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一个稍长一些的女孩子过来,孟樱这下发现规律了,她原本以为霍如雪和霍如霓穿同款不同色的裙子是因为双胞胎,可这个过来的姑娘也穿了一件同款的裙子,只颜色不同。

霍云松说:“这是大妹妹。”

孟樱这下敢确定了,霍家几位正牌的大姑娘今天的衣服都是早就定好的,不同的颜色,但同一款式。

她觉得很有趣,脸上微微露了点笑意,霍云松低声问:“怎么了?”

“她们裙子上刺绣的花纹,大妹妹是云,二妹妹是雪,三妹妹是霓虹,你们家的人做衣服都是这样的吗?”

霍云松:“…我没注意过。”

又见过其他几个兄弟,霍云松有四个弟弟,前头三个都已经成年了,各自取字,霍仲涣,表字适嘉,霍叔澈,表字士达,霍季沣,表字致远,霍幼淳不到十八,不算成人,所以只叫名字。

孟樱跟着霍云松以表字称呼,而他们都叫她…“孟小姐”。

也挺好的。

至于其他人,霍云松言简意赅:“叫名字。”

可就算是叫名字也认不全…孟樱觉得今天过来的女孩子们各个都打扮得漂亮极了,妆容精致而不夸张,衣着得体而不喧宾夺主,难得的就是恰到好处。

她不会知道这些平日里也霍家门都进不去的小辈们在接到消息后,是花了多少时间筹备了这一身行头。

小辈们彼此认个眼熟,差不多就到了开席的时候,四家的长辈与霍老先生坐一桌,嫡出的子女们坐一桌,外室的子女们坐一桌,大丫鬟坐一桌。

霍叔澈问:“大哥今年怎么不坐到爷爷那边去?”

霍云松神色自若:“爷爷见我烦着呢。”

“大哥做什么惹爷爷生气了?”霍季沣笑了笑,“爷爷最是疼大哥不过的。”

“我不准他多喝酒,不高兴了。”霍云松淡淡道,“血压高,不管不行。”

霍万里的确是不高兴,因为他发现上到他面前的菜不是苦瓜就是丝瓜,就算有肉食也只是鱼肉,要么就是豆制品。

他忍了忍,没忍住,发了脾气:“今年的菜单拿过来我看看。”

在一边的侍者立刻捧上今年的菜单,他翻了一翻,火大了:“霍云松。”

就坐在旁边一桌的霍云松特别冷静地说:“是我去掉了你的猪头肉。”

霍万里老先生和孟天雄一样,虽然上了年纪,但就爱吃浓油赤酱的肉菜,其中猪头肉是心头好,从前逢年过节,桌上必要有那么一道菜,猪头烧得皮烂肉酥,香气扑鼻,老人家一口气可以吃不少。

霍云松从前任由他去了,但自从自己做饭以后就发现这吃法对老人的身体大不利。

他就非常果断地把这道菜从菜单上划掉了。

霍万里拼命和自己说,忍住,忍住,大过年的,别和这个孙子怄气。

他很快发现有这个待遇的不止自己一个,因为最喜欢吃狗肉的老三也被剥夺了这个爱好。

“三叔,我看过您今年的体检报告了,血脂有些高。”霍云松微微笑着,让霍利痛苦地接受了今年没有最喜欢的砂锅狗肉的现实〒▽〒霍云松的生父也不例外:“爸。”

霍元刚夹了新一块水晶蹄髈:“啊?”

“适度。”

霍元的筷子一拐,把蹄髈肉塞进了廖君洁的碗里:“我是让你妈多吃点。”

廖君洁:“…”这就是夫妻貌合神离的结果了,她控制饮食,从不吃这种容易得三高的玩意儿。

总之,长辈那一桌的菜与往年大不相同,大鱼大肉少了,果蔬谷物多了。

霍季沣突然发现,或许这就是霍云松不坐那一桌的真相!那边吃得比较惨〒▽〒

第61章 云林鹅、莲花白

小辈这几桌要轻松得多,年轻人吃东西没有太多忌口,不过也不是没有例外。

“大妹妹。”一道炒芙蓉虾上来,霍云松对坐在身边的霍如霏说,“这道菜里有蛋清。”

“谢谢大哥。”霍如霏笑了笑,谢过他的好意,她对鸡蛋过敏,往年吃宴的时候都会看一遍菜谱,有鸡蛋的不吃,但像炒芙蓉虾这样有蛋清的食物很难分辨,要避免误食。

另一个受到霍云松特别关照的是霍幼淳:“小淳?是不是菜不合口味?”

“没有,挺好的。”霍幼淳含泪把想偷偷丢掉的胡萝卜塞进了嘴里。

“阿樱。”

孟樱手一顿,因为她也在挑胡萝卜,平日里她也不是不吃,但这道汤羹里的胡萝卜不是很好吃,她就给挑出来。

“啊?”她紧张地看着霍云松,他不会也要她把这个胡萝卜吃进去吧?

难道霍家有这个吃饭的习惯,吃菜不准挑吗?

霍云松把她碗里的胡萝卜夹到了自己这里,又用公筷给她夹了她最喜欢的龙井虾仁:“多吃一点,你那么瘦。”

其他人:“…”喂!这仇恨拉得也太准了!

霍云松今年无情地否决掉了往年常上的几道荤菜,换了一道大名鼎鼎的“云林鹅”。

“云林鹅”因倪瓒而出名,在《随园食单》里,袁枚又极其推崇,自然有其过人之处。

“《倪云林集》中载制鹅法。整套鹅一只,洗净后用盐三钱擦其腹内,塞葱一帚填实其中,外将蜜拌酒通身满涂之,锅中一大碗酒、一大碗水蒸之,用竹箸架之,不使鹅身近水。灶内用山茅二束,缓缓烧尽为度。俟锅盖冷后揭开锅盖,将鹅翻身,仍将锅盖封好蒸之,再用茅柴一束烧尽为度。柴俟其自尽,不可挑拨。锅盖用绵纸糊封,逼燥裂缝,以水润之。起锅时,不但鹅烂如泥,汤亦鲜美。以此法制鸭,味美亦同。每茅柴一束,重一斤八两。擦盐时,串入葱、椒末子,以酒和匀。”

现人根据记载复原了这道菜,又根据现今的口味稍作改动,不能说是原汁原味,但也令人大饱口福。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今年宴席上的酒“莲花白”,这是明代宫廷御酒,曾一度失传,清代咸丰年间才恢复酿制,是采用白莲花蕊,加入黄芪、当归、首乌、砂仁等药材,滋阴补肾,和胃健脾,舒筋活血。

《清稗类钞》中也说,“瀛台种荷万柄,青盘翠盖,一望无涯。孝钦后每令小阉采其蕊,加药料,制为佳酿,名莲花白。注于瓷器,上盖黄云缎袱,以赏亲信之臣。其味清醇,玉液琼浆,不能过也。”

几位霍先生表示今天这顿年夜饭吃得不是很开心,但几位霍太太都表示了高度的赞扬。

虽然霍家宴席上的菜每一道珍馐美味,虽然每一位掌勺的师傅在厨艺界都有不小的名气,虽然…但是,她们要维持身材,控制饮食的必须的,每年只能看看不能多吃也很痛苦。

今年大家都吃得美味又健康,真是皆大欢喜呢^_^

吃过了饭就是谈话时间,妯娌们聊妯娌的,霍万里带着四个儿子和长孙进书房谈人生,小辈们允许自由活动一段时间。

别看霍家这四合院最高不过二楼,地下可有三层,包括了健身房、恒温泳池、室内高尔夫、酒吧、影音室、台球房、兵乓球房…娱乐的地方一应俱全。

但孟樱不想和那么多人一起玩闹,偷偷溜回了房间休息,拆了两个布丁给狸奴吃,有佣人送了杏仁茶和点心来,她蜷缩在沙发里安安静静读了半本书。

这是她过得最惬意的一个年三十了。

相比之下,霍云松先承受了来自长辈们没有吃饱喝足的怨念,等好不容易散场,事情还没完。

霍万里年纪大了,不能熬夜,聊完人生就回房休息,几个叔叔都说有事,提前离开了,廖君洁和几个妯娌做了SPA后也散场了。

霍云松还得带着一众小辈守岁,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守岁是指守过12点就算结束。

所以,接下去是他这个做长兄的和弟弟妹妹们谈人生的时间。

霍仲涣和他只差了一个月,他自然不好多管教,兄弟俩随便聊了聊近况也就过去了。

受到关照的是前段时间搞出三角恋的霍叔澈,在几个兄弟里,唯有他随母亲长了一双桃花眼,打小就受女孩子欢迎,前段时间周家的一对姐妹还为了他在宴会上闹了起来。

霍云松的语气也不重:“要是闹出事来,看你娶哪一个,周家的姑娘可不是你说不要就能不要的。”

霍叔澈笑眯眯地说:“那我是不像大哥那么专情,结个婚闹得人尽皆知,现在人人都在问我这刚进门的大嫂是个什么模样。”

“那你告诉他们,上元我准备办开芳宴。”霍云松神色不变,“到时候尽管来看好了。”

霍季沣为了讨霍万里欢心,最近虽然上门勤快了一点儿,还想挖他的墙角,但好歹是“积极向上”,霍云松干脆略过了他。

被爱的教育的是霍幼淳,霍云松问了他功课,期末考没考好,你是霍家的孙子也不顶用,反而多增加了一倍的暑假作业。

接着是三个妹妹,霍如霏已经准备好出国读研,霍如雪和霍如霓正高三,她们不准备考国内的大学,目标是美国常春藤。

相比这几个已经熟悉的兄弟姐妹,霍云松主要的精力在几个第一次见的私生子女上。

这一问就问出事情来了。

他二叔的女儿霍小柔,居然…去当了模特,霍云松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签的是哪家公司,都拍过些什么?”

霍小柔虽然名字里带了个柔字,性格却一点都不温柔,她说了公司名称后就紧紧抿着唇,活像是霍云松敢侮辱她的事业,她就敢当场翻脸一样。

霍云松冷眼旁观,直到霍苾芬打完电话回来,把iPad上的照片给他看,霍云松一张张看过去,虽然衣着难免大胆暴露,但都是正经的广告,他的神色微微缓和:“我记得你明明考上了不错的大学,为什么选择去当模特?”

“我喜欢。”霍小柔目含挑衅,“我赚正当的钱,不可以吗?”

“我想你误会了一件事。”霍云松端起茶碗,用盖子撇了撇浮沫,“霍家并不禁止你做这一行,我们要的是,你做出成绩来。”

霍小柔发现与想象中的不同,但她还是很警惕地问:“你不会阻止我继续做下去?”

“那我首先要知道,你的目标是什么,你是通过一个海选进的这家公司,可这家公司在业内并没有太大能量,你拍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广告。”霍云松闲闲道,“你走不了太远,国内模特的行情也不够好,除非走了大运,否则你永远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模特。”

他对她微笑,“霍家可以认一个世界顶级名模,但绝不会认一个穿三流牌子的无名之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不想靠你们。”霍小柔还有三分硬骨头。

霍云松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你若是真有能耐,也不至于都入行两年了还混成这样,要么,按我说的路走,要么,你就绝了这份心,你实力不够,我不会容许你丢霍家的脸。”

霍小柔咬紧牙关:“你们怎么这么霸道?”

“你还可以选另一个办法,去掉霍姓,断绝关系,只要你不是霍家人,你就算沦落到在车展上被人评头论足,和我又有什么关系?”霍云松冷冷道,“你流着霍家的血,我才允许霍家帮你,你最好记清楚这一点。”

霍小柔不得不服了软,如果敢和霍家断绝关系,她妈能打断她的腿,而之所以她可以有骨气地不接受圈内的潜规则,正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有后路。

就算拼不出来也没关系,霍家可以保证她们母女安稳度过一生。

如果被打回原形…她神情一黯:“我知道了。”

霍云松下一个点了霍鸿馨的名字,这个妹妹和他同父异母,关系自然亲近一些,那也只是一些而已。

她说自己的成绩不大好,高考可能考不到心仪的学校,但学校有自主招生,她想让霍云松帮帮忙。

“可以。”他同意了,不管怎么样,霍家都会尽其所能地让子孙后代获得更好的教育,以培养出更有能力的人才为家族效力。

孟樱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花厅里坐满了人,已经被聊过的可以放飞自我去刷手机,还没有的只能坐在沙发里等着被点名。

搞得和教导主任找人谈话似的。

她想着要不要先离开,但狸奴已经直奔目标,一下子跳到了霍云松腿上,差点碰翻了他的茶盏。

霍云松一把把狸奴拎起来丢一边,脱了外套披在孟樱肩上,关切地问:“怎么出来都不披件衣服?”

“我就开了个门,它就跑出来了。”孟樱是一路追着狸奴过来的,不仅不冷,还觉得身上发热,“它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聊完了。”霍云松看了看时间,都十一点四十了,他挥挥手放过了最后一个谈话对象,问她饿不饿,“我给你弄点吃的吧?”

“我吃过点心了。”孟樱倒是觉得他够辛苦的,今天从睁眼睛开始到现在就没停下来过,“你饿不饿?”

霍云松摇了摇头,拉着她在身边坐下,霍苾芬带人端了宵夜过来,桂圆莲子粥、南瓜红枣粥、海鲜瑶柱粥、鸭子肉粥,两样咸的两样甜的,还有佐粥的小菜几碟。

大家都有些饿了,各自取了合口味的粥吃了,孟樱也陪霍云松又吃了半碗鸭子肉粥。

她说:“不如你做的好吃。”

“真的?”霍云松唇角微微上扬,声音愉悦。

花厅的电视机里播放着春晚,主持人开始倒计时:“十、九、八、七…”

孟樱看着他,微微诧异:“当然是…假的。”

霍云松:“…”

“三、二、一!”

天空亮起了烟花,新的一年到了。

第62章 胆瓶梅、冻豆腐

新一年的第一天,孟樱就和霍云松出了点小意外。

原因很简单,年三十晚上守岁睡得迟了,相安无事,可睡了一觉醒来那就精神奕奕,何况大清早的本来就性致好,第一次是孟樱半梦半醒间进行的,她太困,也就任由得他去了。

谁想到等睡醒了睁眼,她就觉得不对劲,霍云松也没起来,还和她亲密接触呢。

“你干什么呀。”孟樱下意识地想要起身,结果不动则已,一动…星星之火,立刻燎原。

孟樱往床角蜷缩,霍云松也不必多做什么,只要牢牢压住被子,她没法再盖住自己:“你快下去,起床了。”

“大过年的,起那么早做什么?”霍云松握住她的手腕,轻啄她的颈窝,“外面那么冷。”

孟樱侧过头去:“别闹了,不起来人家要笑话我的。”

“谁笑话?今天过年,都放假了。”霍云松捧着她的脸颊,把她蓬乱的头发微微整理好,“爷爷才没兴趣管我们房里的事呢,嗯?”

孟樱脸颊微粉:“你不是已经…已经…今天已经有过了。”

“阿樱,我觉得有一件事你误会了。”他流连于她美妙的曲线,亲吻她的肩头,“我永远要不够你。”

孟樱还是咬着嘴唇不说话,霍云松渐渐感觉到不对劲了,他停下了动作,仔细端详她的神情:“阿樱,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样?”

“不是。”孟樱把被子又往自己怀里拉了拉,侧着身小声说。

霍云松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技巧不过关:“咳,那…是我做得不好吗?”他把她板正,“没关系,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了,你就说出来,我一定改过来好吗?”

“你这样,我会很担心是不是你不希望我对你做这种事。”

“都说不是了。”孟樱靠在他的肩头,表示自己真的没有讨厌他的亲近。

“那是为什么?”

孟樱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你太用力了,我有点疼。”她把被子拉上去一点,给他看自己的大腿,上面都是一道道的红印子。

要说起来,霍云松在和谐过程中都是很温柔的,前戏做得很足,进行时也会照顾她的感受,但不知怎么的,他揉捏她的时候格外用力,像是想在她身上留下他的印记似的,每次做完她身上都有深浅不一的痕迹。

虽然说过会儿就退掉,但孟樱还是觉得有点疼,她一直不说只是觉得他真是太想要她了而已。

那样浓烈的爱意,让她不忍心去拒绝他。

霍云松握着她的手,仔细查看她身上的痕迹,距离上一次欢爱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可她胸部和大腿部的红痕依旧存在,更不必说是星星点点的吻痕了。

霍云松看着心里难受,紧紧抱住她:“对不起阿樱。”

“是我太怕疼了。”孟樱当然不会怪他。

但只有霍云松知道,他虽然是无意识地加重了力气,但内心深处,他就是希望在她身上多留下一些痕迹。

他希望彻彻底底占有她,宣告他的所有权。

这种隐秘的独占欲一直隐藏在他的心底,前世的他做不到,所以只能咽下所有的嫉妒与悔恨。

直到今生,他得到了她,然后变本加厉,一次又一次明确她的所有权,就好像他喜欢在情到浓时,让她轻轻喊他的名字一样。

只有这样,他才能相信这一切并不是了无痕的春梦一场,而是真真切切的现实。

他不知道自己弄疼她了。

这一刻,他后悔莫及:“阿樱…”

“没关系的。”孟樱用指尖摸了摸他的眉毛,霍云松捉着她的手贴近面颊:“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