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羿宸暗瞪了上官煜霆一眼,他这是想反击了吗?没关系,他等着!就看你有什么本事来争?

为了然儿,他会寸步不让,绝不放弃!上官煜霆是暗下决定。

霹雳哗啦的火苗不断滋长着,渐有越烧越大的趋势…

夜已渐深,大家不好再打扰沈然,两人齐齐地走出帐营,谁也不让谁,临走时还孩子气,哼了一声,各自掉头。

军营里只剩下三人…

“不要只顾着你家少主的安全,你自己也小心点。”易子寒边说边帮南宫璃整理她因刚才打斗而弄得凌乱的衣服,宠溺万千。

“这可不行,少主的安全就是我的安全,少主就是我性命。”南宫璃义正辞严地说道,理所当然地接受着易子寒的虚寒问暖,温柔体贴。

沈然听了,那个感动啊,就差泪如泉涌了,这孩子,真是让人太感动了…话说,璃儿只是小她几岁而已。

“我没让你不顾你家少主的安全,我是让你多顾及一下自己。”易子寒摇摇头,眼中带着深深的宠溺与纵容。

“我知道,我会保护好少主和自己的。”少主是第一,自己是第二。

沈然看着眼前这甜蜜得快溺死人的一幕,直想开口叫南宫璃还是回自个房里睡吧,免得有人会担惊受怕一整晚。

易子寒是最后一个走出帐营的,因为他太没威胁力,所以那两个快被醋缸淹没的人没把醋淹到他头上去,有眼睛,没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在心中,眼中的人是谁了?

翌日

主帐营中,上官煜霆和众将领还在商量着如何一举将姜兵赶回姜国去,这时前线却传来一阵噩耗…

“启禀元帅,我军在洛峡丘遭祈王军队伏击,不敌,全军覆灭,陈将军…陈将军他已经壮烈牺牲了。”一个小兵神色悲戚地说道。

“你说什么?”上官煜霆惊得猛从椅子上站起来,败了?这…这怎么可能?陈将军是他手下的一员猛将,有多少斤两没人会比他清楚,难道祈王军中招揽了什么奇人异士,又或者是官祈王一直就在隐藏实力,韬光养晦?

众将领个个面露惊色,又忍不住悲从中来,这陈将军虽然人火爆了点,却是一个十足的硬汉子,与他们每个人都相处得不错,如今就这么没了?

“我军不知为何一遇到官兵祈王军队,顿时变得一个个变得手脚发软,战斗力全无,而祈王士兵一个个却是勇猛异常,以一敌三,陈将军虽誓死抵抗,还是不敌…祈王军队现时继续向我们军营进攻。”报信兵单膝跪下,沉重地低下头。

上官煜霆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就是中毒了。妈的,行军打仗居然用上下毒这样的卑鄙的伎俩。这祈王,说他卑鄙无耻还真是一点也没冤枉到他。上官煜霆气得连粗口都爆了。

“元帅,祈王军队正往这边来,请元帅尽快下决定…”看上官煜霆不说话,一名将领催促着他,人都快打上门来了,元帅怎么还神在神在的?

“元帅…”

“元帅…”

上官煜霆烦躁地一甩头,呀呀的,吵什么吵,不就是二十万人马吗?至少吓成这个样子吗,顶多…顶多他亲自出马。

“够了,别再叫了,本帅亲自去会会他。”人家都打上门来了,他也不能不反击是吧?

“不行,大哥,你是主帅,这军营还需要你来坐镇,你怎么能离开?”沈然连忙说道。她总觉得祈王军队透着诡异,上官煜霆想得到下毒,她自然也是想得到的,下毒可是她的拿手好戏来着。

屋漏偏逢连夜雨,沈然这厢话才一说完,一名将领神色惊慌地冲进来,单膝跪在地上,道:“元帅,姜国给我们下了战帖,说是要报‘落霞谷’一役之仇,与我们龙陵一决生死。”

姜国与祈王分明是说好的,一起对龙陵内外夹攻,龙陵不仅要面对来势汹汹的姜国,还要顾着在自家后门放火的祈王,怎么能不焦头烂额?

“立即召集士兵在营外集合,你们都随本帅出去…”上官煜霆沉声道,这回是真正的大决战了吧?姜国已经做缩头乌龟做得太久了。

“元帅,那祈王…”有人还是念念不忘祈王的事,他是从前线那边的战场侥幸逃出来的,深知祈王兵的恐怖,深觉有必要提醒他们元帅一下。

祈王?对,还有个祈王,照士兵回报,那也是个难缠的主,可是他总不能一人分两边用吧,眼下军营似乎也没有能担此重任,连陈建民都铩羽而归,其他将军去了怕也是不顶用,但军营这边他也确实抽不开身,一些大事都得由他决策,这可如何是好?

“由本王去吧。”慕容羿宸淡淡地说道,那口气好像是在说,我今天要去哪里踏青一样。

上官煜霆这才眼光移到慕容羿宸身上去,确实,没有人比他更合适,这也是他身为慕容子孙的责任,责无旁贷!既然他自动请缨,那是再好不过了。

“王爷,你确定你要去?”上官煜霆不确定地问道,他是督军,按理说,他是不必亲自上前线的。而且他不是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吗?

“本王说的话,有反悔过吗?”慕容羿宸冷冷地说道,都把他看成什么人了,他虽然爱跟皇帝唱反讽,但是龙陵是他的国,是他的家,他有可能袖手旁观吗?

“那就好,不过,王爷,龙陵与姜国开战在即,怕是抽不出多少兵马可以给你。”事先声明,他可不是想报私仇,这种手段他还不屑用,好歹慕容羿宸对他也有救命恩,何况正值国家动乱,他身为大军统帅,怎能公私不分?而是就是不抽兵马给宸王,他这边的人马也就和姜国军队人马相等,而且这些来接任孙子膑的人正是已经退隐数年,在上官煜霆还是孩童的时候就已经是闻名一时的名将了,就连龙陵的金刀驸马上官钰(上官煜霆的老爸)也多次在上官煜霆面前提起过他,嘱咐他若遇此人,绝不可轻敌大意,所以这边的兵是抽不开的,也不能抽开。

对他来说,祈王的军队终究是小打小闹,姜国才是致命大敌。

“多少?”慕容羿宸简洁道,声音平淡无澜。

“最多五万。”以慕容羿宸的能力,就是力挽狂澜应该也不算是奇迹吧。他虽不爽慕容羿宸整天板着一张死人脸,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有过人的魄力。若他是皇子嫡孙,正统继承人,他必会忠心辅佐他的。

“好。”没有暴跳如雷,没有怒声指责,只有一个淡淡的‘好’字。

“大哥…”在一旁一直沉默寡言的沈然却突然失声叫道,五万对人家二十万,慕容羿宸武功虽然深不可测,但是行军打仗又不是个人主义,靠一人有什么用?而且对方可能还会使上下毒的手段,慕容羿宸对医理又不通,这趟去,很危险!她只知道自己不想让他陷入这危险之中。

“就这么决定了。”上官煜霆故意不理会她,率先走出帐营。他虽爱着她,宠着她,但在国家大事面前,他不能只顾及儿女私情,何况是慕容羿宸自愿请缨的,不是吗?他不忍看沈然失望担心的目光,更不想在她的眼中看到对慕容羿宸的情意,所以他只能逃了。

另一个帐营里,柳侍雪双手双脚被粗壮的铁链锁住,绑在一根木架上,神情颓废,唇上干裂得找不出一丝水份,透着点点血丝,头发凌乱地披在肩上,眼睛紧闭着,乍一眼还会以为这是一具死尸。

轻微而熟悉的脚步声传来,一双美眸骤然睁开,眼睛里透着湿润,闪动着感动的光芒,一会儿又多了一抹浓浓的担心。

“宫主,您快走啊,他们抓了我,就是想引您出来的。”宫主会来救她,这是她万万没有料到的,心里既然是感激又是感动,更多的是担虑,宫主隐藏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为她将自己暴露出来,她是宁可死,也绝不愿意让宫主受一点伤的。只要她知道,在宫主心中,她还有一点点位置,她就心满意足,含笑九泉了。

“他们正是商讨着如何对付姜国与祈王的事,一时间还顾不上你。”魔宫宫主就这么看着她,既没有出手扯掉锁在侍雪身上的铁链,也没有做别的动作。

侍雪心中大喜,一瞬间全身力气像是突然间回了来一样,手腕转动着,挣扎着,使铁链发出了‘铮铮’的声音。

“不用挣扎了,这是由精铁所铸,坚不可摧,任你力气再大也绝无法扯断它。”魔宫宫主看着她挣扎,半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凉凉地出声。

“宫主…”宫主既然来了,肯定是有把握救她的,柳侍雪满怀希望地看着自家主子,触及他目光时,心儿不禁一颤。

他的目光,很冷,很冰冷,在他迫人的目光下,柳侍雪的头渐渐地低下了去,心中一片凉意。她违抗了他的命令,怎么还能期望他能冒险来救她,她太天真太傻了,是吗?

“本座说过了,叫你不要去动秦汐然,你是越来越把本座的话当成耳朵风,是吗?”魔宫宫主走近柳侍雪身边,他的鼻尖几乎就要凑上她的。

慑人的压迫力笼罩着她,柳侍雪只觉得自己快到窒息了,呼吸显得急促起来。

“侍雪不敢,只是她灭了我们魔宫,杀了我们宫中那么多兄弟,他们都是忠心耿耿追随宫主的,宫主难道就不想报仇吗?既然宫主舍不得杀她,就由侍雪动手吧。”她不能让一个女人毁了宫主,即便是要承受宫主的怒气,她也认了。

“要不要杀她是本座的事,何时轮到你来决定?本座不妨告诉你,只要有本座在的一日,本座就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包括你。”魔宫宫主最后三个字咬字特别地重,带着丝丝冷意,锐利的目光射向柳侍雪。

“她就这么好吗?”侍雪心中一片悲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不知是在笑他,还是在笑自己。她秦汐然有什么好的,不就是脸蛋长好看了一点吗?脑袋聪明了一点吗?值得这么多位高权重的男子为她神魂颠倒吗?

“她好不好,你不需要知道,也没机会知道。”她是他黑暗中一线光亮,是他孤寂中的一点温暖,或许在初次相见时,就已经注定了今后的纠缠。

“宫主当真如此喜欢她?既然宫主这么喜欢她,当初何必亲手把她送上慕容羿宸的床,让她成为人妻,宫主难道喜欢捡二手货…”柳侍雪尖锐地嘲讽道,她知道这是他心中的痛,她就是要他痛,要他醒悟。

“闭嘴!”一直带着邪魅的笑的魔宫宫主一听到这话,就像有人触了他的逆鳞一样,一双眼变得嗜血通红,猛一掌拍向柳侍雪的胸口。

柳侍雪喷出一口鲜血,她感到自己快要死了,她甚至听到了自己体内骨头碎裂的声音,很痛很痛,不止身痛,更是心痛,痛得她想嘶叫,以减少痛苦,可是她不能叫,她叫了就会把人引来,到时候宫主就有危险了。

“宫主心痛了吗?她已经爱上宸王,是您亲自将她推到宸王怀里的,您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了她!”柳侍雪不断火上加油,不断地激怒他,她都已经这样了,就让她死得干脆点吧,能死在宫主手上,未免不是一种幸福。正如她的妹妹,能死在夜轻尘怀里,她是含笑地闭上眼睛的。

她是绝对不会说出宫主的秘密的,但是她也不知道上官煜霆也不知会用什么样的手段逼迫她,她不会天真地以为权倾一方的王爷和手握重兵的将军以及那个让她恨得咬牙切齿的沈然是善男信女之辈。何况天下奇人异士何其之多,就算她宁死不屈,他们也会有办法从她口中套出话来,所以她只能选择‘死’这一条路,但她希望能死在心爱的人手上。

魔宫宫主眼睛一眯,杀意尽现,欲补上一掌,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手…

“宫主?”宫主终究是不忍对她下手的,是吗?就像从无底中的深渊中抓到一条藤蔓一样,柳侍雪不禁燃起了一丝希望。

“本座出手,会引起慕容羿宸他们的怀疑,所以,你知道怎么做了。”魔宫宫主收回手,负在身后,一脸邪笑,却很残忍!

“属下知道。”她竟连死在他手上的资格都没有!

贪恋地看着他的容颜,他依然邪美无双,依然高不可攀,依然远不可及,这是她看他的最后一眼,她好想,好想,看他对她笑一下,发自真心的笑。可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甚至连这个要求都不敢提。

头往上一仰,咬下藏在口中的毒药,像她这样的杀手在刀口中舔血,早就料到会有今天这一天了,为了怕别人逼问,说出不该说的秘密,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备毒药,以待受不住形的时候,服毒自尽。

淡淡的苦涩盈满口中,她尝到了自己眼泪的味道,很苦很咸,她的嘴角一直挂着一抹惨淡的笑,绝美的笑,现在才知道原来她也可以很美的!

“宫主,”柳侍雪嘴角带笑,“四皇子,侍雪祝你早日…完成…心愿,登上大宝…”撑着最后一口气,她贪恋地看了他最后一眼,缓缓地闭上眼睛。

睿,请允许她这样叫他,她多么想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他面前这样唤他,这是她的梦想,也是她的妄想,因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实现了。

她没有告诉他,早在儿时,第一眼见在他时,她就已经为他沦陷了,她没有告诉他,她爱了他好多好多年了,因为他不希罕!

她的妹妹柳依雪死前希望下一辈化作一只鸟,与夜轻尘永不分离,而她却希望,下一辈子不要再让她遇到狠辣无情的他了,或许他不是无情,而是把他的多情全给了一个人,而那个人不是她,所以也不要再让她遇到一个永远不可能会爱她的人了。

她希望来生她是普通的农家女,她的丈夫是普通的庄嫁汉…

魔宫宫主,不,是慕容睿,面无表情地看着跟在他身边多年的侍雪在他眼前断气,冷然地转身往外走去。

即使全天下的女人将所有的爱都捧到他的面前,他也不会多看一眼的,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女人的,一个与他注定宿命般纠缠着的女人…

军营外,慕容羿宸一身戎装,骑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映着那张俊美无俦,冷酷威严的脸,显得威风凛凛,身后跟着一堆黑压压的士兵。

他一见沈然跟出来,立即而马上翻身而下,心中暖和和的,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他独来独往惯了,从来不会有人会在夜中为他点亮一盏灯,也从来也不会有人关心他的去处,担心着他是否是安全?这种温暖的感觉,穷其一生,他都不想再放弃了。

“小心。”千言万语,她只能说出这句话了,煽情的话,她说不出口。

慕容羿宸勾唇浅笑,贴在她耳边小声地道:“你相公我不是第一次出征,不用这么担心。”

沈然耳根子可疑地泛起红,不客气地推开他,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没担心你,我是担心全军将士。”典型的死鸭子嘴硬。

“是吗?那本王就走了。”慕容羿宸走势就要走,这个女人的嘴硬他又不是没见过,明明耳根子已经这么红了,真个容易害羞的小家伙。

“等一下。”真走了?沈然赶紧出声叫住他。

“还是舍不得本王吧?”慕容羿宸邪笑道,一脸‘我就是吃定你了’的表情,看得沈然直想一拳扁过去。

“我是想说,祈王的军队突然变这么厉害,一定有什么阴谋,你要小心他们下毒。”看着慕容羿宸还是一脸邪笑,沈然不禁有些怒了,这可关系到全军将士的性命,他还是这么不上心的样子,“我跟你说正经的。”

“本王很正经啊。”他一说没说话,二说动手的,正经得不行。

“你…”从来不知道慕容羿宸也有当小痞子的潜能,虽然很可爱,但麻烦他看一下现在是什么时候,好吗?后来站着一群人呢,虽然距离有点远,可以保证他们听不到她和他的话,但是动作却是明明摆摆在那呢,他不是也想传出个断袖的绯闻吧?他想当绯闻男主角,她还不想当绯闻‘女’主角呢。

“本王心里有数,放心。”上官煜霆和沈然能想到的,他当然也能想到了,为了以策安全,他顺手带了几个医军一起走。

“不如我…”跟你一起去,沈然话都不没说出口,慕容羿宸就沉着脸,生生地打断了,丢给她一句:“不可以!”

“我还没说要干嘛?”难不成他是她心里的蛔虫,她还没说话呢,他就知道她的意思了。

“你不就是想跟本王一起去吗?”既然知道此途危险,他怎么可能让她跟着一起去,虽然放她在上官煜霆身边,他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是两权相害取其轻。

他还真知道她想说什么了,两个人什么时候心灵相通了?

“嗯,如果对方真的下毒的话,也许我可以帮点忙。”慕容羿宸又不是没见过她的医术,应该对她有信心才是。

“本王说了,不可以!”慕容羿宸一再驳回她的建议。

“为什么?”她不解,慕容羿宸先前不是挺开明的一个人吗?也放手让她参与政事,怎么现在就不许了?

“没有为什么,你安心呆在这里,本王一定会凯旋而归。”现在他心里多了一个人,他会更加保重自己。

看他这么自信满满,应该是有把握的吧,那她就不强求了,想也是,他慕容羿宸怎么会打没把握的仗呢?

号角声响起,慕容羿宸看看天,时间差不多了,身子往上一跃,飞身上马,看了马下的沈然一眼,策马而去…

沈然站在原地,看着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手垂放在身侧,碰触到腰间凸的地上,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大叫一声:“慕容羿宸!”

已走了数十米远的慕容羿宸听到这声‘强烈’的呼唤,‘吁’的一声,以缰绳勒住马头,将马头掉转,一瞬间又回到原先站的位置,含笑着沈然。

“娘子,就这么舍不得相公?”心情极好的他,语调不自觉得轻快起来,甚至还跟沈然调起情来。上官煜霆出征的时候,她可没这么依依不舍,嘱咐再三,这是不是就可以证明,在然儿心中,他的地位已经胜过上官煜霆了?她心心念念的,不再只有她的大哥了?

沈然白了他一眼,平常的时间正经八百的,一张冷脸让人不敢靠近,紧急的时候反倒换成一副吊儿郎当的嘴脸。

“这个,送给你。”沈然从腰间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像大拇指那样大。

“这什么?订情信物吗?”慕容羿宸心情更好了,他记得然儿似乎从来还没送给他礼物呢。自己好像也没送过她什么,当初送给她一把焦尾琴,还是为了娶秦汐怡,想想真是汗颜!这次打完仗回京,他一定要亲手给她选个让她感动的礼物。

这人是不是太会幻想了?沈然连白眼都懒得翻了。

“你就拿着吧,等到紧急的时候,或许能派上用场。”她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不知道为什么,对慕容羿宸这次出征,她总感觉很不安。

慕容羿宸接过小盒子,很想现在就拆开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宝贝。他是皇帝最宠信的王爷,大臣们为了巴结他,没少送奇珍异宝,他看都懒得看一眼,但是然儿送的,就是一块小石头,也是他的宝贝。不过然儿既然说紧急的时候再看,一定有她的用意吧,就听她的,慕容羿宸把小盒子收到袖中。

号角声又在催促着!

“本王走了。”他平时是最不屑俗世中的这些儿女情长的,想不到有一天他也沦为这俗人中的一员了,貌似他还当得挺乐在其中的。

看着慕容羿宸渐行渐远的身影,那种不安的感觉又重新地蔓延在沈然心头,越来越强烈,直觉告诉她会发生一些事,可会发生什么事?以宸王的武功,以他的精明,谁能伤到他?沈然甩甩头,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

事实告诉她,她一点也没有想多…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执意营救

慕容羿宸这才前脚一走,夏凝霜就急急地追了上来,见到的只有飞扬的尘土。

“怎么就这么走了?”追不上人的夏凝霜气得直跺脚,却也只能望而兴叹。

“夏姑娘,你急着找王爷有什么事吗?”沈然走过来,看着她捶足顿胸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这姑娘心思单纯,率真不作假,她挺欣赏的。

“我绣了个荷包给王爷,里面放着平安府,希望王爷凯旋而归,可是都还没送,王爷就走了。”夏凝霜攥着一个蓝色荷包,叹着气,满心失望。

“可不可借我看看?”

夏凝霜一听说沈然要看,神情显然有些紧张,有些防备,昨晚她可骗了她一回,骗得她好惨啊,生生地就被王爷丢了出来,还遇到一个美得像妖精似的男人,不过她当时太伤心了,没空去理会他。

一切的防备却触接沈然眼中的一片清明时土崩瓦解,手已不自觉将手中的荷包递过去,她就是有这种让人不自觉地就听从她的命令,为她折服的霸气。

“绣得很好看,很精致。”沈然叹道,不是虚与委蛇,而是这夏凝霜的手工确实好看,像她就绣不出来了,虽然她也是拿针的,但她扎的,缝的是人体,要她绣花,呃,有点难度。

“王妃真的觉得好看吗?那王爷会喜欢吗?”说到底还是要扯到慕容羿宸头上去,王妃先嫁给王爷,肯定知道王爷的喜好,王妃若说王爷也喜欢,那应该就相差不远了吧。其实她对自己的绣功还是很有把握的,从小她就不爱练武,喜欢刺绣养花,所以她的武功只是花拳绣腿。

王妃?又是王妃,都是慕容羿宸,干嘛说她是他的王妃,害得夏凝霜总是称她做王妃,怎么纠正都纠正过来,把他的话当成圣旨般奉着,遵守着。每当听到王妃这两个字,她就会想到慕容羿宸的正牌妻子——秦汐怡,那仿佛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他们之间始终有根刺,他们中间始终隔着一个人。

“你真的喜欢王爷吗?你喜欢他什么?”世上真有一见钟情的事吗?沈然很好奇,以前看小说,看到这样的情节,她总觉得是在扯淡。其实她挺佩服夏凝霜这种追寻真爱的勇气,仅有一面之缘,就敢追到边疆来了。

“我喜欢…”夏凝霜想了半晌,挤了半天,终于挤出:“他…他救了我。”

“救了你,你就喜欢他了?”这是什么理由?如果这个理由成立的话,她该爱不是慕容羿宸,而是她无痕公子了。

一派天真烂漫的夏凝霜还真郑重其事地点点头,看得沈然差点晕过去。

“照你这样说,若救你的人是女人,你也要喜欢她了?”

“这,这不一样。”夏凝霜满脸窘迫地说道。这王妃好生奇怪,她怎么会去喜欢一个女孩子,像什么话?

“没什么不一样,爱与性无关。”沈然高弹她的现代论调。爱情本来就与性别无关,同性恋在也没啥新奇的。想当初她和风清璇同一宿舍,又整天形影不离的,总是被人冠上‘蕾丝边’的名号,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嘴巴长在别人身上,爱说什么说什么去。提到风清璇,最近都没跟她联系,不知她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整天闹腾着出宫闯祸?

夏凝霜被她大胆的论调吓到了,王妃好大胆,好有个性哦,这样张扬而自信的女子,难怪王爷会喜欢上她,再看看自己呆板而无趣,长得也不及人家美,凭什么跟她一争高下?

“夏姑娘,如果你喜欢慕容羿宸,仅仅因为他曾救过你的话,这样的爱根本不能称之为爱。”既然无爱,又何必彼此耽误?沈然是觉得姑娘挺单纯挺可爱的,才好心来这边当一下‘知心姐姐’,要是换了像秦汐怡之类做作的女子,她管她去死,慕容羿宸就是一怒之下把她砍了,都不关她的事。

“当然不是只有这样了,沐公子他…他长得好看,又是王爷,位高权重,嫁给了他,就不会有人再说我了,没有人敢对我指指点点,大家都会忘了…忘了…那件事。”夏凝霜一想起那段非人的生活,还是忍不住全身发抖,幸好岳擎峰死了,她的痛苦才渐渐地逝去。

沈然握住她发抖的手,知道一定是让她想起伤心事了,可是必须让她面对,否则她将永远无法面对这梦魇,永远不能真正开心。

“夏姑娘,你只喜欢他的容貌,喜欢他的身份,你真觉得这是爱吗?你真觉得这样就可以获得幸福?其实你很清楚,你只是想找一个依靠,为你挡去这些流言扉语,是吗?”她两世的年龄加上去也算是个高龄人士了,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饭还多,小姑娘的心思她还看不懂?

“你…”夏凝霜瞪大眼睛看着她,这女人竟能够看穿她的心,所有人都以为她对宸王‘一见钟情’了,连她自己几乎都快以为是真的,而她却是一眼看穿,一针见血,戳破她为自己编织的幻想。

是的,她只是想找个依靠,需要一个强而有力怀抱,一双强健的臂弯,为她避风挡雨,让她有个家,正巧她遇到沐公子,一个俊美如神的男子,初见他的第一眼,确实有过惊艳,有过动心,在柳府的时候碰巧让她知道沐公子竟就是权倾朝野的宸王,所以她就跟了过来。正因为这样,她才会那样急切地想要得到一个承诺,才会闹出昨夜‘自动献身’的闹剧。

“你应该看得出来,王爷并不喜欢你,他那个个性你觉得他会向他人妥协吗?我比你了解他,他绝对能够见死不救,所以他不会是你的良人。”这话虽然有些伤人,沈然还是直截了当地点明,有些话可以委婉,有些却必须当头棒喝,才能让人清醒。

“可是你昨晚不是说…”

沈然嘴角搐动,心虚地说道:“对不起,昨晚,昨晚…我是骗你的啦,王爷他根本没有要纳侍妾的打算,我只是想整整他,我没想到他会那么不怜香惜玉。”慕容羿宸他应该看得出夏凝霜不是那种有心机,刻意接近他的女人,居然还下那么狠的手,太没人性了!

原以为夏凝霜会暴跳如雷,冲她发火,结果没有,什么都没有。她只是淡淡地一笑,很轻,没有怒意,没有羞愤,似乎她早已知道了。

“你和王爷的感情真好!”夏凝霜的眼里流露着羡慕,也许她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遇到这样的好男人。

她和宸王感情很好吗?她哪只眼睛看出来的,宸王与她应当是最不像夫妻的夫妻吧。

夏凝霜了然一笑,有些悲凉又有些释然:“其实我早就知道,我知道宸王不喜欢我,我也知道他是不会为我承担那些流言扉语,我只是一直抱着一个幻想,希望有奇迹发生的一天,希望王爷有一天终究会被我感动…”夏凝霜说着一滴晶莹的泪珠滴落了下来。

感动?就那冷血动物,有可能会为人感动吗?怕就是孟姜女在面前哭倒长墙,他只怕连恻隐之心都不会动,顶多会皱一下眉,不是因为感动,而是被哭烦了。

“呵,我终究太傻了,像我这种残花败柳,别说是高贵的王爷了,就是一般的百姓都不会要我了,是我太奢望。”王爷有这么美好的王妃,又怎么会看得上别人?

沈然以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别说她现在是男装打扮,就是穿女装,她也没带手帕的习惯。

“别这样看低你自己,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只要心灵美,你就是全天下最美丽的人,那些世俗之见,是他们自己思想狭隘,与你无关,你不必放在心上。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说什么,我们管不着,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他们怎么想,怎么看,我们为什么要去在乎,为什么要为他们让自己难过?”

是啊,那些人根本又不认识自己,为他们的话,伤心难过真的很不值得,可是听到那种难听的话,她还是会很难受,她做不到像王妃那么洒脱。越与她交谈,她越发觉得自己比不上人家。

“王妃的话很有道理,但是我没有王妃那般洒脱,他们的话真的很难听,我不想听…也许我这辈子就是这样了,永远都不会再有人来爱我。”夏凝霜苦笑道,回想当初那些信誓旦旦承诺要娶她,要爱她的人,如今她的声名这样,谁还肯要她?甚至有的看她孤独无依竟想把她卖到妓院去,幸好她逃得快。

“不会的。”沈然握住她的手,以予她信心,“真正爱你的人,只会怜惜你,爱护她,你正好可以看清哪一个对你是真心,哪一个对你是假意的。”

“是吗?”夏凝霜心中已信了大半,一个早已淡忘的身影慢慢浮上心头,记得那是一个挺老实的人,长相并不出众,可以说是在街上一大把的人物,个性老实憨厚,脾气更是温和得没话说,他总爱在她屁股后面跟着,不管她怎么赶也赶不走,现在回想,其实他也挺多优点的。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手工这么好,浪费了可惜!我有个朋友在京城是开绣庄的,如果你想通了,想找个地方工作,可以来找我,要知道,女人也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不必依靠男人。”话已经说到这里了,还得她自己想通才行。原来当个知心姐姐是这么累的,她今天怎么就善心大发了?还帮慕容羿宸做起挡桃花的事,她一定是太无聊了。

“小然然,在说什么男人呢?是在想本皇子吧?”一道好听男性嗓音由远及近传来,沈然余光瞥见一把铁臂往她肩上挽来,头往下一低,弯腰,从他臂下饶过去。

“小然然,至于这么防备我吗?太伤本皇子的心了。”四皇子捧作碎心状,‘美人’蹙眉,格外让人心怜,连夏凝霜都看得一阵心痛,直让她觉得这样的男子伤心实在是有违天理。

沈然却是完全免疫了,鸟也不鸟他一眼,这四皇子很爱演戏,可惜演伎太烂了。就知道拐骗无数少女。

“四皇子,你少装了,就你,还会伤心。”肯定用这招骗倒了不少女孩子,毕竟没有多少人能够抗拒得他的‘美色’。

“我是真的很伤心耶,小然然,不信,你可以把我的心掏出来,那绝对是颗为你跳动的心。”慕容睿更加‘痛心揪肺’地说,就差嚎啕大哭了。

“好啊,那你就把心挖出来。”沈然顺口接下去,她信他才有鬼。四皇子还真是骗死女孩子不偿命,说起情话来一筐接着一筐,就是对着她这个不怎么熟的人也能说的这么得心应手。

慕容睿一听立即脸色大变:“不是吧,小然然,你不是这么狠心吧?”

“这不是你说的吗?”沈然很无辜地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