,与她看夕阳的人会是慕容羿宸。

“怎么这么看着我?是不是觉得你相公其实还是蛮帅的?”慕容羿宸似乎习惯了不去看她,却爱对着她讲话。从来不知道慕容羿宸还有这么幽默的细胞,而且还相当自恋。

“是,我想没有人会否定你的美貌。”男生大概会很忌讳别人说他长得美。

慕容羿宸没有想象中的跳脚,反倒是笑了笑:“不过是一副臭皮囊,心灵的契合才是最重要的,我只愿找一个能与我并肩的人。”

能与他并肩的人?沈然眼皮一跳,看向他,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孤独与寂寞。她有预感,慕容羿宸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要找一个与之并肩该有多难,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获得真爱的机会。一生一世一双人,太过虚幻也太过传说。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奇怪女子

回到王府,凌月早就在碧落轩等候着她。初踏进院子里,沈然有些被吓到,差点以为自己走错门了。

“月姨,这房子怎么回事?”这才一天的功夫,残破得如同难民屋一样的房子突然改头换面,变得如此古典大气,雅致美观,似乎不曾发生过昨日的暴风雨。

“哦,今个儿一早王爷就派人来整理了,动作可真快啊,小小姐,我看王爷似乎是真心喜欢你的。”凌月眉间带着喜意,似乎看到了她小小姐未来幸福的日子。

凌月的话让她想起了在山之顶上那个一身孤寂说要找一个能与他并肩的男子。这时代有些家世的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更何况他还是皇朝最尊贵的王爷,虽然侍妾是在皇室子弟中算是最少的,却也不是没有。或许他会说那句话只是有感而发吧?

不想了他,管他慕容羿宸要专心痴情也好,要娶千千万万个女人也行,都不关她的事,她只是一个借居在王爷的过客而已。

“月姨,你今天在府里有没有打听到什么线索?”她可没忘记入王府的真正目的。

“我初步打探了一下,发现府里有几个年龄适合小姐特征的,一个是厨房里的厨娘,一个是李管家的夫人,叫绿轴,也在王府当差,是老王妃身边的贴身婢女,还有两个是洗衣房里的,在王府最后院,一般不出来见人。”凌月忙将她打听出来的第一手消息报告给沈然听。

“这些人你都有接触吗?觉得她们其中有没有一个可能是娘亲?”沈然克制住内心的汹涌澎湃,满怀希望地问道。也就只有遇到沈瑶的事,才能让她情绪起伏得这么大。

“李管家的夫人随老王妃和轩王爷去江南那边,我还没见过她,厨房里的厨娘个性泼辣,说话粗俗,完全没有小姐那种文静婉约的气质,所以我认为她不会是小姐,洗衣房里那两个,也长得普普通通,见过我的时候,还跑来巴结我,希望我能跟小小姐说一声,给她们一个轻松一些的工作,小姐那么清高孤傲的人绝不可能会奉承巴结别人,而且她们三人见到我没有丝毫惊讶。”王府没有正妃,自然就是沈然这个侧妃独大了,也算是王府暂时的女主人,凌月是她带过来的唯一一人婢女,在她们眼里身份自然也就不同了,所以府里丫头都对她恭恭敬敬的,这也方便她行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最有可能的人就是老王妃身边的那个婢女,李管家的夫人。”真的会是她吗?她嫁人了?所以才没来找她,是这样吗?

“她的可能性最大。”还没有见到她的人,所以凌月也不敢轻易下定论。

“也就是说我们还要在这里呆到轩王爷和老王妃回来,确认绿轴的身份。”她不希望和那个娘亲曾经爱过的男子有过多的交集,也不说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或许为那一段逝去的爱情遗憾吧,或许是不愿见曾经爱娘亲胜过一切的人如今忘却了娘亲,对另一个女人百般温柔,又或许不想见证爱情的虚伪。总之,她不愿见慕容轩,但现在她迫切地希望着他们快些回来。因为她真的很想尽快离开这里,慕容羿宸的态度让她隐隐不安,而且她有种感觉,她似乎已经卷入了一场真正带着硝烟的战争当中。

“如今看来,只有这样了。”凌月叹道,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我还听说,这王府里有一个禁地,王爷不许任何人进去,里面不知是不是关了什么人?”

沈然蹙眉,沉思了一会道:“你觉得娘有没有可能就在里面?”这里以前是轩王府,不过后面宸王长大了,轩王也辞去官职了,当一个真正的遥逍王爷,和王妃整天云游四海去。本来皇帝是打算另赐府第给宸王的,不过宸王不肯接受,于是皇帝便把原本的轩王府旁边的屋子全赐给宸王,下令给他扩建,如今的宸王府规模之大为所有王爷之最,直逼皇宫。

所以娘亲有这里也就不无可能了,她可以做一个大胆的假设,如果是轩王爷找到了娘亲,顾及对娘亲的那点情意,又不想让轩王妃伤心,让太后知道,有没有就把娘亲安置在禁地里,既能保证娘亲的安全与温饱,又不会打扰到他们一家的生活?

“啊?”凌月倒是没想过这一层,她只是随口一说,把府里比较奇怪的事跟小小姐说一说,如今小姐这一提,想想还真有可能。

“月姨,我想明晚就去查探一下,反正那绿轴也不知时何会来,我们不妨分头进行。只要有一丝可能,我们就不能放过。”沈然眼中带着坚定,她似乎已经看到了娘亲在温柔地向她招手。沈瑶妈妈,你一定会在世的,对不对?

“嗯…可是,那禁地会不会太危险了,要是让王爷发现了,你…”凌月担忧地说,她想信小小姐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宸王爷的狠戾,她也不是没听人说过。

“放心,月姨,我现在好歹也是他的侧妃,谁敢动我?何况我们应该不会那么倒霉,才第一次出手就被发现。”老天不至于次次都跟她作对吧,不过还有个问题是如果里面那个真是娘的话,慕容羿宸知道她的存在吗?这里面似乎有点怪怪的,可是她又说不出什么。

凌月还是有些担忧,但看到小小姐眼中的坚定,她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小小姐一旦下决定,几头牛都拉不回来,那执著的性子跟当初的小姐可是一般无二啊。

正值夜黑风高,正是打家劫舍,奸淫掳掠的大好时机,哦,不,是偷鸡摸狗,月下救人的良机。

凌月一身黑衣劲装,身边带着一个倾城绝俗的妙人儿,两人两眼直直地盯着禁地门前那两个黑煞神,那两人板着一张死人脸,紧守岗位,纹丝不动地站着,只怕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更何况是这两个大活人。

“小小姐,我去引开他们。”凌月看着那两人,心中有些紧张,她一眼就看出那两人武功修为在她之上。越发肯定里面有着重要的人物,否则不会有这样的高手坐镇,充当守门。

“嗯,千万小心,带上这个。”沈然也是有所准备的,像是变魔术似的,手上突然多出几个黑不溜秋的圆球。

“小小姐,这个是…”跟在小小姐身边,她也算是长了不少见识,见惯了许许多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也就养成了波澜不惊的临场应变能力,只是迷惑地问了一下,要换了别人,指不定就怎么鬼吼鬼叫起来,说实在的,那球的模样还真是…不是普通的难看。

“这是催泪弹和炸弹,要是那两人追着你不放,你摆脱不了他们的话,就放这个催泪弹,他们闻到气味就会眼睛睁不开,若是有意外,还是没办法的话,你就,将这个两个炸弹扔向他们。”她必须保住月姨的安全,至于其他人,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说她狠心也好,说她无情也罢,她向来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人,只愿那两人没那么难缠,催泪弹应该可以制住他们。

“嗯。”凌月一阵感动,小小姐实在为她设想得太过周到了。

凌月蒙上黑色面巾,稍一闪身,便听得那两人喊道:“什么人?”说完便急急追了上去,王爷命他们守护这里,他们可不敢有丝毫差错。

见机不可失,沈然娇小的身影飞速闪进门进。

当看到里面的景色时,不禁感叹,里面真是别有洞天,从外面看来这绝对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的房子,甚至那门都有些掉漆,谁能想到里面竟是这样金壁辉煌,比她装修后的碧落轩还要美上百倍啊。

不过现在不是她欣赏屋内设计的时候,她可没那个美国时间。

只须一眼扫过那一排的房间,她便不加犹豫地举步往那间最小的房间里走去,最不起眼的门后,是别有洞天,那么最小的房间里住着的必然就是最重要的人物喽。她似乎可以摸清那主人的心思了,当年她就应该去主修心理学才对。

‘吱’的一声,门缓缓被打开,里面果然住着人,檀香散发着袅袅轻烟,一个头发凌乱的美妇卷缩成一团,躺在床上,身边有个中年妇人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她搧着风,眼皮时不时合上,极为沉重地努力睁开眼皮,挣扎了好一会,眼皮终是不堪重负地合上,头像小鸡啄米似地点着,连有人进来也没发觉到。

沈然轻轻地移过去,在她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时,指尖上的银针已往她身上扎去。中年妇人顿时瘫软在地,沉沉地睡去,看她挣扎得这么辛苦,她也是不忍心的。主人睡觉了,她明明就很困了也不敢睡,看来是个忠仆。

目光从中年妇人身上移向那睡得正香甜的美妇身上,她睡得很香很甜,只是…睡相有些不好,还踢被子,嘴巴咂巴着舌头,似乎梦见了好吃的东西,嘴角流着些许不明液体。这…哪里像是个有了一定年纪妇人,分明是个小孩子的样子嘛。

沈然嘴角有些抽搐,她…会是娘亲吗?感觉太不一样了,记忆中的娘亲永远是温柔淡雅,高贵如仙的人物啊。她长得也跟记忆中的沈瑶妈妈完全不同,虽然她也很美,却少了娘亲那种出尘的气质。还记得沈瑶妈妈的脸曾被徐婉容毁掉的,这人脸上也没有任何痕迹。沈然不禁有失望了,看来又是空欢喜一场了。

正当沈然失望之际,那原本睡得正香的美妇骤然睁开眼睛,一双清澈得如同孩童初睁开双瞳带着对世界的好奇的眼睛,正眨巴眨巴地盯着瞧,好美的眼睛,沈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深陷于她幽黑的瞳眸之中,她还不曾见过如此纤尘不染杂质的眼。

那美妇见着沈然也不害怕,反而绽出一个天真无邪与之年纪丝毫不符的笑容,拉着沈然的衣袖,甜甜地叫道:“姐姐…”

姐姐?是叫她吗?沈然嘴角再次抽搐,脸上出现三条黑线,她看起来有这么老吗?美妇人看起来该有三十几了,被一个三十几岁的阿姨叫成姐姐,应该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吧?

“漂亮姐姐,你是来看柔儿的吗?哥哥说要来看我,可是他都没有来耶,是他叫你来的吗?”美妇人眨巴着美丽的大眼睛,嘴儿咧得开开的,笑得十分满足开怀。

沈然这一听才知道,原来她的心智不过是个小孩,难怪会叫她姐姐,难怪她的眼神如此清澈无邪。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她口中的哥哥是谁?把她关在这里的人是轩王还是宸王?

“是啊,是哥哥叫姐姐来看你的,你在这里乖不乖啊?”沈然配合着她说。看来今天是没有受获了,还是快些走人吧,月姨也不知难拖得了多少时间?

“柔儿乖,柔儿都没有哭,没有闹哦,晴儿姐姐都说很乖,不信你可以问晴儿姐姐,晴儿姐姐呢?”自称的柔儿的美妇人眼睛瞟来瞟去,奇怪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王晴,不解问着沈然:“晴儿姐姐怎么躺在地上睡了?”

“嗯…她累了,想睡了,所以就等不及回房间先在这里睡了。”欺骗天真无辜的小孩,罪孽啊!

“哦,晴儿姐姐真调皮,羞羞脸。”柔儿划划脸,嘟着可爱的小嘴,与三四岁孩童无异。不一会她兴高采烈的笑容瘪了下去,可怜兮兮地扯着沈然的衣袖,眼睛泛红着说:“漂亮姐姐你叫哥哥来看我好不好?我一个在这里好无聊啊,晴儿姐姐又不让我出去,柔儿保证会乖乖的,不再乱跑。”

柔儿可怜的模样触动着沈然心灵深处的柔软,她忍不住坐在她身边,抚着她柔顺的发,如同慈母般地开口:“柔儿不哭,哥哥有事要做,一会再来看你,你要乖,不然哥哥就不来了,知道吗?”

柔儿坚强地擦去眼泪,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重重点头:“晴儿姐姐也是这么说,柔儿一定乖乖的,这样哥哥就会来看我了,是不是?”果然是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沈然应了一声,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看来柔儿很依赖她口中的那位哥哥。

“姐姐,刚才叔叔来看我了,哥哥叫我不要理他,可是他对柔儿很好啊,还卖桂花糕给柔儿吃,哥哥为什么不让我理他?”说着柔儿献宝似的把放在床头上的桂花糕捧在手心上,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每次她问哥哥都会生气,她不想惹哥哥生气的,每次哥哥生气,她的心就会好痛好痛的,问晴儿姐姐,晴儿姐姐也总是不肯说。也许这位漂亮姐姐会知道呢。

沈然觉得有点头大,她哪知道那位她念念不忘的哥哥是谁?新冒出来的叔叔又是谁?又怎么知道哥哥为什么不让她理叔叔?

“这个,姐姐也不知道。”叔叔?不是慕容轩吧?那哥哥又是谁?

“姐姐也不知道啊?姐姐是不是不肯告诉柔儿,就像晴儿姐姐一样?”说着,柔儿像是又要哭了似的。谁说女人是水的,说得还真是该死的对啊。

“姐姐是真的不知道,不然你问哥哥吧?”

“不能问的,哥哥会很生气的,哥哥老不让叔叔来,好像很讨厌叔叔,其实柔儿是很喜欢叔叔的。”柔儿一谈起口中的叔叔眼睛似乎就放光似的。

“叔叔是不是长得很好看?”这个叔叔到底是谁?会不会真是慕容轩,如果是的话,她会不会真是娘亲,因为掉下悬崖,所以脑袋摔坏了。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原本打算要走的步伐硬生生地迈了回来。

“是啊,叔叔长得好看极了,跟漂亮姐姐长得一样漂亮。”柔儿童言无忌地说道。

沈然脸上再次闪过三条黑线,感到一群乌鸦从头顶上华丽丽地飞过。这是褒还是贬,她长得很像男人吗?还是叔叔级的。

“柔儿除了见过哥哥叔叔还有这位晴儿姐姐,有没有见过其他人?”她对以前是否还有一点印象?

“有啊。”柔儿抓着沈然的头发把玩,一只手像捧着稀世珍宝似的地捧着桂花糕。

“是谁?”沈然一时激动,抓着她顽皮的手,一时忘记控制力道。

“疼啊,姐姐,你抓痛我了…”柔儿惨兮兮地叫起来,哀怨的眼神往沈然看去,看沈然一阵心虚,仿佛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似的。只得扬起最为甜美可人的笑容,像只大灰狼要吃掉小白兔似地笑道:“对不起啊,姐姐抓痛你了,姐姐跟你道歉,你告诉姐姐,你还见过谁?”

如果她真是她的沈瑶,那她自称姐姐,还真是大逆不道呢。

“就是你啊。”柔儿像是看白痴一样地看着她,还在为她抓痛她的事生气呢。哼,道歉就行了吗?哥哥说,不能让人欺负的,怎么着都得给她买桂花糕才能原谅她啊,叔叔的,她还舍不得吃。

沈然简直想晕倒,被一个小孩子鄙视,这种感觉还真是不爽。看来从她口中是问不出什么的了,还是先回去吧。

“柔儿,你再睡一下吧,姐姐先走了。”安抚着柔儿,沈然便想着要走,要是两个黑面神回来了,她可就出不去了。

“姐姐不要走,姐姐陪柔儿玩,柔儿不生姐姐的气,姐姐也不要生柔儿的气,好不好?”柔儿惨兮兮地拽紧沈然的衣袖,她真是太害怕孤单了。

“姐姐没有生柔儿的气,柔儿乖乖地睡一觉,一觉醒哥哥就会来的。”哄小孩,她可没经验啊,没人告诉她,小孩是这么缠人的。

“不依,不依,柔儿不依,晴儿姐姐每次都这么说,哥哥每次都不出现,你们都骗我,你们都不喜欢柔儿了,是不是?”柔儿撒泼似地小声啜泣。即使是撒泼,即使是小孩的心智,她也不像一般泼妇大哭大闹,她在没疯时,应该也是位大家小姐吧。

“没有,没有,大家都很喜欢柔儿,柔儿你不要哭了,姐姐陪你玩。”天啊,谁来告诉她,该怎么哄小孩啊?

柔儿这才破涕为笑,紧紧地抱着沈然,生怕她会趁她不注意,悄悄离开。

陪她玩闹了好一会,总算把她哄睡了,沈然像经历了一战浴血奋战,从战场爬出来一样,没想到带小孩子是这么累的事,还是赶紧跑出去吧。

沈然三步并作两步,紧急跑出去,在却经过一处点着灯的房间外停下来。

只见房间里传来一个声音:“你还来这边做什么?”声音彻骨的冷,冷心冷肺,连站外面的沈然都觉得一阵阴风从头吹到脚,更何况是里面,该是怎样的低气压?

这个声音很熟,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她的亲亲夫君,慕容羿宸是也。他的冷漠她不是第一次见,却没有像今天这般冷到骨子里的。

“朕来看看柔儿。”另一道带着愧疚而低沉的嗓音响起。

朕?皇帝?沈然被吓到,皇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柔儿口中的叔叔指的是皇帝?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惊见身世

朕?皇帝?沈然被惊到,莫非柔儿口中的叔叔指的是皇帝?

“收起你的假惺惺,她不需要您伟大皇帝的怜悯。”慕容羿宸的声音依然冷得吓人,即使是面对皇帝,也丝毫没有对皇帝该有的尊敬。

“宸儿,你就是用这种态度对朕?”皇帝的语气中也带着一丝恼火,却不强硬。

“皇上想要臣用什么态度对您?”他没有把他丢出去已经算是给足了他的面子了,慕容羿宸扯起冷魅邪恶的嘴角,冷笑道:“皇上,被曾经的女人叫叔叔的感觉很好吧?你看,她多天真,多无邪啊,这可是皇上您的功劳。”

“你…朕知道,是朕对不起你们母子,朕也后悔了,你就不能原谅朕吗?”皇帝有着深深的懊悔,却放不下他身为帝君的架子。

慕容羿宸看着他,只觉得恶心,冷漠的表情不变:“您是主宰天下的皇帝,你怎么会有错呢,错的是我娘,不该爱上一个狼心狗肺的人。”从小养成的良好修养,让他即使愤怒也说不出太粗俗的话。

娘?沈然惊讶得忙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一个冲动发出一丁点声音来。天啊,她不会是撞见了传说中的宫闱秘史吧?如果柔儿真是慕容羿宸的亲生母亲的话,那么柔儿应该是轩王的女人才对吧,怎么会是皇帝的女人?莫非皇帝强占弟媳,学人家顺治皇帝?可是如果皇帝真给慕容轩绿帽子戴的话,慕容轩怎么会放皇帝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这里,慕容羿宸的态度也很不对,难道慕容羿宸是…

“有你这么对父皇说话的吗?”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对他一个‘不’字的皇帝习惯了操控生死大权,习惯了人们的巴结奉承,哪里容忍这种侮辱,即使是亲生儿子也不行。想他哪些皇子,哪个不对他敬若神明,见着他像是老鼠见到猫似的。唯独慕容羿宸,别说在私底下,就是在公众场合,不给他面子也是常有的事。

“父皇?皇上记错了吧,臣没有父皇,只有父王,他叫慕容轩,不叫慕容傲。”慕容羿宸斩钉截铁道,不在乎会刺伤谁,他就像一只刺猬,只要谁靠近,他就会将谁伤得体无完肤。

“你还是不肯认朕?”皇帝似乎有些累了,语气尽是沧桑之感。望着这个与他神似,却冰冷得让人不敢靠近得儿子,皇帝很无力。这个儿子很优秀,超越了他其他兄弟,也是他最为钟爱的,如果不是现在的这种身份,他会毫不犹豫立他为太子的。只是现在…唉,自己种下的苦果,也只能自己担了。

“不是我不肯认你,而是你不肯认我。你敢站在朝堂之上,向着文武百官,对着全天下百姓说,我慕容羿宸不是你的侄子,而是你的儿子吗?你敢对着所有人说出你当年的所作所为吗?你不敢!”慕容羿宸继续冷笑着。

“如果朕心中没有你这个儿子的话,朕岂会如此纵容于你,给你至高无尚的地位,连皇子们见了你哪个不敬你三分,朕明知道,那秦家姑娘是霆儿的心上人,朕明知道,是你强抢人妻,朕不是照样下圣旨,顶着皇妹和霆儿的责怪,也帮你把秦家姑娘娶到手了吗?”皇帝这回采用的是柔情攻势。

“那件事我很感谢你,毕竟没有你的帮忙,会很棘手,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就要原谅你,娘也不会原谅你的,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娘平静的生活。”慕容羿宸毫不客气地下着逐客令。

唉,每次都是这样不欢而散,这个儿子可真固执,皇帝没有办法只得离开,走到门口时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来道:“朕有时间再来看柔儿。”

有时间?哼,慕容羿宸冷哼,等你应付完后宫的三千佳丽,还想得起今夕是何夕吗?

原来是慕容羿宸竟是皇帝的儿子,慕容轩可真伟大啊,居然帮奸夫养孩子,那奸夫还是自己的亲哥哥,他该有多难堪啊?那柔儿又是怎么疯的?这家人的关系有够复杂的。也不是她想管就管得了的,而且她又不想管。不过确定的一点是,柔儿不可能是沈瑶了。失望…

还是快点走吧,慕容羿宸绝对不会希望他是私生子的事被人发现,依他的个性说不定会杀人灭口。现在浑身散发着阴鸷狠戾气息的男子已经不是昨天陪她看夕阳的温柔男子,这点她还是分得清的。幸好他现在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否则她只怕早被发现了。

此地不宜久留,沈然的脚才刚一移动,一只黑手如影而随,一把掐住她纤细易碎的脖子。

不用怀疑,沈然不用抬头也知道这只手的主人是谁了,只因为太熟悉了,慕容羿宸不是第一次掐她脖子了,这人莫非有掐人脖子的嗜好,还是为了显现他力气大啊?

想不到还是被他发现,死就死吧,心一横,沈然对上了他的眼,只见他双眼通红,眼中已闪现杀机。沈然心一紧,他还真想杀人灭口吗?说不怕是假的,以前他也威胁恐吓过她,不过那都是装装样子而已,沈然倒也不曾真的怕过,可是这回她真的感到危险了。

“慕容…羿宸…”手中的麻药已经蓄势待发,她只想自保而已。

“你都听到了?”慕容羿宸眼神有些涣散,似乎没看清眼前站的是什么人。

沈然小脑袋飞速运转,怎么回答?说没听到,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说全听到了,那找死会比较快一点。

“你听到了。”这次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危险的眸光再次一闪,低沉好听的嗓音却吐出足以吓死人的话:“所以,你,该死。”

这回再不反抗就真是白痴了,沈然将手中的白色粉末一挥,慕容羿宸没想到她还有反抗的能力,不得不放开她的脖子,退后几步,避过她撒来的粉末。

沈然见机不可失,飞快往门那边闪去。不过她显然低估了慕容羿宸,反应敏捷的慕容羿宸几乎在她向他出手时就已经知道她的意图了。轻轻施展轻功,便又来到沈然眼前。

妈的,还真是阴魂不散呢。沈然只得搬出久未使出的跆拳道,与他周旋,前踢、抡踢、腾空侧踢飞人…虽久未练习,沈然使用起来也是得心应手,潇洒而不拖泥带水。

慕容羿宸从没见过这种奇怪的武功招式,一时还真抓不到她。想不到这小女子有这么新花招,一个洒毒,一会又是奇怪的招式,若她有内力的话,还指不定怎么难对付呢?

沈然心中也是暗自着急,论武功,论力气,一百个沈然也不是他慕容羿宸的对手啊。

一个娇小的身影飞快地冲到沈然面前,笑嘻嘻地对着沈然甜甜地笑着,完全没看到背后出现的魔掌。

慕容羿宸见到来人心中亦是大骇,可是已发出的掌却来不及收回。

沈然一见,也顾不得其他,冲上去抱住柔儿,在千钧一发之际移开一步。如果让慕容羿宸亲手弑母,那简直比杀了他还让他痛苦,从刚才与皇帝的对话中就可以看出慕容羿宸有多爱他母亲。正是这份对母亲的爱,感动了她,她也有自己想守护的人。虽然那人生死未明,如今又少了一份希望,但她坚信,沈瑶妈妈她一定还活着的。

见沈然抱着柔儿闪过,慕容羿宸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幸好他原本出手也不是很重,要是以他和上官煜霆上次的打法,别说丁筱柔就是沈然也会重伤。

“娘,你怎样?被吓了吧?”慕容羿宸直接忽略掉沈然,接过丁筱柔,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才安下心来。

慕容羿宸专注的模样让沈然有些晃神,他对一个已经神智不清的母亲,不但不嫌弃反而悉心照顾,百般关心,的确是很难得,孝顺的人不是会大恶之人。

“哥哥,你刚才好凶哦,你怎么可以打漂亮姐姐呢?”丁筱柔不满地瞪着他。

“我是跟姐姐闹着玩的,娘你不要生气。我扶你回房间休息,好不好?”慕容羿宸小心地扶着丁筱柔,是那样专注、温柔,是她从来没见的慕容羿宸,这样的他多了点人性化,少了点高高在上的不近人情。

“漂亮姐姐也要来,她刚才就是趁着柔儿睡觉的时候偷偷跑掉的。”丁筱柔紧紧地抓着沈然的衣袖,生怕她又跑了。

慕容羿宸看了她一眼,以眼神暗示她听丁筱柔的话,里面当然包含着警告。牛牵到北京,依然是那头牛,千万不要以为它能变成一只温驯的小绵羊。

正式算起来,丁筱柔也算是她的婆婆了,被自己的婆婆叫成姐姐,感觉不是普通的怪。身为她亲生儿子的慕容羿宸整天被她叫哥哥,心里想必也不会好受到哪里?貌似丁筱柔的疯颠跟皇帝有关,也难怪慕容羿宸那么讨厌皇帝。说不定他会对权势汲汲营营,甚至对那皇位势在必得的源头就在此处。他本就是皇帝的亲子,继承人之一也有他的份,却硬生生被剥夺了去,他难免心里不平衡。

“姐姐不跑,姐姐陪柔儿进去。”有她娘在,慕容羿宸肯定不敢动手。沈然心里也有着她自己的小九九,丁筱柔这把保护伞此时不用,何时用?

丁筱柔一进到房里就赶紧在慕容羿宸面前把她最爱的桂花糕藏起来,这种欲盖弥彰的动作在大人看起来实在幼稚的很,而她却一点无不觉得,反而开心地以为她的‘哥哥’不会知道。她喜欢叔叔,但也不希望哥哥不高兴。

慕容羿宸没有说什么,心里却越发心酸。即使忘记了所有,她依然忘不了那个男人吗?由心灵发出的震憾,让她对那个男人感情始终不变。这是一种怎样的感情?爱情吗?如果是这么伤人,他宁可不要!

“哥哥,你是不是不开心啊?”大概是母子天性吧,慕容羿宸虽然在笑,丁筱柔却感受到了他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