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舍得把我赶走啊。”他吻着她的头发,“阿樱,你对别人那么好,不可以对我这么无情。”

“是男朋友才对你不好的。”孟樱把他推出帐外,“快去快去,不要等我睡着了再回来。”

霍云松叹了口气,自己选的老婆,跪着都得哄完,认了。

第42章 猫饭

夏天并不是春天,照理说,不是一个适合发情的季节,可也许是受到了男女主人那粉红泡泡的刺激,狸奴发情了。

那凄厉的叫声孟樱听得心都碎了,县城里的宠物医院医疗水平不够,她赶紧在网上问了一圈省城有没有特别好的医院,打算带狸奴去做绝育。

霍云松当然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两个人自然一道去。

在去之前,孟樱还想会不会遇到左晨旭,但很快就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省城那么大,怎么可能会那么巧。

就是那么巧。

左晨旭先叫住了她:“樱樱。”

孟樱原本弯腰看着笼子里的狸奴,它的麻药还没过去,沉沉睡着,一听熟悉的声音,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晨旭?”

“真的是你。”左晨旭惊喜交加,几步并作一步走过来,可面对面了,他心里打好的腹稿全没了用场,“我、樱樱、我…其实我想和你说…”

孟樱委婉地打断他:“我知道,不用说了。”

“不行。”左晨旭一转头就看到了在排队付费的霍云松,他一咬牙,拽过孟樱的手,“樱樱,隔壁有家咖啡店,我们喝杯咖啡,你让我把话说完好吗?”

孟樱被他一碰就后退了好几步,惊慌失措地喊男朋友:“霍云松。”

“我在。”霍云松买了给狸奴的药,走回到她身边,揽着她的肩膀,“别怕。”

左晨旭看到她这样,脸色难看极了:“樱樱。”

“我们出去谈。”霍云松也不喜欢被人围着看热闹,但凡有可能被人拍照传到网上去的事,他都必须竭力避免。

左晨旭同意了。

咖啡馆的包厢里,孟樱喝了杯热茶才勉强平复下来,她还以为自己已经没事了,没想到还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左晨旭低声下气地和她道歉:“樱樱,我很抱歉,你不要怕,我保证现在不靠近你了,但你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孟樱深吸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

左晨旭却顿了好半天才开口:“那天的事,我和我妈都觉得对不住你,这件事不好声张,查了半个来月,最后说是有个服务生吸毒误放了,我们都不信,我一直都想问问你,你在…之前是吃了什么东西,余秋池说她给了你一杯水?”

孟樱点点头:“是。”

“我就知道是她!”左晨旭重重一捶桌面,咬牙切齿,“虽然没有证据,但除了她,没有人会那么做。”

孟樱沉默地听着,霍云松也没有出言打断,这反而让左晨旭浑身不适,他喝了一口咖啡,略略定神:“樱樱,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原谅我?”

“原谅?”孟樱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她发现自己竟然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

“我们幼儿园的时候就认识了。”左晨旭说,“一个小学,一个初中,一个高中,那么多年的感情,你不能因为一个意外就说不要就不要了,何况这件事也不是我想的,我也是被迫的。”

孟樱轻轻叹了口气:“那、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停下来,你知道是我,对吗?”

“我控制不住自己。”左晨旭显得有些焦躁,他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我也被下药了,我神志不清,我真不是有意的。”

孟樱不再提这件事了,可她很明白,如果是霍云松…她不禁扭头看了他一眼,霍云松把手盖在了她的手背上,无声地支持。

她笑了一笑,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如果是霍云松…一定不会。

“樱樱,你原谅我,好不好?”

孟樱说:“我不恨你。”

左晨旭喜出望外:“真的吗?樱樱,谢谢你。”

与之相反的是,孟樱眼中泛起了泪光:“我不喜欢恨或者讨厌这样的情绪,但是我真的很难过。”

左晨旭的笑意一点点收了回去:“樱樱…”

“我不原谅你,不会让我更好过,我原谅你,我也不会更难过,”孟樱用小银勺无意义地搅着咖啡,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我原谅你,你会好过一点的话,那我原谅你。”

这样的“原谅”比痛骂他一顿还要令左晨旭难受,一步错,步步错:“樱樱,真的没办法了吗?”

“一张纸被撕破了,就算你重新粘了起来也不可能完好无损。”孟樱抿了抿唇,“我没有办法骗你,更不能骗自己,晨旭,我真的非常难过,我再也不想想起那件事了。”

左晨旭半晌没说话,他知道,孟樱可以原谅他很多事,但绝不包括这一件。

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只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而已,他在心里仍残留着那么一丝希望,希望孟樱会像以前一样包容他的过错。

可她没有。

“我真的,”他痛苦地闭了闭眼睛,“真的很对不起你。”

孟樱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唯有沉默来表达自己无声的抗议。

霍云松看了看时间:“我们该走了,狸奴要醒了。”

“我们走了,再见。”孟樱对左晨旭说,他抬起头来看着她,孟樱的眉目还是柔和的,甚至他在她的目光里仍然看不见恨意和厌恶。

良久,他的嘴唇才动了动:“再见。”

覆水难收。他第一次那么深刻地感受到了这句话里深深的无力感。

他可以怪余秋池,可以怪幕后主使,但他心里清楚,他就算再怎么推卸责任,这件事依旧有他的错在。

早知道,当时多控制自己一下就好了,早知道,把她推开就好了,一步错,步步错,一失足成千古恨,古人诚不欺我。

这个朋友,他终究还是永远失去了。

路上,孟樱问霍云松:“我做得对吗?”

“你觉得不该原谅他吗?”霍云松牵着她的手,两个人慢悠悠走在树下的阴影里,七月的阳光灿烂极了,穿透茂密的梧桐叶,在地上落下三三两两的斑点。

孟樱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不,你做得很对,你原谅他,愿意重新和他做朋友,一如既往,那叫以德报怨,你恨他,你要报仇,那是以怨报怨。”霍云松说着说着也笑了起来,“老实说,前者虽然少见,但我也曾见过,后者是见得太多,像阿樱这样以直报怨的,我是真的第一次见。”

孟樱停下来不走了:“你笑话我。”

“没有,我只是觉得…”霍云松想了想,慎重地说,“你很珍贵。”

孟樱:“听起来像大熊猫。”

“对我来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他抬起她的手背,凑到唇边一吻。

孟樱:“…我们还是去接狸奴吧。”

#男朋友随时随地开始表白好羞耻肿么破#

被剥夺了做母亲资格的狸奴回到家还怏怏不乐,孟樱拿逗猫棒逗它也没有反应,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好可怜,公猫只要被割蛋蛋就好了,你还要被剖肚子。”孟樱摸摸它的脑袋,“很快就好了,坚强点。”

狸奴把头扭过去,趴在自己的爪子上,眼神放空:“喵~”本宫失去了为喜欢男人生猴子的资格嘤嘤,宝宝心里苦〒▽〒它这样子连霍云松都难得生了怜惜,今天的晚饭不是罐头也不是猫粮,他特意去买了虾和鸡胸肉,虾去头掐尾,剥去虾壳煮熟后剁碎,鸡胸肉亦是水煮后手撕成丝,拌在一起,又加了一点米饭,装进它专属的碗里给它吃。

“看起来胃口是不大好啊。”霍云松也伸手摸了摸它,狸奴勉强睁开一只眼睛,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指。

孟樱叹了口气:“女孩子就是命苦一点。”

霍云松看她一眼:“你不想生孩子的话我们可以不生,我对这个没有想法。”

孟樱:“啊?”她明明在说狸奴,怎么说起她生不生孩子来。

霍云松反而来了兴致,两个人就蹲在狸奴边上讨论这人生大事:“这也是必要的沟通,你想不想生孩子?”

“我、我没想过。”还没结婚就要考虑生孩子了吗?孟樱小心翼翼,“不是结婚了才需要考虑吗?”

霍云松失笑:“那如果你想丁克我又想要个孩子,或者我想丁克你又想要孩子怎么办?”

孟樱努力思考了一下,如果有个孩子…她不会让TA像自己这样,从小就没有父母的关怀,她不会像姑奶奶一样严厉,她会尽可能满足TA所有的小要求,让TA有一个幸福而温暖的童年。

她被自己的想象击中,难以抑制兴奋,她咬着嘴唇,眼睛闪闪发亮:“那我希望TA像你。”

她希望TA可以像霍云松一样,聪明细心,待人温和礼貌,该强势的时候强势,该谦逊的时候谦逊,如果是男孩子,一定要像他一样会哄女孩子开心,会觉得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这样的场景,她想一想都会怦然心动。

霍云松把她搂进怀里,也忍不住笑意:“可我希望像你。”无论生男生女,他都希望可以像孟樱一样遵照自己内心的意愿活着,与世俗格格不入也没有关系,而不要像他,活得那么累。

可是…就算是孟樱自己愿意生一个孩子,可他一想到前世孟樱那无缘出生的胎儿,心中就充满了忧虑。

今生,她能如愿以偿吗?

第43章 闺房之乐

孟樱第一次对和霍云松在一起一辈子这件事有了明确的概念。

他们会生活在一起,会有孩子,孩子会长大会离开,但他们还是会陪伴彼此…听起来就很棒。

霍云松在临睡前听她对未来的憧憬,嗯嗯附和了两声之后问:“那我们什么时候生?”

“我困了,我们睡觉了好不好?”孟樱抱着他的胳膊,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臂。

霍云松:“…”孟樱这一招已经连续用了三天了,他第一天就看出来了但是松口了,第二天还是没有坚持住,今天第三天…“好吧。”

喜欢一个人,就会无条件为她退让,就算她不讲理又能怎么办,认了。

又是一个睡得不是特别安稳的夜晚,第二天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才早上六点钟。

孟樱正依偎在他怀里睡得正香,他微微调整视线就能看到她半露微露的美好身段,在晨曦下,她的每一寸肌肤都有蛊惑人爱抚的魅力。

他也就是那么做了。

于是孟樱迷迷糊糊就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泡在温泉里,温热的水流抚摸着她的全身,她觉得放松极了。

但渐渐的,水里好像有了不听话的鱼,试不试啄着她的胳膊和腿,轻轻的,并不让人讨厌,就是有些痒痒。

再后来,这不听话的鱼钻到了裙底,她还没有来得及惊慌,异样而陌生的快感就席卷了全身,她无法描述那样的感觉,好像灵魂暂时出窍了,尘世的喧嚣瞬间远离。

肉身原来会有这样单纯的快乐吗?这比在夏天吃一碗冰酸梅汤,冬天捂着暖宝宝还要舒服许多。

这是什么?

梦醒了。

她一睁开眼,看见的是霍云松笑盈盈的眉眼,她用力眨眨眼才恢复了清醒:“几点了?”

“六点多。”霍云松换了个姿势抱住她,在她耳边轻轻问,“喜欢吗?”

孟樱:“什么?”

他又沿着她身体的曲线抚摸了一把,孟樱明白过来了,恼羞成怒:“你怎么可以趁我睡觉的时候…你怎么能这样呀?”

“心理治疗呀。”霍云松吻着她的唇角,“是不是很管用?”

孟樱又气又羞,使劲推开他:“你怎么还不去开店,我要开除你了。”

“那我可以直接升职成老板娘了?”霍云松哪里还会把这句话当真,捧着她的脸又吻了两下,“现在可不可以?”

孟樱已经知道那不可怕了,但想一想还觉得慌乱,她用力摇头:“不行,你要给我一点心理准备,现在不行。”

霍云松贴紧她柔软的身躯:“真的不可以吗?”

他汹涌的欲望几乎难以抑制,毫不保留地传递给了孟樱,她心软了一分,可要她现在毫无准备就步入成人世界,她还是很害怕。

“好吧。”霍云松也不忍心用她的心软来逼迫她达到目的,不过,这也并不妨碍他以退为进捞点好处,“我说过我等你。”

孟樱咬了咬嘴唇,呐呐道:“对不起啊…”

“与其说这个,”他的指腹按揉着她的双唇,“不如…帮帮我。”

孟樱:“…”他是不是故意的?这不是就是所谓的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可她心里纵然有再多猜测,看到霍云松那深情而真挚的眼眸时,她就觉得自己不受控制了:“那、那好吧。”

昏头的代价是洗了三遍手。

霍云松泡了热茶走进书房里,一推开门就觉得一阵冷风:“空调开那么低?”

孟樱披了个薄披肩,低头画画,闻言面无表情地说:“给你降降火。”

“不要生气了。”霍云松给她斟了杯茶,“你对谁都不生气,为什么偏偏生我的气?”

孟樱一仰头:“我就生气,不行吗?”

“我的荣幸。”霍云松刚尝到甜头,别说是被甩冷脸了,孟樱打他一巴掌他都能把另一边脸凑过去。

“不过空调不要开那么低,容易着凉。”他说着把温度调高了几度,又走过去摸了摸她的手臂,觉得不冰才放心。

孟樱不理他:“狸奴呢,心情好点没有?”

“还躲在窝里不肯出来。”霍云松说,“不如你再开个罐头哄哄它。”他看孟樱并不感兴趣,就笑,“那我去?”

孟樱淡淡看他一眼,低头勾线:“噢,反正我也心情不好。”

霍云松抑制不住笑声,在她身边坐下,搂住她的腰:“不生气了,都是我不好,我不理狸奴,我只哄樱樱。”

孟樱放下笔:“那你不许再那样了。”

“哪样?”

“你知道的。”孟樱抿紧了唇,脸颊绯绯。

霍云松笑意盈眉:“阿樱,闺房之乐,有甚于此者,难道你都不要了吗?”

孟樱当然知道有甚于此者,但那样、那样就够让人难为情的了,她想一想后面的事都觉得心惊肉跳。

霍云松起身在书架上找书,指尖拂过一本本书的书籍,最后垂落下来,一本未拿,他转身,笑盈盈地问:“阿樱,不如以后睡觉前我给你念‘梦觉渡头雨村遇旧,缘申石上士隐授书’,如何?”

孟樱呆了一呆,原想着这是《红楼梦》里的哪一出,但很快就想到了另一本大名鼎鼎的金瓶梅:“什么如何,当然不好!”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孟樱一指门外,“该做饭了,你快去做饭。”

“好吧,听樱樱的。”霍云松并不失望,他现在都能和孟樱聊一些十八禁的话题了,聊着聊着就可以实践了。

夏天还那么长呢。

孟樱在家里消磨了一下午,画完了那副以客户初恋为原型的仕女图,她拍了照片给陶柏,让他去和客户汇报进度。

狸奴今天吃了猫饭,虽然看起来胃口还不是很好,但至少比昨天有精神得多。

霍云松就问孟樱要不要去散个步,孟樱想想同意了。

县城实际上是一个你走在街上十有八九会遇到熟人的地方,但孟樱例外,她只和几个邻居或者许裁缝这样有来往的人熟识,平日里很少出门,堪称深居简出。

傍晚,日头西斜,红霞满天,大家都趁着这一天中最阴凉的时候外出,去公园里走路锻炼的老人,在巷子里玩耍的孩童,还有在桥上坐着闲话家常的人们。

江南民居依水而建,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个桥洞,桥洞是当地人的说法,并不是指桥梁下的拱形洞,被称之为公共码头更确切一些,用于居民浣衣洗碗,只不过时代发展迅速,现在家家户户都有自来水,桥洞下便只有三三两两玩耍的孩童。

“啊。”孟樱路过那边的时候轻呼一声,下意识地往霍云松身边靠了靠,霍云松揽住她:“怎么了?”

孟樱皱紧眉头:“有癞蛤蟆,我小时候就有,现在怎么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