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站起身,走进了屋内。

沈明让人去修门,自己押着孙壑进了屋里,柳玉茹让孙壑坐下,平淡道:“孙先生,我既然来了,就是笃定你认识刘春,还与刘春有关系。我知道刘春临死前交了些东西给你,这些东西你拿着不安全,为了你的身家性命,你还是交出来吧。”

孙壑不说话,他身子微微颤抖。

柳玉茹喝了口茶,平淡道:“孙壑,我已经找上门来,你就算什么都不说,我们也有的是法子找你麻烦。继续僵持下去,吃亏的是你。”

旁边人在屋里敲敲打打,孙壑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向旁边的沈明道:“大人,有烟草吗?”

沈明看了柳玉茹一眼,柳玉茹点点头,转头同旁边下属道:“去找老三拿包烟草。”

下属转头出去,没多就就拿了个荷包进来,孙壑从荷包里抖出烟草,又从旁边桌上拿了烟杆,放进烟杆里,旁边人给他点了火,他深深吸了一口,吞云吐雾了片刻后,他似乎突然苍老了下来,慢慢道:“其实老刘一死,我就知道早晚有这么一日。我是真没想到他去得这么快。”

柳玉茹静默不语,孙壑又抽了几口,似乎才镇定下来,有些疲惫道:“我床中间是空心的,他放在这里的东西就在那床里面,你们拿走吧。”

沈明听到这话,赶紧带人出去找,房间里就留下两个侍卫守着柳玉茹,柳玉茹给孙壑倒了茶,平和道:“我们不是恶人,这东西您给了我们,我们会保您安全。”

孙壑疲惫点了点头,柳玉茹好奇道:“您和刘大人是朋友?”

“同乡。”孙壑抽着烟,慢慢道,“小时候一起玩泥巴的。八岁那年发大水,灾荒时候,我被我娘卖了,他命好,有个贵人收养了他,等后来再见面,他已经当官了。”

“他人不错,我们同乡许多人都跟着他混,我胆子小,不想和他做那些掉脑袋的事儿,想好好照顾我娘,就没跟他往来了。但他一直照顾我,我娘的病,也是他拿钱医的。”

“伯母如今可还好?”

“我送乡下去了。”孙壑叹了口气,“刘春一出事,我就知道不好。可是我在这儿活这么多年,去其他地方,怕也只能是饿死。我娘也折腾不起,还要吃药,我就在城里呆着,熬一日是一日。我每天就算着你们会来,又总是希望你们什么都没发现,不来。”

孙壑苦笑:“不过还好你们也不算什么大奸大恶之辈,我到也没多害怕了。”

“您放心,”柳玉茹再次道,“您和伯母的安全,我们都会照顾到的。”

孙壑点点头,柳玉茹想了想,继续道:“刘春做的事儿,你都知道?”

“知道一些吧。”孙壑掸了掸烟灰,“他打从前朝,就管着仓部了。他做的事儿也要同乡帮忙,我也听说了一些。”

“他是如何做的?”

柳玉茹故作自己已经知晓刘春做了些什么,追着询问。孙壑也没打算瞒柳玉茹,抽着烟道:“把库银从仓库里拿出来,是一定要在外面公开脱光验身的。进去验一次,出来验一次,防止私带。然后他们就想了很多办法,比如说将银子藏在茶壶里,茶壶往检验那个人面前倒一次水,就算验过了。”

柳玉茹皱起眉头:“倒一次水就能过了?”

“这些是后来的,”孙壑答道,“后来大家银子多了,把验身的人也收买了,所有人心知肚明走个过场而已。”

柳玉茹愣了愣,这时候她突然意识到,库银此事牵扯的,怕不仅仅是陆永和刘春,而是整个户部上下,都有牵连。

柳玉茹沉默着没说话,孙壑接着道:“最初的时候,大家还是担心,所以都是藏在自己□□之中,夹带着出来。每次带出来的数量虽然不多,天长日久,倒也不是小数。时间长了,大家都觉得不会有例外了。没想到啊,”孙壑叹了口气,“终究是栽了跟头。”

说着,孙壑抬眼看向柳玉茹:“这位夫人,人能活吗?”

柳玉茹知道孙壑问的是那些跟着刘春参与的人。柳玉茹沉默着,许久后,她才道:“不一定,但若是能将损失降低,应当还是有希望的。”

孙壑不再说话,他抽了口烟,眉目间都是忧虑。

他们那些同乡,几乎都和刘春有着牵扯,只有他一直待在外面,鲜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也正是因为这样,刘春才会将账本放在他这里。

然而如今他还是将账本交了出去。

孙壑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只是想起来也是无法,人活着,毕竟还是为着自己。

两人说着话,沈明捧着一个盒子走了出来。柳玉茹拿过盒子,发现里面的账本,同账本放在一起的,还有许多书信。

柳玉茹随意翻了一下,确认这是刘春和陆永的通信,还有刘春写下指认陆永的口供。柳玉茹扫完了里面的东西,盖上了盒子,站起身道:“将孙先生接到顾府,好好保护。派人去乡下,将孙先生的母亲也接过来。”

沈明应了一声,便去办了。

柳玉茹拿着盒子,同叶世安道:“叶大哥,我得去找一趟九思。”

叶世安立刻道:“我同你去。”

两人也没拖延,柳玉茹抱着证据上了马车,便直接前往刑部大牢。柳玉茹同狱卒提前打了招呼,到了之后,狱卒便让她进了牢房。

如今她和刑部的人已经十分熟悉,花钱来探囚的人多,但如柳玉茹这样大方的却不多。

柳玉茹的大方,不仅仅是给的钱多,还因想的体贴,缺什么给什么,比谁都省心。刑部下面的人见着柳玉茹,都眉开眼笑,甚至许多人和柳玉茹交上了朋友,将她当成了自己人。

因着“自己人”这样的关系,柳玉茹见顾九思是越发方便,天还没黑,她就进了牢狱,同叶世安一起抱着盒子,来到顾九思面前。

柳玉茹将情况同顾九思稍作说明,顾九思便听明白了柳玉茹的意思,他听完之后,盘腿坐在地上,轻轻敲打着地面。许久后,他终于道:“所以,偷拿库银这件事,从前朝就已经开始做了?”

“是。”

“刘春在仓部司郎这个位置上呆了多久?”

顾九思看向叶世安,叶世安短暂呆愣后,迅速回答:“近十年。”

顾九思闭上眼,好久后,他终于道:“我清点前朝账目,是依照账目来的。若是在前朝他们就开始私吞库银,如今库银绝对没有三千万这个数目。”

“这突破陛下底线了。”

顾九思思忱着开口,柳玉茹看着顾九思思考,不由得道:“那如今,要怎么办?”

“也没什么好办法,”叶世安叹了口气,“九思和陆大人之间,只能选上一个。如今朝中要求严办九思的帖子真是雪一样堆在陛下桌上,这件事没有个结果,是不会罢休的。”

“就这样,”叶世安果断道,“将证据交上去,让陆永去受罪就得了。”

顾九思没说话,他转动着手里的笔,似是思考。

柳玉茹也不说话,她给顾九思倒茶,紧皱着眉头。

许久后,顾九思突然道:“我要见陆永。”

叶世安愣了愣:“你还要见他做什么?”

顾九思看着柳玉茹,柳玉茹放下茶杯,神色间却全是了然。

“我这就去安排。”

柳玉茹果断开口,顾九思点了点头,叶世安有些迷惑了:“九思,你这是何意?”

“洛子商没有这么容易松口。”

顾九思平静道:“这个孙壑,怕是洛子商故意送给玉茹的。”

☆、第九十九章

“这……这怎么说?”

柳玉茹有些发愣,顾九思却是道:“你想, 按照孙壑所说, 他没有参与库银之事, 不和刘春往来, 所以刘春才将东西放在他这里图个安稳。可见他是极为谨慎或者说胆小的人。那如今刘春死了, 他为什么不跑,还在这东都呆着等你们来找?”

叶世安点了点头:“九思说得极是。”

“再说洛子商, 玉茹与他相谈的, 不过是一些旧事, 章怀礼之事, 玉茹就算把齐铭说了, 可他也没有多问,他甚至没有考虑一下, 让玉茹回来, 他去查探一番,就直接告诉了玉茹孙壑的存在,他又是这么容易说话的人?”

“那他图什么?”柳玉茹皱起眉头, 顾九思思索着道, “这件事,我也想了许久。但你们同我说太子一定要严惩我,我却有些想明白了。你们想,陆永是谁的人?”

“陛下的。”叶世安果断道, “他一直在劝陛下再立皇后,多诞子嗣。”

“陆永虽然拿钱, 但他的确是陛下的人,而陛下虽然让洛子商留在东都,也是为了打完刘行知回来收拾他。洛子商难道就不为自己打算一下吗?洛子商如今的意图,怕是忽悠了太子,以帮太子的名义,打算安插自己的人。你想,这一次势必是太后和太子联手,一定要把陆永或者我拉下来,拉下来之后,户部职位就有空缺,他们就可以安排人上去。玉茹,你想想,如今你找到孙壑,如果我们不多想,你会如何?”

柳玉茹犹豫了片刻,终于顺着心意道:“势必是要为你去讨个公道的。”

“对,你会去讨公道,你把库银这个案子翻出来,把陆永的证据交上去,然后陛下一查,库银少了一千多万两,而刘春作为仓部司郎死得不明不白,这样的案子,陛下不可能不震怒,但此时杀陆永,陆永手下的人怎么办?所以陛下大概率上,是要推我出去抵罪,而后安抚太后太子,让陆永降级。我死了,陆永也不是尚书,户部便是空了两个位置,分给他们。而陆永调到其他地方去,逼着他想办法弄回这一千多万银两。他活着,他的人马会继续在朝廷扎根效力。这便是这个案子对于陛下来说最好的结局。若真如此,”顾九思看着柳玉茹,眼里露出苦笑,“拿着证据的你,也就留不得了。”

“陛下不会如此。”叶世安听到这话,有些不能接受,立刻道,“九思,你这是把陛下当成那些卑鄙小人作想了。”

“世安,”顾九思平静道,“我不当恶人,可我也不会觉得,这世上都是好人。”

“这本也不是一条干净路。”

这话把叶世安说愣了,柳玉茹呆呆看着跪坐在监狱里的青年,他面色沉静,恍惚让她看到黑风寨上坑杀了一千之众的那个人。她不知道为什么,手微微发颤,但她让自己镇定下来,捏了拳头,遮掩住自己的失态,刻意压制了所有的情绪,同顾九思道:“这便当做是最坏打算吧。若真是如此,九思你觉得,该当如何?”

“既然洛子商的目标是陛下,那我和陆永,其实并不是敌人。这件事你已经看到了,其实库银一事,很多年前已经开始,如果我们把这个案子,就做成刘春偷盗库银的案子,我和陆永都是新上任的官,不可能指使他偷盗这么多年。偷盗库银本就是死罪,从一批罪犯中找出官职最大那个来顶刘春之死这件事,便就完了。当然,若是能查到杀刘春的真凶,那就更好了。”

顾九思说出口,他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什么,片刻后,他改口:“不对,我不能先见陆永。你们先想办法,让我见陛下。”

“我去找陛下。”叶世安果断道,“我和周大哥一起求陛下,让他提审你。”

顾九思摇摇头,他想了想,转头看向柳玉茹:“玉茹,你进宫去。”

“我?”

柳玉茹愣了愣,顾九思接着道:“你拿着证据,进宫去,把所有情况告诉陛下,然后告诉陛下,我有办法解决困局,让陛下提审我。”

“她怎么进宫去?如今范叔叔已是天子之身,玉茹未经蒙召,怕是不能入宫。叔父和周大人都不愿意再插手这件事,我和周大哥未经召见,也很难见到陛下,总不能早朝去和陛下说这事儿吧?”叶世安皱起眉头,分析着开口,顾九思正打算出声,柳玉茹便道,“我有办法。”

柳玉茹立刻道:“我去顺天府击鼓鸣冤,要面见陛下。”

“好办法。”顾九思立刻道,“玉茹去鸣冤,你和周大哥碰巧路过,然后再和顺天府尹说一说,让顺天府呈报此事。”

三人商量好,柳玉茹和叶世安这才出去。

等出外面时候,已经是夜深,从牢里出来,柳玉茹感觉冷风吹过,忍不住颤了颤。

叶世安回头看了她一眼,询问道:“冷?”

“倒也没有。”柳玉茹笑了笑,抬手将头发挽在耳后,声音有些飘忽:“不知道为什么的,人其实不冷,就觉得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发凉。”

“不止你,”叶世安笑了笑,“我也是。”

说着,叶世安转过头去,看着天边星辰,慢慢道:“玉茹,你有没有觉得,九思有些不一样了。”

柳玉茹没说话,她垂下眼眸,听着叶世安道:“我记得他还在扬州的时候,我每次见着他,就觉得朝气蓬勃。那时候扬州乞丐都特喜欢他,我听说他脑子不好用,特容易被骗。”

听到这话,柳玉茹忍不住笑了:“他哪里是脑子不好用?不过是心情好,心甘情愿被人骗而已。”

“如今不愿意被人骗了,”叶世安叹了口气,“反而是会骗人了。”

柳玉茹听着这话,也忍不住抬起头,好久后,她才道:“叶大哥,你说人会变吗?”

叶世安没说话,好久后,马车哒哒而来,叶世安送着柳玉茹上了马车,等柳玉茹坐在马车里时,叶世安隔着车壁,站在车外,慢慢道:“玉茹,哪儿有不变的人呢?”

柳玉茹捏紧了腿上的裙子,她心里莫名就有些害怕起来。外面侍卫开口道:“夫人,回府了?”

柳玉茹这才回过神,低声道:“回吧。”

柳玉茹回了府中,还没到门口,就听见了沈明的声音:“总算是回来了。”

柳玉茹卷起帘子,看见沈明坐在马车上,马车另一端坐着叶韵。柳玉茹有些奇怪:“你们这是做什么?”

“就她,”沈明举起马鞭,指了旁边的叶韵,“一直吵嚷着要来接你,吵得我脑壳疼,就来了。”

听得这话,柳玉茹不由得笑了。叶韵板着张脸,冷声道:“是你要跟着我来的。”

“不是你叫我的?”

沈明立刻开口:“你不要翻脸不认人啊。”

叶韵嘲讽笑开:“我叫的是侍卫,谁让你巴巴跑过来?”

“你……”

“好了,”柳玉茹笑着打断他们,“回去吧,我还有事儿要和沈明你说。”

柳玉茹说完就放下了帘子,叶韵和沈明对看一眼,纷纷露出嫌弃表情,扭过头去。

等到了府中,柳玉茹便立刻同沈明将情况说了一遍,然后道:“孙壑给的账目和名单我看过了,你今夜就拿着册子,挨着去找人,录下口供来给我。”

沈明点点头,也不再等待,转头就走了出去。

柳玉茹睡了一夜,等第二日醒来,吃过早饭,她便看到沈明拿了一大叠纸放在柳玉茹面前。

沈明将脚往凳子上一搭,得意道:“怎么样,老子厉害吧?一晚上,”他往纸上敲了敲,“你看我这通天的能耐!”

柳玉茹笑了笑,温和道:“沈小将军自然是厉害的。”

说着,她从从旁边拿了口供,一页一页扫过去,都是那些库房里的人招供他们如何偷盗库银的。

柳玉茹看完,确认口供上没有什么衔接漏洞之后,便让人将它誊抄了一遍,带着副本装进盒子里,然后穿上了蓝色绣鹤云缎华服,头簪金簪,便捧着副本走了出去。

她上了马车,马车摇摇晃晃,往着顺天府过去,她抱着这些证据的副本,思索着等一会儿要如何开口。

而沈明这时候,也去找叶世安和周烨,往顺天府赶了过去了。

柳玉茹先他们到的顺天府,顺天府外行人来来往往,而顺天府的大鼓立在门口,已经长满了藤蔓。

柳玉茹上前去,强行将鼓槌从藤蔓中抽出来。她做这个动作时,便有人驻足下来。

“这是谁?”

“穿着这样华贵,应该是富贵人家。”

“富贵人家,来这顺天府做什么?”

“看见那马车了吗?”有人指了一旁的马车,“是顾家的。”

“顾家?哪个顾家?”

“你不知道?就前阵子,那个年轻得不得了、从幽州过来的户部侍郎,不是说因为刘大人的案子下狱了吗?”

“刘大人?你是说刘春刘大人?”

“就是。”

……

周边人议论纷纷,柳玉茹拿着鼓槌,一下一下,砸在了鼓面之上。

久未被人捶打过的鼓面发出震耳嗡鸣之声,柳玉茹身材瘦弱,她似是费尽全力,一下一下砸在鼓面上,清丽的声音高喊出声:“妾身顾柳氏,求见天子,为夫伸冤!”

这声喊出来,越来越多人汇聚过来,这时候叶世安和周烨等人也赶到了,周烨身边还跟着秦婉清,她站在周烨身边,看着柳玉茹道:“你们不能直接让顺天府尹帮个忙吗?非得让她去冒这个头?”

“这个过程是得走的。”周烨小声道,“玉茹在顺天府伸冤告御状,本来顺天府尹也要呈报,我们就是顺水推舟,让顺天府不要为难。但若没有这个过程,顺天府也没有什么帮她的义务。”

秦婉清听明白过来,点了点头,周烨看了看周边,同秦婉清道:“你帮我看着,我去找人。”

说完他便离开人群,绕到了后门,私下找了一个侍卫,让侍卫进去通禀道:“您同大人说,外面击鼓鸣冤那位是我朋友,还望他多多照顾。”。

侍卫看着“周”字的令牌,不敢怠慢,赶紧就进了顺天府中,通禀了顺天府尹。

周烨做完这事儿,便回到正门,这时候顺天府大门终于开了,侍卫打开门,同柳玉茹道:“进去吧,大人叫你。”

柳玉茹放下鼓槌,朝着侍卫行了个礼,便往大门里走进去。这时候,外面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道:“没想到会碰上顺天府鸣鼓,”说着,一个女子便掀起车帘,从一辆华贵的马车上走了下来,柔声道,“本宫便去看看吧。”

听到这个声音,柳玉茹和叶世安等人都愣了,然而柳玉茹很快反应过来,率先行礼道:“公主殿下。”

李云裳走到门口,看着柳玉茹,忙扶起了柳玉茹,柔声道:“原来是顾夫人,顾夫人怎么在这里?”

说着,李云裳露出了然的表情:“本宫明白了,怕是为了顾大人的事儿来吧?你不必担心,这事儿本宫一定会帮你看着,今日本宫来了,一定会让这事儿公正办下去。”

柳玉茹听着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李云裳却是拉着柳玉茹,同所有人道:“这可是顾大人的夫人,我与顾夫人是旧识,你们可千万要招待好了。”

李云裳这么几句话说出来,外面人小声嘀咕着开口:“都和公主关系这么好,到顺天府求见什么陛下?找公主不就好了?”

“惺惺作态,赚个好名声罢了。”

……

柳玉茹虽然听不见外面人群中的话,但也大致能猜到。她被李云裳牵着进了公堂,顺天府尹一看见李云裳,愣了愣后,忙上前来,行礼道:“殿下。”

李云裳放开柳玉茹,笑着道:“王大人,许久没见了。今日见这位夫人在门外击鼓,本宫一时好奇,便来看看。”

说着,李云裳由师爷引着坐到位置上,抬手道:“王大人不必在意本宫,自便就好。”

顺天府尹犹豫了片刻,终于才道:“唉!那下官就开审了。”

说完之后,顺天府尹抖动着一身肥肉,回到了桌边,扶了扶帽子,轻咳了一声,看着跪在地上的柳玉茹道:“堂下所跪何人?”

柳玉茹垂着眼眸,冷静开口:“妾身顾柳氏,乃户部侍郎顾九思之妻。”

“所来何事?”

“为夫伸冤。”柳玉茹叩首道,“我夫君为奸人所害,如今蒙冤狱中,妾身偶然得知真相,但因此事不便告知大人,还请大人禀告天子,方便民女将手中证据呈上。”

“额,那……”

“什么证据,不便在顺天府呈上呢?”李云裳突然开口,顺天府尹愣了愣,李云裳坐在椅子上,摇着扇子道,“顾夫人难道还怕顺天府会将你这证据给毁了不成?”