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了没有?”在凤君殿的外面,领着众人一路走到这儿的男人问了一句,所有人都是点了点头,楼漠白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一下子就乱了。

“好了,跟在我后头,嘴封严实了,看到什么都不要多说一句,走吧。”男人又是叮嘱了一番,这才带着众人踏入了这座气势巍峨的宫殿里。

楼漠白走到最后面,每往前走了一步都是觉得自己的心脏要蹦出来一般,当步入那宽敞的正殿之后,楼漠白抬眼看着前面被纱彻底蒙住的座位,那里面隐约坐了一个人,黑眸涌动着一股浪潮,竹笙,会不会是你?

“这些是哪里的人?”一道声音传了过来,楼漠白的手心突然握紧,这道声音是…”小叶!一直跟在竹笙身边的小叶!

“跪下!”领头的男人对着身后这几十个人喊了一句,几十个人全都齐刷刷的跪下,头垂了下去,楼漠白在最后面,很想把头抬起来看看前面,却是不可能,只能竖起耳朵,把一切的声音都是收入其中。

“回大人,这些都是泉州删选进来的。”领头的男人很是谄媚的说了一句,“恩,叫他们请一声安就下去吧,公子累了。”

“是是是是…”领头的人连忙点头称是,这个时候有一个宫女走了进来,对着大殿之上被薄纱蒙住的那个人盈盈一个福利,“凤君殿下,陛下…”

宫女的话没有说完,只听薄纱下的人冷冷出声,“来人,把她拖下去,砍了。”

所有跪在地上的男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怎么回事!这凤君喜怒无常啊,动不动就是砍人?

楼漠白跪在那里,头垂的很低,手在袖子低下死死的握紧,关节的地方都是泛起了阵阵白色,竹笙,那是竹笙的声音!虽然冷酷了一点,虽然不近人情了一点,然而那就是竹笙,她只听过一次就能够辨认的声音!

“快请安吧。”刚才那个女人迅速被拖了下去,她的声声惊呼是回荡在大殿的外面,让一干跪在地上的男人都是涩涩发抖起来。

“民、民男xxx…”第一个自报家门的男人说话声音一阵的哆嗦,小叶似乎听的很不耐烦,“再这样磕巴,直接拖出去!”

这句话彻底放其他的男人身子更是一颤,一个个都是抖着声音不敢再磕巴,把自己的名字和籍贯是报完,四十多个人速度倒是出奇的快,每个人都是不敢多说一句话,最后,到了楼漠白这里。

楼漠白缓缓抬起脸,一双黑眸静静的看着小叶,那沉静的眼神让小叶一愣,似乎是看到了什么般,脸上的神情都是凝滞在了那。

“柯墨声,泉州人士,家里只有表姐一人,相依为命。”楼漠白简洁有力的说完,领头的男人立刻就是要带着所有人出去,这个时候薄纱后面传来了一道声音,“柯墨声?这名字倒是很有意思,你可有什么喜好?”

领头的人一听,立刻对楼漠白使了一个眼色,楼漠白笑笑,“在下不才,只是略同音律而已。”

小叶的神色似乎有些紧张,一双眼睛在楼漠白的脸上四下打量,薄纱后面的声音停了一下,又是响起,“其他的人都先退下吧,柯墨声留下。”

跪在地上的其他男人都是下意识的看了楼漠白一眼,有幸灾乐祸的,有怜悯的饿,有看笑话的,各种各样的神情都是有啊,领头儿的男人也是一怔,神色复杂的看了楼漠白一眼,这才带着其他人都退了出去,临行到楼漠白的身边时,低声说了一句,“记住,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楼漠白笑着点点头,看着其他人都是退了出去,空旷的大殿出了几个站在一边明显战战兢兢服侍的男人之外,再有就是殿门口的侍卫,再无他人。

“来人,赐座。”帘子背后的声音再度响起,一个座椅被摆了上来,楼漠白坐在其上,“既然通晓音律,你善用的是何种乐器。”

楼漠白轻笑不语,手腕一个轻转,被藏在袖子里面的玉箫就是出现在手中,“听了就是知道了。”唇放在玉箫旁,微微运气一吹,箫声霎时间就是布满了大殿的每个角落,跳跃的音符就像是顽皮的精灵,那曲文明四方的凤鸣遥山,再一次回荡在耳边,袅袅余生,仿佛凤凰的声声低吟,小叶一脸激动的就要喊出一个名字,却是猛然咬住了自己的嘴唇,而纱帘背后的人确实激动的站了起来。

“你…你把薄纱掀开!”这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楼漠白听的满是心疼,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她什么都不能说,这宫殿里到底有多少的眼线她是不知道,这薄纱掀开,也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楼漠白轻轻的将脸上的薄纱掀开,一张惊世的容颜显露了出来,小叶看到满是震惊的同时也是深深的失望,“怎么会…”

正殿之上已经激动的站起身的人确实一个踉跄又跌坐了回去,很久很久都是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你这技艺,是和谁学的?”良久,纱帘后面又是传出了一道声音,这声音带着太多的期盼和希望,楼漠白嘴唇一动就要脱口而出,却听到了一阵拍手的声音。

“啪!啪!啪!”刚要脱口而出的话猛然吞回了嘴里,楼漠白微微一个回头,就是看到了跨进殿中那身明亮鲜艳的黄袍,袍子的身上还绣着一只飞腾舞动的凤凰。

微微眯起了黑眸,看着那张依旧熟悉的温和、儒雅脸庞,楼漠白的心底发出了阵阵冷笑,我们又见面了。

“这曲子朕也是想知道,你这是和谁学的?”太女走进来,眼神一下子就扫到了坐在那的楼漠白,当视线扫到她的脸上时,不由得错愕几分,随后又是移开了眼神,走到正殿之上,坐在了纱帘之后那人的身边。

楼漠白勾唇一笑,媚态横生,太女的黑眸掠过一丝惊艳,被楼漠白悄然看在眼底,“回陛下,这曲子只是一个隐世高人所传,民男也不知道她姓甚名谁。”

太女听到这里,只是缓缓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很是无害一般,“哦?朕在三年以前也是有幸看到了那所谓高人,实属平生的荣幸啊。”

楼漠白笑笑,没多说什么,太女的眼睛一直在楼漠白的身上打量,“你可是这次进宫的美人儿?”

楼漠白心头窜过一阵厌恶随后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太女忽然哈哈大笑一声,很是满意的看着楼漠白,仿佛那眼神正在缓缓扒她身上的衣服,楼漠白从来都没有体会过被一个女人用眼神调戏是什么滋味。

“笙儿,今天可是好些了?”太女转过眼神,对着一旁的人轻轻柔柔的问着,话语里很是呵护的样子,楼漠白坐在那里,静静的听着,心底是一片翻江倒海。

“不劳你费心,没有别的事情,你可以走了。”竹笙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太女的神色微微有些尴尬,随后站起身来,没有为难竹笙,缓缓走到了楼漠白的身边,“既然是朕的美人儿,就陪朕一起吧。”

“等一下!”竹笙的声音猛然传了过来,太女回过头,笑盈盈的看着竹笙,“笙儿可是有话要和朕说?”

“这个人我想要留下,一个人在这里总该有些消遣,我也是解解闷。”竹笙想了想,说出了这个理由,太女听到微微皱起了眉头,眼神在楼漠白的身上打量了一圈,楼漠白立刻就知道太女心里是什么龌龊心思。

“笙儿这是在向朕要东西?”太女缓缓勾起了一抹笑,楼漠白强作镇定的坐在那里,憋着自己的嘴巴,一句话都是没说,只是面部保持着快要僵硬的笑容听着两人的对话。

“怎么,你不肯给么?不给就算了,你走。”竹笙的声音顿了一会儿,没有再强求,话语里的冰冷更甚,太女的脸色突然之间就难看了起来,似乎是在想什么,太女那双温和的黑眸看着楼漠白,眼神里面有着犀利、色欲、和不舍。

“既然是朕的凤君如此要求,朕不给就是朕的不是了。你就留在这里,好生伺候着。”太女想了一会儿,最终是答应了竹笙的请求,楼漠白在心底猛然松了一口气,低低的垂下头,“遵旨。”

太女的眼神在楼漠白的身上再度流连了一番,似乎是仍然有些不甘心,最后还是轻甩了袖子离开了这里。

“我累了,小叶扶我进去休息。”竹笙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小叶立刻就是撩开纱帘走了进去,走了几步突然回头说道,“柯墨声,你也进来。”

楼漠白点点头,将手中的玉箫收好,小叶已经扶着竹笙进入里室,楼漠白也缓缓跟了进去,进入到里室还要经过一条光线昏暗的过道,楼漠白缓缓往前走着,走了一下会儿就是走到了灯火辉煌的内室里面,刚一抬眼,就是看到了依靠在软榻之上的那个人,没有了纱帘的阻碍,没有了距离的阻隔,一切都显得那样的清晰、明了,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但是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变化,他不再是逍遥王府里面,守着那片竹子的竹笙,而她也不再是那张平凡容颜的逍遥王爷楼漠白。

如今她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已经不认识她了,而这个让她牵肠挂肚的竹子,在此刻却是狠狠揪痛了她的心,是那样的疼,那样的疼…

竹笙此刻躺靠在软榻上,身形比起三年之前更是消瘦很多,衣服松松垮垮的罩在身上,一张清秀的小脸瘦到五官异常的突出,那双大眼睛似乎失去了所有往日灵动的神采,眼窝深深,楼漠白看着,不禁咬住了自己的唇辩。

她现在不能呼唤出那个名字,不能说!她只能这么静静的看着,只能这么静静的坐着,看着瘦到不成样子的竹笙,想着三年以前他好不容易长点肉的小脸,和如今瘦到几乎快要成为架子的身体,心疼,真的很疼。

才过三年,他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如今瘦成这副样子,又该如何是好!

“柯墨声,你坐过来。”竹笙抬眼看了楼漠白一眼,楼漠白看着那双灰沉沉的大眼睛,默默无声的坐了过去,竹笙的手忽然自袖子中伸了出来,紧紧的握住楼漠白的手,楼漠白这一瞬间,心头陡然一烫,眼眶不禁有些热了。

这手,这瘦成几乎只剩下骨头的手,这会是竹笙的手?!竹笙的手指紧紧的抓住楼漠白,此刻的双眼陡然染上一层亮光,“那位隐世的高人,她怎么样了…她,有没有事?”

楼漠白的呼吸一下子就紧了,竹笙的眼里是满满的担忧和期盼,星星点点的希冀在眼睛的深处闪烁,楼漠白轻声的吐出一句话,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她没事,她很好,一直都很好。”

“太好了,太好了!”一旁听着的小叶终于是忍不住了,手捂着自己的嘴,眼里已经流出了晶莹的泪水,竹笙缓缓松开了手,身子靠回了软榻之上,整个瘦小的身子似乎都要陷在了里面一样。

“漠白她果然没事,我就知道,她不会有事的…”竹笙缓缓的闭上双眼,嘴角噙着一抹幸福的微笑,楼漠白坐在一旁,微微垂下了头,眼底也是一片湿润在闪动。

VIP 章五十一 过招

在这一刻,整个房间里面都透着一丝暖暖温馨和淡淡忧伤,竹笙始终闭着眼睛坐在那,似乎在想些幸福的事情,嘴角那抹笑一直都在,而小叶则是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眼睛里面的泪水大滴大滴的滚落。

“叶大人,晚膳送来了。”外面响起了一阵声音,小叶连忙手忙脚乱的擦擦脸上的泪水,板正了身子,语气变得严肃凌厉起来,“知道了,在那后者。”

外面的人低低的应了声是,小叶抬起微微有些红的双眼,看向竹笙,“公子,今天的晚膳还吃么?”

这句话倒是问的有些奇怪,楼漠白坐在那里也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竹笙现在这样的情况必须是吃饭补身子才行,这三年他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怎么会瘦成如今这幅模样?

“让他们送进来。”竹笙坐在那,闭着眼睛淡淡的应了一句,“柯墨声,你也留下来一起出吧。”也许是楼漠白刚才说的那句话让竹笙彻底安了心,也许是楼漠白的箫声让竹笙觉得心安,总之现在是柯墨声身份的楼漠白很讨竹笙的喜欢。

楼漠白点点头,默不作声的坐在那,眼神一直在竹笙的脸上和身上打转,将他的每一个地方都是细细的纳入眼里。

“你看我做什么?”竹笙缓缓睁开双眼,那双黑眸闪着平淡冰冷的光,楼漠白微微一笑,“只是觉得,公子你的身体实在是有些虚了。”

竹笙听到这里,神色微微暗了一下,将手伸出来看看,看着自己瘦到几乎快成骨架的手掌,竹笙咧开了一个异常苦涩的微笑。

“公子,晚膳来了。”小叶这个时候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看上去沉甸甸的食盒,小叶打开食盒的盖子,一阵浓郁扑鼻的气味扑了过来,楼漠白一闻,经过这三年的耳濡目染,她也是多少懂了那么一点医理,这些菜肴都是补身子用的,看来太女也是很担心竹笙的身体,每天这么补也是不长肉么?

小叶将几道菜都放在了软瘫上的桌几之上,一阵又一阵浓郁的菜香扑鼻而来,楼漠白都是觉得胃口大开,却见竹笙苍白着一张小脸,皱起了眉头。

“公子,给。”小叶递给了竹笙一副筷子,神情有着怜惜和心疼,楼漠白看的有些发蒙,就见竹笙接过筷子,看了一眼面前的菜饭,将碗小心翼翼的捧起来,开始吃起来。

竹笙吃的很慢、很细,似乎每样菜肴都是难以下咽般,他吞下去的时候动作都是异常缓慢,不过看的出来,他在努力,在多吃,就算是脸上的表情越发的痛苦,他还是在一口一口的往自己的嘴里送着菜饭。

楼漠白看着这样的竹笙,心又是忍不住的疼了,他这是怎么了…难道这三年来他都是这么吃饭的?这么的痛苦,就算是再平常的饭菜他都是难以下咽么?

竹笙好不容易塞进了很多东西,想要继续塞,只见他脸色顿时苍白无比,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捂着腹部,小叶一见,立刻拿出来一个瓶罐,递给了竹笙,眼眶里又是有晶莹的泪水闪动。

“公子,公子…”小叶低声抽泣着,竹笙却是脸色越来越白,对着瓶罐就是猛然一个呕吐,刚才好不容易塞进胃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楼漠白目瞪口呆的坐在那,看着吐完之后竹笙越发苍白虚弱的脸色,只觉得晴天一个霹雳,心头陡然窜起的怒火正猛烈的燃烧。

“你这是在做什么,既然吃不下就不要硬吃,不要命了么!”楼漠白想都没想就是从软榻上下来,双手钳住竹笙的肩膀,一双黑眸闪着怒火看着他,竹笙微微一愣,有些疑惑的看着楼漠白,楼漠白的神色一僵,忽然想到以前自己生气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口气,也是这样的动作。

“我、我是说…”不要吃就不要勉强…”楼漠白缓缓放下了手臂,推到了一旁,竹笙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看了许久终是悠悠的长叹一声。

“你的口气倒是和漠白好像,呵呵…如果这话是她对我说的该有多好…”竹笙经过刚才那阵呕吐仿佛更加虚弱,小叶连忙将饭菜都是撤了下去,看着楼漠白,颤着音说道,“柯墨声,那位高人有没有向你提过公子?”

楼漠白的呼吸一紧,缓缓的垂下了头,“提了,那位高人说过,她有一位夫郎,身子自小就是不好,她最担心的是他会不会又瘦了,会不会不好好吃饭,那位高人还说过,她的这位夫郎外表柔顺,内心却是刚烈异常,性格也是执拗的很。”

竹笙的眼飘向楼漠白,“她…还说了什么?”

楼漠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还说,这位夫郎一直在等她回去,一直都在等…”

“唔…”小叶再也忍不住,大声哭泣了起来,好不狼狈的在抽泣着,泪水洒满了一脸,竹笙则是牵起了那个异常幸福的笑容,灰沉沉的双眼里面再度闪亮起来,就犹如在逍遥王府那个时候的他,灵动美丽。

“漠白,我一直都记着我们的约定,这三年我都是好好吃饭,虽然吃下去很难受很难受,但是我还是要吃下去,我不想丢了你,我不想失去你…可是都三年了,你怎么还不回来,我不知道还能挺多久,你怎么还不回来呢…”竹笙坐在那里喃喃低语,在楼漠白面前也是放开了,小叶在一旁泣不成声,楼漠白袖子里面的手掌狠狠的握紧。

竹笙,我就在这里,我就在你面前,我回来了,我也没忘记你说过的话,你一直都在这里,等我回来…”

夜晚降临,楼漠白留在了竹笙这里,自然是脱离了进宫美人儿的身份,直接在凤君殿里成为了贴身伺候竹笙的人,在竹笙的屋子旁边就是楼漠白的小屋子,她和小叶一左一右,一旦有什么事情,也好来得及。

夜深人静,竹笙很早就是休息了,糟糕的身体状况让他很早就是有了倦意,在和小叶聊天的过程之中楼漠白也是知道,这三年竹笙过的是相当的辛苦。

小叶对楼漠白现在是好感倍升,一股脑的都是说了出来,楼漠白静静的听着,听着这个倔强的小男人这三年的所有。

三年之前,竹笙以自己为筹码换取了自己的一命,当回到宫中的时候,太女却是告诉他,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笙儿,你还是太单纯了。”太女这样说着,“你以为凭你真的可以换她一命?呵呵,虽然你在我心里有分量,不过她还是要死!在她出城的城门口,二妹守在那里,你说,她是逃的过还是逃不过?”

“楼不凡,你卑鄙,你无耻!”竹笙愤怒的吼着,身子一转就是要冲出宫殿,可是太女一个伸手就是牢牢的拽住了他。

“笙儿,你真的是有了她就能舍弃一切么?你的家,你的母亲也都是不要了?”太女轻飘飘的话语窜进了竹笙的耳朵,竹笙的心猛然揪紧,“楼不凡,我真是瞎了眼才会曾经喜欢过你,你就是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哼!别以为你在我心里有分量,我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竹笙,你给我好自为之!想明白了就乖乖的呆在这里,如果想不明白,我不介意送你们一家都去阴间陪她!”太女说完这些,就是黑着一张脸拂袖而走,只剩下竹笙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宫殿里面,一双大眼睛留着无声的泪水。

“漠白,对不起…对不起…”

没出几日,登基的太女就是举行了凤君典礼,不出所有人的意外,竹笙获得了这一桂冠,他原本是一心求死,然而太女始终拿竹笙一家的姓名威胁他,竹笙咬着牙挺了过来,老老实实的被扣上了凤君的名号,丞相大人也是心有酸楚,知道是自己拖累了儿子。

凤君大典举行完之后,自然是令人浮想联翩的洞房花烛了,太女刚推门进来,看到喜床之上柔美的竹笙,太女的心头陡然一烫,迫不及待的走了过去,伸手就要将竹笙抱在怀里,竹笙却是猛然拿出一把剪刀,狠狠的抵在了自己脖子动脉的地方。

“楼不凡,如果你再碰我一下,我就立刻死在这儿!”

太女突然就笑了,“怎么?不要你一家人的姓名了?”

竹笙的黑眸闪了闪,他委曲求全就是不想让全家人因为他而死,不过他的身子只能是漠白的,他的清白只能给一个人!如果连最后的这些都要被玷污,他宁愿去死!

“那你就试试看!”竹笙的眼里闪过一丝坚定,太女狠狠眯上了眼睛,纵然她可以强硬的占有他,不过丞相一家势必会反弹,现在丞相在朝野中的分量虽然不能够对她过程威胁,不过也有小部分的人在支持着,太女想了半响,终于是冷哼一声,愤怒的拂袖而去。

新婚之夜,喜烛还在燃烧,喜床上的竹笙立刻撕了身上所有鲜红的衣服,直到只剩下白色的里衣为止,小叶这个时候推门进来,看到了一脸痛苦的竹笙,当下就是跑了过来,“公子…”

竹笙咧开了一个笑容,泪水却是流了下来,“没事,我还是干净的…”我的身子还是干净的…”

自这一天开始,太女三个月没有再来过这儿,当她再来到这儿之后,见到竹笙的时候却是猛然吓了一大跳。

“笙儿,你这是怎么了!”竹笙已经整整瘦了一大圈,而且神色萎靡,自那晚之后,竹笙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一旦吃东西就是会吐。

竹笙懒的和她说话,也懒的搭理她,太女也知道是自己自讨没趣,不过心里还是担心竹笙,请了很多名医,不过都是治不好竹笙的这种状态,太女急了,这要是一直瘦下去,不出几个月就是要出事了啊!

终于是有一个医术高明的医生,用很多味养身养血的材料做成了药丸,入口即化,太女当即给竹笙送去,竹笙也是勉强吃了进去,这才保持了身体最基本的生命体征,虽然缓和了竹笙虚弱的速度,却根本没有扭转情况,三年的时间竹笙越来越瘦,虽然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但是饭菜还是一口都吃不下去。

而每顿的膳食竹笙仍然是坚持吃,也只有小叶知道为什么自家公子如何坚持…如果不是和王爷的那个约定,自家公子可能就会这么去了也说不定。

竹笙瘦成了皮包骨,而太女第一年都是每隔几天都会看上一眼,接着是隔几个月,接着是不知道多长时间才会来一次,而最近这一年更是大肆征选美人儿,似乎已经见竹笙抛在了脑后。

竹笙也是乐的这样的状态,她不来是最好,竹笙也是盼着她来,对于太女的这个举动竹笙是无条件的支持,这可能是有史以来如此真心支持女皇纳夫的凤君了。

楼漠白听完神色一片晦暗,还好夜色在她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没有被小叶发现到,“墨声,凭你的姿色要获得太女的喜欢也不是件难事,不过看你好像没有这心思?”

楼漠白笑了笑,抬头看着夜空之中的那轮明月,没有说话,她这张脸既然入了宫既然被太女看到了,又怎么可能被放过?如果不出意外,太女虽然答应了让她留在这儿,也是会想法设法的将自己弄上她的床。

“啊…”很晚了,早点睡,对了,你能不能吹首曲子,就是那首凤鸣遥山…”小叶低声的说着,楼漠白点点头,小叶开心的笑笑,这才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楼漠白站在竹笙的房门边,不知道里面的人儿安睡了没有,她很想很想走进去,亲吻那瘦弱的脸庞,很想拥抱那副瘦弱的身体…

将玉箫放在唇边,楼漠白轻声的运气而出,凤鸣遥山的音律缓缓的自玉箫飘荡而出,漫步在这片苍茫无垠的星空之上。

这音律里面饱含着太多的相思、太多的思念和牵挂,楼漠白一边吹着一边在心里默默低语:竹笙,从来没有为你吹奏过曲子,现在你可是听到了?

楼漠白所在屋顶之上,静静的坐着一个黑色的人影,那双和夜空可以媲美的黑眸呆呆的凝望着某处,耳朵旁是动人的音律,一下又一下撩拨着他的心弦。

轩辕空明伸出手缓缓的按向自己的胸腔,那里面是一下又一下缓慢而有力的心跳,音律还在耳边环绕,轩辕空明忽然喃喃低语,“这里…怎么了…”

这一个寂静的夜晚,一只低低吟唱的凤凰绕着凤君殿,绕着那个在床榻上安睡的人儿在声声叫唤着,伴他度过这一个无梦安睡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竹笙很早就是起来了,昨晚他似乎听到了漠白的箫声,他一直无缘听到的箫声,那样的动听,那样的让他心有神往…”

小叶走进来扶持竹笙起床,竹笙坐在铜镜面前,“昨夜吹箫的可是柯墨声?”

小叶笑着点点头,“公子说的是,是柯墨声吹的,我以为公子睡着了呢。”

竹笙笑笑,心里不免有些失落,漠白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小叶,你说漠白还会来找我么?”

小叶很是用力的点头,“公子要对王爷有信心,王爷会来的,一定会来找公子你!那个柯墨声不是也说过么,王爷一直都没忘了公子啊!”

竹笙听到这里,嘴角缓缓上扬,整张没有丝毫光亮的小脸在这一刻却煞是好看,“你说那柯墨声到底是什么人?他进这宫里是来做什么的?”竹笙想着想着,突然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按理说进宫来当美人儿一门心思都应该花在太女身上,而且凭他的姿色想获得太女的宠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荣华富贵、至高权利也是尽在掌心啊,这样一个很有潜力的人却甘愿窝在凤君殿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公子,小叶一直在想…柯墨声会不会…会不会是王爷派来的!”小叶大胆的提出了自己的假设,这假设他也是翻来覆去的想了很久,而铜镜里面竹笙的神色一下子都僵在了脸上,就连身子也是僵在了那。

“可能么…真的可能么…”竹笙的嘴唇细微的开合,喃喃低语着,小叶却是来了精神,“一定是这样的!柯墨声认识王爷,又是在这个时候进入宫里,一定是王爷派来的!公子,王爷很快就会来见你了!”

竹笙听到这里,小脸猛然焕发了一种光彩,似乎这三年的消瘦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变化,小叶看到这样的竹笙,眼眶不禁又有些湿润了。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我就可以见到漠白了…不过我现在的样子太丑了,漠白一定不会喜欢…”竹笙看着铜镜里映出的自己,他太瘦了,瘦到脸部都是有些变形的地步,不行,他要努力多长点肉,不能让漠白看到这么丑的自己!

“公子现在这样很好啊…一点都不丑…”小叶笑呵呵的为竹笙插了一个发管,竹笙瞪了他一眼,“你这坏小子,就是一张嘴甜。”

小叶低声笑了起来,两人的气氛一下子高涨了很多,楼漠白静静的站在角落里面,将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眼神悄悄的落在那个不断打量自己的男人身上,黑眸伸出是一片宠溺:傻竹子,你一点都不丑,你很美,一直都是这样的美…

竹笙打扮好了之后,似乎面色比以往的日子都是好看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都是精神了不少,楼漠白看着这样的竹笙,心里也是有了安慰,他能够好起来就是最好的。

“公子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楼漠白笑呵呵的说了一句,竹笙的大眼睛里面已经慢慢恢复了光彩,对着楼漠白淡淡一笑,“恩,因为想到了她。”

一个凤君在别人面前坦诚心里想着另一个女人,这要是被有心人传出竹笙是要被处斩的,不过楼漠白所扮演的柯墨声在竹笙和小叶的心里,俨然已经成了楼漠白自己的代言人,也自当是不避讳什么。

竹笙每天的生活都是在这凤君殿中,没有像古代故事中那样时常有人来挑衅,一天就是连个请安的人都是没有,显然竹笙这个凤君已经淡出了所有争风吃醋男人的视线,也或许是竹笙表现出来动不动就砍人的个性,吓坏了那群娇弱的鲜花。

“公子为何动不动就是砍人?”楼漠白轻轻的问了一句,竹笙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小叶在一旁答话解释,“凡是叫公子凤君的人,公子都是要拖出去砍了的。”

楼漠白在心底忽然笑了一声,这竹子的个性果然刚烈,真的看不出来他还有如此暴利的一面呢,怪不得刚进宫的时候被经过的三件事做不得,就有一件事是不能随便来凤君殿,这要一张口喊错了称呼,下一秒就是要被砍了。

竹笙在此刻又是拿出了什么,楼漠白一见,身子轻轻一颤,那是荷包,一个还没有成行的荷包。

“公子这是要绣给自己吗?”楼漠白哑着声音问了一句,狠狠的将自己心底的那股激动压了下去,小叶在一旁噗嗤一笑。

“柯墨声,你是在和我们装傻是么?公子的荷包绣给谁的,你会不知道?”

楼漠白笑笑,竹笙也在这时勾起了微笑,“柯墨声,我也不瞒你什么,也不怕你对外乱说什么,我竹笙的妻主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人,不是当今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而是楼国的三皇女,逍遥王爷,楼漠白。”

楼漠白坐在那里,只觉得心头一阵又一阵的暖流涌了上来,有这样的夫如此真心实意的对她,她这一生也是没有遗憾!

“漠白这个人总是会弄丢我送她的荷包,我以前给她绣了两个,结果都是被她弄丢了。”竹笙一边绣缝着荷包,一边轻声说着,脸上的神情恬静幸福,似乎回到了逍遥王府的那座竹园里面,他坐在一边绣着荷包,而另一边则是一个一脸平凡的女人带着淡淡笑容一直看着他。

“公子是一年绣一个,等王爷来了,估计这腰间是要挂上好几个了!”小叶开心的说了一句,竹笙微微瞪了他一眼不再说什么,一心一意的绣着自己的荷包。

楼漠白也是没再开口,这荷包是绣给她的,不管是几个她都会挂在腰间,这一次她不会再弄丢了,再也不会。

“总窝在这里也是对身体不好,不如出去走走。”楼漠白看着竹笙的身子,适当的运动也是有益于健康,尤其是竹笙如此虚弱的状态,照射点阳光、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是好的。

竹笙手上的动作是停了一会儿,终于是淡淡的恩了一声,再过了一会儿,竹笙绣缝的工作进行了一个阶段终于停下,小叶小心翼翼的将荷包收了起来,三个人这才缓缓步出了大殿。

楼漠白在一旁扶着竹笙的胳膊,感受着这个一掌就能够握住的细瘦胳膊,实在心疼的很…”快了,当她准备好一切,她会告诉他,自己回来了,一直都是在他身边。

三人步出凤君殿,缓缓的往前走着,暖暖的阳光照了下来,烘烤在人的身上感觉很是舒服,三人的心情也是不错,一路缓缓步行就是到了一处精致的花园之内。

“哟,这不是凤君么!快快快,快来给凤君殿下请安!”一个有些油腻的声音响起,接着是几个此起彼伏的声音,楼漠白抬眼望去,就看到了几个花枝招展的男人从花园的各个角落走了过来,齐齐的站在竹笙面前。

“臣妾给凤君殿下请安!”几个男人请安,微微俯下了身子,显得很是恭敬,竹笙脸色冷凝的站在那里,楼漠白能够感觉到这棵小竹子是越来越愤怒了,这帮男人倒是懂往人的伤口上一戳再戳。

“都起来吧。”竹笙异常冷淡的说了一句,几个男人听到之后纷纷起身,很是随便的样子,楼漠白看在眼里,原来这些主儿真是没把竹笙当回事。

竹笙想要转个身子去别的地方,一个男人就是迈步挡了过来,“凤君殿下啊,你说陛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竹笙脸色完全黑了下去,竹笙本性并不是那种阴狠个性,在面对这样的挑衅时候,他也不会轻易做出反击,尤其还是这帮为了楼不凡争风吃醋的男人,和竹笙更是一点关系都是没有,竹笙也懒的和他们废话。

“陛下怎么了?还请这位皇侍君直说。”楼漠白低声应了一句,这些个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她压根都是不知道,随便安了一个称呼就是这么唤着,说话的男人脸色一红,似乎是生气了。

“你算哪门子东西!也敢和主子这么说话!凤君殿下,你这手下的人是怎么调教的,都这么没大没小?”

竹笙冷冷的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有功夫在这里斗嘴,我可没功夫陪你们一起,滚开!”竹笙看到柯墨声被人这么说,不知怎么陡然升起了一阵怒火,也许是柯墨声是楼漠白派来的人,间接的也是代表了楼漠白,竹笙就如一只母鸡一样,雄赳赳气昂昂的挡在了柯墨声的面前。

楼漠白微微勾起了唇角,这小竹子发起狠来也是不赖啊…

“你…!”男人一听,气的更是面色发红,只不过身份的差距在那摆着,他想说什么也得咽回到肚子里面去,只能憋着一股子怒气退了下去,竹笙身子一转就是要离开,背后却是又响起几道犀利的讽刺,声音虽然很低,却是恰到好处的让所有人都是听到。

“哼,一副皮包骨的模样,丑成那副德行还是凤君?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

竹笙的神色一动,身子轻轻一颤,他在意的不是凤君的这个位置,不过那男人的确是说中了一部分,他的确是在意现在自己的容貌,他的确是丑了毗如果被漠白看到,她会不会就此讨厌自己…

楼漠白看着竹笙眼底的痛苦,也是明白他心里在纠结什么,忍不住在心里说了一句傻瓜,身子却是猛然一转,朝身后的那几个男人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