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喝进嘴中,那香气便扑面而来,她抿了一口,将杯子重重的搁到桌子之上,傅临钰吓得浑身一抖,嘴里就道:“祖父没说什么啊。”

他目光左右游移,兴许是年纪太小,又是头一回出门在外,胆子不足的缘故,这会儿被傅明华稍一威胁,便哭丧了脸:“祖父只是让我来看看。”

若他这样的行径乃是白氏吩咐,自然显出长乐侯府教养太差。可若是傅侯爷吩咐,傅明华便有一半把握,怕是傅家知道谢氏未死了。

她就望着傅临钰,也不说话,沉默之下产生压力,傅临钰很快便绷不住了,肩膀一垮:“祖父只是让我来向太夫人贺寿,顺便,顺便,顺便…”

“顺便看看,我的母亲是否还在人间。”

他结结巴巴的说不下去,傅明华却替他将话接下去了。傅临钰吓了一跳,咬着嘴唇不敢反驳。

“看了之后呢?”

他不说话,傅明华却没有要放过他,傅临钰哭丧了脸,无奈道:“祖父只是听说了这个事,让我借此机会来看看,您回去别跟祖父说。”他有些怯生生的,望着傅明华,脸上带着几分哀求之色。

“不说也成。”傅明华点了点头,看他很快松了口气,又道:“不过祖父与你说了什么,得老老实实跟我说出来,你若说出来了,这件事情回去之后便全是我的关系,若是你说得不好…”

傅临钰一口气还未松了下去,听她这样一说,又很快提了起来。

“祖父只是听人说她…”

傅侯爷得到消息,说是谢氏仍在人间。

消息不知是何人何时传递到他耳中的,他却一直隐忍不说,直到此次赵国太夫人崔氏七十大寿,他才动了心眼。

他原本想透过白氏,让傅明华带了傅家人前来,但当时便被傅明华拒绝。

在傅明华这条路行不通了之后,他又示意白氏想个方法找人与傅明华同行。只是白氏太无能,使唤出来的白滔在半路遇上傅明华时便被燕追打发了。

消息传回长乐侯府时,傅侯爷并未死心,他思索了一段时间,便派了傅临钰带着礼不前自来。

临行前吩咐傅临钰,说:若是谢家不肯使他进屋,便大吵大闹。

谢家自诩世家名门,傅临钰这样吵闹,谢家为了脸面,也会请他进去的。

傅临钰进了谢府之后,便可以在谢家打听一番谢氏的下落。傅临钰领命前来,果然如傅侯爷所料的一般,他被拦在了谢家大门之外。

第二百一十五章 消息

他想起出洛阳时傅侯爷的吩咐,吵闹之后果然是被谢家放了进来。

之后的事情傅明华自然也是知道了,他进了谢家,却相当于被软禁一般,便想着要爬墙进主宅。

所以他被抓到之后,也是又吵又闹,怕是背地里早得了傅侯爷叮嘱的缘故。

看到谢氏之后,他虽装出害怕的模样,但却一口咬定不是鬼魂。

“你胆子倒不小,若谢家将你抓了起来见官,怕是祖父也不见得会救你的。”傅明华看了傅临钰一眼,见他因为自己这话,又是一副吓得不轻的模样,显然之前压根儿是没想到这些的。

傅侯爷选中他前来做这样的事情,傅明华猜都猜得出来。

他只不过是庶出,他的生母只是傅其弦的贵妾,又向来无状,虽说如今被过继到大房,但他若真的丢人现眼,一句妾生之子难登大雅之堂便揭过了。

若他能找出谢氏仍活在人间的消息,傅侯爷怕是要以为自己逮到谢家一个把柄了,牺牲一个庶子又算得了什么?

傅临钰显然没有想到过这样一桩事情还要见官,他是吓着了,嘴唇抖了抖:“大家都亲戚…”

若他没有过继,还要唤谢家一声外祖,他又没做什么事,怎么可能会被抓去见官?

更何况谢氏确实没死,他也亲眼看到了。

“谢家有亏在先,还敢抓我?”他有些不信,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天真。

出门时傅侯爷甚至还暗示他,谢家有亏,敢使谢氏害了傅家,他这一发难,谢家必定会心虚的,到时说不定会许个女儿与他做妻的。

他年纪不小了,过继到沈氏房中,虽说名义上是个嫡子,但实则比以前在二房时还要难。

沈氏是个寡妇,就连自己的女儿傅明霞婚事都做不了主,更何况与他相看了。

白氏又并不看重他,若他还在二房之中,至少他还是世子之子,嫡姐又得皇上赐婚,是未来的皇子妃,哪怕说亲再不济,也不会比如今更惨。

可见一年半载之后,白氏哪怕是想得起他来,说个亲事也不会好到哪儿去的。

将来沈氏还得靠他,他读了几年书,又没什么长进学文,考功名肯定是没有办法的。

分家之后,怕是将来要进长乐侯府的大门都难!

所以傅侯爷当时说,谢家心虚礼亏之下,可能会嫁个谢氏女进傅府,以堵傅府之嘴时,傅临钰一下便心动了。

娶个傅氏女意味着什么,他心里是十分清楚的。

幼年时齐氏在他耳边耳提面命,希望他能被谢氏养在身边,便与他说过谢家富贵。

他怀抱着满腔欢喜来到江洲,大吵大闹之后,如傅侯爷所料一般确实看到了本来应该早逝的谢氏,但这会儿傅明华却威胁着说他若再吵闹,谢家要将他报官抓了。

傅临钰嘴里虽然说着不信,但不知为何,却又觉得傅明华不像是与他开玩笑的样子。

“他们要抓我,就不怕,不怕我将事情说出去了?”他越说,越觉得傅明华是在拿话吓唬他,胆子便更壮了些。

傅明华牵了牵层层叠叠的裙摆,头也不抬:“随你信不信,要说便由了你去说。”

她心里琢磨着,这事儿究竟是怎么样传回洛阳长乐侯府的。

也在猜测傅侯爷究竟是什么时候才知道谢氏的死讯了。

她认真想来,年前陆氏兄弟前往傅府时,那时傅侯爷朝她要《张守信集》时,曾透露出过两年会送她进宫的心思。

可梦里的‘傅明华’最终嫁的是陆氏,那时她只猜测陆长元怕是最后用了什么手段,才使傅侯爷改变心意。

这会儿想起,依傅侯爷为人品性,并不像是会为了那时明显只是后起之秀的陆长元而放弃将孙女送进宫中的样子。

‘梦里’的傅侯爷与此时实实在在的傅侯爷前后举动一对比,傅明华心里便捉摸着,怕是傅侯爷那时就已经知道了谢氏未死的事儿,所以他做出了与梦里的‘他’截然相反的决定。

毕竟谢氏未真正的死去,对他来说傅明华的作用便大于谢氏已死。

陆长元当时的那些决定,说不定傅侯爷心里都清楚,却装着不知。

他能这样做,还允了陆长砚数次三番进长乐侯府抄写书集,怕是也存了要用傅明华吊着陆氏兄弟,以从杜玄臻手上得些好处的心。

也就是说,傅侯爷从一开始,怕是就没想过要给傅明华留什么名声。

若他要将傅明华送给嘉安帝,那么给了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如此做的。

而几位皇子之中,除了大皇子已封了郡王迁出洛阳,前往封地。

二皇子母亲份位太低,使他也不太受宠,早早便被送出了宫,别府另居。

得宠的两位皇子里,燕追居住于宫中东南侧,已经相当于内宫之外,而四皇子燕信也是与燕追差不多的情景。

傅侯爷当时怕是要将傅明华送的是四皇子,而且应该不是什么有头脸的份位。

傅明华想到这里,一把握紧了手里的丝缕,好半晌才将手松了开来。

至于此次他派傅临钰前来,除了想要借机从谢家身上捞得好处之外,怕是也免不了想要压制自己的意思。

他当年所打的主意,哪怕捂得再紧,就算是天知地知,傅侯爷知燕信知,傅侯爷心里必定也是不安的。

三皇子渐渐年长,嘉安帝态度未明,傅侯爷害怕燕追将来收拾他,所以想借此事打压自己。

认为谢氏仍活着,便是拿着傅明华的一个把柄。

傅明华眼眸微垂,目光又落到了自己手心之上。

谢氏活着,对于谢家的人来说可能不是什么真正的秘密,但从真正重大的场合,谢氏却从来不敢抛头露面,而是隐姓埋名活于内宅,便可以看得出来,谢家也是不大可能将这事儿捅出去的。

到底是谁,将这件事情告知了傅侯爷知道?

她深呼了一口气。

“若你要说,我送你出门。若是不说,便安分守已。”

傅明华站起了身,傅临钰此时就像是霜打过的茄子,虽然还心有不甘,却又有些无能为力。

第二百一十六章 送礼

事到如今,傅临钰又还有什么选择的?

任凭傅侯爷说得天花乱坠,可此时他在江洲的地盘上,谢家势大,他与白滔被带进谢府中时,明明又喊又叫,却无人理睬。此时傅明华明目张胆威胁他,傅临钰也是无可奈何。

“那,那如果少夫人仍活着,谢家想要怎么办?”

他挣扎着,顶了压力问傅明华。

傅明华看他时,他又将目光别开了:“这事儿总得要有个解决的方法。”他舔了舔嘴唇,想打听谢家现今还有几个尚在阁中的女儿,却见傅明华目光森然,看得他一个激灵。

“怎么解决,怎么办,这些事都与你无关。”

傅临钰看到她眼底的冷漠,像是兜头被浇了一盆凉水,打了个寒颤,正不服气还要再说时,傅明华已经站起了身来:“时辰不早了,你既然远道而来,就好好歇息。”

她是要走了。

傅临钰连忙唤住她:“那总不能让我就在这里呆着吧?”

他话音一落,傅明华便顿了顿:“太夫人生辰之后,我会起程回洛阳。”

“说得好像一切事情你能做主似的…”

他小声嘀咕着,眼里脸上说不出的失望。

此次傅侯爷应允他能为他求个谢氏女的事儿,此时看来怕是不一定会成了。他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但想着好歹发现谢氏仍活着,回去也算是有个交待,傅侯爷看在这件事情之上,也应该为他择一门好婚这事,又觉得安心了些。

傅明华回去之后,傅临钰果然便不闹了,晚间太夫人拉了傅明华的手赞道:“年纪虽小,但说话做事,倒是颇有大家风范,我看颦儿是不如你的。”

颦儿是谢殊宴的小字,她听了太夫人这话也不醋,反倒靠了上前来,微笑着道:“若曾孙女不如元娘,还请曾祖母教教晚辈。”

说得满屋人都笑了起来,她的生母崔氏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众人说笑半晌,太夫人已经是疲惫不堪了,却要留了傅明华下来说话。

“可是准备要回去了?”

太夫人咳了两声,她还未卸了脂米分,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老态。

她说一句话,又喘息了几声,口水止不住的漫出来,哆嗦着要伸手去寻帕子。

那帕子明明就搁在离她手边不远处的榻上,她却扑了半晌,终是没有摸着。

老态毕现。

傅明华伸手将帕子取了过来,放进了太夫人手上,她目光昏沉,眼中似是蒙了一层青雾般,那帕子被傅明华递到了她手中,她竟然也捏握不紧,抖了几下,又落到了胡床之上。

这样的太夫人,与之前众人面前精神矍铄的模样大相庭径。

太夫人老了!

傅明华将帕子复又放进她手中,将她手掌握进自己掌心里,抬了起来帮着她擦嘴角边的唾沫。

崔氏微笑着,脸上不见难堪之色。

“几时回去?”

她又问了一句,又渐渐精神了。

“我为你备了些东西,到时一并带回洛阳。”

太夫人又似是要咳,但她却强忍住了。

像她这样一个风光了一世的妇人,是不能容忍自己在小辈面前有丝毫失礼丢脸之处的。

傅明华听她这样一说,原本要替她伸手揉胸的动作便是一顿。

能让崔氏亲口来与她说这话,显然太夫人送的东西便并不是寻常之物了。她皱了皱眉,仍是伸了手替她拍背,嘴里却温和道:“您何必呢?”

崔氏又咳了两声,颤巍巍的捡了帕子捂了嘴,又接过傅明华递来的温补养身之茶喝了两口:“里面有司马氏亲手所抄之传记,怕是不翻,都会成灰了,你拿去看看。”

傅明华没出声。崔氏却搁了茶盏,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将自己扶上床榻。

“这些都是珍稀之极,曾外祖母何必送我?”

司马氏乃是汉时极有名的世族,子孙后代习天文周易之术。

每代辅佐皇帝,以记录帝皇言行,著传世之册。

能被太夫人亲口提出,可想而知应该是司马氏亲笔所书了。若太夫人所言非虚,这份礼就十分稀奇,便使傅明华有些为难了。

其中整个汉朝时,由司马氏一脉亲眼见证的汉时变迁,宫中皇帝、朝臣言行举止,都在其中记录有册。

汉朝时出文武之治,绵延繁盛了一两百年之久。若是司马氏亲笔手书,里面便记录过汉时几位英明神武的先朝皇帝言论。

哪怕保存至今,受不得翻阅,但是这书意义是不一般的。

这本传记,就是送进宫中,嘉安帝怕是都会珍而重之的,崔氏却送她。

“只不过是本书罢了。”

傅明华拧了眉峰,崔氏却是神色淡定的模样:“若是将来谢家繁衍昌盛,这些东西自然手到擒来。若是谢家子孙不肖,这些东西护也是护不住的。”

“谢家的存在,不比这书册时间短。”太夫人握了傅明华的手,力道有些大:“能存世于至今,都是靠子孙后人一步一步守护而来的。”

她喘着气,声音一顿一停,十分急促:“若是谢家还在,拿得出七八百年的古书,将来自然能保存千百年的物件。”

崔氏拉着她的手,殷切的望着傅明华看。

她是在等傅明华给她一个让她能心安的答案。

“您又何必呢?”

傅明华反手将她手掌握住。事到如今,嘉安帝对世族的痛恨已经可见一斑,他开科举,提拨新的人才。

可想而知轮到燕追时,他并不会做得比嘉安帝更坏。世族对皇权的约束已经越来越少,随着寒门子弟的崛起,世族所拥有的优势,迟早是会被瓜分蚕食的。

世家名门这样的庞然大物,终会在历史的长河中烟消云散。

崔氏有些慌乱的想要将手抽回去,傅明华却将她握得更紧了。

“您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世家不会长存久安,无论将来坐上帝位的会是谁,无论那位椅子上流的是不是世家的血脉。

也许崔氏自己都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却抱着世家大族的尊严不肯放开。

第二百一十七章 秋后

也许这个世族的危机会是十数年,百来年,但崔氏所想的千秋万代,怕只是镜中花,水中月。

说句大逆不道的,朝代更迭,每代皇帝在登位之时,又何尝想的不是希望自己的王朝能传千万年。

“你走吧。”

崔氏有些哆嗦的声音响了起来,她转过身,发出‘析析索索’的声响,背对着傅明华,那头花白的头发在灯光下显得黯哑无光,有一种暮气沉沉的感觉。

四月的天气已经不是那么冷了,哪怕就是江洲,也该换上绸子了。这位太夫人却十分畏寒,三层的拨步床还挂着厚厚的幔子。

她身体掩在锦被之中,语气有些疲惫,不肯转过身面对着傅明华。

“那您早些休息。”

崔氏闭了闭眼睛,听着下人将她送了出去,她体贴的放轻了脚步,崔氏却感觉不到熨帖,只是说不出的心寒。

大寿之后崔氏就病了。

嘉安帝怕是乐于见这位先帝时期所封的仅存于世的国太夫人逝世,谢家却将她侍候得更精心了。

祝氏一连好几天守在崔氏房中,连眼睛也不敢眯一下,几天下来倒是神色憔悴,人都瘦了一圈,显然是尽心尽力的。

傅明华的归程定在了五月初六,再迟些走,路上都要热起来了。

她的生辰在六月,回去晚了,怕是生辰都得在外过了。

也不知是不是崔太夫人身体硬朗,躺了半个月,她今日熬了过来。

傅明华走时,她拉了傅明华的手殷切交待,似是之前夜晚那场谈话并没有在她心里留下心结一般。

谢家依旧是送了大批大批的礼,崔氏送傅明华离开时,由两个儿媳扶着,脸上带着微笑。

祝氏犹豫半晌,仍是上前来。

“元娘,我有话与你说。”

今日送傅明华的人中,并没有谢氏在。

这回回江洲,谢氏似是知道傅明华不想见她,很少在她面前出现。她如今名义上算是一个‘死人’,自然是能见光的,所以这样的场合她也不能出现。

“你母亲没来,你不要怪她。”

她轻声的开口,不眠不休侍候了崔氏好些天,她不复傅明华头回见她时的气势,反倒形容憔悴。

“只是我没将她教好罢了。”

祝氏淡淡的开口,她教了谢氏礼仪规矩,教了她计谋判断,教了她聪慧有大家之态,什么都教了,却唯独忘了教她最基本的为母之职。

“那时的你与你母亲是很像的。”祝氏微微的勾了勾嘴角,哪怕是这样的情况下,她的仪态却是像刻入了骨子里,带着世家族女特有的矜持与傲慢。

那笑容扬起的弧度恰到好处,不会再多一分,也不会减少一分,使人感觉心情不快。

“有空多写信回江洲来,你的曾外祖母是很喜欢你的,收到你的信也是一准儿会欢喜。”

祝氏回头看了崔氏一眼,又望了望傅明华。

傅明华应了一声:“我会的。”

“快些上路吧,别耽搁时辰了。”祝氏微笑着,“说不定下次见面也是不远。”她指的是来年傅明华与燕追大婚时,谢家怕是也会进洛阳的。

傅明华又点了点头,祝氏才看着江嬷嬷将人扶了上去。

傅临钰的马车正候在谢府主宅之外,已经等了好一阵了。谢家宅院层层叠叠,傅明华出来时,傅临钰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但却不敢对这个嫡姐发脾气而已。

看到谢家的人,傅临钰低垂了头,缩进马车中,面也不敢露。

这一趟回洛阳,路途上不像当初去江洲时与燕追同行耽搁了些时间,五月之前,马车便进了洛阳城中。

同行的还有昌平侯府的白滔,他与傅临钰鬼鬼祟祟的,半途该分开时也不走,估计也是想着要告傅明华一状。

回到长乐侯府中,白氏与傅侯爷没有空见傅明华,她先回屋去洗漱了一番,头发还未绞干,下人便急匆匆前来传话,说是夫人唤她前去一趟。

碧蓝等人正整理着这一趟从江洲回来时带回的行礼与礼单子,崔氏仍是将司马氏传记放在了给傅明华装置的礼物中,被江嬷嬷单独拿出来仔细存放。

传话的丫头唤得急,江嬷嬷放下了手里的事儿,一面与碧云几人帮着傅明华将头发绞得半干了挽了起来,一面就交换了个忧心忡忡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