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洛却摇了摇头,“侑儿,我们杨家男丁差不多已经被杀尽了,你不能再去以身犯险了!”

“姑姑…”杨侑心有不甘。

“听姑姑的话!”杨洛含泪说道:“父皇死了,大隋也没有了!姑姑现在只有你了!姑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如果你不答应姑姑,不听姑姑的话,那姑姑立刻撞死在这柱前!”说着杨洛作势就要往柱上撞去。

杨侑见状吓得一紧抱住杨洛的腿,大声哭叫道:“姑姑!你不能不要侑儿!你不能不管侑儿!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杨侑的哭声狠狠地揉在杨洛的心上。杨洛闭上眼,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滴,似乎这一生的眼泪都要流尽了。半晌,她才哽咽着说道:“侑儿,君子审时度势而行!以后的路再艰难,姑姑陪你!”杨洛低下身来,抱住杨侑。

“姑姑!”杨侑大叫一声,姑侄抱头痛哭。为失去的亲人而哭,也为大隋而哭,更为自己未知的命运而哭。

好不容易将杨侑劝去休息,杨洛走出大宝殿,望着幽深曲折的宫道,心中一片悲凉。自己在杨侑面前虽然强作坚强,其实内心却十分迷茫,不知以后的路应该怎么走。她知道,杨广这一死,她和杨侑再无靠山,只能是任人宰割的羔羊。看来,想要保住杨侑的命,还得从长计议。

次日,大兴宫披上一片缟素,为杨广举哀。有些面子上的事,李渊还是要做的。

杨洛换上一袭白裙,开始替父兄守孝。

她独自站在宫墙上,望着雄伟的大兴宫,一脸的肃穆。她知道,这大兴宫变色的一天,应该很快便会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上朋友取餐,十一点才回来,弄到现在才完!有点晚了!

屈身求人

夜已黑尽,大兴宫琼湖边,有一方桌案设在湖边,案上放有一些祭品。正中摆放着三个牌位,分别写有“大隋世宗皇帝之灵位”、“大隋齐王之灵位”、“大隋赵王之灵位”。

桌案前,杨洛与杨侑两人身着孝服,正在祭拜。

今日是杨广、杨暕、杨杲的“末七”之日。

“皇爷爷、二皇叔、四皇叔,今日是你们尾七之日,侑儿和小姑姑特在此为你们送行。过了今日,你们便可前往西方极乐净土,那里干干净净,没有阴谋,没有权势,只愿你们从此在那一方天地,能够得到永生。”说完,杨侑与杨洛深深地叩下头去。

这些天,眼泪太多,杨洛的双眼早已红肿。

起身后,杨洛与杨侑将四十九盏莲花灯放在琼湖中。琼湖已开了闸,莲花灯将随着玉渠流出宫去,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他们相信,这莲花灯会载着杨广父子三人的魂魄,前往西方极乐世界,让他们得以永生。

祭拜完毕,夜色已深。

“姑姑,让侑儿送你回去吧!”杨侑说道。

杨洛摇摇头,“姑姑想在宫中走走!”现在已经到了如此境地,说不定哪天便会被李渊赶出宫去,她想再好好看看这个从小生活的大兴皇宫。

“那好吧!姑姑自己多加小心,刚刚陈福传话,说是唐王有事找我,侑儿便先回大宝殿了!”杨侑说道。

“去吧!”杨洛说道:“记住那天在大宝殿中,姑姑跟你说那些话!切莫逞一时之气!”

杨侑点了点头,“侑儿记住了!”说罢杨侑便与随从匆匆而去。

看着杨侑的背影渐渐远去,杨洛回头对着紫忆、秋芸等人说道:“你们也别跟着本宫,本宫想一个人走走!”

秋芸犹豫了一下,“公主,你一个人啊?”

“嗯,就我一个人!我想安静一下!”杨洛说完便穿过玉带桥,走向深处。

见秋芸望着杨洛的背影,一副不放心的样子,紫忆上前说道:“秋芸,别担心。这宫里禁卫森严,公主自小便在宫里四处行走,不会有事的。”

“嗯。”秋芸回过头,对着紫忆一笑,然后便招呼着宫女收拾起祭桌来。

杨洛一个人在宫里盲目地走着,没有方向。

她记得杨广刚刚即位之时,那时父皇母后和皇兄皇姐都都住在大兴。父皇虽不喜自己,但当时杨昭、杨暕已出宫另住,姐姐杨若也已出降,母后身边只有自己一个孩子,母后对她还是颇为疼爱,常带着她在宫里玩耍。那曾经是她最快乐的时光了。

后来父皇母后带着兄姐去了洛阳,独独把年幼的杨洛留在了大兴宫,她没事便一个人在宫里乱窜,外人只道是她顽皮,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想要找寻亲人曾经的脚步。

在这棵桃树下,杨暕曾爬上树摘过桃子给自己吃;在那张石桌前,杨昭教她写过字;这条宫道,母后曾无数次牵着自己的手走过这里。甚至不喜欢自己的父皇,也曾在琼花树下,夸赞过自己长成后定能貌比琼花。

如今,父皇兄长已逝,母后被囚,自己和杨侑如惊弓之鸟,不知何时被李渊夺位,更不知李渊会如何对待自己。曾经的龙子凤孙,却落得如此惨淡下场。

不知走了好久,杨洛走累了,索性靠着一棵梧桐坐了下来.闭上眼,在这静谧中,独自回想着以前的美好时光。

突然,一个声音打响了宁静:“齐国公,这周围应该没有人了!”

“哎!刘公,你说,父王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另一个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杨洛身子一下子僵硬起来,她小心地摒住呼吸,不敢发出声响。

她听出来了,这是李元吉与刘文静的声音。

“王爷还在犹豫,怕是时机不成熟!”刘文静说道。

“父王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李元吉咬牙说道:“只管杀了杨侑,取而代之便是!”

杨洛心一惊,他们果然打算对杨侑下手了!

“王爷考量甚多啊!”刘文静一叹。

“父王这么优柔寡断,要不要我帮他下个决心?”李元吉说道。

“齐国公的意思是?”刘文静一惊。

“找个机会,我把杨侑那小儿杀掉,父王到时只得就范!”

“这样,怕是不好吧?”刘文静有些犹豫。

“当初父王下不了决心起兵,二哥不是将父王灌醉后,让晋阳宫的妃子陪父王宿了一夜,最后逼得父王不得不反吗?既然当初二哥可以用这一招,如今我们也可以!”

刘文静沉吟了半晌,说道:“试试倒也可以,只是此事不可操之过急,需细细谋划才可!”

“好,刘公,随我到府里详谈!”李元吉拍了拍刘文静的肩膀,两人一起说着话,一边向宫外走去。

躲在树后的杨洛浑身发抖,牙齿不住地打着颤。

原来当初李渊太原起兵,一切全是他策划的!原来,他一开始就起了反我大隋之心!可为什么,他偏偏要与我纠缠,难道这也是他的阴谋?一个到现在,我还看不穿的阴谋?

杨洛浑身一颤,她突然觉得李世民这人的心思太深太深,像个无底洞一般,她根本无法看不清。一开始,她就不应该爱上他;一开始,他和她就是一个错。只是,早已情根深种,自已还回得了头吗?

听到李元吉和刘文静走远了,杨洛才慢慢从树身闪身出来,浑身从头到脚透着冰凉。不知是为杨侑,还是为自己即将逝去的爱情。

李元吉已经打算对杨侑动手了。如今已是箭在弦上,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留给自己了,必须得马上想出对策才行。只是,应该怎么做,才能救杨侑的性命呢?

杨洛在宫里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处,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心里有着从未有过的悲凉和无助。

忽然,杨洛发现,自己已经身在落梅园中,而自己眼前的,正是那株玉蕊梅。

那夜,李建成在落梅园中向自己说的话,犹在耳边回荡道。杨洛心底暗自思量着,李建成是唐王世子,颇得李渊器重,既然他对自己有几分情意,或许,可以找他帮忙救杨侑。可是,他能答应吗?

杨洛思忖了半晌,终于下了决心。不管行与不行,都只能一试了。

次日,紫忆等在大兴殿外一处上下朝的必经之路上。下了朝,便看见李建成与几个大臣从大兴殿中走了出来。

紫忆忙上前,拦住李建成,盈盈一礼道:“世子留步,公主差我来找世子,有要事找世子相商!”

对于紫忆的突然出现,李建成有些吃惊,他也知道,紫忆是杨洛的贴身婢女。看着身边几个同僚暖昧的笑容,他面上微现犹豫之色。

紫忆见李建成有些犹豫,又说道:“世子,公主真有要事找世子,还望世子移步相见。”

“好,我这就去。”李建成应了声,便对身边几个同僚抱了抱拳,然后跟着紫忆一起离开。

紫忆引着李建成来到琼湖边上,便退了下去。

李建成踱步上前,只见玉带桥上,盈盈站着的一素衣女子,正是杨洛。

李建成走到杨洛身后,施了一礼,说道:“臣李建成参见公主!”

听见李建成的话,杨洛转过身,面上微露笑容,看着李建成说道:“世子不必多礼,快快请起!”说完虚扶了一把。

李建成起身收礼,“不知公主召臣前来有何要事?”

杨洛犹豫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实不相瞒,我这次请世子过来,乃有事相求!”

李建成眉毛轻轻一抬,“公主这么说,真是折煞臣了!公主有事吩咐便是!”

杨洛暗自咬了咬唇,但面上仍然维持着得体的笑容, “不敢说吩咐!我现在也不是以公主的身分求你,是以杨侑姑姑的身分求你,求你们,放过侑儿!”

李建成一听,双眼微眯,盯着杨洛,“公主何出此言?我等乃陛下的臣子,怎敢对陛下不敬?”

杨洛唇角泛出一个冷冷的笑意,“世子,咱们今天还是明人不说暗话了!侑儿现在是什么地位,你们李家比谁都清楚,他只不过是你们堵天下人之口的挡箭牌而已!如今我父皇已去,侑儿对你们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你父亲将他从皇位上拉下来,只是迟早之事!”

李建成听了杨洛的话,眉头微皱,半晌才说道:“公主不要胡想,我们李家一门忠烈,怎么会做这些大逆不道之事?”

“忠烈?你们反我大隋江山,能说得上忠烈?世子,你当天下人都是傻瓜?大家只不过装作信你们,明哲保身而已。”杨洛冷笑一声:“世子,你们要取走侑儿的皇位我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他的性命!只要你们同意保他周全,我保证说服侑儿主动让出皇位!这样,李家可兵不血刃夺得皇位,也可保持你们李家忠义之名!”

李建成见杨洛说得这么透彻,便也不再隐瞒说道:“公主既然明白个中道理,那么就应该清楚,杨侑既然做过皇帝,又是杨广的嫡长孙,按理是不能再留的!”

“世子,我父皇已死,现在只余下杨侑、杨侗两个孙子,杨侗还年幼,必定守不住洛阳,迟早被人所害,我救不了他,但我想要救下侑儿,保住我父亲唯一的血脉。世子,我求求你们,放过侑儿吧!”说话间,杨洛泪如雨下。

看着杨洛梨花带雨一般的模样,早已没有昔日的骄傲,李建成心一软,叹气道:“阿洛,能否放过杨侑,不是我能作得了主的!”

“你定有办法的!”杨洛上前拉住李建成的衣袖,苦苦哀求道:“你是唐王世子,唐王对你很是看重,你若愿意帮忙的话,侑儿的事定有转机!”

“你为什么不找二弟?”李建成侧眼问道。

听他说起李世民,杨洛脸上一白,随即苦笑摇了摇头,说道:“找他?又有何用?我和他早已没有任何瓜葛了,他…他夫人也快生了,两人琴瑟和鸣,我又何必去自取其辱呢?世子,我真的再无他人可求了,你就帮帮我和侑儿吧!”

“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这个忙呢?杨侑死了,不是比活着对我们更有利?”李建成盯着杨洛。

“世子…”杨洛的嘴唇嗫嚅着,“世子,我求求你,你只要帮我保住侑儿性命,我一生一世都会感激你的!”

李建成侧眼看着杨洛。今天她虽然一身素服,脸上不施粉黛,但看在他眼里,却仍然那么明艳动人。他伸出手,覆在杨洛的手上,“阿洛,我要你的感激有什么用?”

杨洛的手像被灼伤一般,迅速收了回来,声音发着颤抖,“那世子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公主不会不清楚吧?”李建成盯着杨洛,嘴唇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那天在落梅园,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说着李建成偏过头,把唇放在杨洛的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阿洛,我要你嫁给我!”

听到李建成的话,杨洛身子一震,脸一下变得雪白,定定地盯着李建成…这一切,似乎在她的意料之中,又似乎在她的意料之外,“世子,我…”只是,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眼睛还没有好完全,可能不能保证日更,请亲们谅解!

含香之约

看杨洛吞吞吐吐,半天不语,李建成紧逼而上:“怎么?阿洛不愿意吗?”

“我…”杨洛心一慌,现在她有求于李建成,不敢把话说绝.可是,要她答应李建成,委实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我…我父兄新亡,现在正在热孝之中,不宜办喜事!”

“哦?那倒也是!”李建成唇角一抿,“只是,没有任何好处,让我白白帮你,公主认为,我会做这样的事吗?”

是啊,没有任何利益的事情谁去做啊?何况是李建成这样的人!杨洛咬了咬牙,然后说道:“如果世子真的愿意娶阿洛,三年之后,待阿洛守孝期满,阿洛愿意…陪伴世子左右。”

先答应下来,反正有三年的时间。也许三年后,李建成就不想娶自己了。

“三年?”李建成淡笑道:“三年的时间太长了,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那世子想如何?”杨洛抬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李建成,“要不要我发誓?”

李建成笑着摇了摇头。杨洛与李世民之间那段过往他也清楚,只是,对杨洛他也势在必得,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阿洛,把自己给我,我就信你!”

杨洛不是傻瓜,李建成话里的意思她自然明白,她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世子…我…真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再怎样,她也是帝女。李建成的要求,对于她来说,太过屈辱。

李建成绷着脸,摇了摇头。他不想等三年,他一直自己觉得抓不住杨洛,三年后,更抓不住她了。

杨洛没有想到李建成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

李建成见杨洛低头不语,轻叹了一口气,说道:“阿洛,我也不逼你,你不必马上作答,回去想想,想好了,如果愿意,便差人来跟我说一声!”他知道,越是这么说,其实将杨洛逼得越紧。

杨洛仍然低着头,将绢帕在手指上绞了一圈又一圈,没有答话。

“我先走了,你仔细想想吧!”说完,李建成深深看了杨洛一眼,便转身离去。他知道,此事同样不可逼得太紧。既然杨洛来找自己,定是已经走投无路了,他相信,最后的结果定能如自己所愿。

看着李建成的背影越来越远,杨洛张了张嘴,却始没有叫住他。她心里清楚,只要能保住杨侑,就算让她立刻死在跟前,她也毫无怨言。只是,李建成要的东西,太让她作难了。纵然大隋已名存实亡,但她仍然是大隋公主,作为帝女,怎么能做无媒苟合之事?只是,若不答应他,又该怎么说服李建成帮自己呢?

杨洛只觉得此时自己的心,乱成一片。

紫忆等在外面,看李建成出来了,想是事情已经谈完,便前往琼湖边寻杨洛。刚走近,便看见杨洛站在玉带桥上,倚靠在栏杆,眼睛直直地望着湖水发着呆。

看见杨洛一脸的怅然,紫忆知道她与李建成谈得不太顺利,走上前去,轻声劝道:“公主,别多想了,奴婢先扶你回锦华殿吧!”

杨洛转过头,勉强笑了笑,点头道:“好。”

午膳杨洛也没吃几口,只说想静静,想一个人在宫里走走,紫忆也就由着她去了。

杨洛独自一人来到承天阁外,这里供奉着杨家列祖的牌位。杨洛是女子,按规矩不能进阁。她让守阁的太监将正门打开,将太监遣走后,自己跪在门外,正对着父皇杨广的画像与灵位,这是杨侑新送进去的。

杨洛将头深深地叩了下去,然后抬起泪眼,望着父亲的画像,“父皇,你这一走,倒走得干干净净,可是,你让女儿怎么办?我们杨家的男丁都快被杀光了,我一定要保住侑儿,留住父皇您的血脉。但阿洛也不想作出有损皇家声誉之事,这让我怎么办啊?父皇,你告诉阿洛啊,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啊?”说话间,杨洛泪如雨下。

画像中的杨广,神情依然是那么威严肃穆,她闭上眼,仿佛父亲就在自己眼前,想到父亲被人用白绫缢死的那一刹那,杨洛心如刀绞,“父皇…为什么,为什么你走得这么突然?当时,他们把…你的脖子是不是很疼?还是看见季子死在自己跟前更疼?可是,父皇,你知道吗,你只疼那么一会儿,但我心里的疼,却是一生一世的!如果可以,我愿意以我的命,来换取你们回来!你走了,一了百了…父皇,你给了我帝女的身分,可也给了我一份天大的责任,你让我如何承担?”毕竟,她还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却要承担如此大的责任…

杨洛继续哭诉道:“义成姑姑对阿洛说过,作为大隋的公主,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围绕大隋的利益。如今,大隋风雨飘摇,随时都可能不在了,我一个快要亡国的公主,还能做些什么呢?我知道,我必须要保住侑儿。可是父皇,你告诉我,我怎么才能保住侑儿啊!父皇!” 杨洛的身体匍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喊了起来。

这些日子以来,她承受得东西太多太多。家族遭受灭门之灾,自己和杨侑生活在刀尖上,自己却又所爱非人…这一切,都加在她孱弱的肩膀上,终于,她不可抑制地崩溃了。扑倒在承天阁外,恸哭着…

紫忆等在锦华殿外,见杨洛久未归来,心中甚是着急。终于,看见杨洛双眼红肿,失魂落魄地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她长舒了一口气,忙迎上前去,“公主,你总算回来了!”

杨洛没回答,感觉浑身乏力,只点了点头。

“公主,饿了吧?晚膳已经准备好了!”紫忆扶着杨洛进了殿门。

“我没胃口,不想吃!”

“公主,你午膳时就没怎么吃,这晚上再不吃,身体怕要吃不消了!”

“我真吃不下!”杨洛摇了摇头。

“公主,你多少还是吃点吧,你可不能垮了啊,不然,你叫陛下怎么办啊?”紫忆知道,杨洛必定放不下杨侑。

果然杨洛听了这话,顿了一下,说道:“那我吃点吧。”

秋芸知道杨洛最近胃口不好,只让小厨房做了清粥小菜。杨洛勉强喝了一碗粥,吃了几口小菜,便放箸离席。

看到此情形,秋芸轻叹一声,上前帮杨洛洗漱起来。看杨洛脸色不好,秋芸随口问道:“公主是不是又听到什么了?”

杨洛凄然一笑,“我还能听到什么?还有什么能比我父兄被杀更坏的消息?”

秋芸顿了一下,然后说道:“公主,有些传言未必尽是真的。”

杨洛咬着自己的嘴唇,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我也希望,父皇他们被杀的消息不是真的,如果能换取他们回来,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秋芸看杨洛又想起伤心事,忙跪下说道:“奴婢该死,奴婢不会说话,惹公主伤心了,请公主责罚!”

“起来吧!”杨洛拭去泪水,“你一直对我尽心尽力,只能赏你,怎么还能罚你呢?”

“谢公主。”秋芸也有几分动情。

“你也去休息吧!”杨洛说着上了榻。

“是,公主!”秋芸上前替杨洛将丝被整理好,便退了下去。

杨洛躺在榻上,却久久不能成寐。

“父皇,你会来我的梦里,托梦给我吗?”杨洛喃喃说道。

她闭上眼,想要快点入睡,好在梦中见到父亲。谁知,越想睡,却越睡不着。不知过了多久,才迷糊着睡去。

早上醒来时,天已大亮,她努力地回想着有没有在梦中见到父亲,却失望地发现,她根本就没做梦。

简单用了点午膳,杨洛又上了床,想等着父皇来托梦。只是,当她醒来的时候,她又一次失望了。

秋芸见杨洛醒了过来,忙上前伺候她更衣。

杨洛扫了屋子一眼,不见紫忆的身影,便问道:“紫忆呢?”

“尚衣局送来的一件裙子有些不适合,紫忆拿去改了。”秋芸回答道。

“嗯。”杨洛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起了身。

梳洗妥当后,杨洛站在窗前,望着园子里怒放的蔷薇,心里却无比难受。

父皇,你真那么不喜欢女儿,连在梦里见我一面都不愿意。

秋芸收拾完,正准备出房门,只见紫忆匆匆跑了进来。见到杨洛忙叫道:“公主,我刚刚听说昨天赵国公回来了!”

杨洛身子一顿,淡淡说道:“他回来与我何干?”

“可是,我听人说,赵国公这次回来,还…还带回来…”紫忆突然吞吞吐吐起来。

“带回来了什么了?”杨洛有些奇怪。

紫忆咬着牙说道:“他带回来…一个女人!”

秋芸明显感觉到杨洛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半晌,才听她问道:“什么女人?”语气却出奇的平静。

“奴婢听宫里的人议论说,这个女人叫韦珪,虽是个寡妇,却是洛阳第一美人。听说赵国公一见到他,便惊为天人,两人一见钟情,赵国公这次押薛仁杲回京候斩,便带着她一起回来了。”

“一见钟情?”杨洛只觉得自己的心“呯”的一下裂了开来。曾经自己也与他一见钟情,只是,他又有了新人,怕是早已将自己忘掉了吧?原来,一直都是自己傻,知道他早有佳人,知道他设计大隋,却还心心念念忘不了他。到底最后受伤的还是自己。既是如此,还是彻底忘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