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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云璃将锅里剩下的鱼装了两个盘，一个给白钰，另一个她亲自送过去，给翎姬。虽然傍晚闹得凶，但她还是想翎姬能吃，她做的东西。
官云璃捧着一碗她亲手做的酸菜鱼往翎姬院子里去。
和厨房那边的喧嚣热闹相比，翎姬的院子里愈加显得安静而冷清。晚上的风尤为清寒，迎面而过刮得脸颊生疼；官云璃小心翼翼地进了去，里面没有灯火。
淡然得有些寂寥的月色铺了轻轻一层，却让眼界变得朦胧不堪。
院子里，繁叶落光的桃花树下，立着一抹如霜的影。
官云璃还是一眼便认出，那是白钰娘——翎姬。不知怎的，看她安静立于树下，心里竟慢慢泛上一股哀凉感，怎么也驱不散。
“白钰娘。”官云璃歪着脑袋，轻声唤。
翎姬身体一怔，转过身来。还未来得及褪去一脸寂寞的神情，她问：“你怎么来了？”
官云璃将手里的东西递上去，努努嘴：“呐，还没吃饭吧，给你的。”
“这是什么？”
“你不是想吃酸菜鱼吗，这不就是？”
翎姬一愣，揭开盖子，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她忽然抬头看了看天际，竟笑出声来，笑得眼角微湿，鼻尖红酸。
翎姬趁着官云璃愣神之际，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头枕在她的肩上，低声说：“你这傻孩子…要是白渽看到了，一定会很开心…”
官云璃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安慰着抚弄翎姬的长发，道：“那是白钰爹吧。”
“他呀，还真是没良心，说丢下我们母子就丢下了…都已经一千年了…一千年了…..”
官云璃听着翎姬的哀叹，眼眶酸酸的。她说：“就算这样，白钰娘还是很想念他吧。这种一个人的守候，很痛苦的吧。”
翎姬抬手，凉凉的指尖抹过眼角，沙哑着声音说：“日子过得这么紧凑，我哪会有时间去想他。”
官云璃闻言，轻柔地说：“原来，白钰娘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以后，我和白钰不要你寂寞好不好；以后，我经常陪你，做好吃的给你好不好，白钰娘？想白钰爹的时候，你不能一个人寂寞地想，你应该幸幸福福地想。”
翎姬颤颤地闭上眼，清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在官云璃的肩膀上。她抱紧了官云璃，道：“你这孩子，不枉钰儿也苦苦念了你一千年。”
“是啊，遇到他，我也真幸福。”
翎姬眼里闪烁着璀璨的流光，忽而坏笑：“呐，小妞，叫我一声娘吧。”
官云璃一愣，随即温柔地弯起眼，脸凑近翎姬的耳朵边，轻声唤她：“娘，娘。”
墙角处，白钰斜着嘴角，挂着一抹温和的笑意，低着眼帘，翩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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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天气有些冷。官云璃在院子里跺着脚，双手放在嘴边不停地呵气。其实屋子里要暖和得多，但她在屋子里憋太久了，老想出来透透气了。
官云璃私以为，这妖界和人间是不同的。因为一出这院子的门，外面便是连环起伏的青山，一点人烟儿味都没有。所以，很早她便打消了出门鬼混的念头，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靠欺负小妖们排遣度日。
在院子里呆了一会儿，手脚都冻得有些不听使唤了。正当官云璃想进屋时，却看见小四手里拎着好几口袋子，屁颠屁颠地往院子里路过。
第一百零四章 置办年货
一见小四，官云璃心里就乐呵了。嗯哼，上次被小四陷害了，她还没来得及报仇哩，现在机会来了。
于是，官云璃动作迅速，一下闪身挡在了小四的面前。
小四当场被吓了一跳。她抬起头，见是官云璃，便捂着胸口喘气说：“小夫人，你干嘛呀，吓死人了！”
官云璃摩挲着下巴，坏笑：“嘿…我干嘛你还不知道？上次你这小东西算计我的时候，不是挺利索的嘛。”
小四顿时一哆嗦，她想起来了，当下满脸堆笑，说：“小夫人，你这说的是哪儿话呀，那时我可什么都没说，全是小夫人一个人说的。”
官云璃捏着拳头，势要往小四脑袋上揍：“你还敢说是不是，你这狡猾的小狐狸。”
小四撇撇嘴，拎着袋子走开了，边走边说：“哼，小夫人心胸狭隘。”
官云璃眉一挑，手指一勾，顿时勾住了小四的后领，又将她老老实实地拉了回来。她邪笑：“再没报复你之前，我说了让你走了吗？”
小四不屑地歪歪嘴，嘟囔：“我说小夫人，你怎的会跟我一般见识啊，真是太小心眼了。”
官云璃眯着眼睛，戳戳小四的脑袋：“我就喜欢跟你一般见识，怎么着啊？”
“那小夫人想怎么样嘛？”
官云璃猥琐地笑两声，然后板正小四的身体，让她正对着自己，说：“现在，你必须给我弯身行一个礼，说‘老大，饶了我吧，我下次不敢了’。然后我就原谅你了。”
小四眼珠一转，扫了扫小狐狸尾巴，忽然拍拍脑袋惊叹：“哎呀，我给忘了！小夫人，我没时间了，下次吧！”
说着她便要一溜烟儿溜掉。
官云璃眼疾手快地揪住她：“诶，还没给我行礼道歉呢，想上哪儿去呀？”
“小夫人，天色不早啦，我得赶紧上街去买东西呢！”小四咕噜咕噜地转着眼珠子，企图摆脱眼前这个磨人的小夫人。
哪知官云璃一听，顿时两眼冒光：“上街？买东西？！”
小四见了官云璃的神情，周身一阵恶寒。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在官云璃的步步紧逼之下，小四边退缩边颤颤地说：“再过两天就要过年了…这不，要赶紧去置办年货…”
官云璃搓着手，谄笑：“那个小四啊，咱先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了，我不跟你计较了。今儿，就让我跟你一起去置办年货吧。”
小四忙抱紧那几口袋子，猛摇头：“不…不要。”
官云璃拉下脸：“为什么不要？”
小四掰着手指头缓缓说：“我们老大说了，近段时间都要小夫人好好在家，说是修身养性；千万不要让小夫人知道外面有花街，有酒馆，有吃的，有玩的，又新鲜，又热闹…”
官云璃黑着脸，一不小心小四全给说漏嘴了。
死白钰，敢情是故意让她在这里闷闷度日的，白天闷，晚上盖着被子还闷。
不行了，今儿非得要出去见识一趟她才会安心。于是官云璃叉着腰，对着小四颐指气使地说：“我告诉你，要是你今儿不让我同去，我就不让你出这院门。”
小四收起口袋，瞪着大眼睛：“要是我不出去买东西，全家都得饿肚子！”
官云璃眼一斜，撇着嘴道：“全家饿肚子不就是你办事不力吗？连小小年货都置办不好，你就等着老夫人收拾你吧。这大冷天儿的，除夕夜的时候，说不定大伙都围着暖炉烤火呢，就你一个人站在院子里被罚站，嗯哼。”
官云璃说得有板有眼，顿时将小四气得发抖：“我…我…你…”
“我我你你什么，现在还不快走？”官云璃拎起小四的后领，拖着她往院子外去。
这院子门，官云璃走过无数次了，可每次外面都是一片葱郁的山野景象。既然小四说外面有街道什么的，说不定那些山野景象是障眼法哩。
可小四见她要往这边院子门出，便出声阻道：“去买东西，哪是走这个门嘛。”
官云璃停下来，睨着小四：“那是走哪个门？”难不成还有其他门？
小四努力从官云璃的魔爪下挣脱开来，一边不满地整理自己乱糟糟的衣服，一边说：“要去正街当然要走前院门了。小夫人一次都没去过，也难怪你会不知道。”
官云璃嘴角猛抽。敢情，这里还有一个她一直不知道的前院？！
最后，小四在官云璃的要挟和恐吓之下，偷偷带着官云璃往前院那边去了。
可是，这不去还没什么了不起，一去就真的晃瞎了眼！只见这前院大得太无耻了！简直比所有后院还加上厨房合起来都要大出许多。
前院，这种妖精盘桓。他们似乎比后院的妖精们都要年长，有在树上休憩的，有在塘里潜水的，还有在天上乱飞的…
头一次，官云璃像是从乡下来的，四处好奇地打量和观望，嘴里还时不时发出让人鄙视的惊叹声。
小四走在前面，不满地出声：“小夫人，你看就是了，能不能别发出那种很丢人的声音？”
“不是，这里好多妖精啊。”
小四回过身来，问：“小夫人不是见过他们吗？”
“啊？哪里见过？”
“难道你都忘了，是他们去魔界把你给抢回来的诶。”
“呀，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小四发出一声小小的鄙视的鼻哼，转身继续往前走。
可这时，一个老头却忽然挡在小四面前。他装模作样地拽着长长的花须，笑睨着小四道：“小东西，见了爷爷也不知道打声招呼，怎么这么没礼貌？”
小四见了那老头，立即瞪着双眼，没好气地说：“谁是小东西了？我爷爷都入土为安了，难不成你刚从土里爬出来？”
老头故作伤心状：“小小年纪，不学好哇！”
官云璃拉过小四，在她耳边低语：“喂，人家都这么老了，你不用说这么狠吧？”
小四看了那老头一眼，低声对官云璃说：“小夫人你是不知道，这家伙是装的哩。前院的大个子妖精都是些欠揍的家伙，他们老是逗弄我们后院的小妖精玩，着实气人呐。我们快走吧，别理他。”
说罢，小四就要拉着官云璃绕开了老头走。
可老头却忽然瞪着官云璃，说：“诶诶，这女娃，我说你见了我怎么不叫爷爷？”
这时不少妖精围了过来，将官云璃和小四团团围住，眼里还满是不明意味地笑。
官云璃停下脚步，看了周围的妖精一眼，再将目光定定地放在那老头身上。她有些明白小四了，这些果然是群无礼的家伙。
官云璃嘴角邪气一扬，毫不生气地说：“哎哟，您说您人都老成这模样了，难怪脸皮也越加粗糙厚实了。您摸摸看，您脸上还有一层灰呢！”
老头真去摸摸脸，然后伸出干净的手放在官云璃眼前，吹着胡子说：“你看清楚，哪有灰？我明明早上洗脸了。”
官云璃一阵惊诧：“呀，原来没有灰呀！怎么我老觉得您印堂发黑，嘴唇发紫，我还以为是灰哩，没想到是您回光返照，离死不远了呀！”
小四捂着嘴，不停地颤抖着身子，偷笑。
老头嘴巴边若隐若无地笑，说：“你这女娃，怎么比小四还没礼貌？”
官云璃不紧不慢地说：“礼这东西，向来是按斤算的。你礼我三分，我敬你三尺。”
说罢，官云璃拉着小四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去了。
她们刚一走，那老头就化身变成了一个肤色雪白、衣裳似火的美貌男人。
美貌男人冲着官云璃的背影翘起嘴角：“这小夫人，有意思。”
身旁一身墨绿色的槐树妖，嘴里衔着一根槐树枝，蹭了蹭红衣男人的手肘，悠哉地说：“先不说老大知道你欺负小夫人的后果会怎样，小夫人可丝毫不比老夫人逊色，而且记仇能记很久的。血参，这次你可惨了。”
“不会吧，我只是想逗一下她而已。”血参抖了两抖。
小槐树咬着槐树枝走开了：“放心吧，她真的会记仇很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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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四诶，小四啊！”官云璃不知是第几次兴奋的大叫，“你确定这是妖界么？”
这妖界的街上繁华根本和人界没什么差别嘛，街边摆满了小摊，各种吃的玩的都有。官云璃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捧着肉包子，还满嘴油渍地在小四旁边念叨：“小四诶，小四啊，要不要吃包子…”
看到小四给自己买账付钱，官云璃才发觉，这里也流行买卖啊；除了那钱和外面形状和纹路稍稍有些不同之外，其他也没多少差别。
路上的不少妖精对官云璃频频回头。
我看你才是土包子…小四自顾自地捂着耳朵，在前面疾步走。
“小四诶，小四啊，来吃串糖葫芦吧…”官云璃将手里的糖葫芦递了上去。
小四瞪了她一眼，撇着嘴道：“小夫人你怎么这么能吃啊！一会我带的钱都被你吃光了要怎么买年货去？”
官云璃砸吧砸吧嘴，说：“没钱了再回去拿就是嘛…我们难得出来一次，当然要吃好喝好了。”说着她便咧着嘴傻笑着往街边一小酒馆去了。
小四甩甩头，一把拉住她，往菜市场那边去。她总算得出一个结论：小夫人跟老夫人一样是不折不扣的败家妖。下次她宁愿带只狗也不会再带小夫人出来了，狗不会花那么多钱，而且不会当众那么丢脸。
官云璃边被小四拉着走边像念经一样念叨：“小四诶，小四啊，我们去喝糖水好不好？”
“不好！”
“来来来，我这里还有一个肉包，给你…”
“我才不要!”
“糖葫芦呢？”
“不要！”
看着油盐不进的小四，官云璃有些无趣了，她嘟囔：“我说，你这小小年纪，这也不要那也不要的，怎么那么难将就啊？”
小四板着一张小脸，有模有样地说：“我看，是小夫人这也想要，那也想要吧？我才不如小夫人这般幼稚，那些玩意儿我都吃了几百年了，还不腻啊？不腻才怪了…”
“哦…”官云璃拉长了声音，问，“那你想要什么？”
小四面色微赧，在路过一个脂粉店时脚步慢了下来。
第一百零五章 街遇恶女
官云璃一瞧，立即会意过来。她笑着拉小四进了店里去。
“喂…小夫人你干嘛…”小四挣脱不得，焦急地问。
“想进去还扭扭捏捏的，真不可爱。”官云璃边走边说，“不就是想买脂粉吗，还不好意思？”
小四被官云璃说中了心思，头垂得低低的。
官云璃眯着眼睛，邪笑起来：“不过我可先告诉你哦，打扮得漂漂亮亮之后，你这丫头不许再打你们老大的主意，他已经被我给预定了。”
小四闻言，鼓着腮帮子：“哼，要是小夫人对老大不好了，我一定会趁虚而入的。”
脂粉店说大也不大，但是种类相当齐全，脂粉盒也很精致小巧。官云璃看着小四眼花缭乱的神情，很豪爽地说：“小四，随便挑。喜欢哪个，我就送你哪个。”
小四黑着脸，看着官云璃：小夫人，你有钱么？还这么大爷？
官云璃回了她一眼：别跟我提钱，多不亲热!我送你的，你就给我老实收着！
小四一脸挫败。说来说去，小夫人要送她胭脂到头来还不是得她自己掏钱。
这时，老板见了她们，便热情地凑过来，说：“两位姑娘，随便看看，这些可都是我们店里新上市的脂粉。”
官云璃冲老板摆摆手，笑道：“嗯，我们是在随便看。”
挑了好一阵，小四才看上一个粉色的胭脂盒，里面的脂粉如桃红一般，很是粉嫩。见她拿着那脂粉盒爱不释手，官云璃就问老板：“老板，这盒胭脂多少钱？”
老板笑呵呵地伸出五个手指头：“五十文。”
官云璃眼一斜：“讲价不？爽快点，给个实价。”
老板面露难色：“这…小店一向不讲价…”
官云璃还想再说，可这时店里又进来三个女的，她们一见小四手里的胭脂盒便两眼泛光，忙毫不礼让地从小四手里拿过胭脂盒，啧啧赞叹：“哎呀，好漂亮的胭脂呀！”
店老板见了那三女的，立即满脸堆笑：“原来是碧树、雪狸和紫兰三位姑娘！姑娘们再看看，有没有什么瞧上眼的？”
官云璃瞧着那三女的穿着暴露，打扮又妖艳，丝毫没点素质，她脸顿时像索债似的拉得老长。
而小四，正怒眼瞪着她们，道：“喂，你们有没有礼节啊，先来后到懂不懂？”
那三女的这时才留意到，原来旁边还站了两女子。她们掩着嘴，上下打量着小四，揶揄地说：“小妹妹，先来后到我们当然懂呀，可是你这小丫头连身板都没长齐也想买胭脂？”
小四被那三女的一说，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她最恨别人说她小了！
那个叫雪狸的女的手捧着那粉色胭脂盒，笑问老板：“老板，这个还有货吗？”
“这仅此一盒了。”老板面露尴尬之色，歉意地看看官云璃和小四，说，“前些天小店不是专门为万花楼送去一批脂粉了吗，怎么今天姑娘们还要亲自来挑选？”
那个叫碧树的女的一听，撇撇嘴：“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脂粉根本入不了我们的眼。”
“万花楼？”小四在一旁歪着脑袋，眼神带笑，嘴上却无比天真地问：“万花楼不是妓院么，原来你们是那个…啊？”
三位姑娘被小四华丽丽地问倒了，脸色一阵青白交加。
还是那叫雪狸的最先缓过神儿来，指着小四的鼻子毫不客气地说：“你这小东西说的什么话？怎的这么没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