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崔贵妃与燕追是看她没有了母亲,在傅家不受宠,便想将她为妾为玩物一般。

燕追很快发现傅明华的目光中尽是冷淡,他眉心紧皱,傅明华以为他极有可能会因为自己不驯的态度而不快时,他却笑着上了前来,傅明华后退了几步,腰肢靠在栏杆之上,再无可退了,燕追双手张开撑在她身侧两旁的雕栏之上,眼睛眯了起来:“元娘,”他神情有些危险,“躲什么呢?我只是想要你陪我坐坐。”

他说完,看傅明华警惕的目光,脸庞离她更近,看她下巴抵着颈窝,要侧脸避开,燕追语气有些委屈:“知道你要来,我专程放了公事过来,怎么见我就要躲?”

燕追语气里带着几分少年似的单纯抱怨,傅明华动作一顿,却几乎要冷笑出声来。

这位三皇子心机深不可测,却又惯会使诈,她忍了又忍,才轻声道:“殿下究竟想要做什么?”

“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燕追微微一笑,垂眸看她,少女身上带着淡雅的香气,明明年纪还小,偏偏要做出老成的模样,他伸了手指要去搅她颊边垂下的柔软细发,傅明华侧头要避开:“我不知道。”

“你一定知道。”

燕追望着她看,傅明华沉默片刻:“鲁氏木箱是殿下送的?”

他漫不经心点头,微笑着,明明两人离得近,但他心思却隐藏得深。

“殿下想要做什么?”

她又问了一次,燕追神情渐渐就认真了,傅明华皱着眉盯着他看:“殿下箱里装了锦帕。”

傅明华以为燕追仍不会轻易放过她,却没想到燕追将左侧撑着石栏的手放开,身体让开一些,比了个请的姿势,显然是示意她坐着再谈。

好汉不吃眼前亏,与其这样姿态尴尬,不如坐着再说。

她识时务的没跑,燕追心里暗道遗憾,又觉得实在是越看越喜欢,他微微一笑,收回了手也跟着她的脚步走到了桌边坐了下来。

“我知道娘娘有意柱国公府的魏娘子。”一旦离燕追隔了一张桌子的距离,她心里稍安,又渐渐冷静了。

燕追没有出声,只是端了茶水,点点头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我只求将来婚事之时,若是得殿下与娘娘成全,实在感激不尽。”

燕追搁了茶杯,目光落在杯沿之上,神情似笑非笑:“那我若是成全了你,这恩情你怎么还?”

他说完,眉梢一扬,眼皮抬了起来,眼睛盯着她看:“你要还的是恩情。”

燕追嘴角边的笑容有些冷冽,目光锐利,似是盯中了猎物的狼般:“但我要的可不是这个,元娘,你心里明白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难得

傅明华搁在腿上的手渐渐握紧,燕追看她不出声,左侧嘴角微勾,身上气势卸了大半:“若是我不成全,那你自然就不欠我恩情了。”

他的话里藏着圈套,傅明华皱了眉,燕追不依不饶,她将手伸了出来,燕追看着她动作,微笑着不出声。

“殿下觉得臣女这双手如何?”

燕追开口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美目盼兮。”

虽说身为皇子,随着日渐年长,燕追虽未任职,但每日时间却未有空闲。

不过除了武艺骑射之术,他却文采并不输其武艺。

此时诗经顺手捻来,却偏偏少说了一句‘巧笑倩兮’,恐怕是指她性格沉稳少有笑容了。

傅明华心中有数,听燕追夸她,却只是淡淡一笑,摸了摸自己的手:“每日府中嬷嬷必会将臣女侍候得无微不至,哪怕是这指甲方寸之地也未落下。”她说到这儿,燕追似是有所顿悟,傅明华接着又道:“可是这般细致,却不是为了将臣女养成玩物,与人为小的。”

她抬起头,盯着燕追看,燕追的神色晦暗莫名,眉梢带着锋利,她神情温婉,却是外柔内刚,目光与他对上也是不闪不避。

燕追与她对视半晌,才缓缓开口:

“元娘竟然是这样想我的?”

“难道不是?”傅明华此时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可是笑意却并未达到眼底。

燕追垂眸,将头别开:“当然不是。”

他还未成长到嘉安帝那般,视女人如玩物的地步。

若是没有遇上傅明华,没有对她从一开始的留意到后来的感兴致,以致一步一步到如今,恐怕若干年后,他也会心冷如铁,将女人当成调趣逗乐的玩意。

可是他在最青涩的年华碰到了最好的她,在他还没有防备时,这位傅大娘子数次三番总是与他能够巧遇。

燕追抿着嘴角,他比少年时期的嘉安帝更有自信,也比他更有勇气。

他想起姚释好似问过他为何就非傅大娘子不可,燕追就道:“美人易得,佳人难寻。”

若是不知傅明华真实性情,可能他也不会到后来越觉得若是放过她就有些遗憾。

而燕追向来不会任凭自己后悔。

他想要的,向来都是极力争取,皇位如此,她也一样。

美貌的女子很多,可是看得多了也就不大稀奇,倒像是傅明华,更为难得一些。

只是没想到傅明华会如此认为。

傅明华正在想燕追这话是什么意思,阶梯处崔贵妃却上来了,看了燕追一眼,好似发现二人情况不对,她笑着过来便谈起了旁的事儿。

有了她一打茬,傅明华倒是松了口气,等到有人来寻三皇子,燕追意味深长看她一眼离开时,她才想起自己进宫来的目的。

她身上的帕子还未归还燕追,刚刚倒是忘了。

“元娘来得不巧,此时还是荷花未开之时,等到六月下旬,这满池荷莲开了,便好看些。”崔贵妃转移话题:“我会在六月举办赏荷宴,”她笑着抿了嘴,意有所指:“到时才有好看的。”

也不知她这话指的到底是看荷花,还是看容妃与容三娘那出好戏。

从宫中回去时,江嬷嬷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应付了一脸不快的白氏,又忍了心中的不耐,回了傅侯爷详细的问题,他问得十分仔细,每个细节都不愿错过的样子。

直到他问完满意之后,从白氏院中出来时,外头天色早已黑了。

碧蓝找人借了个灯笼,一路照着走在旁侧,傅明华的影子在灯光下拉长,夜色下这长乐侯府安静得似是一只择人而吞的巨兽之嘴。

半个月后,宫里传来了容妃娘娘身怀有孕的消息,皇上大喜之下赦令天下,免赋税一年。

一时之间天下百姓奔走相告,普天同庆。

在这样的情况下,白氏悄无声息的与汤阴县伯府订下了傅其弦与杨氏的婚事。

消息传开时,府中傅其弦后院的不少姨娘们都咬牙切齿,傅明华屋里顿时便热闹了起来,一天到晚总有姨娘支使了女儿前来,想要从傅明华这里打听些消息。

开始她还见,可时间一长也有些烦,便让江嬷嬷都打发了去。

端午节卫国公府的贺娘子发来了请贴,邀她前去望江阁吃粽子、赏龙舟。

卫国公府除了送来贴子之外,还送了以五色丝线包裹的粽子以及一小坛菖蒲、雄黄泡的酒,算是十分周到了。

江嬷嬷翻着贴子,问道:“去倒无妨,只是上次娘子开罪了容三娘,她又并不像是一个大度不计前嫌的人,所以奴婢觉得,不如送些回礼,将此事推了。”

傅明华想了想,上回虽说得罪了容三娘,可是容妃怀孕,如今容三娘又未受封赏,不如再添油加醋,将这把火烧得旺些。

反正人也得罪了,不如将其得罪得更狠!

想到这里,傅明华也就摇了摇头,应允了要前去。

傅明霞上回落进水中出了丑,这一回虽然嫉妒傅明华能又受卫国公府的小娘子邀请,但也没有闹着要随同前去,白氏虽然不喜傅明华,可看在卫国公府的礼品份上,却又觉得面上有光,再加上她又有自己的宴要走赴,因此便允了。

到了端午节那日,江嬷嬷拿了早就串好五彩丝线珠串儿,让梳头的丫环盘进傅明华双髻之中,收拾妥当来到望江阁时,傅明华是掐着时辰来的。

这个时候还早,江边人还不多,江面之上才刚有人拖了龙舟过来,并未推入水中。

本来以为放贴的卫国公府小娘子等人必定也没到,她能享受一会儿难得清闲的时光,却没想到刚一上楼,便听到里面有男声压低了声音说话:“…如今只留了这一点血脉了,此次三…”

她脚步一顿,楼上的人却像是耳聪目明,顿时便住了嘴。

傅明华正要往楼下退,楼下却有两位妇人进入望江阁。

其中一位年长些的妇人小声的宽慰:“妹妹且小心一些,上楼梯步斜陡。”

听到这声音,傅明华眼睛一眯,抓住凭栏的五指一紧,她转过身来,目光便落到了进入望江阁的两位妇人身上。

第一百三十章 遇上

这两位妇人穿着青布衣裳,进阁之后便抬起头来,恰巧与转过身的傅明华目光对上。

其中一位妇人年少,约摸十四五,另一位则年纪大了许多。

那年纪大些的妇人其貌不扬,一双眼睛却是上下打量傅明华看,眼中闪过精明之色。

江嬷嬷正要扶了傅明华上楼,傅明华却望着两人,眉头微皱:“谁允你们进来的?”

望江阁乃是靖王府柳家的地方,平日只供洛阳权贵玩耍,今日卫国公府的娘子既然发了贴,此地便必定是被贺元慎等人单独留了下来,不允外人进出。

这两位妇人之中,其中一位年纪偏大,另一位则是极为面生,不可能受卫国公府邀请。

傅明华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她认出了这两位妇人,那位年长一些的妇人,便是陆长元的娘子,陆长砚的嫂子。

陆家到后来虽然名满天下,可此时的陆长元只是陇西出来的一个由太守姚焕致推荐来的寒门之士,他又未中进士,他的娘子许氏也并未妻凭夫贵,这样的地方,并不是他们能有资格进得来的。

而后者,则是梦里‘傅明华’曾看到过的陆长元妾室闻氏的画像了。

梦里的‘傅明华’嫁进陆家时,闻氏早已难产而亡。

她一开口,两个妇人相互望了一眼,许氏上前一步,不由就道:“此地,此地竟是不能来么?实在是对不住了。”

许氏陪着笑脸,拉了年轻的捂着肚子的小娘子要出望江阁,楼上却传来脚步声,傅明华下了楼梯站到一旁,一身蓝色粗布长衣的陆长元就从楼上下来了。

他与其弟陆长砚相比,容貌自是不如,样貌堂堂正正,神色严厉,下来之时与一旁的许氏使了个眼色,许氏与他夫妻多年,心意相通,不由就道:“娘子不知是哪家府中小娘子,请借一步说话。”许氏脸带微笑,江嬷嬷一听这话,便有些警惕了。

许氏自然瞧得出来,连忙就道:“我的夫君乃是陇西陆长元,得太守青睐,经指点之后,才前往神都。”

“初来乍到,不懂规矩,竟冲撞了娘子,不知娘子是哪家府中的贵人,若是将来得缘,必定上门赔礼道歉。”许氏温和的说话,傅明华没出声,楼上陆长元低头匆匆下来,经过她身侧时,江嬷嬷侧身挡在傅明华身前,避开了他的目光。

“不必了。”

傅明华说了一声,碧云要扶着她上去,许氏有些着急:“要的要的,还要多亏娘子提醒,否则便犯了大错。”

“又不是什么罪事儿,我家娘子既然说了无碍便无碍,这里是靖王府的地方,闲杂人等,还是早些离去为妙。”

碧箩开口,许氏就道:“多谢提点。”她顿了顿,“只是我初来乍到,也不知这望江阁若要前去北市,要往哪个方向呢?”

傅明华这会儿看得出来,许氏这样,兴许是想要引她离开。

许氏容貌虽不出众,但与陆长元成婚多年,

楼上之前她听到有人说话,肯定不止陆长元一个人。

既然许氏不想要让她知道,这个人便必定是跟陆长元相识,且身份不一般的。

能进望江阁,非有头有脸的人不可。傅明华想起梦里陆长元忠于嘉安帝一人,是个纯臣,不与任何朝臣权贵私下交好,来往的都是读书人,便抿了抿嘴角。

她看了江嬷嬷一眼,江嬷嬷微微点头,傅明华这才朝阁外走,向许氏指路。

许氏欢天喜地的跟她一块儿离去,屋里人一出来,阁中便有人下楼,走另一条路离开了。

那陆长元夫妇本来便是借机拉她离开,此时目的一办到,向傅明华再三感谢之后便离开了。

傅明华回了望江阁,上了楼正想问江嬷嬷之前看到了谁,却没想到燕追正坐在窗边的椅子旁,侧头正往窗外看。

她抿了抿嘴,将要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一时间悄悄想要往楼下退。

“过来。”燕追没有转头,却显然发现了她,傅明华叹了口气,朝他走了过去。

“躲什么?我就这么可怕?”

燕追转过头来,偏着脑袋朝她看。傅明华没有答他这话,反而问:“殿下之前就在这里了?”

他点了点头,曲指敲了敲桌面,示意她坐下。

“看到姓陆的与高甚正在说话。”

燕追似是知道傅明华心中所想,直接便回答出来了。

傅明华不由有些防备,最近三不五时总是见他,可见并非偶然了。

她顿了片刻,轻声问道:“殿下怎地来望江阁了?今日龙舟赛事,殿下不是应该与娘娘一道观赏吗?”

端午节的划龙舟比赛,宫里人也会观赏,更有官府会组织赛事,算是国家认定的节日。

傅明华原本以为自己这样一说,燕追面子过意不去,定会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却没想到他仰起头,一双眼中露出委屈之色:“元娘,我知道你要来望江阁,难道我来看看,都不可以?”

向来傲气十足的燕追露出这样的表情,以有些委屈抱怨的口吻说起这话时,傅明华只觉顿时措手不及,脑海中一片空白,微张了嘴儿说不出话来。

“难道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他似撒娇一般,反倒令人难以招架。

傅明华难得瞠目结舌,睁大了双眼说不出话来。她宁愿燕追冷淡的,与她毫不相干,也总比现在这般好,让她不知如何应对。

一时间只感觉一股热气往脸上涌,虽然极力想要做出镇定的模样坐下来,但眼睛却不再看他。

燕追看她双颊晕红,不由一笑,手朝她放在桌上的手碰去,她连忙将手收了回去放在腿上,燕追知道见好就收,神色一正:“你可知道陆长元是谁?”

他说到这儿,将双肘撑在桌上,双手交叠,将下巴靠了上去,笑道:“看来姚焕致对他恐怕并不了解。”

他问的话,并不是在问傅明华知不知道陆长元这个人,而应该是指,问自己知不知道他的背景。

只是明明之前的事情还没有说清,他自己惹得旁人心神不宁,他倒好,话题一转,又开始说起其他的话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余孽

傅明华双颊微红,燕追看着她道:“陆长元与…”他说到这儿,顿了一顿,傅明华本能的朝前倾了倾身体,想要听他说话。

燕追却是伸出手指,沾了一些桌上杯中的茶水,在桌上写下了‘前朝余孽’这几个字,再抬眼看傅明华时,就见她神色一正,眼中的羞涩之色渐渐的便散了,神情有些凝重,思绪都不知飞到哪处了。

他悄悄的伸了手,去摸她薄薄的轻罗下半隐半现的手臂,那手臂似白玉般,圆润细腻,少女的胳膊与他并不相同,那种手感难以言喻,他眼神一晃,看她又有些羞恼,不由将手掌一握,将她手臂掌在手中,拉了她一下:“此事姚焕致还不知,元娘,你向我推荐他,是有心还是无意?”

傅明华一开始想起了一些梦里不解的情景,此时听燕追说陆长元与前朝余孽有关,心中的困惑便顿时解开了大半。

燕追的举动将她思绪拉了回来,那些梦里的情景留给她的绝望、痛苦顿时都散了大半。

他这样动手动脚的,傅明华正要挣扎,却被他拉近,又听他问起此事,傅明华自然摇头:“当然是无意。”

事实上她是有心的,陆长元有才,可是梦里的事儿她又十分不解。

陆长元进洛阳之后,便很快在洛阳之中展露头角,不知为何,梦里的陆长元投靠的却并不是燕追。而是求了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李辅林李大人。

李辅林是标准的保皇派,一心只效忠皇上,他不知为何。得了李大人的青睐,最终投靠嘉安帝,并在当年的试场中,一鸣惊人,考中进士,而名动天下,受嘉安帝常识。进入了六部中书省门下任中书舍人一职。

有李辅林提拨,陆长元虽是寒门出身。又有才华,且得嘉安帝常识,仕途之上便一帆风顺,不足两年便被嘉安帝破格提拨。任中书侍郎。

那时的陆长元深谙做人之道,在朝中人缘不错,他有一个弟弟,名叫陆长砚,人到十九便未成婚。

陆长砚长相世无双,可惜一双腿却有残疾,虽能行走,却在走路时,一瘸一拐。而遭人嫌弃。

再加上陆家底蕴太低,陆长元又自识甚高,认为寻常女子配不上自己的弟弟。挑来捡去之后,那时有人为了讨好皇上眼中的红人,李大人的门生,便提出长乐侯府中有个嫡长女,名叫傅明华,母亲乃是四姓之一的江洲谢氏女。教养、身份无可挑剔,年纪也是相当。

陆长元打听之后确认无误。便上傅家门提亲。

那会儿的傅家已是日薄西山的处境,能与陆府这样的人家结亲,自然是欢喜不尽。

再加上陆长元对他的弟弟又极为爱护,若是能有陆长元的庇护,对傅家来说自然是好事一件。

傅侯爷答应了这桩亲事,出嫁之后梦里的‘傅明华’便心中郁结。

不是因为丈夫的残疾,却是因为她出身高贵,最终却被匆匆配了陆长砚而感到有些不喜。

婚后陆长砚虽风姿过人,可是对她却并不亲近,两个月后她身怀有孕,生下嫡子陆怀琅,却最终不知为何,在生出不久之后,许氏便要求将陆怀琅过继大房。

那时‘傅明华’拼死拒绝,陆长砚却一意孤行。

事后府中似是惹了什么麻烦,梦里的陆长砚要接一个陆怀陈的孩子到洛阳。

陆怀陈是陆长元的侍妾闻氏所生,闻氏产子难产而亡,陆怀陈比陆怀琅长了三岁,可是闻氏好似并不受宠,早早被打发到陇西养胎,陆怀陈府里人也并未见过。

那会儿‘傅明华’敌不过陆府中人,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抱到大房,简直要比了她命还痛。

陆长元要前去接陆怀陈,可要带陆怀琅同行。

‘她’试图问陆长砚要将陆怀琅带到哪儿去,可是夫妻成婚数年,感情却极淡。

人人都羡慕她丈夫不纳妾,不收房,可是谁又知道夫妻之间的感情?‘她’看透了陆长砚,对他不再抱有希望,却唯独舍不得自己的儿子。

最终陆长元回府时,带回一个孩子,却说这是陆怀琅。

府中的人都说这是‘她’的孩子,可是‘傅明华’却知道不是。

‘她’追问陆长砚,陆长砚对她避得更凶了,态度也生疏淡漠,最终不知是不是内疚,告知她陆怀琅死了,死在了回洛阳的途中。

他不说是因为什么死的,可是‘傅明华’却不甘心,她曾让江嬷嬷查询过,可是陆长元应该是察觉到了她的举动,对她管控严格。

陆怀琅死了,她与陆长砚感情不和,在陆长砚眼中,避她如洪水猛兽,活在陆家,处处受制。

‘她’写了书信,交给江嬷嬷,请她带回江洲,最后才不过二十三四,便郁郁而终。

只是死归死了,那种不甘与绝望却留了下来。

傅明华从小做这样的梦,心里对于谢氏有种本能的抵触与不喜,她能长到如今,从小看到梦里的事儿,使她不肯轻易相信任何的人。

陆家有事情瞒着‘她’,陆怀琅死得不明不白的,她想要为另一个‘她’找出缘由来,因此在燕追问起她贺元慎时,她却向他荐起陆长元。

燕追此人性情谨慎,梦里的‘他’野心勃勃,却没有收陆长元到门下,这一点实在不可思议。

陆长元后期时与燕追并不亲近,照理来说他是陇西太守姚焕致推荐,姚焕致与燕追恩师姚释之间又是同族关系。

有这样的原因,燕追却不用有才的陆长元,必定就是因为燕追查出了陆长元的底细。

她想借燕追的手查陆长元,心里笃定他最后必有收获,否则这个阴险狡诈的狐狸不可能放过陆长元,如今看来他果然机警,原来是陆长元与前朝余孽有关的原因。

“当真无意?”

燕追看她眼中似是忧郁,手指不由轻轻摩挲,那纱罗原本就细腻非凡,她的肌肤光滑,轻擦之下使他手指产生一种酥麻的感觉,从指尖处传进他心里。

第一百三十二章 教我

“殿下到底想要问什么。”傅明华看了远处的江嬷嬷等人一眼,她们侧转了身望着外头,在发现燕追之后,几人便盯着楼下,深怕有人前来撞见。

她自己也不由涌出一种好似与燕追偷偷摸摸的感觉,顿时气一泄,又将声音压低了:“殿下别问。”

傅明华还没说原因,燕追就微笑着将手放开:“好!你说不问便不问。”

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不喜欢燕追这样子,这使她有些摸不清他心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